第26节:生死兄弟(1) 第十章 生死兄弟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那是郑杰人生当中第一次经历的如此惨不忍睹的厮杀,人的兽性和残忍在那 个冷风飕飕的秋夜被展示得淋漓尽致。郑杰把手里的大棍几乎抡圆了,一连打倒 围攻二庆的那两个日本兵,伸手一拉,带着铁柱和二庆两个人杀出一条血路,冲 至山下。 山谷里,到处杀声阵阵,一簇簇的火把跟鬼火一样,撒得遍地都是。此时, 借着灯光,那条原本清澈安静的歇马河,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河里到处漂着尸 体,穿着黄呢子军装的是日本兵,穿着青灰色军装的是国军战士,还有一些死马, 一些被炮火烧焦的枯树残枝。所有这些东西堆积在一起,几乎把歇马河堵塞不流。 正是深夜,出了深谷,黑灯瞎火的,看不到三步以外的事物。郑杰拉着铁柱 和二庆两个人一连又掀翻了十几个日本兵,一路狂奔,跑到一片浅滩上。 刚下过雨,山谷里到处是积水,地面又黏又滑,河滩上到处是被雨水冲刷出 来的沟沟坎坎,还有遍地的鹅卵石,跑动中稍不注意,就会摔跟头。 二庆说:" 杰哥,咱这是往哪儿跑啊?" 郑杰说:" 我也说不准,如果咱们没跑错的话,蹚过这条水沟,上了岸再往 左拐,会有一条小山路。顺着那条茅草路下山,再向西南跑十几里路,就是那个 叫老家峪的村子了。" 三个人蹚过一条河沟,刚一上岸,一抬眼,不远处,一片火光。火光里,杀 声阵阵。 郑杰说:" 你俩先跑,我去看一下。" 铁柱说:" 要去都去。" 郑杰说:" 别讲价,你俩别去,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俩别再冒这个险,我 一个人去看看,能打过小鬼子,我就打,不能打,我自己也跑得掉。" 俩人说:" 那俺俩咋弄?" 郑杰说:" 如果有我说的那条路,你俩先不要下山,在路口等我,我很快就 会找你俩。" 俩人说:" 那你可要小心点。" 郑杰说:" 我知道,一会儿见。" 说完提着木棍,朝那火光处摸了过去。 郑杰在一片水草的掩饰下,隔着水草,借着火光一看,几个日本兵围着两个 国军士兵杀得正酣。而那两个人,郑杰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班长刘国斌和副班 长陈德标。 噌的一下,郑杰从水草里跳出来,抡着木棍就杀了过去,几个日本兵没想到 有人从背后下手,纷纷掉头应战。这样一来,三个人里应外合,打得几个日本兵 立时乱了方寸。 郑杰手里的木棍被他舞得上下翻飞,噼里啪啦,当场就有三个日本兵被掀翻 在地。杀得兴起,郑杰转眼间又解决了两个日本兵。 郑杰收棍四顾。一扭头,看见班长刘国斌端了刺刀刺到一个日本兵的左肋上。 与此同时,而另一个日本兵却提枪刺向刘国斌的后腰。 刘国斌本想抽刀格挡,可由于刚才这一刺用力太猛,刀尖竟扎进了那日本兵 的骨头间隙里,抽刀的动作就有点迟缓。另一个日本兵刺刀瞬间就到了,扑的一 下,正中刘国斌的后腰。血当时就涌了出来,疼得刘国斌眼冒金星,身体跟着就 是一阵抽搐。 这一幕,郑杰看得真真切切。" 班长!" 郑杰大喊一声,一棍又挑翻了一个 日本兵,疯一般冲了过去。刘国斌已瘫坐在地,面如蜡纸。 又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气势汹汹地朝着刘国斌猛刺过来,已浑身无力的刘国 斌大叫一声,一伸手,竟硬生生抓了那明晃晃的刺刀,锋利的刀刃立时把他的双 手划破,鲜红鲜红的血顺着刺刀,扑嗒扑嗒滴落。 那日本兵想要抽刀,刘国斌瞪着血红的双眼却死死地抓住不放。两个人正僵 持不下之际,已经几近疯狂的郑杰大喊一声,冲了过来。 赶到近前郑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握了木棍,一展双手,大骂一声," 我操 你姥姥。" 一招" 力劈华山" ,不偏不倚,正劈在刺刀被刘国斌还死死拽着的那 日本兵的天灵盖上。 " 班长,你怎么样?" 郑杰单膝跪地,扶住刘国斌。 刘国斌此时浑身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郑杰说:" 来,班长,我背你。" 说着就拉了刘国斌的一条胳膊,就在郑杰 转身要背刘国斌之际,又两个日本兵发一声喊,端着刺刀合力齐刺郑杰。 这一幕叫打斗中的陈德标正好看到,陈德标心中一急,大喊一声" 郑杰小心 " ,与此同时,一抡大刀,正砍在一个日本兵的左肩。 那日本兵疼得浑身一哆嗦,刺刀就走偏了,刀尖扎在一块石头。 陈德标抽刀还想再砍另一个日本兵,不料,刚下过雨的地面全是烂泥,脚下 一滑,人就摔倒在地。 郑杰一惊,抬眼再看,日本兵的刺刀已到眼前。 而此时的陈德标更是处境凶险,就在他刚一摔倒之际,就有两个日本兵端了 刺刀一齐冲了过来,照着他的后背举枪便刺。那一刻,郑杰纵然有通天本领,也 是首尾不能相顾,如果救陈德标,自己必被那日兵的刺刀当场刺穿头颅,如果救 自己,毫无疑问,陈德标被两个日兵肯定会刺中后腰,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