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接防阵地(2) 秀儿好一会儿没有言语,鼻子一酸,泪就出来了,她知道郑杰说的只是一句 口惠而实不至的话,兵荒马乱的,打起仗来天天死人,上了战场,谁能说准能回 来。 郑杰说:" 哟,秀儿你怎么哭了,好了,听话,别哭了好吗?我真的得走了, 放心吧,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跟爷爷。" 秀儿终于忍住了泪,抬头看郑杰。 秀儿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实在心疼,郑杰的心里竟突然一酸。 秀儿说:" 那好吧,我跟爷爷等你们回来。" 说着,秀儿打开了手里的那个 包裹,拿出一双千层底布鞋。 秀儿说:" 郑杰哥,这是我连着熬了几个夜晚给你做的,你带着吧。" 郑杰心里一酸,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他知道,这一双布鞋里寄托着秀儿怎样的一种情意。于是从秀儿手里把鞋接 了,说:" 谢谢你,秀儿。" 秀儿说:" 等你再来的时候,我做新的给你穿。" 郑杰的泪再也忍不住,哗地一下就出来了。 分别在即,秀儿也顾不得少女的害羞和矜持,一下扑到郑杰的怀里。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弄得郑杰浑身打颤,见很多士兵从他们身旁走过,一个 个都回头看他们,尴尬得他满脸通红,作了好一会儿心理斗争,才用手拍了拍怀 里的秀儿:" 我真的要走了,你跟爷爷要保重啊!" 秀儿捋了捋垂在额前的秀发,抽泣着点点了头,说:" 好了,你走吧,你自 己也要保重啊!" 郑杰冲秀儿点点了头,说:" 那我走啦,你回吧,啊。" 秀儿说:" 你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走,你们走远了,我就回家。" 郑杰本想再说什么,前边有人喊他,郑杰这才扭头跑开。 部队疾行军了一夜。天色微亮,到了一处谷地,两边奇峰插天,怪石嶙峋, 山势险峻。一条沙石路面的公路在群山之间迤俪前行,一条河流与公路平行向南 流淌。 郑杰带着一排做尖刀排,走到部队前头。正走着,转过一个拐弯处,突见前 边人影绰绰,声音嘈杂,那人群越走越近,郑杰众人方才看清,是一队难民,人 群中,很少看见中年男人或是年轻小伙子,尽是些老弱妇孺,一个个肩上背着包 袱,怀里抱着孩子,更有甚者,一手抱着鸡,一手还拎着锅碗瓢勺。一些年龄大 的老汉有的赶着牛车,牛车上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车厢里实在太满了,一些人 就背着农具,挑着被子和衣物。 这些人一个个脚步匆匆,神色紧张。见了郑杰他们这些部队就立时闪到道边, 慌忙避让。 郑杰带着尖刀排走到那些逃难的人群前,在一个赶着牛车的老太太面前,停 了脚。牛车的车厢里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很是 漂亮,犹如一汪清泉,那小姑娘看着郑杰,眼波里流露着惊恐和胆怯,小小的嘴 角一咧一咧的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 郑杰笑着用手指在那小女孩子的脸上抖了抖:" 别怕孩子,叔叔是来打鬼子, 保护你们的,呵呵!" 郑杰又扭头问那老太太:" 大娘,你们从哪儿来,这又是去哪儿啊? 老太太看郑杰人长得英武亲和,又身着国军服装,料定真是来打鬼子的军人, 就答道:" 我们是从北边的八岔口逃出来的,那儿已经让鬼子占了,鬼子可坏了, 进了村不分青红皂白,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屋就放火,还遭踏闺女媳妇。 咳,要说我们去哪儿啊,老天爷啊,谁知道跑到那儿才能安省啊!" 老太太说着 说着,老泪横流。 郑杰心里猛地一酸,老太太的模样使他想了自己的老娘。 郑杰安慰了几句老太太又问:" 怎么都是些妇女小孩子呢,他们家里当家的 男人呢?" 老太太说:" 咳,别说了老总,鬼子一来,跟咱们的部队就打起来了,那仗 打得可真惨啊,炮火连天的,一天到晚枪炮声就没断过。鬼子的飞机大炮不住点 儿地轮流朝咱这边的人群里扔炸弹,很多当兵的,年纪轻轻的,就被炸死了,那 山头上,人的尸体跟干草轱辘似的,你压我我压你,到处都是,当兵的还得打仗, 腾不出手埋尸体,所以村里的男壮劳力都被部队的长官叫去抬尸体跟伤员去了。 虽说是抬担架,可跟上去打仗有啥两样啊,光上去人了,没见几个下来的,子弹 不长眼啊!" 说着说着,老太太的眼泪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