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孤军奋战(4) 几番交战,两军阵前,杀声阵阵,唯独左侧的天云楼方向冷静异常。石原趴 在地图上一阵搜索,见天云楼居全军制高点,可以俯瞰五四七高地,看毕地图, 石原心中已有计较,转身跟井崎一阵耳语,听得井崎连连点头,再次感叹自愧不 如。 按石原交代,井崎选出一队人马,换上平底鞋,由一个少佐带领,花重金收 买了一个当地的樵夫,由其带路,抄暗道,悄无声息朝着天云楼摸了过去。 阵地布防之初,李洪远手下的兵力有限,名为一个旅,可一连几场恶仗下来, 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能作战的加起来其实也就两个团的兵力。思前想后,李 洪远决定派一个班据守天云楼,就地理位置来说,天云楼完全在己方阵地的包围 之内,并且天云楼的地势高耸,周围尽是秃山,路狭坡陡,寸草不生,不易伏兵, 又没有水源,粮草弹药运送起来也极为不便。 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就这么一个原以为微不足道的小小疏忽,竟被狡 猾的石原捕捉到了,谁也没料到,也正是这个一个小小的疏忽,将使国军将士们 苦苦死守几个昼夜的阵地顷刻间土崩瓦解,功亏一篑。 被派过来负责守卫天云楼的七班,刚一开始还能牢记嘱托,严加防范,可战 事一开,前方主阵地炮声隆隆,烟尘弥漫,唯独这天云楼,冷冷清清,平安无事, 大家原有的警惕就放松了,只在碉楼外边象征性地挖了几个散兵坑,却不派人驻 守,应付差事。 谁都没想到,天刚蒙蒙亮,井崎派出的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上来,七 班的几个兵还在呼呼大睡,等再睁眼,一切皆成定局,无力回天。 突袭天云楼成功,石原立即命令正面佯攻的部队变为强攻,如此一来,前后 夹击,国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 眼瞅着自己的士兵像捆好的麦个一样,倒得遍地都是,王铭章的心都在滴血。 这仗打得王铭章都毛了。 阵地在一点点地缩小,士兵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少,而救兵却迟迟未到。 帐蓬里,有被炮火熏得分不清鼻眼、衣冠不整的参谋不停地跑来报告:某某 阵地失守,某某团团长阵亡,请师长定夺。 思前想后,王铭章决定:收缩防线,避开天云楼的侧射火力。 可这道命令下得还是迟了点。 老谋深算的石原已经预料到国军的动向,早令井崎派人在天云楼架起远程重 型火炮,阻击国军调动,与此同时,又在高处设立信号台,用旗语指示正面重炮 群,跟踪轰炸。 国军虽然在山背后运动,可日军的炮弹还是像长了眼睛一般,隔着山头,一 发发干过来,尽在队伍中间开花,使得国军伤亡惨重。 此时,又有日军的精锐部队,以天云楼火力为掩护,沿主阵峰棱线,自西而 东,逐个夺占山头,向着主阵地卷袭,以接应正面主力。 这样一来,国军就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之下,一个个成了活靶子,惨叫声 此起彼伏。 事隔多年,郑杰还常常想起八岔口那场血战,打得实在太惨烈了。郑杰带着 一排的兄弟刚刚钻进一片小树林,后边就干过来了一排炮弹,那些炮弹在地上接 连爆炸,碎石块雨点般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轻则红肿,重则伤命,那些碗口 粗的树木竟被连根炸飞,只留下一个个深坑。 好不容易躲到一片山石后面,蓦地回头,郑杰发现山坡上到处是熊熊的火焰, 满山遍野全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雾一般的硝烟,徘徊不散。 王铭章令李洪远率全旅兄弟负责正面,死死抵住井崎的主攻部队,自己亲率 一部,迅速构置新的阵地。 就这样,拉锯似的,双方又激战了一天,直战到太阳偏西,枪炮声才渐渐稀 疏下来。 此时,两军隔坡对峙,战线犬牙交错。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傍晚时分终于停了,云开雾散的天空,不知道什么 时候竟露出一弯镰刀似的新月,那月牙似叫清水洗过一样,清新明亮,干净异常, 斜挂苍穹,映得周围的天幕,瓦蓝一片。 晚饭照例又是在壕沟里吃的,那晚有风,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叫雨水浇了一天, 风一吹,寒意袭人,大家不由得裹紧衣服,一些老兵把衣服揪到头顶,蒙了头, 偷着抽了几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