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走进烟雾弥漫的作战室,江雷不禁为自己的肺部和气管暗暗担心,担心这两个
部位在经过今天之后会承受不了自己的现有寿命。当他的目光穿过烟雾落到沈辰身
上的时候,顿时惊的目瞪口呆。这位39岁的上将面黄肌瘦,原本显得过于书生气的
面容已变得憔悴无比,右手上夹着一支红塔山。江雷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大概有十年没见过这位中央军委总体作战司令部司令员和中国人民解放
军总装备部副部长了。但是记忆明明告诉他,上次见到这位将军是2004年12月4 日,
也就是两个多月前。
沈辰今天的情绪是罕有的------他在生气,在和一个中校军衔,不到三十岁的
参谋人员生气。
多年的习惯和克制已经改造了沈辰的性情,就算是生气,他说话的声音照旧听
起来温文尔雅极富条理性:“事情如果那么简单,国家根本就用不着培养我们这些
人上大学,你说的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一个具体的数据,可是你是否想过,就是这
个数据,到了战场上就会魔术一样变成阵亡名单;从宏观上讲,战争和死亡是双生
子,我们不奢求零伤亡的战争,我们不犯这种理想主义的错误;可是从战略上讲,
每一名战士的阵亡都是由指挥员的失误造成的,参谋人员在作战室里的一个小失误,
可能会导致前方将士的伤亡增加几倍,甚至导致整个战役行动的失败。我知道,现
在总参有人管我叫‘老婆婆’,嫌我嘴碎,没关系,如果谁能够给我买一份战争保
险,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在战争中受伤或死亡,我立刻闭嘴!你刘笑有这个本事吗?”
那个年轻的军官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沈辰叹了口气,说道:
“坐而论道出不了将军,你在机关呆的太久了,难免有一些少爷气,不要紧,明天
你到北京武警总队去报到,带带兵,你会学到好多书本上绝对学不到的见识!”
看着这个叫刘笑的中校满脸沮丧地退了出去,江雷笑道:“好嘛,一句话就把
人家充军发配了!你这大将军如今也学会玩狠的了!”
沈辰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暗哑着嗓子说道:“放你妈的屁!这小家伙好好栽
培一下,是块可以大用的材料呢!让他到武警可不是下放,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现在嘛!暂时是天机不可泄漏!”
江雷一脸的惊诧,仿佛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沈辰,想确定一下刚才那句
有时文雅的粗句真的是从面前这个上将的嘴中吐出来的。沈辰却没有理会他的惊讶,
站起身说道:“你不能在家过春节了,今天找你来,是主席的意思,他准备在你走
之前见见你,走吧!专机现在在南苑等着呢!我们先坐飞机飞贵阳,然后坐我的车
到毕节去!”
江雷一愕,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是2005年2 月18日,农历大年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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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师,真不好意思,俺们家的事!反倒把你给牵连进来了!”
方国明老汉干涩的声音让楚虹心里一阵酸楚,她压了压有些发哽的喉咙,回答
道:“老爹,你这话太见外了,方媛是我的学生,没有看护好她,我早就愧地要死
了!你咋还说这话呢?我跟你说,这不是牵连不牵连的问题,人命关天,他李富默
咋就那么横?万一再有人电着咋办?方媛的命,5000块钱就能买下来么?这人命虽
贱,也不至于这么个贱法吧!”
方国明叹了一口气:“老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人家是县太爷,人家说什么
就是什么呗!就是娃娃太可怜,才八岁呀!”说着泪水又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方婶和刘大奎等几个村民劝了方国明一阵,回头又问楚虹:“真能有大官从这
过?”
楚虹一边呵着手取暖一边答道:“秦启风这阵子在省里考察,看来一时半会的
还走不了,过了年,他一准去遵义,从南边过来,这段高速是必经之路,守在这里,
起码能猫上个中央委员什么的,只要事情一捅出去,就算毁了贵州的门面,他姓李
的手再长,还能遮住天不成?”
方国明苦笑道:“就怕这是咱一相情愿,瞎忙呢!”
楚虹看了看自己用鸡血写的血字大横幅,一咬银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会的,决不会瞎忙的!”
远远的,一阵刺骨的寒风从北方吹来,灌的这群痴心的农家汉从头到脚传导着
刺骨的冰凉。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串灯光正在由北而南的向他们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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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弄不懂,我们好不容易搞出来的东西,凭什么卖给小日本?白便宜了这群狼
羔子!”江雷坐在沈辰的防弹红旗里,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
事情的由来是在一个月前,在贵州考察的中央军委主席秦启风打了一个电话给
国务院总理赵长春,口头表示同意以16亿美元的价格为日本海上自卫队建造2 艘最
新型的“旅洋”级导弹驱逐舰,引起军内的一致批评。作为对日贸易的一部分,军
事贸易本来无可厚非,但旅洋级导弹驱逐舰象征着中国海军的最先进技术,其激光
对空系统(八阵图)是海军的杀手锏,但是现在,秦启风一句话,就要把这宝贝疙
瘩白白的送给小日本,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沈辰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不要短视,主席的这个决定,我是赞成的;这
是长远的发展思路!”
“怎么讲?”
“第一,我们把旅洋卖给日本并非是没有条件的,日本将以5 亿美元的价格把
即将退役的两艘“金刚”级导弹驱逐舰卖给我们,不久的将来,我们将有可能用宙
斯盾来改进我们的八阵图;同时,大幅提高我国现有的平面相控阵列雷达技术。
第二,这笔交易会让美国人很不高兴,首先,日本弄到了旅洋,会让美国人眼
红一阵,同时,日本人把退役的军舰卖给我们,实际上是出卖了美方的战略利益,
因此,这件事就算不会引起美日交恶,也会在他们铁板一块的联盟中打进一颗契子,
种下一个疙瘩。
第三,暂时在舰载激光方面我们是领先的,但不会领先多久,我国和美国日本
之间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技术落差,我们能搞出来的,美国人和日本人用不了多久
也能搞出来,旅洋不同于核武器,连威慑的作用都起不到。还不如用它来做比较划
算的生意,在赚钱的同时缩短我国在雷达方面与美军的距离!并且给我国的武器研
究人员一些压力,进一步促进我国的军工产业以及武器制造业!”
江雷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说不出来,但是我觉着你们的做法是在玩一个极
其危险的游戏!危险之极!”
沈辰笑了笑,正想调侃江雷两句,却猛地一下子撞到了司机的靠背上。
他皱了一下眉头:“怎么回事?小张,你这车是怎么开的?”
小张一边踩刹车一边回头道:“首长,前面好像撞人了!得绕过去”
“撞人了?”沈辰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命令道:“停车!”
小张反驳道:“首长,办公厅通知的时间是8 :00,再耽误就要迟到了!”
“停车!”
沈辰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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