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在查里卡以北,阿巴德和巴格兰东南,斯科扎尔以西,有一片纵横约200 公里,
被阿富汗当地人称为“魔鬼的诅咒”的恐怖大漠。这是一片连鸟儿也不敢飞越的魔
鬼地域。在这片大漠的正中央;昆都士山脉和阿姆河将她一分为二,在这片人迹罕
至的区域里,除了美军的战机,从来没有任何形式上和实质上的拜访者。在这片恐
怖似鬼蜮的由灰黑色岩体组成的大山中,隐藏着阿富汗最神秘难测的山洞群;东突
厥斯坦独立同盟中央总部,东突厥斯坦独立游击队总司令部就设在这里。也只有在
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才能够训练出昼伏夜起视生死如游戏的决死队员。沈辰和中
共中央阿工委,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方面军司令部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掘地三尺
欲除之而后安的东突联盟总部,竟然就蛰伏在据他们不足110 公里的地方,以猎手
的执著和鹰隼般的目光驻足守候着,注视着......杜热抚着浓密的胡子茬,注视着
悬挂在天边的一轮残月,让站在他身后的和什托洛与昆达产生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
觉:面前这个人不像一个政治领袖,不像一个将军,甚至不像一个军人,却有些像
一个用最深情最温柔的目光注视自己妻子的丈夫,一个合格的情人。这时候的感觉
让他们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真的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阿富汗的官
僚政府和威势逼人的中国远征军司令部玩弄于掌股之上的杜热吗?
“又有坏消息了,是吗?”杜热平静的问道。
和什托洛浑身一震,惊醒了过来,叹了一口气:“今天沈辰在迈丹逮捕了一名
将军,将他带回设在查里卡的司令部,听说此人将面临极为严厉的军方处罚!”
杜热慢慢的回转过身,一对洁然生辉的眸子盯住一言未发的昆达,没有说话。
25岁的柯尔克孜族少校开口汇报道:“据可靠情报,遭到逮捕的是现年49岁的
中国第四十二集团军副军长,南部军区副司令言甫生,少将军衔。理由是他被怀疑
在一名帕坦族女子的家中与之发生了两性关系,并打伤了其丈夫!”
昆达是一个标准的参谋,如无必要,他绝不会多说一句话;汇报情况亦是如此,
惜言如金。杜热的下巴微微耸动了一下,问道:“他会被处死吗?”
昆达面无表情的答道:“还没有收到任何确切消息,不过以沈辰的作风来看,
此人前景不佳。”
和什托洛哀叹道:“自从中国军队开始大规模剿匪以来,我们的活动空间越来
越小了。现在简直寸步难行,天天坐吃山空,物资日渐匮乏。战士们白天几乎不敢
露头,都压抑的要命。如果这种规模的行动再持续一个月,我们就真的要被逼疯了!
恐怕有人会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自杀。”
杜热目中射出严厉的神色:“托洛,是你撑不住了吧!这种苦行僧的生活对你
而言一定很残酷,对不对?”
和什托洛摇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如果吃不了这份苦,我决不会追随你
走这么远的路!就算在喀布尔当流亡分子也比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要好吧!我只是
想提醒你,在这样耗下去,对我们的军心士气将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那是你我都
不愿意看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昆达!”
杜热闻言将目光转移到昆达的脸上:“昆达,是真的吗?连你也想离开这里?”
昆达羞愧的低下了头:“是的,尊敬的杜热,我并不怕死,也不害怕战斗,但
是我实在没有耐心和勇气在这可怕的地方呆下去了!我宁愿和中国大军作战,也不
愿像个懦夫一样藏在山洞里与老鼠和蝙蝠为伍了!”
杜热眼中闪过浓烈的失望和痛苦,喃喃自语道:“沈辰呐,你终于成功了!难
道说我真的斗不过你吗?难道说3000名突厥英雄猎豹般强健的身体和金狼般坚韧意
志真的斗不过一个中国人诡诈的计谋吗?”
杜热浓烈的悲壮神情感染了和什托洛和昆达,他们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伟
大的杜热呀,请宽恕我们吧!我们不是要被叛你,而是希望能够在你的领导下向中
国人复仇,与他们决一死战,让他们明白突厥战士在战场上的可怕,从而最终实现
我们建立自己国度的伟大梦想。杜热呀,请不要抛弃我们!带领我们行动吧!我们
宁愿用我们自己的鲜血去铺就通向自由独立的荆棘之路!”
杜热摇着头叹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沈辰等的就是这一天!”
见两人愕然间抬起头来,杜热温和地说道:“在阿富汗,沈辰谁都不怕,只有
我们这支由3000名英雄组成的伟大军队才让这个狡猾的汉人将军寝食难安。因为只
有我们才真正不畏惧中国的大军,敢于和他们正面作对;这一点连美军都做不到。
我相信,在这个年轻的中国将军的心中,我们比阿富汗政府军可怕百倍!尽管自从
入侵阿富汗以来,他几乎占尽了上风,连联军统帅维拉恩将军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但是我们却没有屈服,袭击了他的誓师会场,又攻击了冼风华和他的卫队。沈辰意
识到,只要我们存在一天,永远是他的心腹大患。所以,他使出各种各样的卑鄙手
段,务要逼我们现形于日光之下,然后用大军剿灭。他这两个月以来所作的一切努
力,实际上目的都在于此!”
杜热娓娓续道:“沈辰最狠辣的手段莫过于在阿富汗实行的大变革;不但改变
了中国军队侵略军的形象,而且打动了阿富汗的民心!使我们可以活动的范围被大
大压缩。让我们遍地荆棘,有力难施。同时展开的大剿匪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为的是要将整个东阿富汗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搅得我们呆不住,自己跳出去堵
他的枪口;这一手确实狠毒!”
和什托洛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就藏在这里和他比耐性!”;一旁的昆达接口
道:“不错,只有这样偃旗息鼓才能让他的奸计落空!”
和什托洛顿了一下,问道:“可是,那我们岂不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杜热微笑着说道:“那不可能,最多再撑一个月,沈辰导演的这场剿匪闹剧就
该落幕了。”
看着两人困惑的目光,杜热淡淡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大的行动,要多
少资源在背后支撑呀!据我的估算,剿匪的这两个月的总花费,相当于3 月初那场
查里卡会战所耗费用的两倍还要多,就算沈辰想继续演下去,北京的赵长春会答应
吗?”
一丝自信的微笑浮现在杜热嘴边,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他毫不犹豫就答应
了,那他就绝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总理;而事实已经证明了,此人确实是一个称职的
总理!”
随着杜热极富自信的剖析和解说,和什托洛和昆大的神色逐渐缓和起来。杜热
向洞外瞥了一眼,轻微地皱了一下短小精悍的眉毛:“又起风了,但愿今夜不会有
沙暴,那实在是一种不愉快的经历!”
此刻,在据此二十公里的大漠上,一场大的沙暴正在形成,狂风卷夹着刀子般
犀利的沙粒像没头苍蝇一样旋转着;将一个个白天看来美丽安详的沙丘摧残蹂躏的
一片狼籍不成模样。在变得灰蒙蒙的月光下,一队由22人组成的小分队正在艰难的
行进着,这只小分队头戴镶嵌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的钢盔,胳膊上佩带着八一臂
章;身上穿得是橄榄绿的迷彩服,每人除了武器外,只有半壶左右的淡水和几块压
缩饼干。其他的装备都留在了40公里外的装甲车上。
在这种天气里穿越“魔鬼的诅咒”,这些人无疑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18
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使他们一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只有那个稍显稚嫩的队长似乎
有着无穷的精力,不住地前后跑动,鼓励战士们加把劲;他身上那超额的负重(四
支自动步枪)让战士们无奈地将抱怨咽回腹中,继续缓慢而坚韧地向着昆都市山脉
的方向前进。
作为一个武警总队的副队长,刘笑中校未免年轻了点,27岁的年龄让许多三十
多岁的老少校们侧目;不过现在恐怕没人会羡慕他!他此刻真想找个人诉说一下,
身上背着四支自动步枪在沙漠里行军是什么滋味!
一个甘肃兵惊慌失措地在他耳边叫道:“队长,不得了了,咱们今天是遇见沙
暴了!”
其实不用他说,凭借那本早已被他被的滚瓜烂熟的《阿富汗军用手册》上得来
的知识,刘笑早就明白自己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按照手册上讲的规避方法,他应该
迅速找到沙暴的运行方向并沿切线避开。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的真正战略目的就无
法实现了,在这个奇怪的地区,由于地磁异状影响,指南针无能为力;连GPS 都失
去了作用,他全靠着太阳和月亮星座等天文“路标”才没有迷路。现在如果因为沙
暴而脱离了正确方向,再想找到就真是做梦了。
那个甘肃兵仍然在大喊大叫:“队长,现在恐怕咱们躲不开了,赶紧让大家伙
拉着手站成一圈吧!要不然恐怕咱们一个都回不去!”
刘笑浑身一震,扯住那个甘肃兵的衣领大吼着问道:“这办法有效吗?”
拿甘肃兵答道:“当然有效!我6 岁就跟着我爹跑货,在腾格里和罗布泊遇到
过比这还厉害的!手拉手站成一圈,再大的沙暴也能挺过去,不过要是能抱着腰更
好,就是都是大老爷们,老大不好意思的!”
刘笑骂道:“意思个屁!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不好意思?”,说着大声发口
令道:“全体都有,立刻互相抱着腰站成一圈!没有命令不许放手!”
再狂暴的风沙之下,再没有月光的大漠荒滩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就这样
“画”了出来。
刘笑为了活跃气氛,扯着嗓子问那个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小个子甘肃兵:“你们
家跑货没汽车吗?”
小个子扯着嗓子答道:“没有,我家养了12头骆驼!那玩意儿比汽车好使”
众人哄然大笑,刘笑忍着笑问道:“怎么又扯上罗布泊了?那里不是大戈壁吗?
也有沙暴?”
小个子答道:“没有,可是要是过罗布泊赶上下雪,那可比赶上沙暴更可怕!”
他顿了一下:“首长,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端马贼的老窝?”
刘笑心中一惊,大声问道:“你听谁说的?”
小个子嘻嘻一笑:“临出来之前,我听见你跟总队长吵架了!”
刘笑一声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就急急忙忙的领着你们来送
死!要是让沈司令知道了,恐怕这次我的脑袋要搬家了!”
小个子又问道:“队长,听说你原来在沈司令身边当高参,犯了错误才给贬到
我们总队来,是吗?”
刘笑愣了一下,问道:“你听谁说的?”
小个子道:“他们都那么说!”
刘笑对这个小自己将近十岁的新兵蛋子悠然产生出一股关爱之情,问道:“你
叫什么名字?”
小个子说:“我姓石,小名叫疙瘩;参军的时候村里的老师临时给起了个大号,
叫石戈达。”
刘笑听得又是一笑,正准备告诉他自己到武警总队的经过的时候,一股狂风夹
杂着沙子灌进了他的大嘴中去。
大沙暴终于来了!!!!!!!!!!!!!!!
刘笑带了不足一个排的兵力向北搜索敌踪,忽然间和总部失去了联系。第4 武
警机动师师长焦光明这一急可非同小可;把冥顽不灵的第一总队长房子江臭骂了一
顿。立即上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方面军副司令员兼剿匪纵队司令员陆水元少将。
陆水元非常清楚刘笑的底细,闻报立时先把焦光明训了个茄子撸皮。随后向中共中
央阿工委书记,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方面军司令员沈辰做了汇报。
沈辰一怔:“22个人和总部失去了联系?怎么可能呢?他们带着GPS 呢嘛!”
陆水元看了垂头丧气的房子江一眼,却听同样惴惴不安的焦光明说道:“那一
代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地磁场怪的很,听当地的土著说过,可是没去过!刘笑也
太鲁莽了一点!领了21个人就敢往里闯!”
沈辰一震:“地磁场?”
焦光明答道:“是!”
沈辰突然一拍脑袋:“我他妈的真笨!水元,立刻把这个星期卫星拍的那个地
区的照片给我拿来!”
陆水元第一个醒觉过来,脸上露出喜色,立时打电话命令情报部门立刻整理送
过来;放下电话他笑骂道:“这个臭小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他妈的,咱们
一群带星的还没一个娃娃有见识,传出去成什么话?”
沈辰点着头喃喃说道:“灯下黑,灯下黑呀!真是颠扑不灭的至理名言,刘笑
这小子孺子可教!水元,立即命令剿匪纵队待命,一旦确定下来,剿匪纵队从南边
动手,第15军封住北边,堵住杜热这个小兔崽子!”
陆水元应了一声“是”,迟疑了一下,问道:“甫生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沈辰一愣,迟疑了半晌,摇着头说:“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水元干咳一声,道:“我查过了,那女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后来又是那
男人先动的手,甫生总不能挨打吧!那女人在族里名声很不好听。听说当地的土著
到政务委员公署前面去请愿,为老言求情!他也不是故意的,又不是强奸,我看就
不用穷追猛打了!再者说,这鬼地方也是太苦了,将士们本来就不满,老言终究是
男人;换了你我,恐怕也不一定能把持的定!”
沈辰痛苦的摆了摆手:“你别说了,这些我都懂!可是你知道吗?这里是前线,
不是后方。秦主席马上就要给我跟老何送一批人来了!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那可都
是查有实迹的贪污犯呀!主席给我的手令说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的性命就全交给我
了,他说我这里行军法,所以才送这些人来;主席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他妈的不明
白?主席让我经略西北五省市军事政务,谁都看着眼红;可只有我跟老何身在局中,
才能明白什么叫他妈的无奈!主席呀!你可给我做了大难了!你就不能少给我添点
麻烦?”说到伤心处,这位“西北王”竟当着三位下属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几个人面面相觑,焦光明和房子江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更
是尴尬。
待沈辰恢复平静,陆水元苦笑了一声:“那老言?”
沈辰酸楚地说道:“明天你替我给他捎个信,我要请他喝顿酒!”
陆水元心头大震,却听沈辰以极为严厉的声音说道:“以阿工委,方面军司令
部的名义通令全军,重申军纪,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弟弟,就别他妈的来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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