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对于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宣传部部长、中央党校副校长、国务委员
兼国家文化部部长、党组书记郑家帆来说,2015年是他“官运大行”的一个年头。
今年年初,这个正在贵州“为边远山区的农民朋友送温暖”的中共中央委员奉召到
贵阳向正在贵州省考察的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党务决策委员会书记、国家主席、
中央军委主席秦启风汇报工作;在有几省领导参加的工作会议上,这个不识时务的
书生在一个纯学术的问题上惹得这位中国最高领导人大发雷霆拂袖而去。可是让官
场诸公跌破眼睛的是,郑家帆身上那股子中国文人所特有的清高孤傲非但没有让他
栽跟头,反而得到了自尊心大受挫动的秦启风的赏识,在三月份召开的中央工作会
议上提名补选他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同时任命他为中宣部长届中央党校副
校长;几天以后,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被任
命为国务委员。短短一个月时间就由一个国务院里的清水衙门的掌门人变成了炙手
可热的政坛新贵,全面主持中国的宣传舆论和文化界工作,成为中共十九大政治局
委员的热门人选。
郑家帆自家知自家事,中国的宣传工作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是一件火候程度极
难掌握的差事。秦启风对于中宣部工作的指示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讲真话!”
;可是对于他这个坐镇阎王殿的中宣部长来讲,要想把秦的指示切实贯彻简直是难
于登天,正确的舆论导向必须坚持,可是又要“不怕家丑外扬”;嘴皮子上说说可
以,真正执行起来简直步履维艰。好在自十八届二中全会以来,由地方到中央各级
党内宣传机构由直属各级党委变为直属各级党务决策委员会,“舆论监督”的对象
和头顶上的“婆婆”一分为二,因此尽管步步荆棘,但实际的工作也在艰难中逐渐
地开展了起来,尽管称不上雷厉风行立竿见影,但冰河在逐步解冻也是一个不争的
事实。
郑家帆一脸怒气地盯着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北京市党务决策委员会宣传
部长兼文化厅厅长谢军和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局长项忠,发问道:“不是已经查清楚
了吗?严伍同志都签了字,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已经证明是好同志,你们怎么
就是不肯放手?还要怎么样?”
谢军一脸委屈地辩解道:“家帆同志,这确实不是我们的意见,我和项忠亲自
出面和晓晴同志谈过了,是她坚持要辞职嘛!”
项忠瞟了郑家帆一眼:“郑部长,为了说服小舒,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
她就是不松口,她说了,虽说她没有受贿,可是毕竟收了人家的礼物,违反了组织
规定,她觉得没脸再当这个副台长了。她还说,她本来就是个普通的播音员,干不
了行政工作;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引咎辞职,一来对她自己有好处,
二来也免得以后再有类似事件发生的话让领导不好处理!”
郑家帆一愣,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她又不知情,是秘书代接的嘛!
再说,连秘书都不知道礼物的真正价值嘛!她这么执拗又何苦呢?”
谢军又看了郑家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据她说,她征求了她爱人的意见,
蒋联杰教授支持她的决定,您看......”
郑家帆点了点头:“哦!既然这样,那就尊重她个人的意见吧!你回去再找她
谈一下,问问她愿不愿意到央视《新闻联播》的播音组工作,如果她愿意,你给我
一个回话!”
谢军的嘴张成了“O ”型,迟了半天才应了一声“好”,和项忠退了出去。
郑家帆叹了口气,蒋联杰这个人智深若海,做事极富远见,既然舒晓晴辞职是
他的主意,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了。
他从抽屉中拿出自己准备的在东南几省宣传工作会议上的讲话稿,仔细的审阅
起来,前一阵子上海《解放日报》关于上海证交所(沪市)年报弄虚作假的一篇文
章在中央金融系统内部引起了异常轩然大波。赵长春和胡德鹏两名政治局常委在会
议上讲话称赞上海的报纸“敢于讲真话”。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准备在
东南几省市打一场舆论界“解放思想”的大仗,秦启风在离京前还专门找他谈话,
表示支持这项工作安排;他必须好好的准备一下。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话务员的声音响了起来:“军委陈
副主席电话!”
他愣了一下,说道:“接过来吧!”。
郑家帆心中纳闷,自己分管的是宣传工作,陈炫华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难道
说因为上周自己砍掉了八一厂两个项目,有人把状告到这老爷子那里去了?他正自
胡思乱想,陈炫华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了起来:“家帆同志吗?”
郑家帆急忙接口道:“陈副主席,我是郑家帆!”
陈炫华温和地问道:“魏臣同志在你那里吗?”
郑家帆一怔,说道:“没有呀!魏臣同志应该在总政呀!他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呢?”
陈炫华笑道:“昨天他还说你砍掉了八一厂的《跨过鸭绿江》和《血战四平》
;气得摔帽子,要过去和你理论!怎么,今天还没去?”
郑家帆苦笑道:“陈老,这件事您可得为我做主,《血战四平》八一厂准备不
足,是他们自己撤回去的;至于《跨过鸭绿江》确实是一个好题材,文学剧本我也
看过了,非常不错,场面也很大,我非常支持。可是我觉得这个题材仅仅用一部电
影来表现过于局促,希望能够推迟到明年,把剧本好好的扩充一下,分成三部一个
系列,总题目叫《决战朝鲜》,《跨过鸭绿江》做为第一部,作为明年爱国主义教
育工作的重头戏。您看,魏臣同志是不是误会了?”
陈炫华呵呵笑道:“那么光明正大呀,恐怕未必吧!不过是想让中央电视台也
在这里面分一杯羹罢了!你那点子心思,谁还猜不透呀!好了好了,你们怎么弄我
管不着,反正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我也不过是个看电影的!我找魏臣也不是为了这
件事,我找他为的是前线的事,既然他不在你那里,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如果你
见了他,就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郑家帆答道:“行,陈老,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郑家帆摇了摇头,心想,这老头子,真是精到骨头缝里了!
与此同时,在北京西山国家战略指挥中心,放下电话的陈炫华迈着四方步在屋
中踱来踱去。嘴里喃喃自语:“这就怪了!堂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
陆军上将,竟然连人带公章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能藏到哪里去呢?”
在一旁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第二部部长迟少先少将疑惑地道:“会不会
是郑家帆在弄鬼呀?”
陈炫华淡淡一笑:“不可能!这个书呆子身上酸臭气不少,他还没精明到那个
份上,而且魏臣应该还不知道我在找他,也还不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找他?不可能和
郑家帆串通。”
迟少先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炫华一咬牙,说道:“先不管他了,他只要不露头,就影响不了大局,他要
影响大局,就必须出面,一旦他出面,就把他给我扣起来。你不是一直在监视四总
部和卫戍区吗?就算是孙猴子也翻不出去。”
迟少先担心的说:“可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终归不太放心呀!”
陈炫华冷冷一笑:“大年三十逮个兔子,有他过年,无他也过年!按照说定的
办法,内紧外松,把鼓给我敲起来,咱们唱戏!”
迟少先叹了口气:“老司令,不是我说丧气话,林爽实际上就是栽到魏臣和陆
水元手里的,虽说现在陆水元在前线,可是在没有魏臣的确切消息之前,咱们是不
是先缓一缓!”
陈炫华晒道:“林爽?林爽算什么东西?一出手就弄得惊天动地唯恐人不知,
他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呀!告诉负责街面和市内的同志,全部换便衣,武器不许
外露。关键是从这里到中南海的地下通道,所有出口一律封锁,没有我的手令任何
人不得通行!”
迟少先点头应道:“是!”。想了想,说道:“老司令,万一卫戍区方面有异
动的话......”
陈炫华摆了摆手:“不可能,卫戍区的兵是陆水元的人,凌濮使不动他们!你
只要给我看住这条地下战备通道,蒋联杰就跑不掉。”
迟少先道:“可是中央警卫旅的潘旭华呢?那是个谁都管不了的主儿,还有中
央办公厅的王冰,他现在还兼着警卫局政委,孔旗的态度又不明朗,我们冒的险是
不是太大了?”
陈炫华微微一笑:“什么事情不冒险?我们的整个国家现在都在冒险!这几个
人都不用担心,我这个军委第一副主席毕竟还没有真的变成摆设!再说,有没有让
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要你‘检查’一下这条通道的战备设施,在48小时
的检查期内,任何人不得通行。仅此而已。”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要记住,千万不要造成紧张气氛,引起不必要的震动,
现在前方在打仗,后方不能乱。千万不能让这几年稍微安定一点的民心再乱起来!
再有,一会你给黎伟同志打个电话,替我传达一个口信,让他做好全面主持国务院
工作的准备!”
迟少先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是!”
陈炫华揉揉发红的眼睛,拿起了电话:“要内线,接紫光阁,请赵长春总理听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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