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胡德鹏不动声色地翻阅着中共中
央宣传部部长郑家帆亲自送来的由中央党校理论学习组起草并经15名退休党内老同
志签名的内部文件。这份文件的题目是《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将有中国特色的社
会主义建设事业继续推向前进》。
这个题目让饱经世故的胡德鹏心中一动。他翻开这份文件,戴上放在写字台上
的花镜,细细地读了起来。
“2015年7 月1 日是中国共产党的九十四岁生日,再过六年,伟大的党将迎来
百岁世纪华诞。回顾九十四年的革命和建设历程,回顾先烈和前辈们的丰功伟绩,
回顾中华民族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我们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发展中国。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将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
继续推向前进,是我们这一代人肩负的伟大历史使命。中国共产党的历史是一部不
断斗争、不断进取、不断更新的历史。
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四年来,我们的党在革命斗争中成长壮大并且夺取了全国
政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十六年来,我们的党在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下艰苦奋
斗、自力更生,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
矢志奋斗;改革开放三十七年来,我们的党在新的历史时期和新的历史使命面前迎
难而上,以革命者的胸襟和开拓者的气魄在中华大地上谱写了一曲瑰伟壮丽的改革
交响曲,成功的实现了计划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模式的历史性转型,最终在中国确
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回顾历史,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总结经验、不断
吸取教训,不断自我更新自我完善的历史。历史证明,每当我们的同志保持谦虚谨
慎的作风,冷静地正视自身的错误和不足的时候,我们的事业就能够获得一个接一
个的胜利;每当我们的同志被骄傲自满的情绪所笼罩、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时候,我
们的事业就会遭到挫折……
……
经过建国六十六年来、改革开放三十七年来年来成功和失败、正确和错误的反
复比较,特别是经过近几年来的思考和总结,全党同志和我国各族人民的政治觉悟
大大提高。我们党对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认识程度,显然超过了建国以来任何一
个时期的水平。我们党敢于正视和纠正自己的错误,有决心有能力防止重犯过去那
样严重的错误。党的团结,党同人民的团结,是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夺取新
的胜利的根本保证。只要全党紧密地团结一致,并且同人民群众紧密地团结一致,
那么,我们党和党所领导的社会主义事业虽然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总的趋
势必然会日益兴旺发达。
一九四五年党的六届七中全会所一致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曾
经统一了全党的认识,加强了全党的团结,促进了人民革命事业的迅猛前进和伟大
胜利。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所一致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纠正了错误,澄清了历史,取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信任,保证了我国改
革开放事业的顺利进行。
目前,我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正处于历史的十字路口,政治体制改革全面展开,
对外军事斗争取得巨大胜利,反腐倡廉斗争如火如荼。在这新世纪的关键时刻,我
们恳请中共中央政治局和中共中央书记处的领导同志高瞻远瞩,以实事求是的态度
召开党内外人士座谈会以及党的中央全会,以决议的形式对改革开放三十七年来党
在实际工作中所取得的经验和教训进行总结 。希望伟大的党能够以辉煌的胜利和
坦荡的襟怀迎接她的百岁寿辰。 此致敬礼中共中央党校理论学习班全体学员2015
年6 月15日”
胡德鹏看毕,摘下眼镜对郑家帆道:“这方面的工作是德林同志分管,你给他
看了吗?”
郑家帆欠了欠身,道:“德林同志现在实际上在主持国务院的工作,忙的脱不
开身。这份材料我送了一份给他,恐怕现在还没来得及看。”
胡德鹏皱了皱眉头:“这份材料和人大的工作不搭界,我主要分管立法,这是
党内的事务,你不应该先给我看!”
郑家帆答道:“这是总书记的意思,先让常委同志们过一下目,看看是否适宜
交政治局会议讨论。”
胡德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启风同志已经看过了?”
郑家帆轻轻点了点头:“看过了,但是没有做任何批示!所以,这还不算正式
材料。”
胡德鹏笑了笑:“这个东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能看明白。你知不知道他
们所谓的以文件的形式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实际上指的是怎么一回事?”
郑家帆坦然道:“这些学员和老同志是希望中央能在六中全会或者七中全会上
通过一份《关于改革开放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解开几十年来那些说痛
不痛说痒不痒的死疙瘩。”
胡德鹏笑道:“真佩服这些人呀!也亏他们能想的出来。1945年七大之前有个
《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1981年十二大之前有个《关于建国以来若干重大历
史问题的决议》,算上他们这个,三部曲喽!”
郑家帆没有笑,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但是万事总有一个
开头,党的威信、民族的前途、国家的命运,这三样东西远比党的面子更重要。总
结经验、吸取教训,这会减少未来中央决策失误的几率,也更容易在这种艰难的局
面中凝聚起全国的人心。”
胡德鹏摆了摆手:“你不用来游说我,这段历史我远比你要清楚的多。问题在
于,这件事情在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否适宜?”
郑家帆皱起了眉头:“现在不适宜什么时候适宜?中央的顽固派势力刚刚遭受
了重大打击,沈辰又刚刚在西北打了大胜仗。军心党心民心,这个时候最容易凝聚
在一起。这个时候解开这些疙瘩,不是正合适吗?”
胡德鹏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你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启风同志和炫华同志
的分歧并不是改革派和顽固派之间的分歧。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判断失误,他就必
然要付出惨重的政治代价。要知道,在党内,对你所谓的这些历史问题持保守态度
的,可远不止这些所谓的顽固派力量!比如说,这份材料上有十五名老同志的签名,
像李瑞同志、李常同志——可以理解,范春澜是他的女婿,现在还在瑞士流亡——
可是另外一些老同志的意见你征求过吗?比如说黎群同志,他快一百岁的人了,又
是中宣部的老前辈,你征求他的意见了吗?”
郑家帆撇了撇嘴:“征求他的意见?还是免了吧!我要是把这个材料送去给他
看,老爷子非给我上三天马列主义思想理论课不可!”
胡德鹏笑道:“你看,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在他那里根本过不了关!”
郑家帆争辩道:“可是他并不影响大局呀!”
胡德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以他为首的一批党内左派理论家早在二十四年
前就已经失去在宣传舆论界的阵地了。可是这并不能妨碍他们在党内表达不同的意
见。二十多年来,《中流》杂志几次停刊整顿,又几次复刊出版,这说明了什么?
不要忘记,启风同志和中央所倡导的政治体制改革,其核心内容是大力发扬党内民
主。你能挡住他们不说话吗?你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话也许不能影响全
体党员,但是他们的话却很可能影响那些虽然退了休,但仍然具有影响大局能力的
老同志。他们的意见难道你也能够忽视吗?”
郑家帆一怔:“可是,这几年来,不管党内出现了什么情况,吴老和陆老他们
基本上都保持了陈默,没有对中央的独立决策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呀!”
胡德鹏冷冷一笑:“那是因为老总理回到了一线工作。启风同志和长春同志在
他的支持下才能够放手大干没有顾忌。吴老他们目前都在二线,自然不好对一线的
老总理指手划脚。”
郑家帆站了起来:“这个我当然明白,以前如此,这一次也应该不会例外才对!
只要老总理支持,这件事应该不会遇到很大的阻碍才对!”
胡德鹏也站了起来,他盯着郑家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来解决这个
问题,老总理一定不会支持的……”
郑家帆愣住了……
…… …… 陈炫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大堤上会遇到这样的尴尬局面。
将近两万名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的汉子,齐刷刷跪在泥水里,沿着江边高
低不平的地势自北向南全面铺开。在这种阵势面前,滂沱不止的暴雨也好,横扫虚
空的狂风也好,都失去了原本席卷天地的气魄,就连那一道道撕裂苍穹的闪电似乎
都变得猥琐卑小不值一提。
雨水落在头顶,沿着脸颊和头发流下,淌过黝黑的脊梁,流过赤裸的胸腔。没
有人站起来,没有人低下头,满脸的汗水、泪水混杂着雨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抹。
279 旅的战士们穿着脏乎乎的雨衣和透湿的迷彩一语不发地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站在
长江大堤上。在这一刻,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常飞带着满脸的泪水声嘶力竭地喊着:“乡亲们,大家伙儿的好意我领了!现
在可不是歇工的时候呀!雨还在下,危险期还没有过去!乡亲们,咱们的地和房子
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大堤随时都有垮掉的危险。现在咱们可不能松劲呀,咱们现
在没时间说别的!大伙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要是因为我一个人毁了咱们嘉渔二
十八万父老乡亲的家乡,我就是死一万次也赎不了这个罪呀……”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忽然间开了口:“常书记,你别喊了!没有人逼大
伙这么做!我们今天既然跪下了,中央领导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绝不会再站
起来。常书记,只要你在嘉渔,地冲了,房子淹了,咱们大不了再种,再盖。可是
你要是走了,我们的地和房子就算保住了又有什么用?我家种了12亩地,还有10亩
果园,你来之前,我辛苦一年顶多挣个两千来块钱,其余的都交了提留了;我那三
间大瓦房,总共花了还不到两万。你要是走了,那县里和我们签的合同还能做数?”
站在坡上的陈炫华眉头皱了皱,问身边的丁建云:“什么合同?”
丁建云抹了一把水,说道:“是这么回事,前年常书记到任以后,县里和农民
签订了土地所有权的转让合同。整治了非法占地。现在县里的公家占地只有不到300
亩。这里的人担心,一旦常飞调走了,后来的书记会改变政策,把已经交到农民手
里的土地所有权再用使用权换回来。”
陈炫华点了点头,挥手对身边的警卫战士说道:“你去把国明同志请过来!”,
一边说,一边脱下了身上的雨衣,顺手披在了多里哆嗦地站在他身边的丁建云身上。
丁建云愣了一下,正要说话,陈炫华摆手示意他别做声,指了指前面的人群和
跪在地上的常飞。
常飞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刘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这天下是
共产党的天下,是老百姓的天下。县政府是代表国家和你门签的合同,这个合同是
有法律效力的。不管是谁当书记,他都得按着法办事。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合同
都是做数的!”
那个姓刘的壮汉似乎咧开嘴笑了笑:“常书记,你别着急。我们大家明白你的
难处。我们老百姓实在,可并不糊涂。中国什么时候有过法?中国人什么时候信过
法?老百姓再傻,老理儿也还懂一些,什么叫法?上头说的就叫法。只有上头说的
才叫法。你常书记不容易,我们知道,市里面的官儿们把你恨透了,你要是调走了,
新来的书记非把嘉鱼翻个底朝天不可。所以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自己,老百姓不怕
倾家荡产,因为我们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只要有活路,几年的时间就能恢复起来。
可是谁要是把我们的活路断了,我们就连个盼头都没有了!常书记,谁要是敢断我
们的活路,我们就是拚了这条性命也要扯着他同归于尽。”
常飞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憨态十足的刘大奎竟能跟他说出这么一
番话来。一是之间,他竟然产生了一种理屈词穷的感觉。是呀,当老百姓什么都明
白了的时候,你还能用什么来敷衍他们呢?
张国明脸色清灰地从车里走了过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腿为什么要发
抖。在武汉,他曾经主持过上十万人的大型集会,即使面对那样的场面,自己不是
一样镇定自若指挥若定吗?可是今天这个区区不到两万人的小场面怎么会让自己产
生这样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呢?他走到陈炫华身边,正好听见了刘大奎最后那句话。
他的眼角猛地收缩了一下,对陈炫华说道:“陈副主席,你听到了吧,没有人在背
后指使和组织,一个农民他敢明目张胆地说出这样的对抗性言论?这是一个由少数
人策划组织的天大阴谋!”
陈炫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搞这种阴谋,哼
哼,能让这么多老百姓舍弃自己的房子和地,甚至是舍弃自己的身家性命来陪着他
表演,策划这个阴谋的人简直是个超人!”说罢,他一把拨开了罩在头顶的雨伞,
向着坡地下面的人群走去。
暴雨转眼间就把他的将官昵制服打湿了,七十岁的老人却浑然不觉,摆手推开
了赶上来的警卫伸过来的雨伞,快步走到了常飞身后。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嘶哑
着声音说道:“常书记,我叫你一声常书记。我的职务比你高,我比你大四十五岁,
但是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常书记。因为比你大三十多岁的老丁同志是这样称呼你的,
因为在嘉鱼工作了二十多年的陈炯同志是这样称呼你的,因为嘉鱼的二十八万父老
乡亲是这样称呼你的!常书记,我谢谢你,我作为一个有着五十一年党龄的老党员
谢谢你,作为一个有着五十二年军龄的老兵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重新看
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希望,看到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陈炫华硬生生地将常飞从泥地里拉了起来,抬起右手,面向着这名刚刚满二十
五岁的县委书记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陈炫华动情地凝视着被吓呆了的常飞,带着颤音说道:“常书记,你不应该跪
下,你应该站着,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你应该理直气壮地站着!该跪下的,是
我,是我们,是我们这些愧对老百姓期盼的人!是我们这些愧对共产党员称号的人
——”说着,七旬老人竟然真的“扑通”一声面冲着众人跪倒在泥水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一切似真似幻,如同梦幻。堂堂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中央军委副主席,共和国的国防部长,竟然真的给老百姓下跪了……
这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整个大堤上只剩下风声和雨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面对老人满是泪水的双眸还能说得出话来……
这一刻,站在坡地上的湖北省常务副省长张国明感到阵阵雷霆在头顶盘旋炸响,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手中的权力在某些场合竟然脆弱的可笑,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一刻,中共嘉鱼县委书记常飞感到一阵阵眩晕。梦幻般的现实让他再也无法
克制自己的情绪,骤然间放松下来的神经线再也不堪疲惫的冲击,这个已经97个小
时没和过眼的年轻干部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大堤旁的泥水中……
“常飞同志,常飞同志……”陈炫华老人双臂抱起年轻的县委书记瘦小的身躯
奋力呼喊着……
“常书记,常书记……”老泪纵横的丁建云和嘉鱼县县委副书记桑鹏,常务副
县长江时遵奋力呼喊着……
“常书记,常书记……”两万名跪在泥水中的汉子奋力呼喊着……
…… …… 陈炫华的随从副车闪起警灯,一路尖叫着沿着被砂石和雨水农的
泥泞不堪的公路向县城急速驶去。陈炫华默默地转过身来,取过警卫递过来的话筒,
大声说道“同志们、乡亲们!我代表党中央感谢你们,我代表秦启风总书记和赵长
春总理感谢你们,你们用纯朴的心灵和执著的行动保护了一位好干部,你们用最朴
实的话语、最真诚的情感维护了党和政府的荣誉。我再一次的感谢你们,感谢你们
对常飞同志的支持和信任,你们对常飞同志的信任就是对党的信任,就是对政府的
信任。在今天的中国,只有常飞同志这样的党员才能够真正代表党的形象,只有常
飞同志这样的干部才能代表政府的威信。乡亲们,你们今天的举动教育了我们的党
员,教育了我们的干部,更教育了我!你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民意,什么
才是真正的人民公仆!我今天在这里可以代表中央的同志表个态,除非出于嘉鱼二
十八万人民的意愿,否则常飞同志绝对不会调离嘉鱼。如果在未来某一天,常飞同
志因为工作的需要调离嘉鱼,那么新的嘉鱼县委书记也必须按照嘉鱼人民的意愿产
生,中共中央对于任何违背嘉鱼人民意愿的任命均不予支持!”
大堤上响起了让狂风暴雨惊雷闪电为之变色的鼓掌声,潮水般的掌声呼啸着直
冲云霄震簌九重……
“同志们,乡亲们,你们是好样的,你们是中国公民的楷模。你们知道什么叫
做国家主权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叫做国家主权。不管到什么时
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权永远属于人民!你们今天不应该跪着和我说话,因为你
们不是奴隶,你们是国家的主人。主人是不应该跪着和仆人说话的!六十多年前,
是你们的支持让我们的党夺取了全国的政权,1949年,是你们选择了中国共产党,
是你们赋予了我们管理国家的权力。
这些年来,我们党内的一些同志变了。老爷当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主人了。
官做的大了,就真的认为人民只不过是奴才了!这样的人,是不配做共产党员的。
秦总书记前年曾经在首都党政军干部大会上说过:怕受穷,就别加入共产党,共产
党员的称号,只有常飞这样得到了你们的认可和赞许的同志才配享有!同志们,共
产党任何时候都不会在困难和考验面前低头。气势汹汹的日本鬼子打不垮我们,八
百万国民党军打不垮我们,牛X 烘烘的美国佬六十年前和六十年后都没能把我们打
垮,官僚主义和贪污腐败更不可能打垮我们!唯一能够打倒中国共产党的,只有你
们,只有人民,只有人民才拥有打倒共产党的权利和能力!嘉鱼作证,大江作证,
中国共产党永远是中国人民的儿子,他永远不会变成忤逆不孝的逆子,他永远不会
退化堕落成封建腐朽的统治阶级……”
……在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中,成千上万的人光着脊梁向大地上冲去,挥舞着
手中的铁锹、沙袋、木桩,木锤等等工具冲上了各自的堤段,急得在一旁协调指挥
的江时遵拿着话筒猛喊:“别挤别挤,谁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解放军的同志帮忙
巡查一下,刚才这会儿功夫有没有出现管涌……”
陈炫华解开自己军服上的扣子,两把三把就将将军服脱了下来,扔给呆在一旁
的丁建云,喊道:“老哥帮个忙,帮我看着点衣服!”
说罢转身对自己的警卫说道:“去给我找把木锤来!他娘的,十多年没摸这玩
艺了,现在看见这阵仗膀子就发痒!”
桑鹏吓的脸都白了:“陈副主席,您别吓唬我们了好不好,您要是有个三长两
短,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我怎么向中央的同志交待呀?”
陈炫华一边笑着一边接过警卫递过来的大木锤,往手心上吐了口吐沫,说道:
“小桑同志,你就不要替古人担心了!你问问陈炯,我可是老抗洪队员了,论经验
论道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不差!现在在这里你是总指挥,赶紧给我分派个阵地吧!”
见桑鹏拼命地摇手,陈炫华笑了笑:“好,你不肯安排,我自己找地方补差总
行了吧?”说罢,七十岁的老人笑眯眯扛着木锤朝着大堤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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