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联内部在政治上的不满
如果说,1863年下半年发生的事件在北部使联邦事业和奴隶解放事业得到迅速
发展,那末在南部,这些事件却使长期无法摆脱的政治不和的苦难变得更为深重。
过去,老南部一直为其政治领导而自豪,就像他们为其杰出的军事才能而自豪
一样。这个地区出了华盛顿、杰弗逊、麦迪逊、杰克逊、卡尔霍恩和克莱( 生于弗
吉尼亚) 这样一些人物,因而它深信它的政治家以及士兵会使北方佬感到自愧不如。
由于许多南部人寄予的期望如此之高,所以政治领导平庸的现实给予他们一个震动。
除经济资源的动员以外,再没有哪个领域像对政治领导的动员那样清楚地显示出北
部的优势了。一些州长的例子颇具启发性。南部的几位州长与其说是起建设性作用,
倒不如说是起绊脚石作用。把他们与生气勃勃的北部州长——特别是马萨诸塞州的
安德鲁、印第安纳州的莫顿和宾夕法尼亚州的柯廷——相比,适成鲜明的对照。
邦联国会也没有对战争努力作出什么积极贡献。其许多立法不是无足轻重,就
是为时过晚。一个突出的例子是,直到战争进行了一半时,它都未能通过一个全面
的征税法案。对有些重要法律,动辄予以废除或修正,因而产生混乱,不可能实施。
国会议员们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在吹牛皮和满口脏话的演讲上,或耗费在立法程序
的细节中,或互相攻讦上。两院经常召开秘密会议,不公布任何辩论记录,于是,
一些夸张的和令人不安的有关幕后情况的流言四起。可是,斯蒂芬斯副总统却挖苦
说,国会召开秘密会议大概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可使立法机构的一些最不光彩
的场面免得张扬出去”。
这些“不光彩的场面”有许多是因南方人自尊心过强和热衷于使用暴力而造成
的。1863年的一天,邦联的两位最有名气的政治家——佐治亚州的本杰明·希尔和
亚拉巴马州的威廉·扬西在一次参院的辩论中对骂起来。闹到最后,希尔把一个墨
水瓶向扬西扔过去,将其面部打破。田纳西州的国会议员亨利·S ·富特同其他议
员打了好几次架。他在斗殴中挥舞各种武器,包括他的双拳,雨伞、长猎刀和左轮
手枪,等等。1863年4 月,众议院记录员在里士满国会广场开枪打死主任记录。更
有甚者,几位国会议员在公开场合喝得酩酊大醉,成了里士满生活的臭名昭著的丑
闻。1863年,一位有影响的南卡罗来纳人在致参院临时主席罗伯特·M ·亨特的一
封信中写道:“一些有害影响看来控制着阁下的各委员会。请原谅,多数议员是否
总是喝得醉熏熏的?人们在开始这样认为了。”到了1863年,南部国会的威信已经
降到最低点,此后便再也没有起色。
南部还未搞邦联闹分离的几十年中,其政治家已经惯于在联邦国会搞防碍议事
进程战术,而现在成为邦联时,他们感到旧习准改。一位亚拉巴马人在1863年访问
里士满后下断言道:“许多人在搞垮旧政府方面天赋很高,但却不能建立一个新政
府。”再者,不是国会而是军队吸引去许多邦联最有能力的领袖人物。1861年,有
好几位邦联立宪会议议员和临时国会议员加入了军队,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经验不足
的人。曾在美国国会工作的邦联立法人员不足三分之一。与此相比较,战时联邦国
会的成员却有一半以上曾在国会工作过。
服兵役更具吸引力这一点,也困扰着邦联内阁。戴维斯最初遴选的两位内阁成
员都谢绝了任命,而去接受旅长的职务。另有两人亦于1861年辞去内阁职务而从戎。
除朱达·P ·本杰明一人成功地历任司法部长、陆军部长和国务卿的职务外,邦联
内阁成员在能力和地位上无一人能与林肯内阁的西沃德、蔡斯、斯坦顿和韦尔斯相
当。戴维斯政府的批评者将其内阁形容为一出“滑稽剧”或一群“滑稽可笑而一钱
不值的人物”。这些说法虽有欠公允,但内阁与国会一样终究都是比较平庸的机构,
在解决邦联的当务之急方面没有什么作为。人员调动过于频繁,不利于政府发挥效
率。六个内阁职位,先后有十六人任职,而联邦内阁的七个职位则先后有十二个人
任职。邦联先后有五人担任陆军部长和三人担任国务卿,而联邦则只有两人和一人
分别担任过这两个重要职务。
对杰弗逊·戴维斯的批评
南部人对国会和内阁的批评,比起他们对杰弗逊·戴维斯的肆意谩骂来,就不
算什么了。强有力的罗伯特·图姆斯写道:总统是个“虚伪的和伪善的……家伙。”
密西西比的一位著名人士认为,戴维斯是个“可耻而愚蠢、暴躁而傲慢的独眼暴君。”
戴维斯的头号冤家对头是佐治亚人,尤其是副总统亚历山大·斯蒂芬斯及其同父异
母兄弟林顿。林顿·斯蒂芬斯写道:“戴维斯先生是个昏头昏脑的疯子,他心胸狭
窄、自高自大、虚情假意、野心勃勃,是个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无赖和傻瓜。”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认为,戴维斯“优柔寡断、怯懦易怒、性情乖戾、固执己见”。
他竟声称他“对他[ 戴维斯] 的憎恶”与他对“我[ 亚历山大] 的那条可怜的聋瞎
老狗相等”。现代的历史学家避免作出这种辛辣的批评。但他们之中却有若干人同
意戴维·波特的见解。波特写道,戴维斯的领导构成了“他个人的失败记录,这对
战争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假如联邦与邦联互换总统,那末,邦联就可能会赢
得独立了。”
但是,没有哪个人可以单独为邦联的失败承担这么大的指责。南部的许多战时
问题都是总统无法控制的。然而,戴维斯作为一个领袖,无疑是有严重缺点的。他
严肃、无幽默感,而且随着战时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神经痛和消化不良的痛苦日
益严重,使得情绪很坏,时常冷言冷语地冒犯别人,树敌成癖。他作为一个治国者,
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琐事末节上。海军部长马洛里写道:他召集的内阁会议开得
很长,“他不由自主地越扯越远,偏离正题,花上四、五个小时都做不出一项决定,
而各部部长的桌子上却堆满了需要他过目审批的文件。”戴维斯是西点军校毕业生,
他的第一个抱负就是指挥邦联军。因此,他试图亲自抓陆军部的工作。五个陆军部
长中有两位,“事无巨细,全都请示”戴维斯。另一位部长未与总统相商就作出决
定,于是戴维斯对之否决。事情过后,这位部长就辞职不干了。与林肯不同,戴维
斯最关心的是证明自己正确,而不关心结果如何。他不会承认错误;他缺乏林肯具
有的与批评者和与那些仅在方法不同而大目标一致的人们共事的能力;他亦缺乏林
肯那种政治上的敏锐,那种平易近人的特征,那种与各阶级的人交往对话的天才和
那种讲明战争的目的和意义的口才。
到战争的第二年,对戴维斯的重大反对开始表面化。他的政权凭着布尔河大捷
所产生的余威,还能平稳地渡过1861年下半年。已经组织起来的政党在脱离联邦的
危机中都已无踪无影。出于联合起来反对北方佬的共同考虑,南部民主党人和辉格
党人一致同意不恢复各自的党组织。在1861年11月举行的总统选举中,没有一个候
选人反对戴维斯和斯蒂芬斯。在这次选举中,许多地区的国会候选人都是在没有对
手的情况下竞选的。选举运动没有发生问题,投票也搞得很轻松。戴维斯于1862年
2月22 日冒着暴风雨宣誓就职时( 直到那时为止,他一直是临时总统) ,政府仍然
表现出超党派的一致。
但是,那场暴风雨预兆即将到来的事件。1862年春出现了一个反政府派别,这
是军事挫折和政策行动所造成的。戴维斯尚未宣誓就职,亨利要塞、多纳尔森要塞
和罗阿诺克岛就已落入北军之手。举行就职典礼的次日,纳什维尔被联邦军攻陷,
此后,新奥尔良、孟菲斯和田纳西州的大部分地区亦很快易手。戴维斯本人在密西
西比的种植园亦为北方佬接管。通货膨胀开始日益加剧,对南部经济产生致命影响。
国会于4 月通过了不受欢迎的征兵法。更有争议的是1862年2 月27日通过的一项法
律,它授权总统暂停实行人身保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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