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彼得斯堡到阿波马托克斯
由于波托马克军团最终使北弗吉尼亚军团陷入了绝境,这次战役才告结束。在
将近四年的时间里,这两个军团越过一条200 英里的狭长战线厮杀,而在西部的联
邦主力部队在叛方领土上胜利进军,深入1,000 英里,这就使西部军队产生骄傲情
绪。这些来自农村和边区的瘦而结实的西部人对那些“纸衬领”的东部士兵极为蔑
视。当东、西部联邦部队碰到一起时,他们就互相辱骂,有时甚至大打出手。一位
印第安纳列兵在1863年说:“如果这场战争由那些衣着整齐的东部人来打,那么战
争将永远不会结束。……他们只打到邦联的一个州,而我们却打遍了五个州。”一
位伊利诺伊州的士兵则认为:“波多马克军团只会呆在冬季军营里数钞票。”而另
一方面,东部士兵则把西部军队看成是一群武装暴徒。他们在军事上取得的胜利只
是由于西部邦联军素质低劣。“西部的叛军不过是一群武装的乌合之众,而不像李
军士兵那样纪律严明,难以战胜。”
大多数研究联邦军队的历史学家已同意西部人自己的说法。不可否认,西部军
队从多纳尔森到亚特兰大,屡战屡胜,征服了大片的领士。而波托马克军却在弗吉
尼亚陷入僵局,一筹莫展。但是造成这一结果,与其说是由于东西部军队的士兵的
素质差别,不如说是由于将领们才智的差异,包括联邦军的将领和邦联军的将领。
联邦军的四位优秀将领:格兰特、谢尔曼、谢里登和托马斯都是西部人,而邦联的
几位战功卓著的将军:罗伯特·李、杰克逊、朗斯特里特、斯图尔特和福雷斯特,
只有福雷斯特是西部人。当朗斯特里特在1863年率领他的军团驰援佐治亚时,他指
挥了南军在奇克莫加突围。这是田纳西的南军取得的唯一的一次明显胜利。当波托
马克军的第11军和第12军一个月以后从弗吉尼亚开到查塔努加后,这些曾被认为是
东部军队中最弱的部队,却成了西部军队中的骁勇善战之师。士兵还是原来的士兵,
只是更换了他们的指挥官。
西部军队所打的硬仗确实不及波托马克军团多,但是并非所有的同时代人都这
样认为。一位参加过谢尔曼远征的威斯康星的士兵写道:“波托马克军团确实打了
不少硬仗,不过他们的仗和我们的规模不同,而且他们的仗多数都是在报纸上进行
的。”他这句话大错特错了。战争中14场最残酷的血战( 南北军伤亡总数在17,000
人以上的) 中,有10场战役是在北弗吉尼亚军团和波托马克军团之间打的。50次战
斗伤亡比例最高的南军步兵团队中,有40个在东部战线作战。联邦军队中50个伤亡
比例最高的步兵团中,有41个是东部军队。在7 个战斗伤亡率最高的联邦军中,有
6个军曾参与波托马克军团作战。这个军团的阵亡总数为全部联邦武装力量阵亡人数
的一半以上,新英格兰各州和大西洋中部各州军队的阵亡士兵总数比西部各州阵亡
士兵总数高23% 。
攻陷彼得斯堡和里士满
虽然格兰特本人是西部人,他还是对波托马克军团的傲慢以及对西部人的优越
感的憎恶十分敏感。因此他希望在谢尔曼的军队从李军背后发动突击之前结束这场
战争,以取得最后胜利所享有的荣誉。现在格兰特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早晨他一觉
醒来,发现李军在夜间偷偷溜到北卡罗来纳,与约翰斯顿的军队汇合。李也恰恰是
这样盘算的。然而,在撤出战壕之前,他冒险在彼得斯堡东面对格兰特军的右翼进
行最后一次进攻,迫使格兰特从左翼抽调兵力支援右翼,以缩短他的包围圈。在3
月25日黎明前的黑暗中,一群装成逃兵的南军取得了联军哨兵的好感后,突然捕获
了不知所措的北方佬,并率先发动进攻,攻占了联邦军防线上的防御工事斯特曼堡。
南军大队人马从突破口一涌而出,很快就占领了差不多一英里长的联邦军战壕。但
是他无法顶住联邦军火炮的纵深轰击和步兵的猛烈反攻。到了上午10点左右,南军
被赶了回去,伤亡总共4,800 人。
现在格兰特掌握了主动权。他派出两个军和12,000骑兵去攻击南军右翼,切断
了通向彼得斯堡的最后一条铁路,封锁了李军向西南逃窜的退路。在一个叫作五岔
口的铁路汇合处,谢里登的骑兵和第五军于4 月1 日从正面和侧翼发动进攻,击溃
了10,000名南军,使南军伤亡5,000 人,而北军仅伤亡1,000 人。格兰特得知谢里
登进攻得手后,遂下令于次日拂晓向彼得斯堡守军发起全线进攻。残存的南军拼死
抵抗,从一个战壕撤退到另一个战壕,经过一整天浴血奋战,打死打伤联邦军4,000
人,使联邦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格兰特希望将李军全歼于彼得斯堡,但是南军于
夜间渡过了阿波马托克斯河向西撤退。与此同时,邦联政府和在这一地区的所有部
队撤出了里士满,他们撤退前炸毁了桥梁、工厂、军火库,烧毁了所有的棉花和无
法运走的政府财产。4 月3 日黎明,整个里士满变成了一片火海。
率先占领这座城市的是第五马萨诸塞骑兵队的黑人骑兵。其指挥官小查尔斯·
弗兰西斯·亚当斯,他是美国驻英国公使查尔斯·亚当斯的长子,前总统约翰·昆
西·亚当斯的孙子。这又和在查尔斯顿一样,占领军的首要任务是扑灭在黄昏时点
燃的大火。但是在此之前,里士满的大部分商业区和工业区已被焚烧殆尽。第二天,
林肯总统在一队黑人骑兵的护卫下访问了这座已经沦为废墟的城市。他们沿途受到
成千上万的里士满的黑人群众的夹道欢迎。一位黑人喊道:“我知道我获得自由了!
因为我见到了慈父阿伯拉罕并抚摸了他。”北部一家主要报纸《费城报》的黑人通
讯员莫里斯·切斯特坦然地坐在邦联的国会大厦,写了一份描述当时情景的电讯。
而对里士满的白人来说,如果需要的话这就是把他们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毁灭性
革命的确切见证。
通向阿波马托克斯之路
当里士满发生这一切的时候,35,000名李军正企图摆脱80,000北军的穷追不舍。
在他们左侧,谢里登率领的骑兵部队和两个军与他们平行疾驰,阻止他们向南部退
却。同时,另外两个步兵军紧跟在李军后面,俘虏了成百上千疲惫不堪的南军掉队
的士兵。4 月6 日在法姆维尔附近的塞勒湾,北军经过一场激战,切断并俘获了7,000
南军,而北军仅损失1,200 人。李目睹了这场战斗的高潮以后绝望地叫道:“天啊!
我的军队瓦解了吗?”4 月8 日,谢里登赶到了李军剩余部队的前面,在彼得斯堡
以西100 英里的阿波马托克斯火车站缴获了两列车的军需品。4 月9 日早晨。当残
存的南军准备进行最后突围的尝试时,发现北军骑兵后面的两个军。这时,李才意
识到一切都完了。他手下一位炮兵军官建议把剩余的部队疏散到森林里,继续进行
游击战,但是李断然拒绝这种建议。他说,游击队“将会变成为一帮帮的土匪,敌
人的骑兵将会追击他们,去蹂躏他们可能( 或许) 从来没有机会去过的很多地区。
我们将会招惹灾祸,需要许多年才能恢复过来”。不!李又说,“我们所能做的只
有去见格兰特将军。我宁愿死一千次。”
李将军投降
但是,他这样做了:他到阿波马托克斯县政府所在地,走进了威尔默·麦克莱
恩的农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麦克莱恩在弗吉尼亚的马纳萨斯附近也拥有一所房
子,那所房子在第一次布尔河战役中曾被用作邦联军的总部。他迁到这偏僻的角落
正是为了躲避交战双方军队的抢掠,成了在这个起居室里唯一目睹这场战争最后一
幕的人。李来到时身着华丽的全套军服,而格兰特却穿着一件褪色的野战军服,穿
着溅满泥泞的靴子来参加这一历史性的会议。他的司令部马车在一次阻止南军的激
烈战斗中被弄坏了。格兰特,这位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分别俘获了三个军团( 在
唐纳尔逊、维克斯堡和这次在阿波马托克斯) 的将军,提出了十分宽大的条件:释
放李的全部军队,允许他们带走他们的马匹、骡子去回家“种地”。当这两位将军
握手时,格兰特对于这位经历了如此长久的战争,作战如此英勇的对手的失败感到
“悲哀与忧郁”,因为“他为一个事业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尽管这个事业我认
为是人们为之奋斗的最错误的事业之一。”
一些联邦军军官对李投降的消息感到无比惊讶,以致于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一
消息。一位在弗吉尼亚打了三年仗的步兵上校在阿波马托克斯投降仪式签字两周后
写道:“即使在李已经投降了以后,我们当中还没有人敢相信这件事。我总有这样
一种感觉,好像我们一辈子都要和他打下去。”但是当4 月9 日投降的消息传遍了
联邦军营地时,士兵们开始了欢庆,好像把历史上所有的独立纪念日都汇合在一起
来庆祝。一位老兵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帽子、靴子、外套、背包、衬衣、烟盒
满天飞舞,整个天空都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们互相拥抱,时而欢笑,时而哭泣。
那些高大、笨拙、满脸胡子的汉子,竟像姑娘那样互相拥抱、接吻。人们欢歌载舞,
又嚷又叫,翻身倒立甚至玩起了跳背游戏。”所有的军乐队都在演奏,都试图在精
神上和音量上压过对方。当电讯把李投降的消息像闪电般地传遍了整个北部时,那
里的人们刚刚从庆祝攻克里士满的狂热中平静下来,一场新的更加热烈的庆祝活动
又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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