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后果
1865年的南部呈现出一派残垣断壁、荒无人烟的凄惨景象。种植园焦土一片;
田间野草丛生;铁路线没有铁轨,没有桥梁,甚或没有任何车辆;这些都说明了进
行征服的联邦军队曾来过这里。邦联政权的垮台使广大地区没有法律和秩序。成股
的游击队和逃兵到处游荡,抢掠毫无防卫的居民。数以千计的黑人自由民和白人逃
亡者饱受疾病、曝晒及栉风沐雨、饥饿等的折磨。仅举一例就可以说明这场战争是
多么可怕:在南卡罗来纳州哥伦比亚附近,被谢尔曼的士兵杀死的65匹骡马堆了六
个星期都没埋掉,因为这支部队把铁锹及其它工具都带走了。
北军作为破坏者,横扫南部之后,又作为重建者留在那里。占领部队、自由民
管理局和北部的一些救济机构来到南部,以填补因浩劫和混乱而造成的真空。20万
占领军成为维护法律和秩序的力量。北军对前邦联各州实行军事管制。军事法庭惩
处罪犯,而自由民管理局法庭则处理以前的奴隶与他们以前的主人的关系问题。军
队医院医治了几千名南部黑人和白人居民。在1865年夏季,自由民管理局每天发放
15万份口粮( 三分之一发给白人逃亡者) ,而军队供养的南部居民至少也超过这个
数。甚至在战争危机缓和之后,自由民管理局仍继续提供食品和救济品;从1865年
到1870年,自由民管理局提供了近2,200 万份口粮。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政府机构都为南部的恢复作出贡献。财政部曾派出特派员
去南部,将邦联战后剩下的棉花统统没收。无论这些特派员在离开华盛顿前有多么
诚实守法,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有些人就经受不住诱惑了。一捆棉花售价200 美
元左右,所以棉花仍能像战前那样具有诱人堕落的魅力。一些财政部官员和军队军
官将私人的棉花没收,盖上美国南部邦联印章,出卖后把钱归在自己名下;或是向
那些没有行贿的棉花主索取贿赂。南部仅存的这种动产,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就这样
被侵吞了。1865年,国会对每磅棉花征税2.5 美分,1866年提高到3 美分。虽然征
收此税的目的与向北部一些产品征收的类似赋税一样,是为了弥补这场战争的损失,
但是征收这种赋税好像是对南部进行报复。它也妨碍了这一地区的经济复苏。最后,
国会在1868年取消了这项棉花税。
南部白人的态度
军队军官、政府官员和在阿波马托克斯签署投降书之后,涌向南部的大批记者
寄往北部的有关南部情绪的评论是相互矛盾的。既有对北军继续抵抗和对自由民施
加暴力的描述,同时又有归顺的报道。
南部人是骄傲的人民,他们把一切都押了赌注,但一切都输光了。他们对占领
者的仇恨是很自然的反应。一位年轻的种植园主在战争后期写道:“我对这个可恶
的北方佬国家怀有的深仇大恨与日俱增,与时俱增,他们杀害了我们的亲人,……
毁灭了我们整个人民的幸福,使我们整个大地充满悲哀。……我发誓:如果我将来
有了孩子,首要的问题就是教育他们痛恨北方佬,而且藐视他们。”北卡罗来纳州
有一位客栈老板在1865年对一位北方记者说,北方佬杀死了他几个当兵的儿子,烧
了他的房子,偷走了他的奴隶。“他们只给我留下一个非常宝贵的特权——仇恨他
们。从早晨四点半起床直到夜里十二点上床,都在恨他们。”
这种态度在邦联士兵中不像在非参战者、特别是妇女中那样流行,观察家们同
意这种看法。邦联士兵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反抗,至少暂时是这样。然而,两三年后,
邦联的退伍军人便在三K 党和类似的组织中发挥骨干作用。越过防线同北军友好交
往的经历使邦联士兵不会因叛国罪而受到宽大的投降条款的惩罚,也对邦联老兵甘
心于失败起了作用。但是非参战者却要忍受战争带来的焦虑与苦恼,而且根本无法
发泄心中的怒气。他们中许多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侵略者毁掉他们的财产。战争结
束后,凝聚在他们心中的悲痛发展成仇恨,并常常发展成暴力行动。这些失败了的
南部人不敢攻击使他蒙受耻辱的真正代表——北军士兵,因此,获得自由的奴隶和
南部白人联邦主义者就成为他们攻击的牺牲品。1865年7 月发生了一个事件,南部
白人妇女用这件事来发泄闷在心中的怒气,一位北部记者报道如下:
一两天以前,在这个城市[ 萨凡纳] 一家旅馆里就餐的一位联邦官员,出于礼
貌,将一盘酸菜递给一位南部妇女,但回报他的却是一副不可言状的轻视与愤怒的
表情。这位妇女说,“你以为南部妇女会接受一只还滴着她的同胞鲜血的手递来的
酸菜吗?”
然而,在战后最初几个月里,南方人在愤怒之前先是震惊,再是绝望,尔后是
冷漠;愤怒是精神恢复的表现。“我们向北方佬投降了!”一位听到李投降后大为
震惊的妇女写道,“这怎么可能?……我们难道不是受尽了苦吗——我们英勇的战
士难道不是为此殊死战斗过、并光荣牺牲吗?”1865年7 月,一位佐治亚州种植园
主的女儿展望前途,看到的只有“悲观的前景,很可能要蒙受耻辱、困苦与贫穷;
只有天晓得我们每个人将在哪儿结束这种被剥夺了一切幸福和不堪忍受的生活。”
一位南卡罗莱纳州的种植园主告诉一位北方记者:“我们心灰意冷,我们一无所有,
不能再起炉灶。我这一辈子一天活也没干过,我不知如何作起。”许多年之后,亚
拉巴马州一位曾经是奴隶的人这样回忆邦联士兵在战争结束后返回家园的情景:
“过去,我看到我们的战士有说有笑地出发了,他们精神抖擞,结结实实,身高体
壮,唱着军歌,坚信自己会打赢。可是,当他们回来时,却一个个皮包骨,目光暗
淡悲伤,衣服破烂不堪,满面病容,出发时的那种精神劲头全没有了。”
只要南部白人总是处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之中,他们就很可能接受政府认为合适
的任何重建条款。一位北方记者写道:“他们对什么都不抱希望,他们作好了最坏
的准备,对一切都会感恩不尽……。他们不提要求,不讲条件。他们打败了,毫无
办法了——只好顺从了。”当然,在许多情况下,这种顺从几乎掩盖不住心底的仇
恨。不管怎样,就连南卡罗来纳州的居民都承认,“占领者有权提出条件,而我们
必须服从。”
——泉石小说书库——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