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战役
但是,约翰斯顿无意坐待格兰特的进攻。博雷加德将军在弗吉尼亚州和杰斐逊·
戴维斯发生龃龉后,已被派往西部。约翰斯顿打算和他协同作战,趁河水泛滥、桥
梁坍毁,因而使增援格兰特的比尔部队受阻之际,向格兰特的40,000大军发动突然
袭击,以夺回主动权。约翰斯顿拥有一个突出的有利条件——联邦方面没有任何人
预料到他会发起攻势。在纳尔逊要塞陷落后,邦联军溃退,这使格兰特确信南军士
气已一蹶不振。在匹兹堡码头,北军竟把时间消磨在操练上,并不挖掘壕沟,因为
他们的指挥官热衷于打进攻战,毫不采取防御措施。
约翰斯顿拟命令部队从科林斯出发,进抵靠近联邦防线的宿营地。他们将在4
月4 日从这里发动拂晓攻击。可是出师不利。约翰斯顿发现麦克道尔9 个月前在布
尔河战役时就已发现的情况,即一支缺乏训练的庞大队伍,不可能火速地由此地转
移到彼地。邦联军费时3 天才完成了18英里的进军。可以肯定,突然袭击的优势已
经丧失,比尔和格兰特此刻已经会师,博雷加德想完全取消此项计划,撤回科林斯。
毫无疑问,他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邦联士兵已大喊大叫地进入阵地。他们已和谢
尔曼的师的前沿骑兵前哨交火。格兰特明白南军在打什么主意了,或许要进攻驻守
在下游5 英里处克鲁普码头的分遣师,但他电告哈勒克说,他“几乎不相信会对我
们发动全面攻击”。该师一名敏感的上校报告说,南军在森林里集结,谢尔曼轻蔑
地对他说:“把你们那个混帐的团开回俄亥俄去吧。博雷加德决不是一个大傻瓜,
竟然会离开他的作战基地,来我们的基地攻击我们。除科林斯驻军外,没有更近的
敌人了。”可是恰恰在这个时刻,约翰斯顿在两英里远的地方作出了决定。他最后
已使部队逼近了敌军的地点,因此便不会倾听撤退的意见了。约翰斯顿于4 月5 日
傍晚对军长们说:“纵使他们拥兵百万,我也要进攻。先生们,明天拂晓我们将出
击。”
翌晨,南军向谢尔曼的军营发动第一波攻击。该军营位于一座叫做夏洛的木质
小教堂附近。像某些报纸事后报道的那样,北军并不完全感到吃惊。联邦巡逻队拂
晓时出发巡逻,曾与邦联军散兵遭遇,并高声叫喊着退回自己的防线,这样就为正
面的两个师( 分别隶属谢尔曼和本杰明·普伦蒂斯,均由未经训练的新兵组成) 赢
得了时间,奋起迎击朝他们涌来的灰色波浪。
在那漫长的一天,40,000邦联军缓慢而牢固地击退了33,000名联邦军( 格兰特
的分遣师直到夜幕降临才赶到战场) ,双方伤亡惨重。在茂密的树林里和在小块的
林间空地上,各旅各团都失去对士兵的控制,战斗分成了许多片,猛烈交火。格兰
特正在下游7 英里处的指挥部进早餐,听到了射击声。他命令抵达的比尔军先头部
队开赴战场,还征用了一艘轮船,急忙赶到前线,在那里和师长们共同协作,支撑
了摇摇欲坠的蓝衣军战线。到下午3 点,一个战斗格局已经形成。联邦军的两翼被
打得均已后撤,只有普伦蒂斯率该师残部及其他师的一部,据守着设在一条凹陷道
路的中部防线,邦联军贴切地称这条路为“大黄蜂窝”。当约翰斯顿在这一防区附
近亲自指挥一次进攻时,他受了致命伤。博雷加德接替指挥。南军并不包围和绕过
大黄蜂窝,而是调来62门大炮,以密集炮火连续猛轰,企图突破北军的中部防线。
毫不放松的南军终于包围了普伦蒂斯,他于下午晚些时候率2,200 名残部投降,但
已经为格兰特沿匹兹堡码头的山脊构筑一道坚固的防线赢得了时间。将近黄昏时,
比尔军的第一个旅渡河与格兰特会师;两艘炮舰和山脊的50门大炮,向邦联军队倾
泻炮弹;博雷加德明智地决定,拒绝派出他那支疲惫之师参与一次决定性的拂晓攻
击。
南军已把蓝衣军击退两英里多,但未达到突破的目的。这时,形势对格兰特有
利。他那个失去联络的师,终于从下游抵达这里,同时比尔指挥的三个师也在夜间
过了河。次日,格兰特将增加25,000名生力军,而邦联军却不能指望得到增援。夜
幕降临,雷雨交加,浇淋着2,000 名阵亡的士兵,还有上万名横卧沙场的伤兵。双
方士兵几乎没有能够睡眠。炮舰彻夜不停地以8 英寸炮弹轰击那些疲惫的邦联军宿
营地。当潮湿的早晨终于来临时,坚强的北军便发起全线反攻。他们逼使南军步步
后退,越过昨日战场,直到午后3 时许,博雷加德才停止抵抗,开始踩着污泥向科
林斯困乏地后退。联邦军似乎已满足于收复原先营地,仅略事追击,就受到福雷斯
特所部骑兵的阻击。
会战后的败退和追击
许多历史学家批评格兰特没有乘胜给予一次强有力的打击,而这种打击本来是
可以置南军于死地的。的确,邦联军向科林斯退却时陷在泥泞的路上。战斗结束后
的当天上午,一名军长布拉克斯顿·布雷格写道:“我们的处境真可怕。部队溃不
成军,士气低落。道路简直无法通行。口粮告罄,草料全无。”然而,正像布尔河
战斗后的情况,胜利者像败北者一样,也是溃不成军,疲劳不堪。尽管比尔的一些
部队比较缺乏经验,格兰特本人却不能给他们下达命令,而比尔又缺乏战场杀戮本
能。
一场重要战斗刚一结束就去追击败敌,这决不像纸上谈兵那样轻而易举。士兵
们情绪倦怠,体力耗尽。他们在战斗以前就经常长途跋涉,一连数日吃不饱,睡不
好。只要行动尚处在昂奋状态,体内肾上腺素的循环倒还可以使他们坚持下去,而
战斗了几个小时以后稍一停歇下来,就会出现情绪松懈,口渴难忍,找水喝便成为
头等要事。夏洛战斗结束后,一名联邦士兵在家信中写道:“我们追击他们约四分
之一英里,我们一停下来……便躺在地上休息。哎哟,妈妈,可累死我啦!战斗的
兴奋已经消失。……到处是成堆的尸体和伤兵。我给一些可怜的伤兵喝水,接着又
到附近一座被遗弃的营地去搜寻食物。”在另一次战役后,一名幸存者说道:“我
一生中从来亲眼见过这么多精神崩溃、疲惫不堪的士兵。我像一匹马一样病倒了,
浑身沾满血污和汗垢,我们好多弟兄由于过度疲劳而呕吐。……我们舌干口渴,因
缺水而皲裂,我们的脸被火药和烟尘熏黑了。”
一支败军往往具有不顾困乏而仓猝逃命的动力,但对胜者来说,进一步鼓劲就
更难了。经过了几次战斗——如著名的安蒂特姆战斗和葛底斯堡战斗——联邦军拥
有了新的久经沙场的部队作为后备,这些部队本来应该用于奋力追击逃敌的。但是,
大部分时间都像在夏洛一样,士兵打仗过于疲劳,除休息和为自己的幸存而感到惊
奇以外,什么也干不成了。而且在内战的多次战斗期间或战斗之后,例如在夏洛,
大雨搅得道路泥泞不堪,阻滞了追击。
夏洛战斗至今仍是西半球历史上最可怕的一场大屠杀,尽管它在以后的内战战
斗中在这方面名列第七。每一方的阵亡数字都超过了1,700 人,伤者逾8,000 人。
在总数达16,500伤兵中,有2,000 人将迅速死亡。夏洛是美国在整个内战中经历的
一次洗礼。“唉,太骇人听闻,太可怕啦”,邦联军的一名幸存者写道:“祈求上
帝让我永远不再参与这样的场面吧……。一旦得到解脱,我将毕生充当和平拥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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