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残云横扫追兵急 瓦图京与曼施坦因:一个计划着猛攻,一个思谋着巧撤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的中央方面军冲向第聂伯河的同时,瓦图京大将指挥的沃罗 涅日方面军,在中央方面军以南,也展开了迅猛的攻势。 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给沃罗涅日方面军规定的任务有两个,其一,与北邻的 中央方面军和南邻的草原方面军互相配合,一起解放左岸乌克兰地区,前出至第聂 伯河中游。其二,由于乌克兰首府基辅位于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作战地带之内,直线 距离最近,所以大本营把解放基辅的任务,由一开始交给中央和沃罗涅日两个方面 军共同完成,修改成由沃罗涅日方面军独立完成。这样,瓦图京将军的部队除了要 完成与其他四个方面军相同的任务外,还肩负着解放乌克兰首府的重要使命。 接到大本营的命令后,瓦图京一连几天埋头于作战地图和情报资料之中,手不 离圆规和铅笔,反复思考着方面军的作战计划。42 岁的瓦图京将军身材不高,但 却十分健壮,四方脸膛白皙丰满,薄薄的嘴唇喜欢紧抿着,细长的眼睛总给人一种 若有所思的感觉。如果不是那身略带皱褶的将军制服穿在身上,你很难把这个透着 儒雅风度的人与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联系在一起。瓦图京确实可以算作一位“儒将”, 或者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参谋出身的前线将领。他在苏军总参军事学院毕业后,从 师司令部参谋,一直到两度出任苏军副总参谋长,主要充当的是运筹帷幄的角色。 这期间,他也曾从幕后走到前台,1939 年,带领苏军收复西白俄罗斯,得以一展 其军事修养和指挥才能,给斯大林等最高领导人留下了良好印象。以后便连掌沃罗 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帅印,并在斯大林格勒战役苏军反击时期的“小土星”战 役中,指挥着西南方面军以快速、果敢的突击,为合围保卢斯的第6 集团军立下头 功。战役一结束,他又被调回沃罗涅日方面军,参加库尔斯克会战。他的部队先是 以顽强的防御顶注了德军的进攻,而后与草原方面军一起连续作战,解放了别尔哥 罗德、哈尔科夫、苏梅等重要城市。下一步就是如何迅速占领第聂伯河左岸地区, 强渡该河并早日解放基辅了。 负责协调沃罗涅日和草原方面军作战行动的大本营代表、副最高统帅朱可夫元 帅,此时正在沃罗涅日方面军。于是,瓦图京与朱可夫一起制定了下一步作战计划, 并在9 月9 日呈送给大本营。 计划规定,作战的总目标是消灭第聂伯河左岸的敌人,到1943 年10 月1 日 ~s 日,前出至第聂伯河并在基辅以南的勒日谢夫至第聂伯河中游的主要渡口之一 切尔卡瑟之间,占领右岸登陆场。主攻方向放在方面军右翼,由第38 集团军、第 40 集团军、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近卫第1 骑兵军以及近卫坦克第2 、第5 和第 10 军完成。它们的任务是对敌实施深远的包围,向基辅方向推进,并以其主力在 勒日谢夫至基辅地段强渡第聂伯河。辅助进攻由方面军中间的第47、第52 和第27 集团军完成,其近期任务是切断敌人从波尔塔瓦至基辅的交通线,并向切尔卡瑟方 向推进。此外,近卫第4 集团军与坦克第3 军应从南面掩护方面军行动,并与草原 方面军配合占领波尔塔瓦和克列缅丘格。 整个作战行动分三个阶段完成。第一阶段将调动除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和近卫 第1 骑兵军之外的全部现有力量,占领有利的出发阵地,切断波尔塔瓦与基辅敌人 之间的交通线,孤立敌波尔塔瓦集团;同时把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和近卫骑兵第1 军集结于罗姆内以西和西北20~30 公里的出发阵地,在9 月12 日之前,方面军 各部队应推进到苏拉河东岸一线,并占领罗姆内、卡佳奇等城市。此阶段到9 月18 日~20 日完成。第二阶段,将把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和近卫骑兵第1 军投入作战, 向普里卢基方向实施突击。而近卫坦克第2 、第5 和第10 军应向卢宾、戈列宾卡 方向实施突击。上述快速机动部队应在9 月26 日~27 日前出至第聂伯河,方面 军大部队应在10 月1 日~5 日前出至第聂伯河。第三阶段是占领第聂伯河右岸登 陆场。计划对航空兵和炮兵部队的使用也做了详细规定。 瓦图京亲自把计划抄写了一遍,仔细检查之后才交由副官送往莫斯科。 事无巨细都尽可能亲自动手去做,这大概是瓦图京多年从事参谋工作养成的习 惯。但这个习惯对于指挥一个方面军的司令员来说就显得有些繁琐了。不少人,包 括朱可夫在内都曾就此对他提出过善意的劝告和批评,但瓦图京仍然喜欢事必躬亲。 他常常亲自起草给各集团军和部队的命令、送交大本营的报告及其他文件,弄得参 谋们哭笑不得:在上上下下异常繁忙紧张的时候,他们倒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了。 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很快对作战计划作了批复,对作战意图和部队安排没有 提出异议,只是要求压缩作战行动的时间,特别是第二阶段行动的时间,大本营指 示,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不得迟于10 月1 日,而第三阶段结束不得迟于10 月5 日。不仅仅是对沃罗涅日方面军,对其他4 个参加第聂伯河会战的方面军,大本营 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要求很大程度上是德军统帅部“帮助” 苏军统帅部提出的。 自8 月27 日希特勒来到文尼察与“南方”集团军群司令曼施坦因及其属下的 主要集团军将领们开过作战会议之后,这位元首便把他要调给曼施坦因12 个新锐 师的许诺抛到一边去了。这边,苏军几个方面军步步进逼,德军防线全面吃紧,曼 施坦因实在没有多余的部队去补处处可见的窟窿了。9 月3 日,他约好“中央”集 团军群司令克鲁格元帅.一起飞到“狼穴”面见希特勒,力陈了南线之危。希特勒 本指望能从克鲁格那里抽调出4 个师交给曼施坦因聊解燃眉之急。可是克鲁格马上 也拿出他那本“难念的经”,告之由于罗科索夫斯基部队的大举进攻,他已感到巨 大的压力,在第聂伯河左岸设置的防线只是在勉强支撑着,别说抽调4 个师,就是 撤走1 个连的兵力,也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希特勒无奈,只好让曼施坦因等待从 西线调来的部队,再次失望而归的曼施坦因最终意识到,现在只有宽阔的第聂伯河 还能为保住几十万官兵的性命起些作用了。于是他一面向陆军总部和希特勒发去告 急电报,一面不等希特勒下达命令,暗中部署各部队向第聂伯河右岸撤退。接到曼 施坦因的告急电报,希特勒于9 月8 日飞抵“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所在地扎波罗 热。曼施坦因向希特勒报告道:“几天来,‘南方’集团军群面临的形势正在恶化。 在我们正面,苏军已经动用了55 个步兵师、2 个坦克集团军向我军发起进攻,这 还不包括在基辅以东刚刚结束哈尔科夫战役、尚未转入大规模进攻的瓦图京和科涅 夫的两个方面军。据侦察,还有大批的敌军正往这里调动。这就是说,苏军在这里 展开的不是一两个孤立的战役,而是沿第聂伯河全线的战略性进攻,目的是要把我 们聚歼于该河左岸。现在,我集团军群右翼防线上已被撕开了一个45公里宽的缺口, 在那里只有两个师的残部苦撑着局面。靠我现有的预备队已无希望填补缺口。所以 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必须撤退。在北翼,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危机局面,但却潜 藏着巨大危险。基辅是整个南线上的一个关键点,敌人迟早会对它动手,而这里又 恰好是我们与‘中央’集团军群的结合部。一旦这里出了问题,不仅是‘南方’集 团军群,连‘中央’和‘A ’集团军群的后果也将不堪设想。所以我建议,应命令 克鲁格元帅把他的部队撤到第聂伯河一线,这样可使其正面缩短三分之一,用所节 省出的部队集中在基辅前方,以防不测。另外,允许我的右翼部队后撤。” 曼施坦因一口气说完,希特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您的建议请允许我再 考虑考虑。从当前形势上看,‘南方’集团军群右翼是有后撤的必要,我原则上不 反对。” 曼施坦因马上盯住这句话,故意又问了一遍:“我的元首,您同意让右翼部队 后撤?我是否可以马上发布命令?” 希特勒略一犹豫:“是的,我同意。至于说‘中央’集团军群的后撤,要复杂 得多,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完成如此长距离的后撤的。我担心在大规模调动尚未完 成之前,俄国可怕的泥泞季节就会来到,那样,我们将损失过多的装备,得不偿失。 所以我考虑是否让他们撤到一条中间线上..”希特勒戴上眼镜俯身在地图上找着什 么。忽然又抬起头,向曼施坦因:“对我军撤离的地区,您打算怎样处理?” “根据俄国人传统的作法,他们在收复了某一些区之后,会千方百计地利用当 地的物资补充部队,以解决因交通、运输车辆不足等造成的补给困难。 因此,我们除了要破坏道路和交通设施外,还要撤走或破坏一切可供苏军利用 的物资和设备,譬如机器、骡马、牲畜、粮库等等。” “还有人员,60 岁以下的居民,尤其是男性居民也应统统撤退!”希特勒提 高了声音说,“这些人都会被俄国人作为新兵补充到部队,至少也会迫使他们参加 军事性工作。这种作法不是我们的首创,成吉思汗和拿破仑都采取过类似的措施。” 曼施坦因脱口而出:“我的元首,您是说我们要实行‘焦土政策’..” “是的,正是这样!” “我想,我们又找到了一件足以让敌人头痛的武器了!”曼施坦因也愉快地提 高了声调。 德军的撤退行动和有关实行“焦土政策”的命令,通过各种渠道,越来越多地 为苏军最高统帅部所掌握,苏军最高统帅部也就越来越急切地要求各方面军加快向 第聂伯河推进的步伐。 战场,终于摆到了第聂伯河右岸 1943 年9 月初,沃罗涅日方面军各集团军相继转入进攻。 莫斯卡连科中将指挥的第40 集团军在方面军右翼作战,于9 月2 日晨开始强 渡普肖尔河,拉开了整个方面军在第聂伯河左岸进攻的帷幕。集团军的左翼部队遇 到德军顽强的抵抗,尽管莫斯卡连科把坦克第2 军调到了左翼,但仍然无法突破德 军的防御。德军以近两个团的摩托化步兵,在110 辆坦克支援下,多次实施反击。 第一天战斗下来,苏军几乎仍在原地踏步。然而集团军右翼部队却取得了不小的战 果。步兵第52 军的先头部队迅速强渡普肖尔河之后,当天向前推进10~12 公里。 但随后的战斗却变得越来越艰苦了。德军不断实施反突击,拼命争夺每一个居民点。 第40 集团军经过几天的苦战,到9 月6 日,已在普肖尔河西岸占领了一个宽15 公里、纵深15~40 公里的登陆场,而且对在第40 集团军作战地带以南抵抗的德 军的侧翼和后方形成威胁。为了扩大莫斯卡连科将军取得的战果,瓦图京把坦克第 10 军、步兵第309 师、以及在第47 集团军编成内的步兵第29 师调归莫斯卡连 科指挥,以实现用第40 集团军打击第47 和第52 集团军正面之敌的侧翼和后方, 全面瓦解德军普肖尔河防线的意图,他叫来莫斯卡连科,一边用铅笔在地图上画着 箭头,一边说:“明白吗?你这样发展进攻,向敌人的侧翼和后方。” “是的,完全明白。不过,我的左邻,第47 和第52 集团军应该与我们同时 行动。而且,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要几昼夜的准备时间..” “你可以自己决定,不过在命令中一切都要精确。你准备在什么时候开始?” 瓦图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莫斯卡连科。莫斯卡连科从中感到一种鼓励,一种让他自 己作出决定的鼓励。 “9 日。”莫斯卡连科下了下决心说。 “9 日上午。”瓦图京进一步明确道,并用铅笔把这个日期注在了地图上。 9 日上午,第40 集团军再次恢复进攻。其右翼部队与第38 集团军配合,三 天之内向西推进了20 公里,从行进间强渡了霍洛尔河,推进到苏拉河一线。而左 翼部队与同时转入进攻的第47 集团军配合,重创了德军第10 摩托化步兵师,到 9 月13 日推进了14 公里。这样,到9 月中旬,第40 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已渡过 苏拉河,向着下一道较大的水障碍——乌达伊河挺进。 与此同时,在第40 集团军以北地带作战的第38 集团军,在奇比索夫中将指 挥下,从9 月14 日起,向苏拉河上德军的一个重要防御据点——罗姆内城发起了 进攻。奇比索夫将军特意把攻打罗姆内的任务交给他手下最出色的两个师——步兵 第167 和第163 师去完成。苏军开始从三面围攻该城,德军拼命抵抗,猛烈反击, 当天苏军没能攻克罗姆内。第二天,形势急转直下,在第38 集团军以北作战的苏 中央方面军所辖第60 集团军,在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指挥下,以惊人的速度 一路猛攻,于9 月15 日拿下了位于罗姆内西北的涅任市,对罗姆内地区的德军后 方形成严重威胁。德军指挥部害怕罗姆内守军陷入包围,急令其撤到乌达伊河西岸。 这样,到9 月16 日傍晚,苏军已彻底肃清罗姆内地区的敌军,推进至乌达伊河。 乌达伊河是沃罗涅日方面军作战地段上横在第聂伯河以东的最后一道大的水障 碍,也是掩护基辅至切尔卡瑟一段第聂伯河上几个重要渡口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德军在这里设有两个较大的抵抗枢纽,一个是基辅以东的普里卢基,一个是基辅东 南的皮里亚京。两城距基辅的距离为125 和135 公里。 可以说是基辅在这一方向上的门户。同时,9 月15 日,在曼施坦因的一再请 求下,希特勒终于同意允许“南方”集团军群部队撤往第聂伯河右岸。因此,保证 基辅至切尔卡瑟之间的渡口,以便让携带着从撤离地区掠来的大量物资和十多万居 民的德军顺利渡河,成了各级德军指挥部主要考虑的问题了。“南方”集团军群司 令部给在这里作战的第4 坦克集团军和第8 集团军下达的任务,是让其以部分兵力 固守普里卢基和皮里亚京,迟滞苏军的推进,为大部队渡河赢得时间。相反,苏军 最高统帅部在看清了德军意图之后,要求各方面军加快进攻速度,争取赶在德军之 前前出至第聂伯河,至少,也不能让德军有充裕的时间巩固第聂伯河右岸的防御。 第聂伯河虽然婉蜒2200 多公里,但实际上只有五处适于大规模渡河。这五大 渡口从上游至下游依次是基辅、卡涅夫、切尔卡瑟、克列缅丘格和第聂伯罗彼得罗 夫斯克。其中的三个即基辅、卡涅夫和切尔卡瑟都在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作战地带之 内。因此,能否抢在德军之前或者紧随其后占领第聂伯河上的主要渡口,沃罗涅日 方面军负有特别重要的责任。瓦图京给莫斯卡连科和奇比索夫下达命令,要他们无 论如何在9 月18 日日终之前拿下普里卢基和皮里亚京,扫清通向第聂伯河的最后 障碍。针对德军加强了这两地防守力量的情况,瓦图京把近卫坦克第3 军、独立坦 克39 团和自行火炮1461 团等部队加强给第38 集团军。第40 集团军也得到一 定的补充。 9 月18 日,第38 集团军转入进攻。该集团军的步兵第180 和第167 师从东 北方向、第40 集团军的近卫步兵第42 师从东南方向直逼普里卢基城下。 第40 集团军的步兵第309 和237 师强渡乌达伊河后,于9 月17 日夜在皮里 亚京城的接近地与德军展开了通宵达旦的激战。负有掩护大部队渡河使命的德军在 两处抵抗得非常顽强,但终于无法挡住苏军的强大攻势。9 月18 日23点,德军在 损失了300 多名官兵及大量火炮和坦克后,被迫撤出了皮里亚京。 19 日,德军的另一个抵抗枢纽普里卢基亦告失守。这样,德军在乌达伊河一 线的防御土崩瓦解。在沃罗涅日方面军面前,通向第聂伯河的广阔道路终于打通了。 瓦图京看到时机已成熟,立即打出了他手中的“王牌”,命令雷巴尔科中将的 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投入战斗。9 月19 日夜,他下达了命令:近卫坦克第3 集团 军、第38 集团军和第40 集团军司令员:敌人在撤退过程中正企图烧毁所有粮食。 形势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进攻。 我命令:1 .雷巴尔科同志用机动性最好的部队及坦克,以一昼夜100 公里的 速度向佩列亚斯拉夫—赫梅利尼茨基地区运动,应不迟于1943 年9 月22 日抵达 该地区。 2 .第40 和第38 集团军司令员应加快进攻速度,首先以机动部队于1943年 9 月22 日前,前出至第聂伯河。 雷巴尔科将军接到命令后,以机动性最强的两个坦克军和一个机械化军为第一 梯队,近卫骑兵第1 军为第二梯队,迅速向第聂伯河推进。第一梯队各军均成两路 纵队前进,先头部队推进速度更快,常常与主力部队拉开50~70 公里的距离。9 月21 日日终前,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在基辅以甫前出至第聂伯河。他 们用两个半昼夜前进了近200 公里。第40 集团军的动作更为迅速。9 月20 日, 步兵第309 师的侦察组潜到了第聂伯河边。之后,坦克第10 军的部队解放了佩列 亚斯拉夫—赫梅利尼茨基城,其中坦克第178 和183 旅穿城而过,抵达第聂伯河。 随后,在9 月22 日夜间,近卫步兵第42 师和步兵第237 、第161 、第337 师的 先头部队纷至沓来。在基辅以南,从勒日谢夫至卡涅夫,第聂伯河在这里向东转了 一个弯。正是在这个后来被称为布克林突出部的地方,沃罗涅日方面军将建起一个 具有重要意义的登陆场。完成这一任务的正是最先抵达此地的第40 集团军和近卫 坦克第3 集团军。在基辅以北,第38 集团军所辖的步兵第240 和第167 师的先头 部队,也于9 月23 日抵达第聂伯河岸,并在维什戈罗德至柳捷日一段河岸上摆开 了强渡的战场。 这样,至9 月中下旬,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官兵不仅在基辅南北前出至第聂伯河, 而且立即展开了强渡。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主战场,终于摆上了第聂伯河右岸。 悲壮的空降 当苏军在宽大正面上向第聂伯河推进,德军撤过该河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的时候, 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就如何加快部队进攻速度,尽快强渡第聂伯河制定、采取了 一系列措施。而决定把空降部队投入第聂伯河会战,便是其中重要的措施之一。大 本营经过考虑,决定在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地面部队前出至佩列亚斯拉夫一赫梅利尼 茨基地区的第聂伯河段时,在其对岸的大布克林地区投入空降部队,以配合该方面 军部队迅速渡河,占领右岸登陆场。大本营把这一决定立即通知给了沃罗涅日方面 军司令部和空降军及远程航空军指挥部。9 月16 日,空降军指挥部制定出了行动 计划,规定其目标是配合沃罗涅日方面军部队夺取第聂伯河右岸大布克林地区登陆 场,并加以巩固和扩大。为此,空降部队应在该地区建起一道宽30 公里、纵深15 ~20 公里的防御区域。准备投入近卫空降第1 、第3 和第5 旅近1 万人参加空降。 这三个旅组成一个空降军,由苏联空降兵部队副司令员扎杰瓦欣任军长。整个空降 行动要在两个夜间完成,为此调用了180 架Ⅲ—2 飞机和35 架滑翔机。空降的出 发机场距空降地区最近的有175 公里,最远的为220 公里,因此每架飞机一夜间只 能往返两到三次。计划规定空降从9 月24 日夜间开始。各空降旅和飞机提前两天, 即9 月22 日集中。近卫空降第1 和第5 旅是第一批实施空降的部队。 计划制定得不能说不具体。但再好的计划也有赶不上客观形势变化的时候,在 瞬息万变的战争进程中,就更是如此。在9 月20~22 日的三天中,形势发生了急 剧变化,沃罗涅日方面军的部队纷纷进抵第聂伯河,并从行进间强渡该河,在右岸, 包括预定实施空降的大布克林地区,建立了登陆场。德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 来,大批德军部队被迅速调往该地。这样,原计划中趁敌人不备实施空降,配合地 面部队建立登陆场的设想,便基本上失去了实现的前提。而已开始强渡第聂伯河的 各集团军,由于缺少渡河器材,加之德军火力猛烈,一时无法实施大部队的强渡。 已渡到右岸开辟登陆场的先遣组和分队,面对占优势的敌人又急需支援。这一切都 促使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和空降军指挥部决定在已发生变化的形势下,仍按原计 划实施空降。9 月22 日中午,瓦图京与第40 集团军指挥所给各空降旅下达命令, 要求计划中第一批实施空降的两个旅在9 月25 日夜间空降在原指定地点。 但是,近卫空降第1 旅在上述时限之前未能完成在出发机场的集结,所以空降 兵指挥部临时决定用本来计划第二批空降的近卫空降第3 旅替代,与近卫空降第5 旅共同行动,而把第1 旅改为在第二和第三夜实施空降。这不仅改变了空降顺序, 也使各旅的任务发生了实质性变化。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逐级部署部队、下达任务、 明确作战范围等等繁杂的工作。旅一级指挥员直到登机前半个小时才向营一级指挥 布置任务,而连一级指挥员向各排下达任务许多是直接在飞机上完成的。 截止到9 月24 日日终时,德军已在布克林地区集结起了一个强大的集团,其 中包括紧急调来的第24 和第48 坦克军以及近5 个步兵师的兵力。当然,这些兵 力是针对在该地区建立登陆场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先遣部队来的,但它们的到来, 将给苏军的空降部队带来灾难性后果。 9 月25 日一夜,苏军从各机场共起飞了298 架飞机和500 架滑翔机,运送走 了4575 人和660 只军用物资箱子,其中四分之三以上的人员和物资属于进入情况 最晚的近卫空降第3 旅。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本应从斯莫洛基诺机场起飞空投45 毫米加农炮的飞机,结果这一夜一架都没能起飞。还有,由于缺少航空汽油,对近 卫空降第5 旅的空投到25 日午夜1 时,就被迫停止了。 这样,原计划在第一夜空投的人员中有2017 人留了下来,占了预计空降总人 数的近30%。 飞临指定地点上空的飞机,遇到了意想下到的麻烦。德军的地面防空火力出乎 意料地猛烈,迫使飞行员不得不提高飞行高度并缩短空投时间,这样一来又使机组 人员更难判断方位。第一批着陆的空降人员,在缺少方位物的情况下,冒险使用光 亮信号给飞机导航。德军发现之后,马上在极大的范围内,学着苏军空降兵的样子, 大量点燃柴草、树枝、建筑物,发射信号弹,诱使苏军飞行员判断失误。结果,计 划中两个旅的着陆区域本应在10×14公里范围内,而实际上却扩大到了从勒日谢夫 至切尔卡瑟之间的广大地区,范围达到30×90 公里。更严重的是,相当一部分空 降人员直接降落在德军的战斗队形中,许多官兵还没来得及解开降落伞就牺牲在敌 人的枪炮之下,或者成了俘虏。 在着陆之初躲过敌人绞杀的空降兵们,由于方位不清,又缺少通信器材,各级 战斗编制之间失去了联系。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和空降军指挥部,都一度失去了 对空降部队的指挥。直到9 月28 日,沃罗涅日方面军才与三个空降兵小组建立了 电台联系,但他们对这三个小组以及其他空降兵的命运仍然无能为力。有鉴于此, 空降军指挥部不得不停止了进一步的空降行动。近卫空降第5 旅的其余部队和近卫 空降第1 旅返回基地待命。而他们的战友,此时却在第聂伯河右岸,在极端困难和 险恶的环境中,开始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开始,空降兵们只能组成一个个小组,各自为战。第3 旅的参谋长福法诺夫少 校降落在勒日谢夫以西,他聚集起同机的29 名战士,展开了积极的活动:一方面 设法与周围的其他空降兵小组取得联系,一方面判明方位,组织防御,收集物资。 从9 月26 日起,福法诺夫率领空降兵们转战于各居民点之间,不断地偷袭德军仓 库,消灭小股德军,破坏敌人的装备。到10 月初,他们已经累计消灭了120 多名 德军官兵,破坏了1 辆坦克、3 门自行火炮、9 辆汽车及大量军用物资。第3 旅的 政治副指导员叶夫斯特罗波夫带者31 名战士在转移过程中不幸与德军大部队相遇。 德军立即向他们扑来,在击退德军第一次进攻后,叶夫斯特罗波夫受伤。小组人员 不肯丢下副指导员,结果被德军团团围住。德军连续三次的进攻均被苏军战士击退, 可包围圈越来越紧了。德军又开始了第四次进攻,危急关头,叶夫斯特罗波夫高喊 着“跟我冲,宁死不当俘虏”,第一个冲出阵地。战士们跟着扑向敌人,结果,32 名空降兵无一生还。在卡涅夫地区的森林中,10 月初,几支较大的空降兵小组渐 渐地聚集到一起,第5 旅旅长西多尔丘克把他们组成了一支实力可观的部队。 这支部队包括3 个营和2 个独立排。他们与第40 集团军司令部建立了无线电 联系,集团军司令部很快给他们提供了军用物资和食品。这支部队在森林中建起了 基地,按照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的指示行动。由此,空降兵的作战行动上升到了 一个新的水平,从分散的独立随机行动,变成了对敌人实施经过周密准备、有组织、 有计划的打击。其打击效果明显提高,而德军则把这支部队视为眼中钉。10 月23 日,德军派出飞机、坦克和大量部队开始了对空降兵的围剿。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 天,空降兵们与德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杀,但弹药不足终使他们的处境变得日益困难。 西多尔丘克决定摆脱敌人转移到别的地区。空降兵们利用德军进攻的间歇,开始向 切尔卡瑟地区的森林转移。 经过这场恶战和长途跋涉,原来总人数近1200 人的部队,只剩下不足400 人 了。 英勇的苏军空降部队官兵,在异常复杂和险恶的环境下,一直坚持战斗到11 月中旬与强渡第聂伯河的苏军大部队会合。尽管命运把他们投入了一场因多种原因 而无法取得成功的战役,但他们的英勇气概将永存于世。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