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网绳铮铮鱼自死 绝望的突围 分割包围了德军柏林集团与法兰克福一古本集团之后,苏军立即开始消灭被围 之敌。按照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意图,在继续攻打柏林的同时,首先要消灭敌 法兰克福—古本集团,因为有迹象表明该集团正准备向西北突围,以与柏林集团会 合。若让德军这一企图实现,无疑将极大地增大攻克柏林的困难及代价。法兰克福 一古本集团虽已陷入包围,但这仍然是一只善斗且能斗的“困兽”。它包括有11 个步兵师、2 个摩托化师和1 个坦克师,以及近百个各种独立旅、团、营,总兵力 达20 万人,火炮、迫击炮约2000 门,坦克300 辆,这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重兵集 团。4 月25 日,德第9 集团军司令官布塞将军接到希特勒发自柏林的电报,命令 他率军突破合围,先向西冲击,沿柏林以南的环线公路行动,与前来接应的第12 集团军建立联系,之后共同向北转向,从南面粉碎包围柏林的苏军。命令的最后一 段写道:第9 集团军的行动是决定性的,它应成功地切断突入柏林防御地带的敌军, 并解救国家的首都。当然,为了实施这次攻击,要调集最后的预备队。 对担任攻击任务集团军的后方和侧翼实施掩护的部队应坚守自己的阵地,直至 最后一颗子弹。 同时,希特勒又给部署在西线的温克坦克兵上将指挥的第12 集团军下达命令, 要他放弃原防守阵地,向东进攻,先切断向波茨坦进攻的苏坦克第4 集团军与其后 方的联系,然后与第9 集团军会合。再转向北,消灭在柏林南部的敌军兵团,在宽 大地段上与柏林守军会合。 对第9 集团军来说,希特勒的突围命令,与让他们原地死守相比,自然提供了 更多的求生机会,这也正是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布塞将军一再向希特勒提出的请求, 虽然现在晚了点,但第9 集团军还是欣然接受。此后,布塞紧急变更部署,留下党 卫军坦克第11 军和山地步兵第5 军作掩护,以步兵第5 军和另外1 个坦克师、1 个摩托化师和1 个步兵师的兵力组成突击集团,准备向哈尔伯、巴鲁特和卢肯瓦尔 德方向突围。 法兰克福—古本集团的突围和温克集团军的救援都将在乌克兰第1 方面军的作 战地域内进行,因此,能不能有效地阻挡住德军两个集团军的会合,这对已在多个 方向上展开战斗的乌克兰第1 方面军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要阻挡住德军突 围,首先要正确地判断出德军的突击方向、这在当时并不困难,因为布塞的部队只 有向西一条路可走了,于是科涅夫指示各有关集团军司令员,要特别注意在巴鲁特、 卢肯瓦尔德等地的防御,尽可能地向这些地区调去补充兵力。短时间内,在突围德 军与救援德军的必经之路上,苏军组成了三道防线:第一道是从西边直接包围布塞 集团军的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和近卫第3 集团军与第28 集团军的部分部队;第二 道是第28 集团军所属的近卫步兵第3 军的全部3 个师;第三道是第13 集团军所 属的步兵第24军的全部3 个师。 4 月26 日早8 时,集结在哈尔伯地域的德军突击集团,开始了突围行动。 冲在最前面的是精锐的党卫军“摩尔马克”师和摩托化第32 师,紧随其后的 是步兵第169 师和第712 师。它们成纵队实施突围,每个纵队都配有坦克和强击炮, 朝着苏军近卫第3 集团军和第28 集团军的接合部猛冲,一支支纵队如同楔子一样, 直插苏军战斗队形。苏军虽然顽强抵抗,但到上午10 时许,德军在哈尔伯地域成 功地突破了苏军步兵第329 师和第53 师之间的接合部,前出到巴鲁特北郊,切断 了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和第28 集团军的主要交通线。只是由于受到事先部署在此 地的苏步兵第395 师的抵抗和从南面调上来的近卫步兵第50 师和第96 师的冲击, 以及轰炸航空兵第4 军的55 架飞机的轮番轰炸,德军才没能从行进间夺取巴鲁特 城,被迫退到该城东南的森林里,并再次陷入苏军的包围。 同一天,包围法兰克福—古本集团的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第3 、第69、第33 集团军及近卫骑兵第2 军从北、东北和东面向被围德军发动进攻。由于这时被围德 军的主力部队已调到西面,所以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部队,一天之内向前推进10 —15 公里,大大压缩了包围圈的范围。这是最终消灭被围之敌必不可少的一步, 当然,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对正在拼命突围的那部分德军来说,不能不是个极大刺 激,当感到刀尖不仅伸向而且已经抵住脊背的时候,德军只能孤注一掷,疯狂地前 冲突围。 布塞的部队不分昼夜顽强地向西突围。大小不同的突击集团,一次接一次地冲 击苏军防线,直打到双方都精疲力竭、人员所剩无几为止。但是经过短暂的休整后, 德军便又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而且,大部分德国军人在求生欲望的驱使和严惩不怠 命令的威逼下,往往直到战死也不投降,这就极大地增加了战斗的残酷性。 27 日、28 日两天,德军的突围仍在继续。同时,苏军的包围圈也日益缩小。 到28 日傍晚,整个包围圈南北长仅10 公里,东西长不到15 公里,照以往几天 苏军紧缩包围圈的速度,只需一天时间,就可完全消灭被围之敌了。 被围德军感到到了最后拼死相争的时候了。布塞决定,赶在苏军天亮发起进攻 之前,集中被围德军的绝大部分兵力,再次突围。他把自己的打算电告克雷布斯, 并要求第12 集团军继续由西向东配合行动。克雷布斯请示希特勒之后,要求第12 集团军恢复进攻,向卢肯瓦尔德地域推进,迎接突围的第9 集团军。 4 月29 日1 时,德军发动攻击,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第1 梯队上万名步兵 在40 余辆坦克支援下,在哈尔伯地域向苏军猛冲。激烈的战斗彻夜未息,德军颇 有些前赴后继、鱼死网破的劲头,以重大伤亡为代价,突破了苏步兵第21 军和第 40 军的正面,占领了哈尔伯,并前出至南边的森林。德军利用这一突破口,迅速 把大批后继部队调上来,使突破集团的总兵力达到45000 人,把苏军第1 道防线上 的部队挤向两边,并向第2 道防线上的近卫步兵第3 军猛冲,终于在米肯多夫地域 突破了该军正面,打开了一个2 公里左右的突破口,然后向库默斯多夫以东的森林 突破。苏军紧急调动部队,前阻侧挡,到这天日终时,突围出来的法兰克福—古本 集团的主力被挤压在伸向西方的一条狭长地带内,这个地带宽处为6 公里,两处最 窄的地方不超过2 公里,就像首尾相连的三很大“香肠”,最东边的一根在哈尔伯 东北,中间一根在多伦斯瓦尔德以北,靠西的一根在库默斯多夫以东。这三根“香 肠” 的总长度为24 公里,也就是说,一天之内,德军突破苏军的道道防线,向西 推进了这样长的一段距离。 同时,西面的德第12 集团军也向在贝利茨、尼梅克地段上苏军发起进攻,防 守此地的近卫机械化第5 军在航空兵第2 集团军的全力协助下,终于顶注了加强有 坦克的德军3 个师的数次猛烈冲击。尽管温克的部队推行受阻,但此时布塞的先头 部队与他们之间只剩下30 公里了。 接下来的两天,德军突围集团为最后的希望所驱使,继续从库默斯多夫地域向 西进行疯狂的冲击。德军借助大面积森林作掩护调动、集结部队,并利用苏军两大 方面军参加消灭被围集团战斗的各部队之间缺少统一指挥,互相之间没有联系,组 织协同动作上出现漏洞等机会,快速在某一地域或突破地段上集中兵力形成数量上 的优势,并逼迫苏军进行近战,从而抑制了苏军的整体优势,特别是航空兵力量的 使用。4 月30 日,德军突围集团又向西推进了10 公里,前出至沃尔特斯多夫地 域。但其滞后的突围部队却被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部队吃掉了。而温克的第12 集团军这天仍在尽职尽责,以极顽强的精神继续坚决地贝利茨、尼梅克地段上对近 卫机械化第5 军实施冲击,当然,德军得到的仍然是前一天的结果。 被包围在库默斯多夫以东森林里的德第9 集团军主力也被击溃了,德军化整为 零,多数人由突围转为潜逃,所逃方向基本都是向西。其中有一股约20000 人的集 团,从苏军两支部队的结合部突围出来,从东面接近了温克部队正在苦战的贝利茨, 但还是被这里的近卫机械化第5 军各部队挡住,此时,他们距温克的部队仅仅剩下 最后3 —4 公里距离,眼看就要触到这只救援之手、希望之手的指尖了。 近卫坦克第4 集团军司令员列柳申柯紧急调来2 个坦克旅、1 个机械化旅、1 个轻炮旅和1 个摩托车团,并命令机械化第5 军也掉转正面进行战斗。 同时呼叫近卫强击航空兵第1 军前来支援。一边是绝望之前的垂死挣扎,一边 是胜利在即的激昂亢奋,残酷、惨烈的战斗整整进行了一天,当天空暗淡下来的时 候,这部分德军最终没能迈过这道3 —4 公里宽的生死门槛。 5 月1 日,德军法兰克福—古本集团的突围以彻底失败告终。20 万人中,12 万人被俘、6 万人战死,剩下的四处逃散,只有3000—4000 人越过苏军防线逃到 西方。也许,这个集团当初突围时是抱着极大希望的,至少希特勒本人对此曾寄予 厚望。但结果它成了一次名符其实的绝望突围,让那些曾经寄予厚望的人伤透了心。 葬礼前的婚礼 4 月25 日,当希特勒得知苏军在波茨坦以西的凯钦会师,从而完成了对柏林 的合围时,他并没有吃惊和愤怒。自从苏军突破奥得河和尼斯河防线后,他就料到 会有这一天的。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想离开柏林,因为在他多少已经病态化的大脑 里,有个令人奇怪的想法根深蒂固:他坚信,只要他一离开某地,某地就会很快失 守。他常常为自己没有坚持在东普鲁士而后悔,否则那里也就不会丢掉。在柏林没 有被合围之前,他之所以坚持不走,是因为他觉得美英与苏联之间的矛盾会在柏林 陷落之前激化,以至于他所坚守的柏林,很快将成为东西方争斗中谁都要依托的一 个坚强堡垒。现在,柏林被围之后他仍然留在此地,是因为他坚信只要他在这里, 柏林四周的德军便会从外围驰援柏林。不过,为预防万一,他还是做好了与柏林共 存亡的准备。从莫勒尔大夫那里要来的氰化钾小瓶他一直带在身边,并且最近越来 越多地想起过它,提到过它。25 日晚上,他又向贴身侍卫林格讲起他的后事。 “不管他们今后如何打算,反正我至今仍没改变主意。我要留下来,与柏林共 存亡。”他用潮湿的眼睛四处看了一遍,然后盯住墙上挂着的那幅腓特烈大帝像说 :“我没什么个人财产,我的书籍、私人文件及像册等等在我死后统统烧掉。只是 这幅画像应该保留下来。到最后的关头,我将自杀,然后..然后请你把我的尸体与 我的私人物品一同烧掉..” 这时,希特勒的情妇爱娃·布劳恩走了进来。希特勒示意她坐下,然后继续详 细说明了他要先服毒,然后向自己开枪的打算,并对怎样焚化尸体也提出了要求。 林格微皱着眉头,脸上流露出痛苦的样子。相反,爱娃坐在沙发上,倒是镇定自若。 爱娃可以说是希特勒身边小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一位女性,也是小圈子之外几乎 无人知晓的一位神秘人物。她出身并不高贵,但天生丽质、风姿绰约,加上比希待 勒小23 岁,所以两人在1929 年相识后,便很快双双坠入情网。 但由于希特勒笃信婚姻家庭会影响他为党为国克尽职守的形象,因而两人一直保 持着情人关系。相识后没几年,希特勒便当上德国总理,以后更是一步步走向权力 的顶峰,爱娃也就越发离不开他。希特勒呢,本来就不是风流倜傥、沾花惹草的花 花公子,对爱娃一往情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位的上升、崇拜者的增多而 有所移情。两人这种说正常也不正常、说不正常也正常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下来了。 爱娃是3 月15 日冒着盟军飞机的大轰炸来到柏林希特勒身旁的,并且一直陪 伴着他度过其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从打定主意要回到希特勒身旁那一刻起,爱娃 就把自己的生与死,与希特勒的生与死紧紧联在一起了。因此,当希特勒决定不离 开柏林南撤去阿尔卑斯山的时候,爱娃没有去劝希特勒改变决定;当柏林的大小官 员纷纷携眷转移的时候,爱娃熟视无睹,依旧平静如初。她熟悉希特勒的脾气,也 深知希特勒的心思,因此,当听到希特勒向林格布置后事时,她并不感到惊讶和恐 惧。希特勒说完,询问的眼光投向爱娃,爱娃早已胸有成竹,淡淡他说:“我想死 得干净些,我选择服毒。”她从漂亮的外衣口袋里摸出装着氰化钾小瓶的铜套管, 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不知道它的效力有多大,我唯一的担心就是怕受长时间的折 磨。” 林格在一旁看着,他觉得爱娃摆弄着剧毒的氰化物就像摆弄一块美味巧克力一 样轻松自如,而且似乎还有点渴望,不是对生,而是对死。难道这一切都仅仅是出 于对元首的爱吗?林格觉得这实在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希恃勒似乎也为爱娃的 举动感动了,他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看爱娃又看看林格:“要是我的将军们 都能像妇女们一样勇敢,那就好了。” 第二天,布塞指挥着部队开始突围,温克也按希特勒的命令实施救援进攻,这 让地下室里的人们为之一振,希特勒似乎又恢复了自信,自杀的事也不提了,整天 都在询问“布塞推进到哪里了?”“温克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第9 集团军和第12 集团军还相距多远?”等等,弄得陆军总参谋长克莱布 斯和被希特勒派到温克指挥部坐镇的国防军统帅部参谋长凯特尔一天要多次回答同 样的问题。 为了能在布塞和温克的部队会合并赶来解救柏林之前守庄柏林,希特勒召来了 柏林城防司令魏德林将军。魏德林将军在战争中的经历算得上“曲折坎坷”,他指 挥的坦克部队虽然有机会参加了莫斯科会战、库尔斯克会战,但却战绩不佳,屡遭 失败。在奥得河一战中,他指挥的第56 坦克军被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部队击溃, 歼灭,他本人也与柏林的指挥部失去联系,被列入失职指挥官的黑名单,准备予以 严惩。几天后,当魏德林率领着残部重新回到柏林并知道将要对他进行处罚时,这 位脾气暴躁的将军忿然冲到希特勒的地下室,当面向希特勒喊冤叫屈,力陈真相。 希特勒为他这股劲头所打动,不仅收回成命,而且还委以重任,让他当柏林城防司 令,把保卫柏林及自己身家性命的大权交给了他。魏德林清楚这是一份苦差,但既 然元首下达了命令,他也只好接受了。从此,魏德林成了出入地下室的常客。 魏德林上任后,柏林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他再三掂量了柏林的防御实力,作 为一名军人,从军事角度讲,他深知仅靠自己掌握的现有力量,根本无法长期抵抗 注苏军百万大军的围攻,抵抗只能增加柏林守卫部队和居民的无谓牺牲。因此,每 到向希特勒汇报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地把真实情况告诉希特勒,以期能让他明白 光靠幻想是无法守住柏林的。同时,他还准备了一个分批突围的计划,在最后时刻 到来时使用。听到希特勒要马上见他,他便带上这个计划,匆匆赶到了地下室。 “柏林周围的敌人有什么新的变化?”希特勒见魏德林进来,劈头便问。 矮壮的魏德林行了纳粹礼后,习惯地又开双腿,亮开粗粗的嗓门:“我的元首, 敌人仍在昼夜不停地进攻,我军战线在后移,尽管是缓慢的,但确实越来越靠近市 中心了..” “这种情况马上就要改观了!我的将军,您也许还不知道,布塞已经成功地突 围,温克正向他靠近,两天,最多三天后,他们便会结伴来到柏林!” 希特勒打断魏德林的话,兴奋地脸上泛着红光,不停地抖动着拳头,与前几天 那个神情沮丧、木讷痴呆的希特勒简直判若两人。 刚开始魏德林也为元首的情绪所感染,心里也一阵激动。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 他对柏林周围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太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布塞能突出重围, 温克能冲过道道苏军防线与布塞会合也无济于事。退一万步说,这两支部队即便能 最后进入柏林城,对柏林最后陷落结局都不会产生什么根本的影响,充其量不过是 推迟这个结局到来的时间罢了。但在元首少见的兴奋时刻,他不便坏了元首的兴致, 可他却与凯特尔、约德尔、戈培尔等人不同,不会明知不是那么回事还一味迎合希 特勒说话。他只是默默站着不动。 希特勒仍然滔滔不绝:“现在,你需要保证柏林以南的几座重要桥梁必须完好 无损,这是增援柏林援军的必经之路,也是迅速调动部队的基本条件。如果你觉得 兵力不够,可以把国民自卫队,噢,对了,还有阿克斯曼的青年团派去守桥,无论 如何也要保证把它们控制在我们手里。至于其他方向,一定要想办法阻挡住敌人的 继续推进,只要市中心不陷落,柏林人就会觉得有希望,温克和布塞就会全力来与 我“可是,别尔扎林的部队已经从东面渡过了施普雷河,攻到西里西亚车站了。苏 军的小股部队有的经地下铁道往市中心渗透,令我们防不胜防。” 希特勒愣了一下,看得出这个消息他是头一次听到并且很吃惊。他的脸阴沉下 来,浮肿的眼泡后闪出恶狠狠的光芒,低声吼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下令打 开奥得河上的水闸,往地铁里灌水?” “我的元首,那里有许多躲避炮击的市民呀!” “如果德国战败了,它的人民也就失去了继续生存的意义!这话我讲过不止一 次了,为什么你至今还不明白?!”这回,希特勒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高声大叫起 来。 希特勒确实高兴得早了,他苦苦等待的两个集团军会师,终于没有实现。 4 月28 日,坐镇第12 集团军指挥部的凯特尔无可奈何地给希特勒发来电报, 说温克将军报告,第12 集团军的进攻全线受阻,继续向柏林方向进攻已不可能。 对希特勒来说,这不啻是一份死亡判决书。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他眼前跳跃了 几下,便被无情的洪流卷走了。 这天晚上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到希特勒的地下室,一条发自路透社的消息 说,党卫军的首脑希姆莱目前正通过瑞典红十字会主席伯纳多特伯爵与西方盟国进 行秘密的和平谈判。希特勒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气疯了。这是继纳粹党和德国第2 号 人物戈林背叛之后,又一个身居高位的老战友无情地抛弃了他。而且,在此之前, 希特勒对希姆莱对他的忠诚毫不怀疑!戈林尽管可恶,可他至少还是先请求他准许 然后才敢去和敌人谈判;可这个“忠诚的” 希姆莱却事先什么也不说就背着他投降了。在失望与痛苦的双重打击下,希特 勒狂怒了,他的脸胀得通红,变得让人都认不出来了。他嘴角抽搐,浑身颤抖,用 变了调的声音叫骂,然后突然昏迷过去。整个地下室一时鸦雀无声。 恢复知觉之后,希特勒做出了他这一生中另一个重大决定:他要与一直忠实地 陪伴在他身边的爱娃举行正式婚礼。与他那些老战友相比,爱娃的忠贞不二就愈发 突出了。何况,有一无能够成为希特勒夫人,也是爱娃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在最后 时刻到来之时,希特勒也只有以此报偿爱娃的忠诚了。 婚礼就在地下室举行,曾经为戈培尔夫妇主持过婚礼的司法事务官瓦格纳被特 意从保卫柏林的战壕里找来主持婚礼。外面,苏军的炮弹就落在附近,地下室在轰 轰的爆炸声中微微颤动,地下室顶板上的混凝上被震得片片掉落在新郎和新娘身上, 权作抛撒的“花瓣和喜米”。 婚礼结束后,希特勒把新娘留给出席婚礼的人们,独自叫上速记秘书荣格夫人 来到卧室,开始口授他的遗嘱。他在不大的空间里,拖着脚来回踱着步,断断续续 他说着,有时把刚写成的一段又全都删去,有时突然想起一句加到某段中去,如此 反反复复几乎进行了一个通宵,遗嘱总算写完了。 遗嘱共两份,一份是政治遗嘱,一份是私人遗嘱。在政治遗嘱中,希特勒为自 己的一生辩护,为他发动、领导的这场不仅给德国人民、而且也给其他许多国家人 民造成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的战争辩护。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悔罪与自责,相反把一 切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把犹太人说成是造成这场互相残杀的罪魁。当然,他也没 忘对后事做出安排,他首先把背叛他的戈林和希姆莱开除出党并解除他们的一切国 家职务。然后指定海军上将邓尼茨为他的继承人,在他死后任德国元首和武装部队 最高统帅。他为邓尼茨政府指定了成员,戈培尔为政府总理,鲍曼任党务部长,接 替里宾特洛甫任外交部长的是赛斯一英夸特,取代希姆莱的是下西里西亚党区领袖 汉克,戈林的空军总司令一职则由刚被擢升为元帅的第6 航空队司令格莱姆继任, 而德国陆军最后一任总司令的头衔落在了舒纳尔元帅头上。 在私人遗嘱里,他先提到了爱娃:虽然我曾认为我不能在斗争的年代承担结婚 所带来的责任,但是现在,在我去世之前,我决定与我有过许多年真诚友谊并自愿 在柏林被围困之时来到这里与我同生死的女人结婚。根据她本人的愿望,她作为我 的妻子和我一同死去。这就弥补了由于我为人民服务而进行工作给我们两人所造成 的损失。 我自己和我的妻子宁愿死去,以免遭受去位或投降的耻辱。我们希望立即将我 们的遗体在我为我的人民服务12 年来进行大部分日常工作的地方火化。 4 月29 日凌晨4 时,戈培尔和鲍曼作为纳粹党的代表,克莱布斯和布格道夫 作为陆军代表在政治遗嘱上签字作证;前两个人接着又在私人遗嘱上签字作证。希 特勒站在一旁看着办完这些手续,告诉众人他想去休息一下。现在,他只剩下最后 一件事要办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