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苏谈判 1939 年8 月,日军在诺门坎冲突中的惨败,使其推行北进战略的嚣张气焰受 到沉重打击。8 月23 日,苏德签订互不侵犯条约,暂时解除了苏联的西顾之忧, 使之有可能把更多的力量用于加强远东地区的防务,进一步动摇了日本推行北进战 略的信心。9 月1 日德国进攻波兰,随后英法对德国宣战,因而无力顾及其远东的 利益,从而为日本夺取它们在东南亚的殖民地提供了有利时机。在这种背景下,日 本称霸亚洲的军事战略重点开始由北进转向南进。1939 年12 月28 日,日本陆、 海、外三相在《对华政策的方针纲要》中指出,日本的战略方针是,不介入欧战, 停止北进,准备南进。 要准备南进,日本必须调整日苏关系,解除南进的后顾之忧。 日本陆、海、外三相会议决定,要同苏联缔结互不侵犯条约,确保日苏两国平 静无事。对斯大林来说,纳粹德国和日本的侵略扩张都对苏联构成了威胁,但由于 德国实力比日本强大,也由于苏联西部地区比东部地区更重要一些,因而德国是苏 联面临的主要敌人。对苏联来说,最重要的是避免同时陷入东西两线作战的局面, 其次要集中力量重点对付来自德国的威胁,虽然苏德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仅靠 一纸条约是不足以保障苏联安全的,要避免两线作战和重点防止德国入侵,就需要 缓和同日本的紧张关系。因此,日苏停战后,斯大林一方面下令继续加强苏联远东 地区的防务,另一方面同意就改善日苏关系与日本谈判。 1939 年10 月27 日,日苏两国同意释放被扣押的对方的渔船。11 月6 日, 苏联驻日大使斯麦塔宁在离任16 个月以后奉命前往东京任职。随后,日本提出愿 意就改善两国关系与苏联进行谈判。 当时,日苏关系中有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日本拖欠购买中东铁路的欠款问题、 日苏渔业问题、日本租借苏联库页岛问题、外蒙古与伪满洲国的边界问题以及苏联 支持中国抗日问题,1939 年11 月,日苏双方开始谈判,12月31 日签订了日苏 协议,彻底解决了中东铁路欠款问题,部分解决了渔业问题。协议规定,日本购买 中东铁路的最后一次分期付款必须付清;两国在缔结长期渔业协定之前,暂时把原 有的渔业协定延长1 年。第二天,苏联《真理报》为此发表文章说,苏联十分重视 日苏关系的正常化,愿意促进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 可是好景不长。1940 年初,两国关于边界和缔结新的渔业协定的谈判陷入僵 局,双方继续相互指责。1940 年1 月31 日,日本外相有田对国会说,苏联“应 停止干涉(日本)在萨哈林岛(库页岛)北部办工业的特许权,应修改其支持中国 抗日政权的政策,应进行合作以实现东亚的普遍和平。”3 月22 日,他重申,德、 意、日三国缔结的《反共产国际条约》继续有效。无独有偶,3 月29 日,苏联外 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在苏联最高苏维埃会议上指出,日苏虽然于1939 年底解决了 两国之间的部分问题,但苏联对两国关系并不满意。他谴责日本国会要求苏联把库 页岛北半部和滨海省卖给日本的建议,相反要求日本把库页岛南半部卖给苏联。他 说:“日本最终应该明白,苏联在任何情况下都下允许它的利益受到侵犯。只有这 样理解,苏日关系才可能圆满地发展下去。”当时,妨碍日苏关系改善的障碍之一, 是苏联坚持援华抗日政策,而日本要求苏联放弃这一政策。当日苏两国开始谈判时, 蒋介石提心吊胆,担心苏联在援华抗日问题上与日本妥协(也担心苏联要他对共产 党让步才肯援华)。可是,当时斯大林并不知道日本的战略重点已开始由北进转向 南进,他仍然要支持中国抗日以牵制日军北进。虽然从避免两线作战和重点对付德 国的战略出发,他也想改善日苏关系,但在1940 年,苏德关系并不紧张(尤其是 1940 年9 月份以前);相反,日本在库页岛、滨海省、渔业等问题上的要求,直 接损害苏联的利益。因此,斯大林改善日苏关系的愿望并不是很迫切,暂时还不想 放弃援华抗日政策而去迁就日本。1939 年12 月,蒋介石致电斯大林,祝贺他60 寿辰。1940 年1 月18 日,斯大林回电答谢,表示希望中国能战胜“一切敌人”, 虽未挑明敌人是谁,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指谁。 这封回电使蒋介石很受鼓舞,日本人则很不舒服。 1940 年3 月22 日,日本外相有田说,苏联对中国抗战的援助及其报刊舆论 对日本的对华政策的敌视态度,是妨碍日苏关系改善的主要障碍。可是,苏联并没 有屈服日本的压力,而是继续援华抗日。1940 年,它两次对华贷款2 亿美元,继 续向中国提供了大量的军用物资。 日本一度指望英法会出兵干预苏芬战争,对苏联宣战,从而需要日本在远东牵 制苏联,为此会满足日本的一些要求。苏芬战争以苏联的胜利结束,日本的希望破 灭。1940 年3 月,日苏恢复了关于伪满与外蒙的边界谈判,6 月9 日达成协定1940 年夏天,德军在西线取得重大胜利,荷兰、法国等国战败投降,给日本南进以大好 时机,更加坚定了日本的南进决心。为了避免南北两线作战,日本决定“迅速调整 日苏关系”,7 月初,建议日苏两国缔结一项中立条约。苏联为了避免东西两线作 战,也有意同日本签订中立条约,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日本必须放弃在库页岛北部 的特许权。 日苏双方很快开始了谈判,但不久日本内阁更迭,谈判暂停。新内阁成立后, 任命建川美次将军为驻苏大使。此人曾参加过日俄战争,任乃木将军的副官。斯大 林认为,由他出任驻苏大使是不祥之兆。1940 年9 月27 日,德、意、日三国缔 结盟约,虽明确规定三国与苏联的现有关系保持不变,仍不免让斯大林疑虑重重。 10 月底,建川美次抵达莫斯科,建议缔结日苏互不侵犯条约(不是原先说的 中立条约),把库页岛等问题放在缔约后去解决。当时,苏联对日本的企图并不摸 底。11 月12—13 日,莫洛托夫访问德国时曾问德方:日本大东亚共荣圈的确切 界线划到哪里?日本到底打什么主意?里宾特洛甫说,日本希望先同苏联缔结互不 侵犯条约,缓和日本公众情绪,这将有助于解决北库页岛问题,如苏联有意,德国 可充当调停者。然而,苏联无意接受日本的建议,11 月18 日答复日本,表示只 愿意同日本签订中立条约而非互不侵犯条约,并坚持同时解决北库页岛问题。双方 立场差距很大,谈判陷入僵局。 在此期间,外界纷纷谣传日苏即将达成政治协议,蒋介石又提心吊胆。 其实,苏联此时还没有放弃援华抗日以牵制日军北进的政策,莫洛托夫在柏林 与德国人会谈时曾表示,苏德有责任关心解决中日冲突,但“一定要向中国保证是 体面的解决……”。11 月15 日塔斯社否认了外电关于日苏已就亚洲的势力范围 问题达成协议的说法,否认了苏联已同意不再援华的说法。12月5 日,塔斯社再次 声明,苏联的对华政策丝毫没有改变。事实上也如此,1940 年底至1941 年初, 中苏签订了新的贸易协定。1941 年初,当中国迫切需要飞机时,苏联向中国提供 了200 架轰炸机和歼击机。仅1940 年12 月到1941 年1 月,苏联就向中国提供 了价值5000 万美元的军用物资。1941 年1 月15 日,苏联驻美国大使告诉美国, 苏联准备向蒋介石提供更多的军火。苏联坚持援华抗日政策,使蒋介石如释重负, 也重视加强中苏关系。1941 年2 月22 日苏联建军23 周年之际,蒋介石率领高 级文官武将去苏联大使馆表示祝贺。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