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法庭——第一天(9) “我的日志记得好,长官。那就是我在那儿要干的。”查利转身向着布莱克利 大声说道:“我相信这个证人不听从法庭的警告。” “额尔班,”布莱克利说,“你多大了?” “20岁,长官。” “你上过什么学?” “上了一年高中。” “你在这儿讲的都是真话,或都不是真话?” “长官,操舵手不应该听舰长和副舰长之间的争论。他的任务是记航海日志。 我不知道马里克先生为什么要接替舰长。” “你亲眼看见舰长做过荒唐的事吗?” “没有,长官。” “你喜欢舰长吗?” 额尔班显得很痛苦地说:“当然我喜欢他,长官。” “继续询问。”审判长对查利说。 “没有问题了。” 格林沃尔德走到证人席跟前,用红色蜡笔轻轻拍打着手掌,“额尔班,‘凯恩 号’在珍珠港外面弄断了自己的拖绳时你在舰上吗?” “在舰上,长官。” “发生这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就是说,舰长正在舰桥上没完没了地剋我——把我痛骂了一顿——” “为什么?” “我衬衣的下摆露出来了。” “正当舰长谈论你的衬衣下摆时你们的军舰是不是从它自己的拖缆上方开过去 了?” 查利一直皱着眉头打量这位被告律师。他跳了起来,“反对这种提问方式,并 要求从记录中删去整个这段问话。被告律师采用了诱导性提问的花招哄骗证人断言 ‘凯恩号’撞断了拖缆是事实,这是直接讯问法尚未谈及的一个重大问题。” 格林沃尔德说:“证人讲他从未看见舰长做过任何荒唐的事。我要驳斥这种说 法。《法庭与审判团》282 条说,盘问时可以随意使用诱导性问法。” 法庭休庭,当所有各方回来后布莱克利说:“被告律师以后还有设法获得证据 的机会,可以随时召回证人。反对有效。前面的反诘问将从记录中删去。” 那天下午余下的时间里查利传唤了“凯恩号”的12名军士长和水兵,他们都简 略地闷闷不乐地作证说,就他们所知无论是在遭遇台风之前、之间或之后,奎格似 乎像其他舰长一样,没有做过任何荒唐的事。贝利森是其中第一个被讯问的人。格 林沃尔德对他们反诘问是三问三答。 “贝利森军士长,什么是妄想狂样人格?” “我不知道,长官。” “精神神经病和精神病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长官。”贝利森直皱眉头。 “如果你遇见一个神经机能病患者,你能认出来吗?” “不能,长官。” 格林沃尔德分别向这12个人提了同样的三个问题,得到了同样的回答。这样反 复12次枯燥冗长的讯问对查利和审判员产生了一种累积性的刺激作用。每当格林沃 尔德问完一个回合,他们都坐立不安,以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最后一名水兵“肉丸子”作完证后,法庭便休庭了。马里克和他的律师一起默 默地走出了军事法庭大楼。落日的橙黄色余辉斜照在海湾上,闻够了审判室那污浊 的清漆和亚麻油地毯味之后,室外的空气显得格外凉爽清新。他们向格林沃尔德的 灰色海军军用吉普走去。砾石路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很大的响声。“他们就 这么匆匆忙忙击败我们了?”马里克平静地问道。 “谁知道?”格林沃尔德说,“我们还没有上战场呢。你熟悉这个城市。哪儿 有好吃的?” “我来开车。” 晚餐时格林沃尔德喝了大量的掺有姜汁啤酒的威士忌。他避而不谈军事法庭的 事,反而没完没了地闲扯些令人乏味的印第安人的风土人情。他对马里克说他真正 的理想是当人类学家,但是由于他认为印第安人需要的是保护而不是研究,因此出 于为神圣而战的热情,他搞起法律来了。他说他常常为这一选择后悔不已。 马里克觉得他似乎越来越怪异。副舰长失去了希望——在心里,他深信第一天 奎格、基弗和额尔班就把他彻底击败了。不过他仍对他那奇怪的辩护律师寄予一丝 非理性的信任。被判有罪的前景太悲惨了,他必须有所信赖。最重的判决是解职和 15年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