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思的调令(2) 那位学员没再说什么。队伍弯弯曲曲地进了约翰? 杰伊楼。一进大门学员队伍 就散开了,笑着,叫着向楼梯跑去。威利留在大厅里,不安地看着陈列在玻璃柜里 的已褪色的哥伦比亚体育运动纪念品。他等了十五分钟,东躲西藏,不让那位军官 和守卫后甲板的学员看见他。检阅的兴奋气氛消散了,大厅里安静了。他鼓起勇气 敏捷地朝那个有人守卫的门走去。所有其他的门都已上了锁、插上了门闩。 “站住!报告你的姓名、公干。” 听到当天值日军官——一个佩带着黄臂章的魁伟的学员的召唤,威利停了下来。 几英尺外,一位海军少尉坐在桌前正在批阅试卷。 “弗纳尔德楼学员威利? 索德? 基思,执行公务。” “说明公务内容。” “核查一张丢失的步枪保管卡。” 值日军官拿起夹有一张油印表格的夹纸板,“上面没有记你的事,基思。” “我是在检阅后正乱的时候进来的,对不起。” “出示公务通行证。” 这可是事情的关键。威利诅咒海军的一丝不苟。他掏出他的皮夹,给值日军官 看梅? 温骑着旋转木马招手微笑的照片,“就到此为止吧,朋友,”他低语道, “你如果真要,我会被淘汰的。” 那值日军官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朝侧面看了看那位海军少尉,站直身子敬了 个礼,“过去吧,基思。” “是,是,长官。”威利敬了个礼,穿过一个军事智能永远无法堵死的漏洞— —受压制者相互间的同情——走到太阳光下。 回弗纳尔德楼的路有三条:穿过操场,这条路太暴露;偷偷地穿过大街绕行, 这样做就越出了学校的范围;走图书馆前面沿着操场的那条石子小道。威利选择了 石子小道,不久就碰到了弗纳尔德楼一帮正在收拾图书馆台阶上那些供海军上将一 行坐的黄色椅子的学员。他马上想混到他们之中去,可是他们穿的是咔叽布衣服而 且在怪怪地、受了惊似的看着他。他匆忙从他们身边走过。通往弗纳尔德楼的那条 小路就在他的面前了—— “学员基思,我没说错吧?” 威利听到这种声调猛地转过身来,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布雷恩少尉隐 身在图书馆入口处一根花岗石柱子后面,在一把黄椅子上坐着抽烟。他扔下烟头, 闲雅地用脚尖把它碾灭,站起身来。“学习时间不在你的房间,不穿制服在外面四 处闲逛,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基思学员?” 威利所有的决心和打算这一下全都完了。“没有,长官。” “‘没有,长官。’真是个绝妙的回答,基思学员。你这样回答是不够的,必 须把官方可以接受的理由明白无误地补充出来。”布雷恩少尉笑得像是一个饿汉看 见了一只鸡腿似的。“海校学员奥尔巴克,你就负责这个劳动队吧。” “哎,是,长官。” “你得跟我来一趟,基思学员。” “是,长官。” 威利在布雷恩少尉的护送下,一路毫无阻拦地回到了弗纳尔德楼。他被送到值 日军官艾克雷斯少尉的办公桌前。后甲板上的学员们都忧形于色地在看他。有关他 被记过成堆的说法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这次新的灾难使大家惶恐不已。威利? 基 思是大家的噩梦变成的现实。 “乖乖,”艾克雷斯少尉站起来,惊呼,“不会又是基思吧?” “就是他,”布雷恩少尉说。“就是那个军人美德的化身,基思学员。不穿制 服,擅自缺勤,不遵守学习时间,还不作解释。” “这一下他完了。”艾克雷斯说。 “毫无疑问。我为他感到遗憾,但显然我不得不抓他。” “当然。”艾克雷斯好奇又有点怜悯地看着基思。 “你不喜欢海军吗,基思?” “我喜欢,长官。我是连遭厄运,长官。” 艾克雷斯拿起帽子,用同一只手抓了抓头,狐疑地看着布雷恩,“也许我们就 该踢他的屁股,一直把他踢到九楼上去。” “你是值日官。”布雷恩一本正经地说,“有二三十个学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据我所知主任参谋也已从他的窗户里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艾克雷斯点点头,在布雷恩走开时端正了一下他的帽子。“哦,行了,基思, 随我来。” 他们在主任参谋的门外停了一会儿,艾克雷斯低声说,“就你我二人知道,基 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一瞬间,从艾克雷斯语调的友好意味看,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的军装似乎一 下子都不见了。威利突生联翩浮想: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自己依然健康 无恙;太阳仍在照耀;而且出了弗纳尔德楼,百老汇只有几英尺之遥;他的困境似 乎是一个玩笑。惟一说不通的是他当时是在弗纳尔德楼里。他一向将滑稽歌剧的法 则奉为金科玉律,可又喜剧性地破坏了其中的几条法则,正走向滑稽喜剧的末日。 但这种无聊的舞蹈却对现实世界产生了十分强烈的冲击。这意味着他的血肉之躯不 是穿着蓝制服被运过太平洋而是穿着棕黄色制服被运过大西洋,而他对这种情形痛 心疾首。 “那有什么区别吗?”他说,“认识你很高兴,艾克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