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13) “听说过。”“你满脑子都是你并不懂的术语,而凭这一点你就冒失地根据什 么精神病罢免了指挥官。这么讲对吗?” “我不是因为书上讲了什么而解除他职务的。当时军舰确实遇到了危险——” “不要说军舰不军舰的,我们在讨论你懂多少精神病治疗的问题,上尉。”查 利用了几十个精神病学的术语向他发起攻击,要他给这些术语下定义并加以解释。 他把副舰长弄得闷闷不乐,张口结舌的,只能经常重复一句话“我不知道”。 “当你说到精神病的时候,实际上你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么讲对吧?” “我没说过我很懂精神病。” “然而你以为你懂得足够多了可以采取完全可称之为哗变的行为了,理由就是 你懂精神病的诊断法,是吧?” “我要挽救军舰。” “你有什么权力剥夺舰长维护舰艇安全的职责——且不说你对精神病的深入了 解?” “嗯,我——”马里克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请你回答问题!要么根据你对奎格精神病的诊断证明你的行为是正当的—— 要么就是严重违反海军的纪律,这是你能干得出来的。这难道不对吗?” “如果他没病,那就是哗变行为。但是他的确有病。” “你听见出庭作证的有资格的精神科医生的诊断了吗?” “听见了。” “他们的诊断是什么——12月18日那天他是有病呢或是没病?” “他们说他没病。” “马里克上尉,你认为你操控舰艇的能力比舰长强吗?” “在正常情况下舰长能操控舰艇,受到压力时他就变得不稳定了。” “反过来不可能吗——受到压力时你变得不稳定了,而且无法理解舰长的正确 决定?这可能吗?” “可能,但是——” “在舰长和副舰长之间,海军当局会认为谁的舰艇操控能力更强呢?” “舰长更强。” “好了,上尉,你的所谓‘正当行为’包括两个含意,对吧——第一,舰长有 精神疾病;第二,军舰处境危险——对吧?” “对。” “医生已经诊断他没有精神病,对吧?” “那是他们的看法,对——” “那么法庭一定认为舰长对军舰处境的估计是正确的,而你的估计是错误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 马里克说:“是这样,除了——但是别忘了医生也可能是错的。他们当时不在 现场。” “那么你的整个辩护,马里克上尉,可以归结为一点。你在现场仓猝做出的精 神病诊断——尽管你承认对精神病治疗很无知——比三位精神科医生经过三周仔细 的专门检查后做出的判断更高明。这就是你的辩护,对吧?” 马里克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战战兢兢地说:“我所能讲的是当军舰遇到麻烦 的时候他们都见不着他。” 查利转过身,不加掩饰地向审判员们咧嘴笑开了。他继续问道:“你们舰上第 三号军官是谁?” “基弗上尉。” “他是好军官吗?” “是。” “服役前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作家。” “你认为他的智力跟你一样好吗?或许更好?” “也许更好。” “你把你的医学日志给他看过吗?” “看过。” “看完后他相信舰长有精神疾病吗?” “不相信。” “遇上台风两周之前,他是不是劝说过你不要解除舰长的职务?” “是的。” “然而两周之后——尽管有海军纪律的严格约束——尽管职位仅次于你,而你 自己承认其智力胜过于你的一位军官有不同的意见,而且他的意见曾经说服你你的 诊断是错误的——你仍旧一意孤行夺取了军舰的指挥权,是不是?” “我接替他是因为遭遇台风时他确实犯病了。” “难道你不认为现在不顾三位精神科医生的意见,坚持你那无知的诊断是不合 逻辑的,是荒唐的自高自大吗?” 马里克愁云满面地回头朝正凝视着桌子的格林沃尔德看去。这位副舰长的前额 布满了皱纹,他像一头被惹恼了的公牛,左右摇摆着脑袋,“嗯,也许听起来是那 样。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