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号”的最后一任舰长(6) 他们步行到了阿兹特克酒吧,酒吧的门上画着一些黄绿色的长着羽毛的大蛇, 可以透过关着的门听到里面的乐声。乐队正演奏着《起锚》。“瞧,向你表示特别 欢迎呢,”鲁宾说,“走,进去吧。”他们从门缝溜了进去。这间花花绿绿的大房 间里有一个宽大的地板、打了蜡的舞池和许多空桌子。绿纸做的棕榈叶遮住了门口。 透过这些棕榈叶,威利看见梅站在乐队平台上唱歌。他着实大吃一惊。梅的头发变 成了鲜亮的金黄色。 “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吧,”鲁宾说。他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靠在墙上,透过 他那厚厚的淡绿色的眼镜凝视着舞台。“你认为她的样子怎么样?” “讨厌。” “费瑟喜欢金发的歌手。” 音乐的节奏慢了,在歌的中间停住了。指挥敲着指挥棒。“宝贝儿,这一段有 什么难的?” 他喊叫道:“从C 再来一遍——” 梅不耐烦地一摆头,说道:“沃尔特,我不喜欢这首该死的歌。我们为什么非 唱它不可?这种过时的东西——” “瞧,宝贝儿,游行散了以后大家要和海军一起热烈活跃起来。整个晚上我们 都要唱这首歌——” “噢,你来唱吧。我受不了——” “什么游行?”威利小声问道。 代理人咧嘴笑了,“你怎么变得这样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海军节吗?” 乐队又演奏起来。梅唱了几小节又停了,固执地看着费瑟。费瑟耸了耸肩,挥 了挥手让乐队静下来,“想喝咖啡吗,玛丽?” “喝什么都行。” “休息半小时。”费瑟对乐师们说。他们挪动椅子,互相交谈着走下了平台。 梅将一件驼绒大衣披在肩上。她和费瑟并排向门口走来,他们自动地靠得那么紧使 威利很反感。威利从棕榈叶的后面走了出来,对自己缀有金色纽扣的舰桥上穿的大 衣、白色的围巾和黑糊糊的帽子感到很不自在。 “你好,梅。” 梅姑娘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费瑟的胳膊,张着嘴,结结巴巴地说: “天哪,威利。你想让我倒下去死在这儿呀?你——你来这儿多久了?” “刚来。不想打扰——” “我——沃尔特,他是威利? 基思——基思舰长,或基思上尉——我不知道, 该叫什么?你还是那艘扫雷舰的舰长吗?” “今天上午我已宣布从那艘舰退役了——” 费瑟伸出手。“见到你很高兴,威利。玛丽曾经向我谈起你——”他们握了握 手。费瑟长得不难看,饭店门厅中的那张照片没拍好,他的表情愉快而热忱,眼角 已有了鱼尾纹,眼眶发黑,浓密的棕色头发中已显出丝丝白发。他握手很有力,声 音洪亮,性情随和,很有魅力。 “你好,马蒂。”梅冷淡地问候道。 “哎,你们二位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乐队指挥问道。“我们正要出去吃点 东西——” “梅,我想和你谈谈。”威利说。 “嗯,好呀,咱们一块去吃烤肉吧。”费瑟说。 “梅,我想和你谈谈。”威利沮丧地重复了一遍。 梅姑娘胆怯地瞥了费瑟一眼,露出左右为难的神色。 “你怎么都行,玛丽,”乐师满不在乎地说,“时间不是太多啊——” 梅抚摸着乐队指挥的手,“我耽误不了多久,沃尔特。你先去吧。” 费瑟扬了一下眉头。他点了点头,向威利微微一笑,“穿戴得这么整齐要去游 行吗,上尉?” “我不去游行。” “哦,太糟糕了。嗯,晚上过来吧。带个朋友来,作为我的客人。” “谢谢你。” “走吧,马蒂,”乐队指挥说,“跟我一起去喝咖啡。” 梅和威利单独留在画有阿兹特克图案的大舞厅里。一排排的空桌子和椅子显得 凄凉而忧伤。威利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染头发?”他的说话声在房间里引起微弱 而空洞的回音。 “你不喜欢这种颜色吗?”他们就像职业拳击手那样相距不到两英尺,面对面 地站着。 “不喜欢。我认为它既粗俗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