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伙,这是些什么人?” 对于中央红色医院的院长傅连暲来讲,艰苦的长征确实是一次最实际、最生动 的锻炼和考验。在这以前,不论是在汀州福音医院当院长,还是担任中央苏区中央 红色医院的院长,他都是生活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工作在安静的医院里。从长征 开始,紧张的斗争,艰苦的考验,炮火的洗礼,已不再是道听途说,而是自己作为 一员深入其中了。 长征开始时,他被安排在由党中央和苏维埃政府一部分同志编成的红星们纵队 里。考虑到他身体比较弱,又不擅骑马,领导上安排他坐轿子,他一听就急了。 “坐轿子?别开玩笑了,我要和同志们一样走路!”“坐轿子”可以说触动了 傅连暲一根敏感的神经。 当年傅连暲接受毛泽东的建议,将福音医院从福建汀州迁往“红都”瑞金改称 中央红色医院时,也是坐轿子去的。尽管是党安排的,但不明真相的人还是明显表 示了不满:“吓,什么老爷?还坐了轿子!”是啊,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居然来 了个坐轿子的红军,普通的红军战士显然是看不惯的。 再加上他那英国绅士般的举止和他对医务工作的一些不太合乎实际的严格要求, 当左倾盲动主义占居统治地位,中央苏区开始肃清AB 团(即“铲共团”或“反共 团”,AB 是英文“反布尔什维克”的缩写)的时候,他就开始遭殃了。 中国共产党内有这么一种人,他们自恃自己出身好,历史清白,对党忠诚,就 自动担负起所谓的保卫党的纯洁性的工作。几乎凡是从他眼前走过的人,他都要打 个问号:是同志还是敌人?他心中没有“朋友”的概念。 当他们了解到福音医院是英国教会主办的医院,傅连暲也是一个基督徒的时候, 就对傅连暲对红色医务工作的巨大贡献产生了怀疑:”他为什么要当红军呢?为什 么要放弃优裕的生活来瑞金?为什么一个基督教徒信仰共产主义?”终于,傅连暲 失去了院长的职务,被强行戴上了AB 团的帽子。下一步,就该枪毙了。此时,毛 泽东已失去了权力,帮不了他。当几个人闯进他的房间要扭送他到司法部进行正式 审判的时候,多亏了张闻天的一个电话,才将他从枪口下救了出来。 因此,当他听说又要让自己坐轿子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中央的同志 告诉他,这次战略转移,路途遥远,前程险恶,他身体弱,又不会骑马,不坐轿, 恐怕连一天都坚持不了!他只好坐在轿子里。 这是一支20 来人的小队伍。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顶普通的“民轿”,里面坐着 红色医院的医学权威傅连暲,轿夫是红军战士,后面还跟着8 个大箱子。 路过的红军战士看到这支特殊的队伍,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好家伙,这是些什么人?”“这么多的东西,是行军还是做生意?”其实, 这8 个大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比金银财宝都要贵重的治病救人的药 品。 听到红军战士的这些议论,傅连暲下决心锻炼自己、当红军要像个红军的样子 嘛。因此,一到驻地,除了看病,他就练习骑马。谁知,马也欺生! 马的主人在场时,他骑得挺好,可当马的主人走开时,就不行了,马似乎故意 拿他寻开心。 有一次,他正骑在马上慢慢地遛,马突然跑起来,怎么勒马缰都不管用。 马越跑越快,他只好紧紧抓住缓绳,伏在马身上,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有的 同志发现,才把马勒住,他急忙翻身下马,半天后心里还狂跳不止。 还有一次,那马表现得分外老实,听话。傅连暲骑在它身上,要它怎样它就怎 样,可谓得心应手。没料到,这畜生突然向马棚跑去,幸亏他反应快,急忙伏在马 背上,否则,真得让门框给撞个鼻青脸肿。 人们常说马通人性。为了和马搞好关系,傅连暲费了不少心思。他常常会留下 一点面饼、饭团,或者一小块盐巴给马吃,还学会了遛马,为马梳洗。 终于,他甩掉了恼人的轿子,开始骑马行军了。 由于没有受过战火的考验,一开始面临险境时,傅连暲常常不知所措。 有一天,他们正行进在蜿蜒的山沟里,两旁墨绿的群山,沟里淙淙的溪水,使 他们想起了家乡的山山水水。突然,一架敌机从两山间窜了出来,“哒哒哒”就是 一阵扫射。 “隐蔽!”指挥员呼喊着。 可傅连暲却不知该怎样隐藏起来,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快跟我走!”此时,一个人匆匆赶来,把他拽进了小树林。傅连暲定睛一看, 原来是周恩来。 “傅医生,这样紧张的环境不大适应吧?”周恩来关心地微笑着问。 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会习惯的!”周恩来挥了挥手,“谁也不是生来就会打仗的嘛!”听了周恩 来的话,傅连暲十分感动,他坚定地点点头,转身向队伍跑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