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冒出一个晏福生?” 多亏了穷苦百姓的救助,晏福生才再次从死神那里走了回来。 敌军走后,晏福生在窑洞里一直昏睡到次日清晨才醒过来。他正感到断臂疼痛 难耐,忽听洞外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他一激灵,心又悬了起来,难道敌人又回 来了?他屏住气息,侧耳倾听。 此时,从洞口传来了浓重的当地乡音。 “黑娃,昨天我亲眼看到国民党在这里搜查了几次,说是要抓一个红军长官, 可就是没捉着,你说他会躲到哪达(里)?”“大(爹),他会不会躲到这圈羊的 洞洞里?”晏福生从暗处往洞口望去,发现是一老一少穿着破烂的当地百姓。从对 话的口气也可以判断出,这爷儿俩是红军的同情者。他的心中涌起一阵热浪,感到 有了希望。 他在窑洞里答腔:“老乡,我在这里。”“哇,果然在里面。”父子俩惊喜地 钻进洞里把晏福生架了出来,救到了家里,又是喂米汤,又是把山药蛋剥了皮给他 吃,直把个晏福生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年长的父亲连忙摆手, “客气个啥哟,你们红军为咱们穷苦百姓打天下,那才叫不易呢!”肚子里有了东 西,人也就感到有了精神。晏福生就开始着急要去赶部队。 他掏出私章交给父子俩,说道:“你们父子腿脚利索,人熟地便,若能见到红 军,就把这个交给他们,红军就会知道我没死。”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从此,晏福生开始了追赶部队的路程。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开他的玩笑一样,晏 福生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10 月8 日,晏福生赶到刘家坝,红六军团却到了横门镇;9 日,他找到横门 镇,军团又开到达门镇;10 日,他来到达门镇,部队却又进至盘安镇;…… 如此一来二往,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了,只好走一会儿,躺下歇一会儿。终于, 他来到了渭河边。 他斜倚在河坝上,望着滔滔的河水想,雪山草地都闯过来了,眼下小小的渭河 还能挡住去路?于是,他振作起精神,扑腾扑腾朝河心走去。 好不容易快到对岸了,晏福生又被岸上碉堡里的敌人发现,一排子弹落在了水 里。他一个急步闪身,躲在了河边的一块巨石后面。 枪声停了,晏福生正待起身,忽听一声大吼:“站住!”他猛地抬起头来,只 见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黑缎马褂的胖家伙站在面前。 “你是掉队的红军长官?”“不是。”“做啥的?”“伙夫。”“长官也罢, 伙夫也罢,都是你们把我家的粮食吃光的!”看样子,这家伙是个老财主。他朝晏 福生的腿上狠狠地踢了几脚,阴险地说:“老爷看你伤得不轻,料你也活不了几天, 懒得喊人抓你,否则你今儿休想活着走!”说罢,狂笑两声拂袖而去。 晏福生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朝老财主啐了一口,暗道一声,“你咒老子死,老 子偏不死。老子还要带部队回来收拾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离开渭河岸,晏福生 架着断臂,铆足劲,踏上了继续寻找红军部队的艰苦历程。 10 月的大西北已届初冬,特别是晚上,更是寒风凛冽。身着单衣的晏福生拼 命赶路,希望借着自身产生的热量御寒,不料越这样体质越下降,越抗不住寒冷。 一天深夜,他实在走不动了,就钻到草垛里面睡觉。身上刚一暖和,就觉得断 臂挠心似地痒痒,待到天明打开裹伤口的破布一看,“啊!”只见一条条白蛆虫在 伤口上爬来爬去地乱拱!他的身体垮了下来。当他走到大水头地区时,终于支持不 住晕倒在路旁。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身旁议论着什么,睁开眼睛一看,见是几个衣衫褴褛 的庄稼汉,就无力地央求道:“请你们把我抬到红军那里,到时会给你钱的。” “你是红军?”庄稼汉问道。 “是的。”晏福生肯定地点点头。 “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我们怎么能要红军的钱呢?”几个老百姓说着很快 找来了门板,将晏福生抬上,天黑时分就赶到了驻扎在黄河岸边的红四方面军第三 十一军的一个师部。 因为传说晏福生已经牺牲,因此当他自我介绍说是红十六师政委时,这个师的 师长还不大相信,提了不少问题,诸如军团长是谁、互相是否认识等等。当听说萧 克已调任三十一军军长一职时,晏福生急忙说道: “请你给萧军长发电报,说晏福生还活着,请他派人来接。”萧克接到电报, 十分纳闷,对徐继海说:“怎么又冒出一个晏福生,莫非是假的?”等到徐继海将 晏福生接到军部,两人相见,悲喜交集,萧克抚摸着晏福生的断臂,心疼地说: “你受苦了!”晏福生的伤势严重,拖得又久,必须截肢。限于条件,萧克派人将 他送到了红四方面军卫生部,由人称“一刀准”的卫生部长苏井观给他做了截肢手 术。 晏福生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即奉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之命担任了 西路军干部团政委一职,从此,他又开始了新的征战历程。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