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定向大战 到1937 年底,环顾世界,战争乌云已越积越厚,它划出的几道耀眼闪电又点 燃了几簇战火,而火焰燃烧之处,不是威胁到英国通往东方帝国的交通线,就是直 接威胁到其远东帝国的安全。更为严重的是靠近英国本土德国的所作所为,尤令大 英帝国的政治家们惶惶不安。保卫本土免遭德国侵略自然是最为重要之事。于是英 国在1934 年便把德国看作自己“最大的潜在敌人”,并开始重整军备。 但是时时把利润放在第一位的英国资产阶级不肯把更多的钱投入军备建设,导 致重整军备速度远远落后于德国。与此同时,时时把保住既得利益放在第一位,以 维持现状为头等目标的英国当权者则最怕招致与德国的战争。 这场战争一旦爆发,不仅英国的利益必定受损无疑,而且谁又能保证它不把德 国推到布尔什维克的怀抱之中呢?难道就不能和德国交个朋友,满足它的一些要求, 哪怕是牺牲小国利益!这样既可以使德国成为西方防御甚至消灭共产主义的力量, 又可以使它与英国一道维持“欧洲文明”,欧洲问题也就可以“全面解决”了。对 意大利和日本也可以同样照此办理。这就是30 年代英国对德意日的毁约扩军、侵 略扩张行为始终采取纵容态度的基本原因。在此过程中,绥靖政策逐渐形成。1937 年5 月尼维尔·张伯伦成为英国首相,面对羽翼日益丰满的三个法西斯国家和自己 军备状况的不佳状态,更是急切而全面地推行绥靖政策,唯求和平永驻,但终将事 与愿违。 至于法国,虽然与两个法西斯国家为邻,安全最成问题,但30 年代法国内部 党派斗争激烈,内阁频繁更换,有几届甚至短命到只执政一个月!这样的政府连自 己都顾不了自己,更别提如何能强硬地对付德国了。它除了固守一战经验,修筑马 奇诺防线实行以逸待劳的消极防御战略之外,剩下的就是指望英国的援助了。于是 法国无可奈何地追随英国,走上了绥靖道路。这将给它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人们 不久就会看清楚了。 1937 年德国虽没有“惊人之举”,但到年终,希特勒的“要大炮不要黄油” 的政策已见成效,战争准备已基本完成。照希特勒的想法,实现12 年前在狱中的 梦想的时刻已经到来。11 月5 日他召集军政要员开了一次极重要的秘密会议,宣 布现在德国的政策是吞并奥地利,征服捷克斯洛代克,消灭波兰,夺取俄国境内领 土,以解决生存空间问题,然后将使德国成为世界命运的最高主宰。他声称即使冒 引起世界大战的危险也在所不惜。他估计列强不会干涉,因此下决心先解决奥地利, 并定下代号为“奥托”的军事行动方案。 1938 年初,希特勒先是以最后通牒方式,用武力威逼奥地利无条件接受他提 出的使奥地利实际失去独立的要求,然后借口奥国未能实行诺言,于3 月12 日悍 然出兵开进奥地利,并宣布把它并入德国。希特勒兵不血刃,衣锦还乡,大喜若狂 到了极点。而英法除了一纸抗议之外,全然无意为奥地利的浊立动一动手指头。因 为在张伯伦的“欧洲总解决”中,已把奥地利交由德国处理了,只要是以“和平方 式”!希特勒得意洋洋,开始把下一个目标指向捷克斯洛伐克,而针对后者的“绿 色方案”旱就被军方制定了。 奥地利灭亡后,捷克斯洛伐克便处于三面被德国包围的危险境地。但它国家虽 小,国力却不弱,更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重要而与法、苏订有盟约。 因此如果它坚决抵抗德国而爆发两国间的武装冲突,法、苏都难逃义务,英国 也难保不会介人。 1938 年5 月,德国打着力居住在捷西北边境苏台德区的300 万德意志人受到 不公正待遇而为其申张正义的旗号,在德捷边界集结军队,进行战争恫吓,消息传 来,捷政府立即局部动员,似乎战争一触即发,形成所谓“五月危机”。事件发生 突然,英法始料不及。尽管把捷克斯洛伐克送上祭坛也是张伯伦的“欧洲总解决” 的一环,但这次他不能允许不经过讨价还价就让与德国。所以当法国宣布一旦战争 爆发它将站在捷克一边之后,英国也宣布如果法国践约,它不能保证不介入其中。 苏联也声明要同法、捷一道保证捷克安全。希特勒虽暴跳如雷,也只好暂时收敛。 然而英法在“五月危机”中的表现,表面坚决,实则不然。他们只是希望有时 间劝说捷克斯洛代克尽早屈服,把苏台德区拱手送与德国,同时乞求希特勒不要动 武,允诺他通过和平方式即可得到他要的一切。 于是并非出于捷、德之邀,英国官员主动奔走于巴黎、布拉格和柏林之间,忙 了一整个夏天。与此同时,英法国内大力渲染战争恐怖,造成世界大战已迫在眉睫, 非牺牲捷克斯洛伐克而不得免的假象。到9 月,张伯伦这位69 岁的大英帝国的首 相决定亲自出马,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去与希特勒做成这笔出卖捷克的交易。9 月15 日和22 日,张伯伦两次赴德会晤元首,不仅向后者表示承认苏台德区分离原则, 还伙同法国按照元首的要求拟订和修改割让计划,全然无视捷克斯洛代克的主权, 却胁迫捷政府接受割让方案。在此期间张伯伦还向全国发表了广播讲演,声称“不 论我们多么同情一个强邻压境的小国,我们总不能仅仅为了它的缘故就不顾一切地 把整个大英帝国拖入一场战争”。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9 月29 日张伯伦第三次 飞往德国,30日在慕尼黑同希特勒、墨字里尼和法国总理达拉弟签订协定,按照德 国划定的范围,把苏台德区以及其它捷境内讲德语的居民区在10 天内完整无损地 无偿割给德国。等在门外的捷克代表只得到了一张标有割让和撤退地区的地图,他 们就这样毫无抵抗地被出卖了。作为交易的另一方,希特勒漫不经心地签署了张怕 伦给他的保证“两国人民再也不想彼此交战”的《英德宣言》。 张伯伦向元首表示了衷心感谢,得意洋洋地回到伦敦,他挥舞这张纸片宣布 “这是我们时代的和平”。 慕尼黑会议把英法的绥靖政策推到了顶峰。但不幸的是,和平大短暂了,短得 还不到6 个月!因为得到苏台德区绝不是希特勒在欧洲的最后要求。1939年3 月15 日德军便开进了布拉格,希特勒再次兵不血刃地夺取了他人之国,捷克斯洛伐克灭 亡了。不论是英国还是法国都没有动一动来挽救它,虽然它们在慕尼黑会议时都曾 庄严担保过剩余的捷克斯洛伐克的安全。但是希特勒却准备对他的下一个目标—— 波兰动手了。 布拉格之后仅一个星期,希特勒就以强硬态度要求波兰割让但泽并解决波兰走 廊问题。根据凡尔赛条约,但泽(今革但斯克)虽是个居民以德意志人为主的城市, 但已成为国联管辖下的自由市和波兰的出海口,波兰走廊则是一条与但泽相连的向 南延伸的狭窄领土,它把东普鲁士和德国本土完全分隔开来。因此德国人一直对失 去但泽和走廊地区耿耿于怀,现在它们成了希特勒对波兰开刀的合适借口,希望再 来一次“不流血的征服”。 但波兰没那么容易就被吓倒。波兰人立即向但泽和走廊地区调集军队,同时以 息事宁人的口气坚决拒绝了德国的要求。消息传来,张伯伦内阁手忙脚乱。前不久 发生的希特勒背信弃义的作法已使绥靖主义者们感到震惊,国内舆论对慕尼黑政策 的严厉谴责更使张伯伦难于招架。他们终于意识到不能一味退让,必须对希特勒有 所遏制。现在可不能轻易丢掉波兰,否则就连一条牵制德国向法国进攻的东线也丧 失了,因此英国先匆忙于3 月23 日与法国正式结盟并开始参谋会谈,然后于31 日对波兰的安全给予保证,继之又分别给希腊、罗马尼亚和土耳其提供安全保证, 以此组成一条威慑希特勒的东线。 在国内也急忙采取应急的备战措施。但是英国的这一系列作法并非真想为了波 兰而与德国开战,相反是要让德国知道,这次英国不能再毫无代价地送掉波兰,除 非英德合作的大目标能够实现。但“威慑”对希特勒已不起作用。4 月3 日希特勒 批准了侵略波兰的“白色方案”,要求军方准备好在9 月1 日以后的任何时间里发 动军事行动。5 月22 日德意签订“钢铁同盟”,决心要夺得它们的生存空间而共 同与世界为敌。至此乌云已经压顶,大战一触即发。 现在稍有头脑的人都会明白,英法只有和苏联联合起来,才可能对德国构成东 西夹击态势,使希特勒住手。苏联虽对英法极不信任,但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仍未 放弃与英法组成反法西斯同盟的打算。于是1939 年4 月——8 月英法苏三国进行 了关于缔结互助条约的谈判。但双方无论如何也谈不拢,英法尤其是英国要求苏联 对它所有的欧洲邻国提供安全保证,英法只对自己做过保证的波兰和罗马尼亚的安 全负责,这令苏联感到很不平等;而苏联提出的英法苏缔结互相承担明确义务的政 治军事同盟条约的要求,又让英国怀疑苏联的目的在于让英法允许甚至帮助它在东 欧扩张,所以双方谈了近3 个月仍无结果。于是苏联建议绕开政治问题,先谈军事 问题,但谈判很快又触暗礁,苏联要求苏军有权通过波兰和罗马尼亚领土去打击德 国,但波、罗坚决反对,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英法也同样怀疑苏联的意图, 便不去积极斡旋,因此军事谈判从8 月12 日谈到21 日,最后无结果而休会。 英法苏谈判的失败给了德国机会。原来希特勒虽时时抱有消灭苏联的打算,但 由于英法不断绥靖,便也认为英法不足为惧,打算先东灭波兰,再西打法国,然后 再挥师东进与苏联开战。为了在进攻波兰和法国时让苏联保持安静,希特勒决心先 与斯大林达成协议。德国一直不无担忧地注视着英法苏谈判,一见谈判中断,立即 插了进来,答应了苏联的全部要求,因为离规定的动手日期只有10 天了。斯大林 则从维护自身安全并借机在东欧扩大势力范围的目的出发,终于按照希特勒的时间 表,于8 月23 日和德国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其中规定双方互不侵犯, 若缔约一方为第三国的进攻对象,另一方不给第三国任何支持。条约还有一个《秘 密附属议定书》,划定了德苏在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罗马 尼亚的势力范围。苏联这种借机宰割弱小国家的行为,在历史上实在是极不光彩的。 希特勒得到了苏联的一纸保证,当即下令把进攻波兰的日期提前到26日,但25 日英波正式缔结互助条约给了希特勒一个打击,又恢复了原订日期。不过他仍然不 相信英国会为波兰而战。战争的机器终于最后发动起来并一发而不可收拾,希特勒 下令9 月1 日对波兰发动进攻。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