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低地国家的陷落和法国的败降 攻占北欧不过是希特勒的西进序曲,当他在挪威基本取胜后,不等战役结束便 立即开始在西线发动了大举进攻。 德国最早进攻西欧的计划是1 月飞机事件中让同盟国获得的“黄色方案”,一 些军事史家们认为它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进攻法国的“施里芬计划”相类似, 即把德军主力放在右翼,通过比利时和法国北部攻击巴黎,目标在于占领英吉利海 峡各港口;但是A 集团军群参谋长曼斯坦因讨厌这个方案,以为不过是老调重弹, 英法对它已了如指掌并可能早有准备,因此按该计划德军必难取胜。他提出了一个 新的作战计划,即把真正的主攻方向定在西线中部的阿登山区,尽管这里森林密布, 道路难行,又与宽阔的马斯河相连,是难于攻破的天险,但正由于此,这里也是法 国设防的薄弱环节。如果德军能趁法军未查觉之前抢先通过险区,突破色当防线, 挺进到法国大平原,那么不仅可以切断南北盟军之间的联系,而且大规模坦克部队 也可任意驰骋,这一招肯定会使法军措手不及,而使德军出奇制胜。这个方案在1 月飞机事件后被希特勒采纳并加以修改,成为德军实际作战时的计划,被称为“曼 斯坦因计划”或修正的“黄色方案”。只不过元首采纳之后就把它说成是他本人的 天才想法了。 因此在西线战役打响前,德军把136 个师(其中包括10 个坦克师,7 个机械 化师,3000 多辆坦克和4500 架飞机)分为三个集团军群部署在西线: 主力是部署在中路的A 集团军群,由伦斯德上将指挥,担任中间突破阿登山区 直冲英吉利海峡的任务;右翼是包克上将指挥的B 集团军群担任助攻,目的是进攻 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以吸引英法联军主力;左翼是勒布上将指挥的c 集团军群 佯攻马奇诺防线,以牵制法军使其不能北上增援。另有40多个师作为后备在莱因地 区待命。 与德军相比,盟军总兵力约为135 个师,数量与德军基本相当。但由于英法长 期推行绥靖政策,致使西欧各国备战十分不力:法国一直不愿打仗,几十万法军在 大战爆发后仍按兵不动,以为静坐便可躲过战争;英国虽海军强大,但长期不肯承 担大陆义务,陆军少得可怜,到战争爆发时只能把10个师的远征军派往欧陆;荷兰 和比利时迷信希特勒对其中立的保证,不愿采取更为有效的防御措施,因此英法的 总参谋部与荷、比之间并无联合参谋部和统一指挥,致使盟军在军事上处于劣势。 这种劣势又由于盟军的战略计划保守失算而变得更为严重。 早在德军的“黄色方案”落到盟军手中之前,英法最高统帅部便根据第一次世 界大战的经验,想当然地认为德军主攻方向必定是比利时中部地势平坦地区,因此 根据1939 年11 月中旬通过的“D 计划”,盟国把主力部署在法比边界北端和法 国北部各省,一旦德军入侵比、荷,英法比荷部队便协同作战挡住德军进攻;其他 部队的大部分部署在南部马奇诺防线上,一旦德军进攻,先打消耗战拖住它;而在 中段则自恃有阿登山区天险和马斯河,根本不相信德军坦克可以从此逾越,故只派 少量兵力监视德军行动。这种部署恰恰落入了德国的圈套之中。令人十分奇怪的是, 盟军后来得知德国的“黄色方案”,却认为这不过是希特勒的骗局,因此既未考虑 到德军可能修改计划,也不调整自己的计划,仍按上述部署行事,可见盟军的战略 思想是多么墨守陈规了。 德国一切准备停当,便于5 月10 日撕毁对荷兰、比利时的多次中立保证,不 宣而战,当他们把最后通牒送到荷、比政府手中时,前线早已枪声大作。B 集团军 群先对荷、比及法国北部的机场狂轰滥炸,夺取制空权,同时空降部队在荷、比后 方着陆,避开法国防御工事,迅速夺取交通线、桥梁渡口和战略据点,装甲部队则 突破边防线的缺口进入荷兰境内,与空降部队会合。5 月14 日鹿特丹失守,15 日荷兰便打出白旗。德国的空降部队在入侵比利时也立下大功。500 名空降兵夺取 了阿尔伯特运河上的桥梁和比利时最现代化的要塞埃本·埃迈尔,使坦克部队得以 渡过运河,攻破比利时的薄弱防线。 17 日布鲁塞尔被占领。18 日安特卫普失陷。28 日比利时投降。 德国对荷、比的入侵特别是突破比利时防线的进攻果然吸引了英法总参谋部的 注意力,他们以为德军主攻方向确在北面,竟然有好几天不去注意直对法国心脏的 中段地区,并仍按“D 计划”的安排,把盟军最机动的部队投入比利时进行战斗, 造成后方空虚状态,而这正好中了“曼斯坦因计划”的调虎离山之计,为A 集团军 群的中路突破创造了条件。当盟军明白上当之后,被困在比利时境内的英法军队考 虑的只是如何逃出困境了。 德军中路A 集团军群于5 月10 日集结了战争中前所未有的大量坦克向卢森堡 和比利时的阿登山区实施突袭。仅30 万人口的小国卢森堡当天不战而降。坦克部 队以古德里安的第19 装甲军为前导,以长蛇般的队形沿着崎岖难行的山路婉蜒前 进。由于法军在此只派二流部队驻守,德军又握有制空权,因此坦克部队只遇到轻 微抵抗便迅速穿过了100 多公里长的阿登山区,先锋部队于12 日便前出到马斯河, 当天攻占色当,第二天开始强渡马斯河。直到德军占领色当后,盟军才感到形势严 重。英国迅速增派10 个战斗机中队与法国调集的装甲部队一起向色当反攻,但已 无济于事。15 日大批德国装甲部队已突进到法国大平原,通行无阻直向英吉利海 峡扑去,却不见法军拦阻与牵制。16 日当丘吉尔亲抵巴黎了解战局时,才知道原 来法军根本没有战略后备队可以启用,这消息虽然使首相惊呆了,但毫无办法,只 有听任德军一面从左右两翼进击两头被切断的盟国军队,一面把40 万英法比联军 压向英吉利海峡,三面包围在敦刻尔克至比利时沿岸的一块三角地带里。 但是就在5 月24 日德军距敦刻尔克仅1O 英里之处,眼看就要把这40万大军 赶到海里去的时候,突然接到元首亲自下达的使全体将士目瞪口呆的命令,停止前 进。结果30 多万盟军得以生还并将“来日再战”。这个敦刻尔克奇迹到底为什么 会发生,历来众说不一。最主要的说法有两种:其一是希特勒和德军统帅部对中路 装甲部队竟能异常顺利地迅速挺进,既感意外又感不安,他们被自己的轻易取胜而 吓坏了,唯恐坦克部队孤军深入遭到来自南北侧翼的盟军攻击,因此几次下令暂停 前进。其二是希特勒把这一举措当作能够与英国较易媾和的政治方案的组成部分, 希望以听任英国远征军逃走的办法给英国一个面子。当然还有另外的说法,如元首 担心他心爱的坦克部队不能在佛兰德沼泽地带作战;空军元帅戈林为了满足自己的 虚荣心而向元首保证空军能完成围歼任务等等。但是不管混杂了多少动机,希特勒 停止前进的命令使盟军九死一生。当他在48 小时后推翻了自己的决定时,已为时 太晚,英国人不仅利用这一意想不到的喘息时间加强了防御,而且从26 日起开始 实施从敦刻尔克撤退的“发电机计划”。 从5 月26 日开始,英国几乎动员了从巡洋舰、驱逐舰到小舢舨、木帆船等一 切可以利用的运输船只,在恶浪滔天弹雨如注的海面上,不顾德国空军的轰炸和迫 击,运输士兵颠簸航行汲越英吉利海峡撤到英国;法国海军和商船也参加了运兵工 作;皇家空军把每一架可以动用的战斗机派往敦刻尔克上空为船只护航;留守的法 军则在后面英勇顽强地阻击德军,使海摊上的联军得以及时撤走。另外好天气也帮 了大忙,因此到6 月4 日中午“发电机”行动结束,英法联军共撤出33 万多人, 尽管所有装备辎重都落于德军之手,担任后卫的4 万法军也当了俘虏,但这些撤到 英国的部队却成为日后反攻的骨干力量。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而“敦刻 尔克大撤退”也在二战史上留下了不可不书的一笔。 英法联军从敦刻尔克撤退后,整个法国北部已经敞开。尽管新任法军总司令的 魏刚在法国北部的松姆河和埃纳河一带仓促构筑了“魏刚防线”,企图据险防守, 但防线既不坚固,英法联军的兵力和士气又处于劣势,因此便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6 月5 日德军以进攻“魏刚防线”而开始了“法兰西战役”的第二阶段。原中路和 北路的A 、B 两个集团军群以压倒优势在阿布维尔——亚眠一线和瓦兹河——埃纳 河一线的400 英里宽的横贯法国北部战线上实施突击,攻破法军防线。在法军崩溃 之中,德军坦克部队以破竹之势向畅行无阻的法国中部地区推进,不但向巴黎迂回, 而且直抵马奇诺防线背后,切断了该防线全部法军的后路。 当法国即将败降时,6 月10 日墨索里尼对法国宣战,卑鄙地在法国背后捅了 一刀,为的是在猎物被杀死时在场并攫取他能拾到的战利品。32 个师的意军在阿 尔卑斯山法意边境发动进攻,打了一个星期,却没能使6 个师的法军后退一步。但 意大利的参战给法国增加了新的压力,加速了法国的崩溃。 6 月10 日,法国政府撤出巴黎,迁往图尔,13 日巴黎被宣布为“不设防城 市”,14 日当法国政府再迁波尔多时,德军不费一枪一弹便占领了法国首都。当 天驻守在马奇诺防线的C 集团军群发起进攻,15 日突破防线,与已前出到该防线 后面的德军合围了50 万法军。17 日贝当接替雷诺组成政府,其唯一目的就是准 备投降,他一上任就向德国请求停战,18 日宣布法国停止抵抗,当天最后一批英 国远征军撤出法国,6 月22 日,根据希特勒的主意,德国的受降仪式在贡比涅森 林举行,在1918 年11 月11 日德国谈判代表被迫接受福熙提出的停战条件的同 一节火车车厢里,希特勒给法国的停战条件要比当年冷酷无情得多:阿尔萨斯和洛 林划归德国;法国北部和整个大西洋沿岸的约占法国3/5 的国土由德国军事占领, 占领费由法国支付;西南部的残留地区除机场外由贝当政府管辖(7 月1 日贝当政 府迁往维希,史称“维希法国”);法军全部解除武装。6 月24日法国代表团在罗 马也与意大利签订了停战协定。 希特勒终于让他的宿敌在6 周内俯首称臣。而法国这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头 十年中欧洲大陆无可争议的军事大国,竟在短的出奇的6 周里便土崩瓦解,这实在 是法兰西民族的悲哀。然而法国早就败了,它不仅败在陈腐的军事思想和战前重大 军事判断的失误之上,更败在长期追随英国推行绥靖政策,从而可鄙地出卖了盟友, 愚蠢地坐大了敌人,自己瓦解了自己的欧洲同盟体系,最终无可挽回地削弱了自己 的力量。但是法兰西的战斗精神未灭。就在贝当政府对德投降后,在最后一刻脱身 到达伦敦的法国防部副部长戴高乐将军在英国的支持下,举起了“自由法国”的抗 德旗帜,向全世界宣布:法兰西抵抗的火焰绝不会熄灭。 随着法国的沦陷,纳粹德国在仅10 个月的时间内便把半个欧洲踩在脚下,并 立即把法西斯暴政强加在被占领的土地上,实行了人类历史上最骇人听闻的对犹太 人的种族灭绝政策。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