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20)
走到这危险的一步的是我,不是他。对我来说,似乎除了自我毁灭,再没有什
么能确定我和其他人的意义。阿尔杰清楚他的斗争在历史层面上的意义,清楚自己
必须做的是什么。我也想到了这些,只是个人的理解不同。我们时代的历史似乎被
简化成了由若干符号构成的等式。阿尔杰把符号的值解读成人类的希望、人类的救
赎,等等,而我把同样的符号解读成人类的黑夜、人类的罪恶,等等。我们知道的
是同样的等式,同样的数学原理,我们都是数学家,而多数旁观者只会简单的算术。
所以公众对他和我的动机感到困惑。正因为此,拉尔 夫? 托莱达诺在最近写的《
一代人的伤悼》说,美国人和公众都不知道希斯案件的内容。人们也不会知道,在
一些可怕的关头,当我的勇气几乎无法承受时,我会告诉自己,“这种努力是为了
图卡柴夫斯基和他的小女儿——在他被打死后几天,她自己上吊死了。她才6岁。
这努力还是为了无数其他遭此厄运的人。”这样想并不是为了复仇,尽管复仇的思
想有时会让人坚强一些。关键问题在于这些人被强大的力量打败了,我们要在这力
量毁灭所有人之前将它战胜。
您还记得布哈林①在法庭上所说的吗?“当你问自己‘如果必须死亡,我应为
什么而死’时,你眼前会突然升起绝对漆黑的虚空;而当你对自己说,‘很好,假
设你不会死,假设奇迹出现让你活下去,却把你和所有人完全隔绝,你是人民的敌
人,没有人的地位,你失去了一切生活的意义,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生?’你会有
同样的答案和感受。法官大人们,在这样的时候,个人的一切,一切敌意、骄傲等
感受,都在坍塌消逝。”
通过希斯一案,我可以说,我听到了布哈林被世界遗忘的话语,绝对漆黑的虚
空并不存在,勇于斗争的人们仍然有斗争的可能。我过去就清楚这点,希斯也一样。
我们都知道,斗争刚刚开始。它只是我们上一次谈话的继续。在距离这个时代冲突
中心最远、对这斗争所知甚少的地方,希斯和我这样的两个人会在公众面前继续我
们的斗争,历史上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以置信。我们两个人都不想这样,我们每
个人骨子里都不希望这样。但我们都在历史无限复杂的网中。我们在听证会上时我
说:“他和我都陷入了一场历史悲剧。”
我们都生错了时代。我属于已经结束的革命年代,他则是热月党的年代。您看,
我现在已经不像在写信了,而像在流血。我这样是因为我感觉到您会重新回到这些
历史事件上。那时我或许已经不在了。我的一些评论或许会对您有所帮助。我重复
我开始所说的,希斯案件是历史的缩影,它反映的是根本的冲突。阿尔杰和我都是
原型,因此才有了希斯案件。尽管他和我分属不同的派别,但如果他和我不曾成为
革命的角斗士,如果我们不了解问题的关键所在,不曾争斗,希斯一案就会成为另
一场闹剧……(此信后面的内容丢失)
在苏联上空被击落后,弗朗西斯? 加里? 鲍尔斯从莫斯科写给家人的第一封信。
1960年5月1日到苏联领空执行任务前几个小时,U-2间谍飞机飞行员
弗朗西斯? 鲍尔斯把一枚银币放进了他飞行服的口袋。这并非是希望自己有好运气。
每个飞行员都发到了这样的硬币,上面都含有剧毒物质。一旦他们被捕,或者有被
拷打的危险,他们可以自杀。这当然不是强制性的命令,而且中央情报局认为,这
种影子飞机如果真被防空炮火击中,飞行员生存的可能微乎其微。飞机飞行在几千
英尺的高空,处在苏联防御系统之外。他们连续4年拍摄重要的民用和军用设施,
没有飞机失踪或者被击落——直到1960年5月1日。在苏联境内3000英里
处,一枚地对空导弹击中了鲍尔斯的飞机,飞机开始旋转。鲍尔斯跳伞后安全降落
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田地里,被苏联人监禁起来。这一事件的发生很有戏剧性,
因为两星期后,艾森豪威尔总统即将在巴黎与赫鲁晓夫举行四国首脑会晤。美苏的
关系本已缓和,因此事重又陷入紧张局面(会议虽然召开,但由于艾森豪威尔拒绝
就U-2侦察机事件道歉,赫鲁晓夫退出会谈)。在被关押3个星期后,鲍尔斯获
准给在肯塔基的父母和妻子芭芭拉写信。
爸、妈,你们好:
我获准给你们和芭芭拉写封信,我已经给芭芭拉写好了一封信。
我真心希望你们现在什么都好,我很害怕你们会为我担心。妈妈,你一定好好
照顾自己,相信我,他们对待我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我吃得很多,睡觉也很好。
我还有很多书可以读,如果不下雨,我每天都可以出去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所以你们没必要太担心。
爸爸,照顾好妈妈。别让她太操心了,因为那于事无补。
我想你们知道我现在处境够糟的。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他们会继续
审问我,然后会对我进行宣判。我会因为间谍罪受到审判,他们给我读了法律条文,
间谍会被判处7到15年监禁,有些情况下则是死刑。我不知道我符合哪一种惩罚,
那要由法庭来决定。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们,我可能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我想你们会知道事实。
我很难过,很抱歉。我带给你们这么大的痛苦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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