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机营阵地沐雨 高炮团随军部进入越南两天了,军师团一线指挥所均往前推进,全都是靠前指 挥,各级首长们卷起袖子冲在前,跟我上成了全军的口头禅,年迟远和徐东升的高 炮团却跟随军部摆在公路铁路沿线,成了观战的看客。 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战前表现不佳,事故频发,高炮团迫切需要一 场战斗来重新洗礼,一好遮百丑的道理浅显易懂,不仅仅他俩懂,全团干部谁都懂, 可惜天上没有越军飞机出动,万里长空,没有一只罪恶的敌机敢于出动,如老鼠听 见猫叫般丝毫不敢出声儿,我军的飞机沿着中越边境巡逻。 年迟远每天向军炮指打个请战电话,烦得许主任骂娘:妈的,团级干部还不懂 道理?打仗就是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能由你一线指挥员心里想?越军飞机今天不出, 并不敢说明天也不出!绝对要保证地面部队不受敌机的攻击,越军飞机不出你烧高 香,一旦出现,你们团就算打下敌机,也不能算你们的战功,因为地面部队必然会 有损失,从全局看,你们高炮团能立功绝不是好事,反而你们不立功倒是好事,这 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首长骂娘,年迟远和徐东升只好接受,尽管心里不服,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 叫苦,许主任没在高炮团,不养娃娃不知那地方疼!战地环境,部队管理仍然是个 大问题,才入越两天,天天都有事故的隐患发生,擦枪的走了火,换岗的枪击站岗 的兵,一句口令慢半拍,这边枪就响了,没面对一个越南人民军士兵,高炮团就伤 了五六个人,每天晚上都有枪响,甘蔗林里、树丛之中,有点风吹草动,便有人开 枪,三令五申毫不管用。 表面上风平浪静,处处暗藏杀机。最先发现敌情的是高机营,营部电话兵查线 时发现了电话线上的两枚大头针,这说明有人窃听高机营与团部的电话来往,派出 部队搜索又一无所获,部队疲惫不堪。 年迟远和徐东升商量,高机营发现敌情,不应该是偶然的,从高炮团执行对空 任务来说,高射机枪是全团的辅助兵种,为什么越军不从五七营和三七营下手,却 要打我高机营的主意?他俩一时想不通。在摸不清敌人意图的情况下,加强高机营 的管理和防范就成了唯一正确的选择,决定由团里抽调干部加强高机营,司令部和 后勤处的人员抽不出,只有从政治处抽人了。 边防鼠陈顺义随政治处副主任来到高机营,入越后,他这群众干事也没事干, 部队驻防的公路铁路沿线,老百姓都跑光了,军政治部打电话问过一回,看高炮团 附近地区还有没有越南群众,随军记者想来拍摄“中国军人和越南人民:军民鱼水 欢”的照片,可惜没有,随军记者到步兵师去了,不然,陈顺义得忙一阵子。 陈顺义刚到高机营,高机营八连就打电话到营部,说是电话兵查线时发现了一 老一少两个女人,三七营五连的越语教员易夏林正好跟五连电话兵在附近,电话兵 争功,一个要带回五连,一个要带回八连,请示营里看怎么办?团政治处副主任在 高机营,听了高机营长的汇报,便通知带到高机营,目前部队还没有跟越南老百姓 发生接触,高炮团驻地周边的社会情况尚不十分清楚,找这两个女人了解一下十分 必要。 一老一少两个越南女人,老的约有六十多岁,小的约十四五岁,易夏林边走边 用越语与其对话。 你家是哪里的? 山那边的! 翻过前边那架山,再往里走十里路就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黎秋妹! 这个小女孩是你啥人啊? 我孙女! 你家里都有啥人啊? 没人了,就只有我们祖孙俩,我男人和她父亲都在南方战争中牺牲了。 这铁路沿线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都往河内方向逃难去了,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跑不动,就往山里躲藏起来,没 来得及带干粮,孩子受不住,才出来寻找吃的东西。 见了解放军不要怕,越南的老百姓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政策跟越南军队的 政策是一样的! 我不怕!还没出嫁时我就不怕,当年在我们这里修路的中国工程兵很多,你看 见那铁路吧?我们走过来的地方,最早只有窄轨,比中国的铁路窄,只能跑越南的 火车,后来中国援助我们物资,在铁路上加了宽轨,中国的火车才能进来,这条铁 路,中越两国的火车都能跑。 你看,你说到中越两国的传统友谊,我们的战士都高兴,希望你能跟我们首长 说说你家和附近的情况。 易夏林正与越南老人说着话,眼看已经到了高机营八连的阵地旁,那小女孩喊 奶奶,我想拉巴巴! 越南老人抬头望望易夏林,似乎恳求他的允许。 易夏林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说,去那儿吧! 小女孩提着裤子往灌木丛走去。 营部通讯员等不急,他对易夏林说,政治处的首长在营部,你直接把大娘带到 营部,我先回去报告,并让营部炊事班给大娘和小姑娘准备点伙食,看样子她们饿 得很! 营部通讯员走了约十分钟,还不见那小姑娘出来,易夏林焦急地对越南老大娘 说,你还是喊她一声吧? 老大娘连喊几声,小女孩却并不回应,大娘着急得眼泪汪汪。 易夏林说,大娘去看看吧! 越南老大娘走出人群,中国军人们谁也没想过要去观察情况,一个越南小女孩 解手,小伙子自然而然地认为应该避讳,没人告诉过他们,战争是不分男女的,越 南的兵役制度是老少不论,男女通吃,他们遇到的正是两个化装的越南女兵。 老大娘接近灌木丛的时候,与易夏林们已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从侧面山坡上 突然响起轻机枪的声音,易夏林和五连八连两个连的八名高炮团通讯兵倒在了血泊 之中。 高机营八连的哨兵急忙向越军女兵射击,无奈这是一名手持半自动步枪的战士, 一扣一响的火力根本无法压制轻机枪的射击。 不知何时留下的壕沟里,三五米便有一支我军当年援助的冲锋枪,随后,已装 好弹的火箭筒便向高机八连的阵地发射火箭弹。 随后赶上的八连长吼叫着:正副班长火力压制敌人,其余人员上阵地! 我军冲锋枪压制得俩女兵露不了头,三分钟后,终于有八连的三挺高射机枪响 了,14.5毫米的高机弹头冰雹般砸向她们,八连的正副班长们从两侧包抄过去,俩 越军女兵早己见了阎王,看着满地的冲锋枪,大家纷纷去捡,想着自己班的战士还 有人没枪哩! 正在营部等待的团政治处副主任听见枪响和掷弹的爆炸声,等待高机营长看清 情况,立刻带政治处的干部从塑料伪装网下的高机营指挥所钻出,快速地向八连阵 地移动。 陈顺义接近越军尸体的那一刻,他已经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女兵,今年十八岁, 是农清明越军边防团的电话兵,姓名说不上来,体形相仿,不敢确定,另一个脸上 粘附着血迹看不清,他从身上取下军用铝水壶,往二女兵脸上冲洗,撕下伪装的越 南“老奶奶”顶多五十岁的模样,“小女孩”却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