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要司——潼关——高塘,许权中步履艰难 关于许权中旅离开三要司的时间,一直众说纷坛。一九八三年春天,洛南县文 化馆干部卫迪誉经过四次采访依照户日本,访遍了三要司周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前推到一九二八年,六旬老人当初也仅有五六岁,才刚刚记事。 卫迪誉用心良苦——笔者注),才查出了许旅离开三要司的准确时间。现将这 位文化馆干部的调查报告摘录如下: ……结果在三要司街北小学附近一家姓李的老婆口中得到了一些证据。老婆说 :“许旅是民国十七年农历三月十八日晚月亮初升时离开三要司的。”我问:“你 为啥记得那样清?”老人说:“娘家我父亲十九日过三周年,因我坐月子不得去, 将献食蒸好,准备十八日下午叫我男人去。收拾好后还未走出门,发现军队来往忙 碌,捆绑牲口驮子,送还借用的东西。我一想,军队要走,一定要拉夫,这一下不 得出门了。我把我男人藏在楼上黑角里,用囤一扣他睡在里面。当月亮刚升起能看 见路的时候,就听不见来往军队走动的脚步声(原文如此,此处似应去掉“不”字 ——笔者注),宁悄夜静(原文如此——笔者注)。第二天清早一看,院子扫得干 干净净,缸里水担得满满的,借用的东西放在原地,损失了的还给点钱。娘儿们互 相诉说,从街上一打听,连一个差也没拉,还不知道军队朝哪个方向走了。人都说, 从来没见过这样好、这样“礼行”的军队。不是我父亲三年,不是我坐月子,这件 事我也记不清。”一九二八年农历三月十八日即阳历五月七日。 在一九二八年五月七日那个“月亮初升”的晚上,当许权中、唐澎、刘志丹等 人率领着队伍,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出三要司的时候,几百里外的西安正在举行 省委临时紧急会议,研究许旅党委关于行动方案给省委的报告。会议由潘自力主持。 李子洲首先发言,谈了自己的意见。他的意见被与会同志一致接受,在没有任何分 歧意见的情况下,省委很快作出决定:许旅不参加攻打潼关的战争,应迅速起义, 赴渭华地区配合当地农民武装斗争。 许权中旅行至靠近潼关的巡检司时,接到了省委的这一指示。 许权中、唐澍、刘志丹、杨晓初等紧急开会研究省委指示,意见趋于统一,认 为应该执行省委指示。许权中又提出,眼下离潼关已近,李虎臣部队又近在左右, 为了不暴露起义意图,应仍向潼关方向前进,然后再伺机脱离战场。为了表明对省 委指示的态度,可先派营长雷天祥带领一个营前往渭华。 当晚,许旅就在巡检司兵分两路,主力由许权中、唐澍等率领,连夜赶往潼关, 一个营在雷天祥带领下与主力分路,往渭华而去。 许旅赶到潼关前线时,被李虎臣置于潼关正南的十二连城(地名),担任正面 主攻任务;两边侧翼,分别是王少猷旅和范子石旅,均为李虎臣嫡系;李虎臣在蒿 岔峪口设下司令部督战。 从阵地配置不难看出,李虎臣对许旅有所防范。 其时,冯玉祥驻守潼关的军队是宁夏马鸿宾部。李虎臣兵临城下,大战迫在眉 睫。两军交过几次火后,各有伤亡。由于许权中旅摆在正面战场,较之侧翼两旅, 伤亡损失更大。而孤军驻守潼关的马鸿宾更感兵力不支,为了拖延时间,等候援兵, 马鸿宾致信李虎臣,请求投降。李虎臣信以为真,命所部暂停攻打潼关,静候马鸿 宾投降。 在此期间,唐澍曾向许权中提出,与其待在潼关为军阀混战充当炮灰,不如早 日执行省委指示,赶赴渭华参加起义。许权中依然坚持暂时留在潼关前线的意见。 分歧依旧。唐澍、刘志丹心急加焚。 一天下午,许权中带着杨晓初到潼关城附近去侦察地形,唐澍望着他们渐渐远 去的背影,一个计划在他心中产生了。 唐澍马上找来参谋主任刘志丹、旅军委书记高文敏,商量决定,趁许权中、杨 晓初外出侦察地形之机,甩掉许、杨,立即组织部队哗变,奔赴渭华。 由于时间紧急来不及召开党委会议,只能紧急动员,分头行动。 关于许旅撤出渲关的具体情况,当年的过来人有过大同小异的记述。 原许旅军委书记、八十年代初任中顾委委员的高克林(即高文敏——著者注) 这样回忆说: ……天还没黑,部队已开始向渭华方向移动。我和高致凯负责带教导营,当高 致凯发现我们要甩掉许权中同志,直奔渭华,他就发生了动摇,脱离部队,带两个 护兵去找许权中了。据说,他没找到许,就叛变投靠国民党军队去了。其他各营凡 接到命令的都按照计划行动。行军两天,我们把分头带出来的队伍全部集中到华县 瓜坡镇一带…… 原许旅营特派员、解放后曾任西安市政协副主席的周益三这样说: ……在与马鸿宾部的战斗中,敌人兵力不断增加,我方伤亡增多,我连也有一 些战士受伤,前线战况出现了不利于我军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刘景桂通知我连晚 上十二点撤出战斗,以后又接到推迟撤退的通知,当时我在党内担任着营特派员, 还领导刘中向连。第二天晚上我们一道随刘景桂从前线拉了下来。经一夜急行军到 达华县的瓜坡镇,群众已经在村外摆设了供桌,抬水让我们喝……当时部队从渲关 向下撤退时动作不够一致,黑夜行军也有些混乱,因此直到瓜坡还有些同志陆续归 队…… 到达瓜坡镇那天是五月十日,许权中旅于是日正式宣布起义,参加农民暴动。 那天晚上真正感到危机的是旅长许权中。 他和杨晓初侦察地形回到驻地后,才发现人都走光了。他看了唐澍放在桌上的 一张便条后,得知他们已经带着部队奔向渭华了。 望着空落落的军营,许权中痛苦万分。 他已经预料到了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当初,到潼关来,他有他的计划,他有 他的打算,他在尽自己的努力实现那个计划。他寄希望于成功。成功是他最好的解 释。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那种可能了。 他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条件。 但自己还是党的人。陷入痛苦中的许权中没有任何犹豫,跨镫上马,狠抽几鞭, 带着杨晓初和仅剩的十几名马弃,朝渭华方向急驰追去。 追了一夜,他们终于在太阳出山的时候赶到瓜坡镇,与自己的部队会合了。 一九二八年五月十六日的华县瓜坡镇,红旗飞舞,锣鼓震天。 在陕西革命斗争历史上,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站在一个高台子上的刘志丹向挤得黑鸦鸦的军民大声 宣布:“从现在起,我们陕西第一支正规的革命军队工农革命军诞生了!”会场上 顿时响起了如浪如潮的口号声:“打倒国民党!”“打倒土豪劣绅!”“苏维埃万 岁!”“共产党万岁!”…… 口号声中,全旅官兵摘掉了国民党帽徽,脖子上戴上了标志起义的红带子…… 在宣告许旅起义的同时,宣布成立工农革命军的最高权力机构军事委员会。刘 志丹被任命为军委主席,委员有刘志丹、唐澍、吴浩然、廉益民、谢子长、王泰吉、 许权中、杨晓初、高文敏等。总司令唐澍,参谋长王泰吉,参谋主任高文敏,军政 治部主任廉益民,军党委书记吴浩然。工农革命军下辖四个大队,一个赤卫队(负 责警卫工作),一个骑兵小队。一大队队长赵雅生,二大队队长谢子长,三大队队 长武丕谟(虚设),四大队队长雷天祥,赤卫队长张汉泉。 许权中、杨晓初受到了严肃批评。 犯了错误的许权中任工农革命军总顾问兼骑兵小队(由他带来的十几个马弁组 成)队长,杨晓初任财经委员。 新的军党委会中,没有原许旅党委成员许权中、杨晓初和高文敏。 之后,工农革命军在华县高塘镇高塘小学设立了司令部。 五月中旬的一天,中共陕东特委、华县县委在高塘镇召开一万多人参加的军民 联欢大会,庆祝军民联合暴动,当场枪毙了三个劣绅。 那枪声,是向旧秩序宣战的檄文…… 会后,在高塘小学大门外的墙上,醒目地出现了一幅白纸黑字的文告: 西北工农革命军布告 土豪劣绅和财东剥削穷人真是凶 加一放账驴打滚卖儿卖女还不清 如今穷人要翻身大家团结来求生 西北工农革命军他是咱的子弟兵 大家同心一齐干铲除土豪和财东 贪官污吏部打倒我们要做主人翁 建立苏维埃政权才能过上好光景西北工农革命军 军委主席刘景桂 前敌总指挥唐澍 政治委员刘继曾 中华民国十七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