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洞山林茂密,道路崎岖。王尔琢察看完地形,了解到此地只有一条路进 洞,只要扼守住路两旁的山头,便可扎紧口袋,将敌一网打尽 正月的湘南大地,天寒地冻。 宜章百姓们在经受赤色洗礼之后,到处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土豪劣绅威风扫 地,百姓们扬眉吐气。县乡各级政府成立,工青妇组织如雨后的春笋,整个宜章城 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朱德的心情是愉悦的。宜章暴动较之南昌暴动有着明显不同的区别。农民们起 来了,这是一支不可低估的革命力量。有了这股力量,革命就有了希望,革命军就 有了巩固的战略后方。经受过南昌起义失利后的朱德,深深地体会到土地对于农民 是何等的重要。尽管眼前他还没有成功地探索出中国革命的道路,但仅从宜章暴动 的情况来看,成绩是令人鼓舞的。 宜章县委在朱德、陈毅的帮助下充实了领导核心,健全了县委班子。增补陈东 日、张际春、陈策为县委委员。县工会已成立。会长吴子忠,下设职业、店员、鲁 班、轩辕、桥行、雕刻、燃灯等分会。妇女会会长是李定莲,委员由刘冬秀、吴惠 初、杨佩兰等组成。还成立了工人纠察队,队长李佑光。 少年先锋队队长王冕。工人纠察队在城巡逻放哨,负责保卫和防范。共青团宜 章县委书记是李子超。 尤其惹人注目的是成立了农民协会。这个代表农民利益的最高组织在当时的宜 章城来讲,权力至高无上。杨子达这位功劳显赫的壮实汉子当选为农民协会委员长, 高静山、吴泗来等十一人为委员。在成立大会的那天,杨子达挥拳橹袖,嚷个不停。 农民们听了,颇受鼓舞。一场报告下来,杨子达已大汗淋漓。 朱德没有忘记立了头功的胡少海,是他领着农民们闯了自己的家,开仓赈粮, 把个囤得满满的粮仓分个罄尽。胡府周围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群,胡少海禁不住激动 的情感,又将家里的布匹、棉衣等物品统统拿了出来。百姓们见状,无不赞叹五少 爷大义凛然,敢作敢当,是个了不起的汉子! 胡少海的义举很快传遍整个宜章城。街头巷尾,无不谈论五少爷如何大义灭亲, 如何赈灾救民。朱德耳闻目睹,将胡少海找来,高度的赞扬了他的义举,并与他促 膝谈心。鉴于胡少海的表现,朱德向宜章县委建议,应将胡少海吸收到党内来,以 便于更好地工作。宜章县委书记胡世俭是位老成的人。 根据这种情况,批准了胡少海的请求,加入到党的组织。 入党的宣誓仪式很庄严。黑板上悬挂着入党宣誓词:牺牲个人,严守秘密。阶 级斗争,永不叛党。服从党纪,努力革命…… 胡少海在胡世俭的带领下,严肃而认真地宣读着…… 工农革命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蔡协民是位工作严谨态度随和的人。 按照分工,宜章暴动后他主要的工作是负责全军的政治思想工作,间或随部队 做群众工作,指导地方帮助建立党团组织。 蔡协民是湖南华容县人,是位资深的军队政治工作者。他参加过著名的南昌起 义,并随军南征广东。三河坝激战之后,随朱德、陈毅部队抵达湘南。 宜章暴动期间,他领着一个班的战士深入城郊,开展群众工作。蔡协民做群众 工作很有一套经验。他曾是广州农讲所的第一期毕业生,聆听过中央委员毛润之的 讲课。那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农讲所的课程安排得井然有序。 上政治课,阅读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以及怎样做农民工作等等,短短三个 月的学员生活结束之后,他在湖南华容老家做农运工作,并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由 于工作需要,1924 年,党组织又派他到军队里工作,从此以后,开始了他漫长的 军事生活。 广州暴动时,蔡协民去了一趟广州。按照中央指示,要求朱德率部参加广州起 义。蔡协民作为先行官,独自一人抵达广州。谁料到,尚未踏入广州城就传来了失 败的消息。蔡协民所见到的是一片白色恐怖。反动派拖拉死尸,戒备森严。尽管如 此,他仍然冒着被抓的危险,去了一趟农讲所。那是他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地方,如 今荒芜一片,面目全非。蔡协民匆匆离开广州,赶回犁铺头,向朱德、陈毅详尽地 报告了广州暴动失利后的状况,使朱德及时地改变主意,部队深入湘南粤北地区。 蔡协民为人谦虚,从不摆官架子。北上西进途中,他经常与陈毅在一起,从陈 毅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他很羡慕陈毅的才学,既会领兵打仗,又会做思想政治工作。 尤其在三河坝失利后,陈毅在危难时刻支持了朱德,使这支队伍顺利地抵达湘粤赣 边,这不能不说,陈毅是有功劳的。当然,这期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但较之陈毅, 他自感不如。他与陈毅有着极好的关系,这不仅仅是个人感情问题,更主要的还是 俩人志同道合,工作上相互支持。就当时的情形而言,蔡协民的职务并不高,但工 作却很出色。由于他出色的思想政治工作赢得了全军官兵的爱戴,威信也逐日提高。 为此,朱德感到欣慰。 宜章暴动之后,经陈毅推荐,蔡协民担任了政治部主任职务。这对于蔡协民来 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与支持。 小分队进入城郊预定地点之后,蔡协民立即命令战士,将事先准备好的石灰水 涂写在墙头上。片刻时辰,几幅赫然醒目的标语刷在墙上。做完这些工作,蔡协民 又要战士们深入到百姓家里,访贫问苦,帮助百姓们挑水、种菜,做些家务工作。 通过做工作,赢得百姓们的信任。蔡协民做工作很细致。 比如哪家穷,哪家富,家里有几口人,每亩田产多少谷子。诸如此类,问得细, 态度诚恳。百姓们自然高兴和他交朋友。 经过几天的调查摸底,蔡协民既掌握了农村斗争实际情况,也了解到一些不令 人满意的事情。诸如有些战士犯老毛病,缴获地主的细软不归公,装进个人腰包; 还有,一些觉悟不高的农民,在地主豪绅溜走之后,财物分配不公,以致吵嘴、打 架的事,屡有发生。战士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作深入的调查研究,随意表态,倾 向一边,使事态有所扩大。针对这些情况,蔡协民一边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一边 向群众做解释,公正处理。因而,受到了老百姓的拥戴。 群众工作是门很大的学问。蔡协民向战士们反复强调,别小看这项工作简单, 其实,这里面蕴藏着许多道理。在平凡的工作中,战士们逐步地感受到蔡主任的话 无不切合实际。 当宜章暴动的烈焰正在向纵深发展的时候,国民党反动派正在磨刀霍霍。 以反共起家、沾满湖南人民鲜血的反动军官许克祥,调集一个团的兵力,趁朱 德、陈毅率部抵达宜章之际,开始向莽山洞方向进犯。 “马日事变”中的许克祥,乃国民党何键三十六军第三十三团团长。因屠杀工 农有功,擢升为第十二军第三师师长。由于宜章暴动的胜利,震撼了湘南和粤北的 反动统治。蒋介石得讯后,慌了手脚,急令湖南省主席何键调一个师进驻粤北,派 许克祥率一师之众,由广东韶关直扑宜章,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企图扑灭宜章起义 刚刚燃起的革命烈火。 许克祥向来阴险狡猾。自率六团驻屯广东乐昌,派一个团做先行,以探虚实。 朱德、陈毅因事先得到情报,早有准备。根据朱德的意见,兵分两路,派王尔 琢率一个营的精锐部队,出山攻击。其余部队由朱德、陈毅率领,深入广东乐昌坪 石,将胡凤璋的队伍包围,使之欲动不能。 按照朱德的部署,王尔琢率领一个营的精锐部队从宜章城出发,急匆匆地赶到 莽山。由于部队到过莽山,王尔琢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当部队赶至莽山后,立即 在山头上构筑工事。 莽山洞山林茂密,道路崎岖。王尔琢察看完地形后,了解到此地只有一条路进 洞,只要扼守住路两旁的山头,便可扎紧口袋,将敌一网打尽。王尔琢命令两个连 的部队守在路的东侧,自带两个连的队伍,扼守西端。工事构筑好以后,敌人大摇 大摆地进洞来了。 王尔琢举起望远镜,见敌人分成四路纵队朝莽山洞开来。王尔琢没有急令部队 应战。为了有利于全歼敌人,临战前夕,他已将四个连的连长集中,指示大家不可 轻易暴露目标,待敌进入包围圈之后,以他响枪为号,立即发起攻击。众连长都是 王尔琢的老部下,理解参谋长的意思。尤其是经过犁铺头整训之后,部队的军政素 质有了很大的提高,战士们听说要打大仗,心里都很高敌人大队人马进入了我军设 伏阵地,王尔琢一阵枪响,顿时,莽山洞响起密集的枪声。敌人遭到突然袭击,惊 慌失措,顿时队形大乱。 “肖副官,通知王营长带第一营抗击共匪,其余部队随我反击西边的山头。” 匪团长厉声命令道。 肖副官应了一声,消失在烟雾之中。 不一会儿,敌人集中主力朝王尔琢扼守的山头进攻,并架起迫击炮准备轰击山 头。王尔琢发现了敌人的企图,急令一连连长带一个加强排,绕过山头,袭击敌人 的炮兵连。 这时,敌人蜂拥而至。王尔琢将两个连的轻重机枪调集起来,集中火力,朝敌 人扫射过去。由于我军占据有利地形,敌人的数次冲锋都被我军打退。 山坡上,死尸累累。 当王尔琢领兵击退敌人数次冲锋的时候,东端的战斗也打得异常激烈。 我军两个连的兵力对敌人一个营,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这时,一连长带领的加 强排,已成功地解决掉敌炮兵连,将十多门迫击炮全部抬到西端山头。不一会儿, 山坡下响起轰轰的迫击炮声。敌人死伤一片,难以抵挡。王尔琢见时机已到,急令 司号兵吹起冲锋号,东西两端的战士们如猛虎下山,围歼敌人。 战斗在一个来小时之后结束。敌除少数人逃走外,大多被我军歼灭。敌团长被 我击毙,几名营连长及大量士兵被俘,并缴获大批武器、弹药等。 送走王尔琢之后,朱德、陈毅亲自率二、三营,在乐昌皈塘农军的协助下,抄 近路,直逼坪石。 胡凤璋自鸣得意,以为自己是国民党游击司令,实则为十足的绿林土匪。 他们在这一带为非作歹,残害百姓。老百姓对这些恶势力早已恨之入骨。根据 地下党组织的情报,胡凤璋早已得知朱德脱离范石生部的消息,如不封锁他与外界 的联系,走漏风声,将对整个计划会产生负面作用。 朱德率部急如星火地赶往坪石。宜章离坪石并不远,朱德抵达坪石后,控制了 坪石武江沿岸码头和坪石街环山的制高点。胡匪见朱德部已将他包围,心里十分恐 慌。一面急忙派人前往汝城,找他的儿子胡汉南带兵救援,一面指挥部队构筑街垒, 负隅顽抗。 几天之后,胡汉南果然带援兵来救。行至离坪石街一里多路的皈上岭,便受到 我军阻击。刚一交战,胡汉南就被击毙。在朱德部队猛攻之下,胡匪乱作一团,溃 不成军。最后,胡凤璋只剩下十八名残兵败卒突围出去。 当王尔琢率部撤出莽山洞,赶往宜章后,与朱德主力会合。朱德得知莽山洞战 斗胜利的消息,心里异常兴奋。宜章县委特意备了一桌酒席,犒劳朱德等众位将领。 起义军智取宜章县城的胜利,极大地震撼了湘粤两省上上下下的反动派,也使 国民党中央震惊。蒋介石气急败坏,命令许克祥“即日进剿,不得有误”。许克祥 一个团在莽山洞遭我军歼灭后,气恼万分。为报这一箭之仇,也为了邀功请赏,立 即倾巢出动,把指挥部从广东乐昌移到坪石,亲自率领六个团,气势汹汹地向宜章 城猛扑而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