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希特勒运筹和与战 施佩尔偷情“伊甸园” 柏林。帝国总理府。 午睡起床后,“希特勒略事梳洗,来到总理府后花园散步。他手里端着杯子, 不时呷两口白兰地,一面漫不经心地观看花园的景物,一面思考着他所进行的战争。 这座兰立在福斯大街上的新落成的总理府是庞大的,雄伟的,富丽堂皇的。它 的气魄与帝国的名称相符。它与希特勒作为世界霸主的欲望相符。 这里的一切建筑和设施都是考究的,独具匠心的,体现了希特勒在慕尼黑和纽 伦堡所住过的那些房屋的风格。 这座极下寻常的总理府,从宽阔的威廉广场开始,在一块长条形的地基上,沿 着一条中轴线,安排着一层又一层建筑——森严的大门,神圣的检阅场,接下去是 宽大的台阶,通往纵深的门厅。约5 米高的双扇门启开之处,便是镶嵌图案装饰的 大厅。再往前是一条145 米长的长廊,通向长达220 米的由不断变化的建筑材料和 色调组成的外宾接待厅。再接下去,才是希特勒那幢由重重岗哨警卫的十分森严的 办公室和卧室。 镶嵌大厅、大理石走廊和希特勒办公室的布置尤为堂皇。大厅不设窗户,由顶 部自然采光或人工照明,四周墙壁全由大幅镶嵌图案组成,地上钠着大块大理石板, 中间镶嵌金色条石。大理石走廊四壁用淡白色大理石镶嵌,一边是5 扇门,一边是 19 个高大的窗户。四周配红色大理石,窗龛深度为2 .35米,配挂多彩双面挂毯, 与墙壁和地板的色彩形成鲜明的对比。壁上的铜饰闪射着燎眼的光芒。走廊中间的 大门通向希特勒的办公室,门外两旁日夜站着两名持枪的党卫队岗哨。 通过5 扇高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庭院草地上的石柱门廊以及花园对面的温室, 办公室的色调深沉。这是希特勒喜欢的颜色。配合红色大理石,天花板使用了棕色 檀木。地板上铺着整块红色地毯,家具布置服从空间效果,写字台紧靠窗前的大理 石大桌子,桌上摆放着总参谋长标制的军事作战地图。 壁炉左侧,挂着一幅伦已赫画的俾斯麦像,右侧挂一幅全球彩色大地图。 总理府的所有建筑和设施,都是建筑师施佩尔按照希特勒的意图制造的杰作。 1938 年初春的一天,希特勒在他的帝国旧总理府召见了施佩尔。他站在屋子中间, 郑重地对这个建筑师说“我有一项紧迫的任务委托于你。在最近的将来,我要召开 一些重要会议。为此,我需要大会堂和大客厅,我要借此机会,特别是在较小国家 的要人面前,显示出我们的威仪来。也就是说,我要营造一个新的总理府。至于营 造地点,我想把整条福斯大街文给你去规划。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但是必须尽快 建成,而且要坚固耐久。” 脑子机灵的施佩尔,为了讨好希特勒,满口答应。经过一年的紧张施工,第二 年初春,一座庞大的新总理府建筑群便富丽堂皇地摆在福斯大街了。希特勒验收, 非常满意。竣工那天,希特勒与施佩尔,一前一后,骄傲地步入新楼,后面跟着一 群好奇的侍从。末了,希特勒紧握这个建筑师的手,亲切地说: “好,好!一切都好!感谢你,我的天才的建筑师!” 尔后,施佩尔又为希特勒设计建造了诸如“鹰巢”,“狼穴”等等暗堡,同样 得到希特勒的赏识。施佩尔恩宠日隆,几乎成了希特勒豢养的私人建筑家,并被特 许长期住在总理府大院。 这个施佩尔,就像希特勒肚子里的蛔虫,他所设计的建筑,无不得到希特勒的 好评。此刻,希特勒刚刚走到花园中央,观看那里一株巨大的黄桷兰,施佩尔手捧 建筑图纸,小心翼翼地朝希特勒走来了。 “呵,我的杰出的建筑师,你又有什么高招啦?”希特勒亲切地招呼施佩尔。 他特别喜欢这个年近五十的杰出天才。 “元首,对不起,耽搁你宝贵的时间。”施佩尔恭敬地说。“但我忍不住了, 我不得不前来向你汇报。” “什么事?” “这是我最新的设计图纸——我认为,应该对整个柏林城市建筑来个天翻地覆 的改造。我想,你一定满意。” “你的设计,我都满意。你说——怎么改造?”希特勒接过图纸,一面看一面 和气他说。 “其它不必细说。其中有两项尤为显赫的工程。”施佩尔在图上指点说。 “一是在日尔曼大街中央,修建一个能容纳100 多万观众的广场——如果元首 允许,就以你的名字命名。二是在广场旁边修一座庞大的铜质圆顶的元首大厦—— 一座与你从事的伟大事业和伟大身份相适应的大厦。” 希特勒听到这里,兴奋极了。忙道: “别慌。你且说具体点儿。怎么修法?达到什么标准?” 施佩尔见元首高兴,这个马屁拍响了,遂兴致勃勃地介绍说: “这是一座别具风采的巨型建筑。它以罗马神庙为模型,高过1000 英尺,直 径850 英尺,规模之大等于罗马圣彼得教堂的7 倍,范围之广为华盛顿国会大厦的 32 倍。如果算上能容16 万人的场地,这一建筑将是世界上最宏大的造价最昂贵 的大厦。” 希特勒高兴地道: “好!设想很好。如果我打赢这场战争,我要站在这个大厦的顶上俯瞰世界, 统治欧洲!” 希特勒本来狂妄的野心,被施佩尔的马屁拍得熊熊燃烧。他迅速走进办公室, 继续谋划他所进行的战争。 “是的,打赢这场战争!必须打赢这场战争!”他喃喃自语,激动得满脸涨红, “我要用铁的事实证明,我是所向无敌的,无坚不摧的。” 希特勒确乎所向无敌,无坚不摧。可以说,这场战争,他已赢了一半。 回想起来,连他自己也有点儿不信,自开战以来,进展如此顺利,赢得这么神 速。 不是么?——1934 年,他仅用党卫队第89 旗的150 名队员,就成功地在维 也纳暗杀了奥地利总理陶尔斐斯,尔后一口吞并了奥地利。 1936 年,他采取蓄谋已久的突然行动,一举把法国控制下的德国领土莱因兰 夺了回来。从此,冲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强加给德国的枷锁《凡尔赛条约》。 1938 年,经过外交的周旋和军事的压力,终于使英国的张伯伦和法国的达拉 第乖乖地在慕尼黑协定上签了字,实现了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的美梦。 1939 年,他在波兰但泽地区的300 万日尔曼人身上做文章,终于并吞了这个 地区的大片土地。紧接着,最力神速的,便是征服了波兰,征服了丹麦,征服了挪 威,尤其是仅用了40 来天的时间,便征服了近百年来的世仇——法国。 可以说,眼下,整个欧洲,除了他的小伙伴墨索里尼所占的一小块地盘外,几 乎全是他的天下。他已经称得上欧洲之王了。眼下所剩,无非是小小的英伦三岛而 已!至于——东边的俄国……以后再说。 想到这里,希特勒抓起一支黑色铅笔,在他已经霸占的欧洲版图上划了一个大 圈,然后换上一支红笔,从法国的西海岸,指着英国画了一个凶煞的箭头。 “是的。下一个目标——进攻英国!” 希特勒在心里说。 但是,是不是马上进攻英国呢?他犹豫了。一方面,他藐视那个小小的岛国, 另一方面,似又觉得英国并不是那么容易攻占的。可以说,在欧洲地图上,他的坦 克和飞机的强大是所向披靡的,可惜这战大却不是海陆两栖的,他的海军太差,现 有的力量还无法跨过风急浪大的英吉利海峡。而且使他恼怒的,是英国那个死硬抗 战派的头子丘吉尔。假如没有丘吉尔,也许攻占英伦三岛并不太难。 “必须制服丘吉尔!必须软硬兼施,使他屈服!” 他想,如果丘吉尔买账,可以与他妥协,可以与他以英吉利海峡为界,在欧洲 平分秋色。他可以与英国携起手来,共同对付站在德国东方的另一个敌人——共产 主义的苏联,共产主义的头子斯大林。 可丘吉尔买不买账呢?可能买的。丘吉尔不是痛恨共产主义吗?丘吉尔不是亲 身体会到了德国战争机器的强大吗?一然而,他也许不会买账。但是可以试一试。 仍然可以使用战争与和平的两手策略。 至此,希特勒突然想到了他手下的两个可靠的特殊人物——对外从事国际间谍 工作的总头子海军上将瓦尔特·威廉·卡纳列斯,对内从事特务工作的总头子华特· 舒伦堡。他有重要的事情同他们商量。 于是,他接通了电话,通知两人分别于晚上7 时和9 时赶到总理府来。 正在这时,一个幽灵似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希特勒吃了一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一个他很 熟悉的女人——他唯一的情妇爱娃。 “呵,爱娃!亲爱的——”希特勒亲切地招呼她。“你怎么啦?怎么不进屋来?” 爱娃缓缓挪步,来到希特勒的身边。 这是一个风骚与憔悴合二而一的女人。她的年纪约莫30 来岁,身材修长,步 态婀娜,长条型的粉脸十分白嫩。一头吹得蓬松的金发,一半披在肩后,一半披在 胸前,显得飘逸可爱。但那眉眼,除了充分媚态以外,却又流露种种忧虑之情。尤 其是那眼角,似刚刚淌过些许泪水,用手绢擦过似的。 她一进来,很快使这间充满火药味的屋子摇入若干浓浓的异香。 希特勒耸了耸鼻子,作了次深呼吸。 “嗬,好香!亲爱的——有事吗?” “嗯——”爱娃顺势倒在希特勒的怀里,小心地撒起娇来,似在嘤嘤哭泣。 “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希特勒生硬地把爱娃的头搬到自己眼下,吃惊地问。 “没有。” “那怎么啦?” “我一个人,寂寞!你又不亲我。”爱娃怯生生地埋怨说。 “呵,原来这个。哈哈哈!” 希特勒放声笑了。但是,他是个十分冷漠严肃的人,即使笑,也只有一瞬间。 很快,他正色道: “你没见我忙着吗?——呵;没亲你?好吧,来一个。” 说着,他果真搂着爱娃,简单地亲了两下。 “这该满意了吧?” 爱娃违心地点了点头。 “真的,我太寂寞了。” “那么,你去跳舞吧,同施佩尔他们,还有好些侍从——打牌呀,看电影呀。 这不很快乐吗?” “好吧,”爱娃无可奈何地说。 为了表示她对他的忠诚,她主动亲了希特勒两下。临走,又吩咐他按时吃药, 并说这是雷德尔医生反复向她交待的,要她监督他按时吃——因为他近来胃病发得 厉害。 希特勒连连答应。他强调他忙,不能陪她太久。于是他把她送到门口。 看着那个婀娜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了,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唉!可怜的女人——她确实寂寞。” 这晚7 时,一个穿得整整齐齐,外表毫不出众,个子短小的汉子,迈着从容的 步子跨入长廊,向总理府纵深走去。 他进入阴森莫测的大楼。经过门首时,希特勒的贴身门卫仔细地检查了他的证 件,认准他服装上特有的棱突形文和绶带之后,直挺挺地举起手,叫道“元首万岁! 将军!”然后政他进去。 这个被门卫称作将军的汉子,正是希特勒约好召见的国际大间谍卡纳列斯。 卡纳列斯是德国特工部国际分部的首脑,他的公开头衔“海军上将”,是希特 勒特授的。平时,他从来不穿海军制服,总是一副平民打扮的样子。 他在阴暗角落工作,很少抛头露面。他必须处心积虑,不使自己的痕迹有所暴 露。因此,在一切出风头的集会上,在一切享乐的公共场所,很难看到他的影子。 他所工作的总部,在柏林动物园附近一幢大楼的偏角处。这个偏角处,一般人 不知如何进去,也不知如何出来,只有一条专供卡纳列斯进出的暗道。 他的家庭住址也是绝密的,只有很少几个助手知道他住在郊区某个地方。每天, 一辆高级梅赛德牌大型轿车专门接送他。那是一辆装有防弹玻璃的装甲汽车。 由于职业的关系,卡纳列斯养成了耸肩、低头,目不旁视的习惯,走起路来背 有点儿驼。而他那脸,显碍瘦削,缺少血色,面颊显著突出,这样一个行将60 的 汉子,谁也不会怀疑他在暗暗干着一番大的事业,能在世界各国建立起他那蜘蛛网 一般的谍报系统,而他竟是这个系统的总头目。 卡纳列斯的间谍生涯,可以追溯到40 年前。那时,他25 岁,已经是德国 “德累斯顿”巡洋舰的副舰长。后来,这只巡洋舰驶往智利,因侵犯制海权,他和 他的水手被拘留。其时,一个很有经验的德国特工部长,利用国际红十字会把他解 救出来,暗中发展他为谍报人员。此后,这个卡纳列斯便以梅约尔,卡努斯、波尔 勒等许多假名和犹大商人等假职业,在美国、西班牙等国活动,成功地完成了许多 间谍任务。 卡纳列斯进行间谍活动的拿手好戏是运用女色。在这方面,他创造过两次奇迹。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他在西班牙遇到一个他永生也忘不了的女人——一个在他 一生中起过决定作用,并为他献出了生命的角色。那女人叫玛塔·哈丽。她不仅是 一个十分美貌的女郎,而且是一个具有异国情调的热情动人的舞蹈家。当她浓妆淡 抹,只掩盖着三点一线地跳起爪哇人的“庙舞”时,真够摄人魂魄。当时,她在马 德里一家夜总会工作,年轻的卡纳列斯瞄准了她。 他以潇洒的姿态和大把的金钱征服了这个女人,终于把她培养成了一个颇为出 色的间谍。不久,哈丽被派到法国执行任务,她以她的美丽和动人舞姿征服了不少 法国军官,从中获得了不少重要军事情报。后来,法国谍报机关对这个扑朔迷离的 女人发生怀疑,准备逮捕她。卡纳列斯忙派人暗中将她带到西班牙,然后又将她派 到法国去,同时用某种秘密手段将她的行踪告诉法国人。这样,兜了一个大圈,法 国当局逮捕了哈丽,最后将她枪决了。死时,她并不知道,将她置于死地的正是她 的情人和上司卡纳列斯。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她承接了上次大战玛塔·哈丽的地位和 命运。这女人名叫伊丽沙白·冯·爱宁。她打扮起来,婷婷玉立,非常漂亮。尽管 她不是舞蹈家,却有一副做生意的精明头脑,是国际军火贸易商圈子里的掮客。卡 纳列斯重又施展他接近女色的手腕,多次邀她共餐,邀她跳舞。他赢得了她的欢心。 于是,他派她到法国社交界活动,经常与一些声望显赫的政府要人接触,从中搞到 了不少价值连城的情报。后来,法国情报机关发现了她,卡纳列斯又连忙将她除掉, 其手法与处置哈丽大同小异。 从某种意义讲,间谍就是冒险、金钱、美女和凶杀的同义语。卡纳列斯是这方 面的行家。因此,对他来说,他已经不属人类的范畴,而是道道地地的冷血动物。 不同的是,为着某种目的,他得挂上“海军上将”之类虚衔,装出与世无争的苟且 偷生的可怜样子,或者装出无比高雅无比文明的样子来。 此刻,卡纳列斯由侍卫官带到希特勒办公室。侍卫官按了门铃。希特勒从转椅 上回过头来,伸手在大理石桌边按了一下机关。门自动开启。 “报告,海军上将卡纳列斯前来拜见元首。” 侍卫官举手行礼,报告说。 希特勒打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卡纳列斯躬身入室。侍卫官自动退下。 “来得很准时,将军!”希特勒看看表,对卡纳列斯说。随即示意就座。 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毫不起眼的特工首脑,希特勒感到十分满意。他对卡纳列斯 是熟悉的。他惊叹卡纳列斯在全球许多国家建立谍报网络的本事。他尤其感激的是, 卡纳列斯曾为他截获了原兴登堡政府的大量档案资料,为他在德国登上总理宝座立 了大功。以后,又是这个卡纳列斯,在英法诸国获取了大量军事机密,为他在西线 进攻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为此,他亲自授予他“海军上将”的头衔。 希特勒微笑着打量卡纳列斯好一阵,没有说话。忽然,他站起来,在屋里踱了 几步,神秘地道: “我听说,你对基督教很熟悉?” “是,元首,我信奉基督天主。” “去过罗马吗?” “去过。” “那好。我要考考你的教义基础。” 凭着谍报工作的经验,卡纳列斯很快意识到,元首又要给他下达秘密指令了, 而这秘密指令一定与基督教义相关。作为老练的谍报人员,卡纳列斯是练过许多基 本功的。谍报工作涉及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什么都得懂一点,懂得越多,则功夫 越深。卡纳列斯是具备这些条件的。利用基督教从事谍报活动,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所以面对元首的考问,他是一点也不慌张的。 “基督教的教义是什么?” “上帝创造世界,管理世界。上帝派儿子耶和华(即耶稣基督)降世成人,救 赎人类。” “基督教与天主教有什么不同?” “基督教包括天主教,天主教是基督教的分支。基督教供奉上帝,天主教不止 供奉上帝,还供奉圣母玛利亚。” “你知道梵蒂冈吗?” “知道。梵蒂冈是意大利的国中之国,罗马城的城中之城。也是天主教的圣地, 罗马教皇的居住之所。” “好,好。” 卡纳列斯对答如流。希特勒十分满意,他正要下达任务,卡纳列斯问道: “元首,是不是要派我到梵蒂冈去执行任务?” 希特勒高兴地点头道: “你很聪明!” 接着,希特勒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具体任务。卡纳列斯唯唯诺诺,满怀信心地去 了。 欧战开始以来,英德之间早已断绝外交关系,无从对话。 希特勒交待的任务是,叫卡纳列斯想法利用罗马教皇,向丘吉尔作和平试探。 与此同时,则是利用华特·舒伦堡一线,采取特种措施向丘吉尔施加压力,逼其妥 协。这两手,一文一武,自当演出各自精彩的戏来,只看丘吉尔应对如何了。 9 时,舒伦堡准时到达希特勒的办公室。两人密谈了一个多钟头。其间,因涉 及一些关键性背景材料;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也被临时召来参加。 希特勒在办公室与卡纳列斯密谈的时候,爱娃没精打采地步入了总理府的大音 乐厅。那里正在举行舞会。凡未值班的侍从、佣人,都在这里行乐,施佩尔也在其 中。 见爱娃走进舞厅,正在舞厅行乐的总理府机要秘书布吕立将她接到一个适中的 咖啡桌前坐下,谦恭地问道: “元首怎么没来?” “他忙得很呢。” 爱娃冷冷作答。前面,暂时停止的爵士音乐又起来了。侍从们、佣人们又翩翩 起舞,沉醉在忘形的享受中。 “尊敬的女士,我陪你跳一曲好吗?”布吕克小心翼翼地邀请说。本来,他想 说,“尊敬的元首夫人”,可爱娃并没有正式结婚。众所周知,她只是希特勒的情 妇,显然称“夫人”是不恰当的。但究竟是称“夫人”好呢,还是称“女士”好, 布吕克想了好一会,终于决定称她“女士”。 “好吧。” 爱娃懒懒地站起来,同布吕克步入舞池。她瞧不起布吕克,这个短小的粗汉, 只能像一系狗似的围着元首转,缺乏潇洒,缺乏风度。他的舞步也不行,动作十分 笨拙。 布昌克能与元首的情妇跳一曲,这对他来说简直受宠若惊了。他又高兴又害怕, 一怕轻慢了这位后宫娘娘,二怕笨拙地踩了她的脚。他后悔不该这么大胆地去邀请 她。但此时,只能轻轻地象征性地搂着爱娃,不敢贴得近些,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和她就像一对木偶,在欢快的舞池中僵硬地移动者。 爱娃憋着一口气,生硬支撑这一曲。她的脚在机械地移动,眼睛却在四处搜寻。 终于,她看见舞池中另一个汉子了——那是风流潇洒的施佩尔。她和他巧妙地互相 送了一个秋波。 本来,爱娃一进舞场就看见了施佩尔,施佩尔也看见了她。但当着众人,二人 好像都没看见,尚不认识似的。待到一曲终了,爱娃坐下来休息,施佩尔这才大方 地凑过来。 “尊敬的女士,你的舞姿真好!”施佩尔同样恭维地说。 “哪有你的舞姿好呢。”爱娃意味深长地回答。“刚才,我看你同约翰娜配合 得不错嘛。” 约翰娜是希特勒的女秘书,一位颇有风度的中年妇女,看着约翰娜与施佩尔轻 快的舞步,爱娃心里顿生醋意。 “那么,我邀请你跳一曲,你一定高兴。”施佩尔是舞场常客,情场老手,从 容地说。 “当然可以。” 又一阵轻快的圆舞曲。那是法国著名作曲家约翰·施特劳斯的杰作《维也纳森 林之夜》。在那暗淡而温柔的灯光下,施佩尔轻搂爱娃,沉迷在如痴如醉的旋转中。 乐曲转慢时,爱娃怨嗔道: “我寂寞死了。——你也不来看我!” “我敢吗?元首他……”施佩尔惶恐地说。 “元首很喜欢你的。” “我知道。最近,我又设计了个建筑方案,世界一流的。元首看了,很高兴。” “所以他让你留在总理府哩。你是自由的。” “你也是自由的。” 舞至偏角,爱娃想了想道: “今晚元首很忙。他要接见卡纳列斯,还要接见舒伦堡……你抽空来。 好吗?” “到卧室?” “卧室。” “不!我……不敢。万一元首回来……” 爱娃搂着施佩尔,已经火燎火烧了。见施佩尔如此胆小,不禁有些失望。 但施佩尔是有道理的。众目睽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过去他们是有过好几 次幽会的,那是乘元首到战地视察的时候。现在元首在家,怎能冒险行事呢? 爱娃想了想道: “我的卧室的台灯坏了——你给我修修不行吗?” “这……”施佩尔很为难。 “不用怕。等会儿我先回去,然后打电话通知你。你大方地来,不好么?” 施佩尔愣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爱娃告别大家,她太累,先回去一步。 施佩尔继续留在舞场。他在整个舞场中几乎成了明星,谁都喜欢同他跳上一曲。 因为他的确潇洒,舞步又好,而且,谁都知道,他是希特勒的红人,很快,施佩尔 接到了爱娃的电话。 “什么?电灯坏了?”施佩尔大声接着电话。“好吧,我马上来修。” 施佩尔说着,歉意地向大家拱拱手,迅速去了。 爱娃的卧室与希特勒的卧室紧紧相联,中间只隔一个小小的通道。爱娃约罢施 佩尔,却又有些后悔。今晚,她是太冲动了,胆子太狂了。这怎么行呢……与元首 隔得这么近,元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罪恶的渊薮是可以叫人神魂颠倒的,也是可以叫人忘却生死,胆大包天的。施 佩尔一跨进爱娃的卧室,二人简单地倾听了一下动静,便如此这股,如火如燎地沾 在一起了。那一刻,情欲的魔火把二人烧得晕头转向,仿佛这世界就是伊甸园,就 只他们两个存在…… 突然,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二人慌了。爱娃急中生智,忙将施佩尔藏进大衣柜 里,然后若无其事地靠在床头。 希特勒走了进来。 “怎么没去跳舞?”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希特勒关心地说。 “刚才跳了几圈,太累了。”爱娃镇静地回答,心里咚咚地跳得厉害。 “那就歇着吧。舒伦堡马上就要来了。我还要忙一阵子。“希特勒歉意他说。 “待我忙完,再来陪你,好吗?” “嗯——”爱娃着意撒娇。 “这样吧,亲一下。”希特勒说罢,简单地亲了爱娃,又回办公室去了。 爱娃松口大气,却禁不住喘息起来,忙将衣柜打开,放施佩尔出来。 “真险!——他走了么?”施佩尔六神不定地说。 “谢天谢地!走啦!” “唉,憋死我了!” 爱娃看时,不知施佩尔是因惊吓还是真的憋气,脸色苍白,虚汗直流。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