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卡纳列斯猎尤物 曼丽小姐入圈套 希特勒是个道道地地的战争狂人。 他对于强权、战争、扩张、称霸,已经到了如痴如迷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没 有战争就没有希特勒。希特勒就是战争。 对于女人,他似乎难于理解,无暇过问,似乎过着某种清教徒的生活。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男人和女人,为什么男人会离不开女人,而同样女人也离不 开男人?世界上究竟存在不存在高尚的纯洁的坚贞不渝的爱情?爱情于人类究竟意 义何在?等等。对于这些,希特勒或许想也没有想过。但是,在这个由许多男人和 女人组成的奇妙的世界上,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可避免要与女人发生这样那样的 感情纠缠,不管发生的背景如何,原因如何,结果如何。 据说,与希特勒发生感情纠葛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外甥女吉莉·拉包尔。 吉莉·拉包尔是希特勒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安吉拉的女儿。安吉拉年轻时嫁给一 个税务官,后来这个税务官死了,希特勒便把她接到德国来替他管家。 时间是1936 年前的数年。正是这个时期,希特勒看上了安吉拉那个已经出嫁 的颇为漂亮的女儿吉莉·拉包尔,两人发生了“爱情”。后来,这个颇为漂亮的少 妇自杀了,自杀原因不详。所以希特勒与拉包尔的所谓“爱情”,也就由此结束。 这段舅爷爱外甥女的故事真实程度如何,有点令人怀疑,是不是因为希特勒罪 大恶极,后来人们给他编造的呢?难说。 与希特勒发生感情纠葛的第二个女人是爱娃。这倒是千真万确的,勿庸置疑的。 爱娃出生于中下层家庭,父母是巴伐利亚人。她曾在巴伐利亚首府慕尼黑一家 照像馆工作。而那照像馆是希特勒初期崛起时的朋友和心腹海因里希·霍夫曼开设 的。正是海因里希·霍夫曼将爱娃介绍给希特勒的。其时希特勒已经是国家元首。 一个出身于中下层阶级的女人能介绍到国家元首身边,无疑是相当漂亮的。从 此,他与她一直保持某种暧昧的关系,而她的父亲对这种暧昧关系却极力反对。以 后多年,希特勒把她放在身边,彼此不即不离。她既像恋人,又像情妇,不伦不类。 不消说,爱娃对这种生活是苦恼的,而希特勒对这种生活却无动干衷,仿佛是个傻 瓜。 爱娃作为元首的情妇,自然吃喝玩乐一切之一切享受不成问题,但精神生活之 痛苦却无从叙说。她大多住在希特勒的阿尔卑斯山别墅的一套房间里。有时也住在 总理府与希特勒的卧室相毗邻的卧室里。希特勒很少与她亲近。她不能忍受长期离 别之苦,更不能忍受孤独寂寞之愁。她的身份就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野妃。她在他 们相识后的最初几年曾企图自杀。但是,她终于习惯干那令人沮丧的既非妻子又非 情妇的暧昧关系,满足于做一个“伟大人物”的忠实女伴。 鉴于元首的尊严,希特勒与爱娃的暧昧关系虽在总理府内尽人皆知,在总理府 外却是秘而不宣的。希特勒与爱娃何必长期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何不正 正堂堂宣布结婚?这种关系将会如何结局?人们无不为之唏嘘喟叹。于是纷纷猜测 ——希特勒身体不行!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不了一个男人应尽的义务。希待勒 把建筑师施佩尔留在身边,给以特别恩宠,无非是既要解此难题又要避人耳目,他 是甘愿戴绿帽子的。非也非也,希特勒完全蒙在鼓里,爱娃和施佩尔都在糊他,都 在玩着亡命的勾当。爱娃与施佩尔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希特勒的爱情对象则是 战争,因为他是道地的战争狂人…… 如是种种,猜测也罢,妄断也罢,希特勒与爱娃之间的暧昧关系就这么存在着, 发展着。也不知后来将有何种事情发生。结果怎样,且慢慢看罢。 “间谍”这个字眼是颇为有趣的。 在哲人眼里,“间谍”就是人的某种异化。 在作家眼里,“间谍”就是非凡的传奇。 色情、谋杀、欺诈、抢劫、利诱……世上一切犯罪手段,一切阴谋勾当,无不 与间谍这个职业紧紧相联。 为了获得某种政治的,经济的,军事的,或文化的谍报。间谍们总是使出浑身 解数,在罪孽的深渊里疯狂地决策和实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而支撑这种职业的, 又往往是一个国家,一个政权,一个阶级,或一个阶层。 每个谍报系统都几乎毫无例外地在伪装掩护下,得到尽可能的设备装置和足够 挥霍的巨额资金。每个谍报人员,只要具有冒险精神,敢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擅 长阴谋诡计,并能巧妙伪装,那么他就可以在谍海中获得某种自由,直到间谍生涯 的终结。 如果说希特勒对于女色无暇关顾,一窍不通的话,那么,间谍头子卡纳列斯却 是特别精干此道。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许多间谍活动,都是通过女色获得成功的。 他在女色方面下的功夫,他对女色的研究,几乎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程度。年轻时, 他征服和利用过年轻美貌的玛塔·哈丽小姐,征服和利用过头脑特别精明的伊丽莎 白·冯·爱宁小姐……她们都为他的阴谋事业起过非凡的作用,并且在完成使命之 后被他置于死地。 然而,现在——卡纳列斯已经是年近60 的老头子了。岁月的风霜已经在他那 张并不生动的脸上刻下了许多折皱,职业的习惯已经使他的脊背显得十分佝偻。如 果从职业隐蔽的角度考虑,这当然非常之好,但从发挥他成功的职业手段考虑,这 就相当困难难怪,卡纳列斯从希特勒的总理府出来的时候,一种沉重的压力感压在 他的心上,竟不知这一次如何下手为好。他一边低头走着,一边思索应该怎么办, 几乎没有看通道的前后左右,以至差点儿撞着岗哨。 但他很快察觉,他有些失态了,这与谍报人员必备的从容很不合宜。于是,他 自我调节地振了振精神,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总理府大门。这一振作,使他再一次迅 速作出了完成任务的决策方案:女色,只有女色! 他的专车正在他指定的地方等候着。 “将军,到哪里?” 当卡纳列斯坐上他的特等防弹车后,司机恭敬地小心翼翼地问他。 司机身强力壮,一表人才,年方25 岁。他名叫撤特·哈里斯,代号为“U ”, 是卡纳列斯的忠实保镖和得力助手。 他跟随卡纳列斯的时间不太长,所有间谍阴谋虽然不能完全告诉他,但从事某 种阴谋的若干细节,不让他知道或不让他参加是不行的。卡纳列斯看了看坐在身旁 这个握着方向盘的小伙子,突然灵机一动,笑道: “小伙子,想女人了吧?” “不……不敢!” 听到卡纳列斯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小伙子十分惶惑。 “不敢?没出息!”卡纳列斯玩笑似的责备说。“干我们这行的人,不懂得女 人,不研究女人,不关注女人,不会获得女人的欢心,行吗?” 小伙子听到这里,这才松了口气。遂立即机敏地道: “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到尼斯大酒家去,行吗?” “行。”卡纳列斯对小伙子的机敏十分满意。“不过,这一次,你得唱主角, 我唱配角。你在前台,我在后台。” “具体任务是……”小伙子试探着问。 显然,上司从总理府出来,一定领着什么任务了。但他不敢直问,只能试探。 尼斯大酒家地处斯坦大街最繁华的地段。 这里,街道宽阔,商业发达,是全市的文化娱乐中心。每至傍晚,车水马龙。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或是抢购货物,或是寻求某种刺激,或是在这里通宵达 旦地寻欢作乐。战争时期,物资匮乏,文化生活简单,人们只有在这里来寻求补偿。 其时,整个德国,整个柏林,全都拴在希特勒的战车上,像这样病态繁华的中 心区并不多。一般市民百姓,腰包里没几个钱,只能在大街小巷随便凑凑热闹。唯 有上流社会那些老爷、太太、小姐……可以在这里把银子花得流水似的。他们聚集 的主要地方便是尼斯大街。 远远看去,15 层高的尼斯大厦突出在灯火之中,显得十分醒目。尼斯大酒家 的店名由红绿两色霓红灯变幻着跳出来。两旁,一明一暗地轮番现着舞厅、酒吧等 画面。使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座迷人的不夜城。 卡纳列斯的防弹车轻盈地驶进大厦旁边的停车场,司机嘎然停车,二人跳下车 来,理理衣着,轻轻地走过厅堂。 “先生!要房间吗?” qq当他们路过厅堂柜台的时候,帐房先生取下老光眼镜,热情地接待说。 “要!” 哈里斯从卡纳列斯的眼神得到启示后,断然回答。 “请出示证件——” 帐房先生认真打量两位客人,一丝不苟地说。战争时期,为治安计,酒家管理 甚严。 哈里斯为难了。他想出示他的特殊证件,又觉不妥。卡纳列斯忙道: “证件?有的——” 说着,忙从怀中摸出两个精致的证件交给哈里斯。哈里斯顺手看时,只见一个 证件是国际邮报总编辑卡尔卡斯,一个是该报编采部主任哈尔哈里,证件上分别贴 着卡纳列斯和他自己的照片。并盖着红通通的印章,显得十分气派。哈里斯一看就 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遂来了精神,将证件气派地往帐房面前一丢,不无好气地道: “登记吧——来两个套间!5 层楼,最高档的!” 帐房先生略略审视证件,见二人气度不凡,来头非浅,忙连连陪笑,唯唯诺诺, 将二人安置在5 楼去了。 安住停当,哈里斯道: “现在休息么?” “休息?”卡纳列斯道。“休息何必非在这里?” “那么,先到舞厅吧。” “这就对了。” 楼下舞厅,灯红酒绿。宽大的厅堂布置得十分高雅,四周精心布置着豪华包厢, 前台坐着穿戴讲究的爵士乐队。场中,对对红男绿女正在欢快的乐声中翩翩起舞。 卡纳列斯和哈里斯择一包厢坐下,白衣侍者立即送上高级饮料,二人一边喝着 一边观看。良久,卡纳列斯似醉非醉,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向哈里斯道: “怎么样,这舞场不锗吧?” “不错。”哈里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当然是唯一正确的回答。他只能跟着主子的感觉走。 “你看到场中那个最年轻最漂亮的仙子了么?” “你是说那个穿桃红短裙,金色卷发,袒胸露臂的小姐吗?” 卡纳列斯点了点头。哈里斯明白,主人已经被那小姐的姿色迷住了。遂奉承道 : “将军,我请她同你跳一曲,怎么样?” “不不不!”卡纳列斯自嘲地说。“年轻时倒也罢了。现在,我这老头子,引 不起人家的兴趣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哈里斯抓耳搔腮。他同主人一样,确实早就盯住了那个天仙似的妞儿,却又不 敢先于主人出场迎邀。 “怎么?愣着干吗?上呀!”卡纳列斯命令道。 “是!” 哈里斯站起身来,整整衣着,迎着那仙子走去。其时,一曲终了,那仙子正要 被一位公子拉入包厢,哈里斯斗着胆儿迎上去,凭着格外年轻潇洒的风度征服了她。 不一会儿,音乐又起,他和她便轻盈地跳上了。 哈里斯和那仙子在乐声中贴得很紧,旋得飞快。看着这场面,卡纳列斯不由得 产生一种无可奈何的自卑感来。年轻时,他同哈里斯一样,凭着潇洒和金钱,也不 知在舞场中猎获过多少艳色,其中最杰出的就是他精心猎获用作国际间谍的玛塔· 哈丽女士和冯·爱宁女士。现在,再亲自充当那样的喜剧角色已经无能为力了。为 了达到某种目的,只有命令自己的下属去完成勾引艳丽的任务。无疑,完成希特勒 亲自给他下达的间谍任务,他在这里已经瞄准了那位被自己的下属搂着的仙子。那 仙子能否就范,却是难说,且看哈里斯的本事了。正想着,一曲又终。哈里斯将那 仙子带回包厢来了。 “我介绍一下——这是卡尔卡斯总编辑。”哈里斯机灵地向卡纳列斯介绍说, “这是柏林舞蹈皇后冯·曼丽小姐。” 卡纳列斯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笑吟吟地道: “你好.曼丽小姐!见到你很高兴。” 接着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握住曼丽小姐那只纤秀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请坐。你请坐!” “谢谢!”曼丽小姐很有礼貌地在包厢坐下。 白衣侍者见这边添了客人,端着饮料过来了。 “小姐喝点什么?香摈?白兰地?”卡纳列斯恭敬地问。 “她喜欢香槟。”哈里斯说。 曼丽小姐点了点头。 “呵,真有你的。来几瓶香摈吧,我们都喜欢喝香摈。”卡纳列斯高兴他说。 侍者上了饮料,款款退去。这里,三人一边喝饮料,一边亲切摆谈。 “曼丽小姐的舞跳得不错呀!”卡纳列斯奉承道。 “哪里哪里。”曼丽小姐客气他说。“总编辑为何不跳一曲?” “我么?哈哈,老啦,脚步不灵活啦。”卡纳列斯应酬着。他正想下一步怎样 让这个猎物上钩,年轻活泼的曼丽小姐发话了: “你们当记者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职业真好!” “你感兴趣?” “当然。” “我看曼丽小姐就具有当记者的素质。”哈里斯在一旁帮腔。 “真的?”曼丽小姐高兴了。 “不是么?当记者,必须接触方方面面,就得像曼丽小姐这样。年轻活泼,富 于朝气。” 哈里斯补充道: “我们总编正在到处物色人才呢。” 哈里斯这一腔,帮得恰到好处。他渐渐成熟了。卡纳列斯在心里想。 曼丽小姐羡慕地道: “你们国际邮报记者更好,可以周游列国,到处观光,那一定很好玩的。” “是吗?”卡纳列斯微笑着耸耸肩。 曼丽小姐笑道。 “我想到美国、大洋洲、亚洲去走一走。听说太平洋的檀香山好玩极了,我父 亲说以后带我去看看呢。” “你父亲是……” “乌尔利爵士,现在在陆军部供职。” 顿时,卡纳列斯兴奋极了。忙道: “呵——太巧了,太巧了!乌尔利爵士。知道知道。前些年,我在海军部供职, 常常看见他呢。” 话不多,却是越来越投机了。如何抓住机会把这个猎物拴牢呢?卡纳列斯抓紧 思索下一个步骤。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顺势道: “呵,你想到檀香山?是的,上个月我们专程去采访过。那儿,的确太美了, 我们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呢。” 哈里斯又恰如其分地帮了一腔: “照片都在楼上。有兴趣上去看看吗?” “好!”曼丽小姐大大方方,答应得十分干脆。 于是,三人离开舞场,一起上楼。但走到5 楼时,曼丽小姐迟疑了。她突然觉 得,冲动之中,如此轻率地跟随两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上楼入室,显然冒夫了些。遂 停下脚步道,“还是改个时间吧。下面,我的好友还在等我呢。” 但是,晚了!已经很晚了。 卡纳列斯见这仙子要飞,忙向哈里斯递个眼色。哈里斯理会,笑吟吟地靠近曼 丽小姐,轻轻搂着她的细腰,温柔地道: “走吧,未来的同行!” 曼丽小姐身不由己,只得随哈里斯上楼入室。卡纳列斯紧紧跟在后面。 此时,曼丽小姐脸色苍白,明白已经上当受骗了。但究竟如何,却是不知。 “请坐请坐!曼丽小姐。”卡纳列斯很有礼貌他说。“小伙子,快把箱子打开, 让小姐看看那些风景照。” 哈里斯从床头提出精致的皮箱,开了密锁,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大叠新崭 崭的美钞,顺手甩在桌上。 曼丽小姐见状,不禁呆了。她本是挥霍成性的闺秀,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 金钱。 “这是我们的旅差备用金。——照片,在箱子下面,不好找。”卡纳列斯冷静 地解释说。 照片没有找出。最后从箱子底下找出的,是一把精巧的勃朗宁手枪。 曼丽小姐吓得叫了起来: “啊——你们……” “别伯,小姐!你很安全。”卡纳列斯微笑着说。 哈里斯将手枪丢在一旁,提着箱子道: “啊——我倒忘了。照片放在另一个箱子里,没带来呀!” “那……对不住曼丽小姐了。请你原谅!”卡纳列斯仍然很有礼貌地说。 眼前的一幕,像梦幻一般,来得突然,来得惊险,曼丽小姐惊恐万状,几乎晕 倒。 她明白,她上当了,今日凶多吉少。但很快,她镇定过来。她是德国陆军都要 员的闺秀,是上流权力圈子的人物,难道这两个亡命之徒不怕她家的权势,敢对她 非礼?她迅速抓起那把丢在床上的手枪,冷笑道: “我看你两个并不是什么记者,倒是真正的骗子!——你们,退过去! 背对着我!不然,我开枪了!” “哈哈哈……”卡纳列斯放声大笑起来。“小姐,看来你很有服力。不错不错, 完全合格。” “你说什么?” “我说.凭你的身姿,凭你的勇气,作一个间谍完全合格。” “放肆!”曼丽小姐越发愤怒了。“你们往后退!再往后退!马上让我出去。 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 卡纳列斯顺势退后几步,一把关了房门,“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小姐。放下武器,我们谈谈条件,好吗?”卡纳列斯奸笑着说。 哈里斯也在一边帮腔: “千万别动手!小姐,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你们这帮混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们必须放我走,放我走!”曼丽小姐拿 出拼死的勇气,面对这两个歹人。 卡纳列斯仍然冷静地说: “不不!小姐。可以说,现在,你已经加入了我们的‘记者’队伍。你可以作 一个出色的‘记者’——一个出色的间谍。” “呸!我是个女人,可我不怕死,不怕你们。我真要开枪了!” 此刻,曼丽小姐愤怒得像一头狮子。她准备把一切豁出去了。 “你真勇敢。我知道,你的背后站着陆军部,你父亲在那里作“你知道就好!” “可是,小姐——我背后站着的,是比你父亲更大的靠山。我背后靠着的是我 们的元首,我们的统帅——希特勒!不相信?你看看这张照片。” 卡纳列斯说着,果然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他和希特勒在总理府前的合影。 曼丽小姐看那照片,确是真的,不禁有些懵了。但她既已拿起武器,既已下了 拼死的决心,这一切都不能征服她。遂仍然激愤地说。 “我不管这些。我要出去!真的,再不放我走,我马上开枪了!” 卡纳列斯一边冷笑,一边从自己兜里模出手枪,在手上把玩着道: “小姐,我这家伙才是真的。你手上的家伙,没有子弹呀。你扣扳机吧。” 曼丽小姐对准卡纳列斯,立即扣动扳机,枪里果然没有子弹。她叹了口气,知 道一切都完了。不禁一阵晕旋,踉跄几步,倒在床边,不胜悲切地哭了起来。 卡纳列斯和哈里斯放声狞笑。 “小姐,哭什么?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你要知道,千我们这一行,有大把 大把的钱花,有无穷无尽的荣华。不满意?” “你们想干什么?”曼丽小姐一边哭着,一边有气无力地说。 卡纳列斯道:“不干什么。今晚,你陪我们睡觉。明天,按我的命令去完成一 桩特殊的任务。” “如果我不服从呢?”曼丽小姐说。 “不!你必须服从。你已经上了我们的船,就必须像军人那样,绝对服从。否 则,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父亲、母亲,以及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全家,一切与 你有关的人的安危,全都系在你的身上! 听到这里,曼丽小姐完全晕过去了。 卡纳列斯命令道。 “脱下她的衣服!” “我……”哈里斯胆怯他说。他知道,他和主子共同猎获的这个猎物,理所当 然应该让主子先上。 “胆小鬼!”卡纳列斯骂了一声。“到隔壁房间去,注意警卫!” 哈里斯到隔壁房间去了。 这边,卡纳列斯砰地一声关了房门,像饿狼一样向猎物扑了上去…… 曼丽小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5 点了。 她记不清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这地方很陌生。房间是豪华的,所 有家俱漆黑锃亮,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壁毯。巨大的活动玻璃窗前,摆着一张 苏桔兰式办公桌,桌上似有一部电话。这情景,有点儿像小时候去过的爸爸的办公 室,又有点儿像家里的客厅。微微的神智最后告诉她,这不是她爸爸的办公室,也 不是她家的客厅,而是一个充满氤氲气氛的地方,也许是幻想中的天堂的一部分… … 她想动一动,却挣扎不得。浑身没有一点劲几,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刚才,她 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梦。 是的。她想起来了——大梦中,她本来正在跳舞,周围是与她一起寻欢作乐的 伙伴。当她舞得十分得意的时候,舞厅里的电灯突然熄灭,刮起一阵大风,可能是 龙卷风。 他们各自寻求藏身之所。一个恶狠狠的家伙飞来,抓住她就往外飞……外面是 无边无界的陌生……高山,海洋,城市,乡村,战火,硝烟,炮火……最后,她惊 醒了,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恶梦,但很快,她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直到此刻醒 来。 但此刻,她认为她还在梦魇之中。她想,她必须完全从恶梦中醒来。她也知道, 像以往坠入恶梦中一样,要想醒来,必须来一番挣扎。她奋力挣扎一阵,终于可以 动一下了。再用力,被子被她一下掀开。 “呀——”她发现,自己少女的身体竟是一丝不挂。用手摸摸,大腿上似有什 么沾糊糊的东西,且有强烈的腥味。 她那纯洁的少女的身子,自5 岁以后,再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全裸过。 只有在澡堂洗澡的时候,自己自我欣赏过她的美丽、苗条、洁白、柔软和细腻。 那时,她幻想过,以她如此美妙之躯,将来一定要献给一位高贵的白马王子。就她 的家世而论,地位是显赫的,高贵的。她的在德国陆军部供职的父亲,有条件让她 找到无尽的幸福。她曾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目的就是要寻找她的白马王 子。而今,理想的白马王子没有找到,却怎么这样光着身子,一丝不挂地袒露在这 儿呢…… 一阵寒气袭来,她哆嗦了一下,终于完全清醒了。刚才,她不是作梦,而是被 两个歹人所引诱,所胁迫,所奸污。她的清白完了,她的青春完了。 她想一死了之。但当她把头向床边撞去的时候,有人轻轻扶住了她。不是别人, 而是昨晚扑向她的那个凶狠的男人。 她忙将被子裹紧,双眼爆出愤怒的火花: “魔鬼!别动我!” 曼丽小姐在迷糊中挣扎的时候,卡纳列斯早已起床。所有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心里升起一股甜蜜的滋味——“呵呵,这猎物太漂亮了,太美妙了!味道儿太好了 ——我的上帝呀!” 他感到骄傲。他觉得,他用计谋获得了她,用强力占有了她,但并没有征服她 的心。也许永远征服不了这类女子的心。但这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他并不要对她负 责,而是需要她作一种工具,去完成希特勒交给他的间谍任务。 眼下,见这女子要寻短见,他便轻轻扶住了她。他想安慰她几句,却无从说起。 但他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儿。 “小姐,别老觉委曲。这是天意。上帝安排我和你——必须这样!” “呸!下流的魔鬼!” 卡纳列斯冷冷笑道: “小姐,你可以骂,可以随便骂。但是,你必须明白,这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你已经紧紧被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必须乖乖听我的指挥,好好地为我服务。我可以 给你最好的前程,最大的自由。” 曼丽小姐裹着身子蒙在被子里,对于面前这个强人,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只好恨恨地命令道: “你这畜牲!快把衣服给我!给我!” “这就对了。”卡纳列斯微微笑道。“这不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快穿吧。 我不看你,我背向墙壁,好吗?” “你这魔鬼!” 曼丽小姐迅速穿好衣服。 卡纳列斯畅心地笑了。 “魔鬼只有在天堂才笑。知道吗?”卡纳列斯说。“我们这里就是天堂。” “不,这是地狱!” “地狱就地狱吧。不过——小姐,别老委曲自己了。振作精神,梳梳头吧。你 那一头金发弄乱了。当然这是我的不是,让我帮你理理好吗?” “不!你这人面兽心的魔鬼!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杀死你!一定要通知我的 父亲,用他的手枪杀死你!” 卡纳列斯冷笑道: “很好。在你杀死我之前,或者在你父亲杀死我之前,我要作一件好事报答你 们。你听着——我要把这箱子里的钱,五万美元,全部送给你,算作我占有过你的 补偿。还有,我要直接同希特勒通个电话,让元首马上给你父亲晋级。” “你……你办不到!” “不!我想办到的事,一定要办到。不信,我马上给元首挂电话。 果然,卡纳列斯挂通了希特勒。他把电话扩音开关打开,让曼丽小姐同时听着。 “元首吗?我是卡纳列斯。我正在忠实地有计划地执行你的任务。” “有把握吗?”的确是希特勒的声音。 “请元首放心。进展已经开始,十分良好。不过——请元首答应我一个请求。 为了完成这项任务,请你务必下令,立即给陆军部乌尔利爵士晋升一级。”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她的可爱的女儿,美丽的曼丽小姐已经在我手上。她已经成 了我们圈里的重要人物……” “好吧,祝你成功!” 卡纳列斯打完电话,笑道: “怎么样?小姐,我没撒谎吧?我说过,我要办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比如,我要地球倒转,地球就得倒转。我要太阳从西方出来,太阳就得从西方 出来!” 面对眼前这个神秘而凶狠的男人,曼丽小姐被刺伤的心在颤抖,在流血……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反抗力。她的意志慢慢软化了。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不屈服的理由了。自己不但已经被这魔鬼所占有,而 且自己的所有命运,自己的父亲和所有亲友的命运,都无可奈何地掌握在这个魔鬼 手中。这个魔鬼,可以使她在屈辱中毁灭,也可以使她富贵荣华。况且,身旁那箱 子里的大把大把的金钱,似乎正向她发出奇特的诱惑力,在对她说,要富贵荣华, 还是要彻底毁灭,你选择吧! 她的心在悲伤中哭泣,在屈辱中矛盾,在矛盾中反常。 卡纳列斯似乎完全掌握了她内心世界的复杂变化,认真地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作魔鬼,就是作神仙;不是进地狱,就是进天堂,我希 望小姐三思。” 终于,曼丽小姐痛苦而诡秘地笑了: “魔鬼,我算服了你啦。你这双魔鬼的手,也不知糟踏了多少姑娘!” “你的估计不错。”卡纳列斯冷笑着说。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你怎么处置我?” “这个,要看你的了,只要你绝对听我的指挥,你想获得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你具体点儿!” “别慌。等你完全恢复常态的时候,我会给你交待任务的。眼下,你如果真的 服了我,那么,请你当着我的面,马上给你父亲打个电话,以免你的家人为你的下 落担忧。” “我怎么说?” 卡纳列斯想了想道: “你明白地告诉他——昨天晚上你在舞场认识了国际邮报的两个朋友,两个非 常真诚的朋友。不是男的,而是女的。两个朋友准备带你到罗马去观光朝圣,大约 要花一个礼拜的时间。请父母放心,不要挂念。” 这个魔鬼,真是想得出来! 她服了,完全服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