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隆美尔横行沙漠 韦维尔茹毛饮血 德意日结成轴心国三国同盟,希特勒理所当然是这个法西斯团伙的头子,墨索 里尼和东条英机不过是小伙伴而已。尤其是墨索里尼,更是个很有些可笑的小角色。 希特勒凭借其强大的战争机器抢劫时,小伙伴是很愿入伙的。因为至少在抢劫 中可以分得几根骨头或者一匙残汤剩水。但这有个条件,必须看盟兄脸色行事。要 不,只能干点儿偷偷摸摸的勾当。 大战开始以来,墨索里尼正是按照这种方式入伙的。当希特勒的铁蹄践踏整个 西欧,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行将沦亡的时刻,墨索里尼冷不防从背后向他的法国邻居 插了一刀,在法国南部山区捡了几根骨头。而以巴黎为中心的法国大片肥肉,只有 眼巴巴望着盟兄狼吞虎咽。 其奈何哉!谁叫他只是势单力薄的小角色呢。 从欧洲地图看,地中海夹在欧洲与非洲之间,地处欧洲南部的意大利就像伸进 地中海的一只马靴。掌握这只马靴的墨索里尼,在盟兄希特勒的荫护下,野心越来 越大,胆子越来越狂。他偷偷插了法国一刀之后,便把眼睛死死盯住了地中海,同 时盯住了北非英法属地和中东的巴尔干。于是,为争夺这些地区,意军与英军展开 了错综复杂的拉锯战。英国驻中东远征军总司令韦维尔,以5 万兵力在这片广漠的 地区对付意军,开始似显吃力,而后越战越勇。意军在北非沙漠、巴尔干和希腊等 地处处失利,眼看快站不住脚了。 于是,小伙伴只好向盟兄希特勒求授。 “好啦,你来见我吧。” 希特勒命令墨索里尼到德国霍夫去见他。 既想求救,又怕丢脸。墨索里尼为难极了。的确,意大利在埃及和希腊的溃败 实在丢人。而且,在那里抢劫,虽然合符盟兄希特勒的总体战略,但进攻之前毕竟 没有得到盟兄批准,很有些先斩后奏,擅自行动,不守规矩的意味儿。不过,那时 他是毛了胆子的,动手后也兴高采烈地向希特勒报告过——“元首,我们正在进军! 胜利的意大利军队,已于今天黎明越过希腊——阿尔巴尼亚边界了!” 那时还有点儿胜利之象,希特勒似乎默认了,没有说什么。可现在不同了。现 在的黑索里尼是败军之将。这如何向盟兄交待?临上火车之前,墨索里尼愁眉苦脸, 神经紧张,担心希特勒、里宾特洛甫和德国将领们奚落他,嘲笑他。 他找他的女婿——担任意大利外长的齐亚诺商量。一肚子烂水的齐亚诺也毫无 办法,只好就岳丈大人的助手问题敷衍一番。说道: “这事很糟。不过——溃败之际,只好多陪笑脸。没有办法,只有向元首如实 地谈我们的困难。当然……这样,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说的也是。人道是“脸皮厚,吃得够”,“人不要脸,万事可为”。齐亚诺能 够说出那些陪笑脸的话来,确也合符他的为人道理。 墨索里尼想打退堂鼓,把齐亚诺推上前去: “我看还是你替我走一遭吧。” “不不!领袖。这次会见,是元首级的。我这身份不合适。使不得,使不得!” “那……这一回,我这老脸只好豁出去了。” “我看……关键是你带的助手不对劲。”齐亚诺装作外交内行的样子说。 “你带助理参谋长阿尔弗雷托·古佐尼同行,这使事情更糟。古佐尼是个大腹 便便的庸才,又一头难看的染色假发。把这个人带到德国人面前,肯定会丢脸的。” 对于这一点,墨索里尼当然明白。在他心里,可以抛头露面的,最好是这位眉 清目秀的东床。自己连女儿都肯给他,他算得乘龙快婿了——只是,这位东床这一 回不大听话,不想揽这件事。不过,这也罢了。墨索里尼自有考虑。这等丢脸的事, 让古佐尼去挡着一头,总比自己单人独马受难堪好得多。 于是这样定了。墨索里尼带着古佐尼上了火车,虽然心里总难免十五个吊桶打 水——有些七上八下。 幸好,喜怒无常的希特勒并没有给小伙伴什么难堪,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 有。希特勒似乎很宽宏,很高兴。 “你们主动进攻希腊——阿尔巴尼亚,以及北非,做得对!——暂时失利算什 么?后面还有我们呢。” 希特勒以盟兄的身份如此说。墨索里尼松了口气。他背着盟兄干的这着,正中 盟兄下怀。这就对了。 那么就请盟兄增援吧。 可希特勒不忙。他并不直接谈增援意军的事,而是大论滔滔地分析形势。 他说,在德国强有力的打击下,英国是肯定失败了,至少是只有招架之功,没 有还手之力了。当然——现在看来,直接登陆进攻是不行的,除非英国在很大程度 上陷于瘫痪,除非德国拥有绝对的空中优势。 他说,现在我们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海军和空军必须集中力量攻击英国的海上 运输线,从而截断他的供应。这样就可能争取在最后两个月彻底击败英国,让丘吉 尔乖乖地跪下来求和。 希特勒不愧是出色的演说家。只要兴奋起来,无论在台上还是台下,无论在什 么场合,说起话来总是口似悬河,唾沫飞溅。只听他继续说——当然,这只是我们 总战略中的一个侧面,一项任务。在总战略指导下,另一项任务就是夺取地中海, 而地中海的重点是夺取西边的直布罗陀,把英国完全赶出地中海。这项任务,我已 同西班牙领袖弗朗哥和维希法国的贝当元帅商量过,他们愿意干。那么,第三项任 务呢,就是攻占希腊——阿尔巴尼亚,进而控制北非、中东和巴尔干。这第三项任 务就是你们正在干的任务——虽然你们小有失利,还得干。坚决地干,直到最后胜 利!——如果所有这些任务都完成了,那么,我们进攻俄国的“巴巴罗莎”计划就 可以执行了。 墨索里尼听惯了盟兄的训话。虽然希特勒讲这些话绕了不少圈子,意思还是明 白的,精神是不难领会的。只是,究竟如何援助意军这个问题没有答复,这才是当 前要命的事。 希特勒大概看透了坐在面前的这个小伙伴的心思,接着说道: “意大利的胜利就是我们的胜利,意大利的失败就是我们的失败。我们同你们 唇齿相依,骨肉相联。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是一家人。我们一定支持意军,而且 是不遗余力,大力支持。” “我们的部队,最差坦克和飞机。元首你……”大腹便便的庸才古佐尼不怕丢 丑,直露地要求说。 墨索里尼悄悄地白了古佐尼一眼,很有些奉承地插上来道: “这些问题,元首会给我们考虑的。” “一切问题我都考虑过了。”希特勒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准备马上派一支强 大的坦克部队和空军中队到利比亚,另外派两个半师奔赴阿尔巴尼亚。视战事发展 情况,还可随时增派兵力。” “太好了,元首!”古佐尼摸着便便大腹高兴地说。“说实话,我们那些进攻 部队,本来数量还是不少的,就是武器差,就是武装差,还有指挥官……” 墨索里尼又狠狠白了古佐尼一眼。这家伙老是丢丑,竟公开承认自己的指挥官 差,太过份了。遂打肿脸充胖子道;“我们的指挥官作了很大努力……” 希特勒似乎没有注意这出配合得十分别扭的双簧,趾高气扬地道: “指挥官——好办。我决定把我们最得力的名将隆美尔派去支援你们。 他是一位百战百胜的将军……” 希特勒说到这里,向侍卫问道: “隆美尔将军呢?叫他来,马上来。到这儿同客人见见面。” 不一会儿,隆美尔气宇轩昂走进屋来,把右手向前直挺地一伸,双脚嚓地一靠, 来了个法西斯军礼: “元首万岁!隆美尔前来报到!” “好!”希特勒满意地挥手示坐。 隆美尔坐时,墨索里尼看得明白,只见这位将军中等个子,虎背熊腰,敦敦实 实,年纪不过五十来岁。一身军装,胸前挂满各色战功勋章,一频一动,叮当作响。 其人脸膛红润,前额宽阔,浓眉大眼,一看便知是员虎将。 恰恰这员虎将坐在大腹便便的古佐尼旁边,二人对比强烈。隆美尔雄壮如虎, 而古佐尼肥胖如猪。 一时,希特勒将客人介绍给隆美尔,然后正色道: “将军,我派你前往巴尔干、中东和北非支援意军,想你已经知晓。当着客人 的面,谈谈你的想法吧。” 隆美尔看了墨索里尼一眼,毅然起身道: “元首,我别无想法。人道是军令如山,今我箭在弦上,正待出发。我想,战 胜英军,指日可待。只是有一条,既是前去支援意军,全盘战略必须出自一人之手。 必须统一号令,统一行动,方能取胜。因此,前线所有意军必须由我统一调动,统 一指挥。” 隆美尔直端端提出这个问题,等于夺了墨索里尼的兵权。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惊异了好一阵,小心翼翼地驳道: “德意两军,目标一致,但体制殊异。我看,还是共同商量,分头指挥的好。” 隆美尔道: “既然如此,意军单独作战好了,我去何用?” 希特勒见二人争执起来,一锤定音道: “领袖!隆美尔将军所言极是。这是打仗,不是治国,你何必计较?就这样, 德意两军由隆美尔将军统一号令,统一指挥——就这样,只能这样。 定了!” 墨索里尼虽说心中不快,却又无可奈何。他呆然望着古佐尼,终于低下头来, 有气无力地道: “好吧。” 隆美尔挥师出阵,果是身手不凡。 先是,隆美尔将10 万德军调到意大利集结,拟分两路消灭英军。 第一路,在300 架战斗机和200 架轰炸机的掩护下,德军登上数艘军舰,强渡 地中海,迅速抵达北非靠海岸的的黎波里,并从这里向东展开,矛头直指埃及。 第二路,集中优势兵力,挥师南下,进攻希腊,占领巴尔干。 两路进攻,同时进行,以对英军形成钳形攻势,最后在东地中海一带围而歼之。 这样,东地中海一旦得手,则西地中海就垂手可得了,整个北非、中东、地中海就 成了德意的天下了。 这天,隆美尔挥师到达的黎波里,并不歇息,即带意军指挥官和身边随从到阵 地前沿视察。只见沿海岸一线,一条公路蜿蜒向前伸去,前面是宽阔的大海,后面 是广阔的沙漠。遂问道: “过去你们是如何进攻的?” 意军指挥官道: “这条公路是通向埃及的唯一交通线。我们是沿着这条公路向东进攻的。” “英军呢?他们怎么防守?” “他们也是在这条公路展开阻击。由于战线太长,有几次他们把我们打得七零 八落,使我们十分被动。” 隆美尔道: “问题正在这里!沿这条公路进攻,必然摆成长蛇阵势。前靠海洋,后靠沙漠, 这条长蛇一旦受到攻击,哪有退路?——如此布阵,此乃兵家大忌!” 意军将领服道: “确实如此。” 隆美尔道。 “其实,这里的地形好极了。这条公路如若不遇阻挡,用起来当然很好。 但更为开阔的用兵之地是这片广阔的沙漠。若我坦克部队从沙漠而入,则可横 冲直撞,任意驰骋。” 极善运动战的隆美尔看中了北非沙漠。他相信,他的装备精良的机械化部队很 快就可成为沙漠的主人。而这,势力单薄的意军是想也不敢想的。于是,隆美尔当 即发令道: “所有机械化部队,向沙漠推进!” 隆美尔的坦克群以三角梯形布阵,一齐进发。顿时,沙漠里机声隆隆,飞沙走 石,炮火连天。天上,50 多架战斗机和轰炸机轮番掩护。其势锐不可挡,如入无 人之境。 不出一月,隆美尔从阿盖拉一直推进到阿德姆,英军重点防御的沙漠侧翼托卜 鲁克岌岌可危。 能征善战的英军中东总司令韦维尔将军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中东战局开始以来,韦维尔在巴尔干建立一条战线的所有努力,都是以确保北 非沙漠侧翼为基础的。这一侧翼的重点托卜鲁克,则是影响全局的关键。 “必须死守托卜鲁克!” 韦维尔向前线官兵下达了命令。 在前,韦维尔从意军手中夺取托卜鲁克,便是采取的大胆使用机械化部队从沙 漠切入的办法,而不是沿海岸公路进攻。这次,隆美尔同样采取了从沙漠切入的战 略战术,可见英雄所见略同。既然两军的眼光都集中在托卜鲁克,一场激烈的攻防 战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韦维尔深感力不从心。属他指挥的空军数量极少,处于劣势,主力装甲部队也 很有限,驻守托卜鲁克的军队,在训练和装备方面也不完善。本来,他有一支赫赫 有名的立过很多战功的第7 装甲师,但经过长期征战,这支主力损失很大,缺乏补 充,已于2 月底撤到埃及休整。剩下的部队,真正惯于沙漠作战的为数不多。而且, 他的战区地域广阔,兵力分散,所以有些顾此失彼。在这样大的区域作战,他的总 兵力才5 万多人,的确压力很大。 因见隆美尔气势汹汹杀来,韦维尔一面发布坚守托卜鲁克的命令,一面将总司 令之职暂交亲信老将,自己则身先士卒,从开罗飞往托卜鲁克督战。 那天,韦维尔带领副将斯密特,同驾驶员登上直升飞机,直向托卜鲁克飞去。 其时,寒月当空,星光点点,大漠孤寂,朦朦胧胧。韦维尔从飞机舷窗往下看 去,面对模糊不清的大漠,不禁思绪万千。 副将斯密特说道: “司令,托卜鲁克这一仗,不好打呀。” “是的。托卜鲁克的工事不错,问题是——我们的兵力太弱。” “我们非要死守托卜鲁克?”斯密特忧心忡忡地问。 按照韦维尔机动灵活的战略思想,并不一定要死守托卜鲁克。但他不得不下死 守的命令。这不仅仅因为托卜鲁克是战略要地,而且因为丘吉尔首相多次来电,要 他在这个要地挺住。 挺得住吗?兵力如此单薄,韦维尔是有怀疑的。但他不能不按照首相指示办, 不能不下达死守的命令。 韦维尔正紧张地思考着怎样尽最大努力死守托卜鲁克。突然,飞机发出嘎嘎的 磨损声。接着,只听“嚓”的一声,什么部件折断了。机身严重抖动起来。 “怎么啦?”韦维尔吃惊地问。 “不好!”驾驶员惊叫起来。“控制拉杆断了!” 韦维尔和斯密特站起身来,急急问道: “真的?我是感到飞机抖得厉害。” “怎么办?” “不能再飞了,将军!”驾驶员一面紧张地操纵着失控的飞机,一面绝望地说。 “能坚持到附近机场吗?” “不行了,肯定不行了。” “能立即降落吗?” “没到机场,地面没任何信号,很困难。” 完了!既不能飞到机场,又不能立即降落,唯死而已。 在死神来到之前,必须尽力争取求生的希望!哪怕是最后一线希望,哪怕是万 分之一的机会。 韦维尔咬咬牙,命令道: “必须想法降落。马上降落!” “我试试看。”驾驶员说。 飞机抖动得很厉害,倾斜得很厉害…… 驾驶员脸色苍白,虚汗淋漓,吃力地驾驶着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 飞机在夜空中艰难地盘旋,摸索着下降。 “离地面高度多少?”韦维尔关切地问。 “还有500 公尺。” “天哪!” 副将斯密特痛苦地摇了摇头,几乎瘫下去了。 韦维尔明白,无论如何,这下完了,全完了。他的生命,他的中东总司令之职, 他的远在国内的妻室儿女……全完了! 他的眼前涌现一片黑暗。 很快,他强行睁开眼睛,迅速想了想,命令道: “把油箱甩掉!” “是的。将军!”驾驶员顺从地回答。 油箱从机窗坠下去了。 接着,朦胧的夜空下,空旷的大漠中,顿时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强烈的火光 把大漠照得明明亮亮的。 “好!看得见地面了。” 韦维尔和副将从舷窗往下看,只见地面上,一团烈火熊熊地燃烧着,烈火周围 那片沙漠比较平阔,不觉兴奋起来。 刚才,韦维尔突然想到,必须甩掉油箱。因为油箱一旦硬作陆,必然发生爆炸。 甩掉油箱,这是非此不可的办法。不料,这一着却产生了另一奇效,落地燃烧的油 箱照亮了地面的地形,从而为飞机作陆创造了条件。 “慢慢下降,争取作陆!”韦维尔命令。 “好吧。” 驾驶员死死把着拉杆,拼出吃奶的力气,终于使这架失衡的飞机摇摇晃晃地着 陆了。 地面立即发出强烈的碰撞声。 飞机顿时断为几折,但没有爆炸。 这一瞬间,驾驶员恍如梦中一般,不知怎的,一下子弹飞出30 多公尺远。 他处于昏迷状态。夜半,当他苏醒过来,第一个涌入脑侮的概念便是“将军”。 “将军他们……” 他的身旁没有将军。 韦维尔和副将斯密特不知怎样了,也许已经牺牲。 “完了,我完了!一切都完了!” 驾驶员悲泪长淌。他慢慢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失事,即使自己生还,也仍是不免一死。这是肯定的。 他咬紧牙,正想扣动板机。突然,隐隐地,沉郁而模糊的旷野中,他听到了微 微的呻吟声…… 飞机落地折裂那一瞬间,韦维尔和副将斯密特同样梦幻般被弹出好几十公尺远。 幸好,这是沙漠。厚厚的沙层就像软垫那样承接了他们的身体。 但是,同驾驶员一样,他们昏死了过去。 寒夜的冷风把他们吹醒的时候,他们这才想起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摸摸身子, 头脸流着血,身腰痛得厉害。他是受伤了,但没有死。 韦维尔呻吟着,艰难地挪动身子,却一步也挪不动。他在朦胧中看见了副将的 身影。副将躺在前面10 多公尺的地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睡。驾驶员 却不见身影…… 韦维尔痛苦地仰面躺着。夜空茫茫,月亮西斜,几颗孤寂的寒星闪着微弱的星 光。四野,除了述茫的空旷,其它一无所有。 “完了!”韦维尔失望地想着。“没料到会葬身在这茫茫沙原。” 他回忆起他的军旅生涯——韦维尔出生在温切斯特一个贵族家庭。他体格健壮, 在战争中伤了一只眼睛,是印度克莱式的人物。他17 岁从军,后来到军校读书3 年,接着在英国中东战区历任军官,并以其横溢的才华和卓著的战功升任中东总司 令。 他热爱军事,曾对军事史和军事理论作过深入的研究。他的关于战略和策略在 现代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研究,丰富了现代战争艺术,在英国军界引起了强烈反 响,丘吉尔对之十分称道。他热爱征战,1939 年至1940 年间,他实际上统治着 英国在阿拉伯的广袤帝国,他只凭一个灵活的头脑和一个人数不多的机动灵活的行 政机构,以及为数不多的兵力布防。他治军严谨。他的军队忍受沙漠的酷热天气和 风沙,始终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 中东战局开始以来,他曾灵活机动,以少胜多,打败了意军的进攻。最近,这 位善于征战的将军,抵挡不住德国虎将隆美尔的进攻了。他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敌 我兵力太为悬殊。他明明知道敌不过德军,但仍然没有丧失勇气。他早已酝酿了一 个在沙漠重新崛起的“战斧计划”,然而,他没有料到,壮志未酬,竟遇到这场空 难,如是孤独地身陷在这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荒漠里。 “呵呵,天亡我矣!” 韦维尔不禁仰天长叹…… “将军……将军……” 突然,他听到了驾驶员的呼唤声。循声望去,驾驶员和斯密特已经艰难地爬过 来了。韦维尔悲喜交加,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奋力迎了上去。 顿时,三个遇难者紧紧拥抱在一起…… 然而,互相问情伤痛情况之后,死里逃生的喜悦又很快消失了。 他们明白,他们仍处在死亡的包围之中。 “怎么办?”副将斯密特痛苦地问。 韦维尔望着夜空,没有回答。 在这种情况下,三个受伤的遇难者,谁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 只有等待天明,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的机遇。 否则,只有干瞪眼地死亡! 三个遇难者从裹着的军衣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沙漠,气温越来越高,就像烈火灸烤着一般,叫人十分难受。 饥饿和口渴折磨着三个遇难者。 韦维尔口干舌燥,嘴唇开裂,吃力地喘息着。斯密特和驾驶员的嘴角已经干起 白泡,就像开了的花朵。 水!要千方百计找水。这是维持生命的第一需要。 然而,在这干燥得起火的荒漠,哪里有水?驾驶员和斯密特试着找了好几遍, 连水的影子也没见着。韦维尔在一个低矮处找到几块沙漠仙人掌叶片,带回来,大 家强行嚼着,慢慢吞咽。可那叶片哪有什么水份,倒是它的强烈的苦涩叫人直是想 吐。 没有什么喝的,没有什么吃的。 死神严重威胁着三个遇难者。 突然,驾驶员眼睛一亮,迅速从身上掏出了手枪。 “你干什么?”韦维尔吃惊地喝道。 “看,将军1 ”驾驶员指着前方,一下兴奋起来,叫道:“狐狸!红狐狸!” 是的,前面不远的地方,正飞跑着几只红狐狸。那家伙在平阔的沙漠里跑起来, 就像拖着一条火,极为好看。 这几只狐狸不知是饥饿还是口渴,它们看见这三个遇难者了。它们远远地站定, 眼里闪着贪婪的凶光,可能在思考着是否向这几个遇难者发起进攻。 “好!”韦维尔和斯密特也同时掏出了手枪。 三支枪口对准了狐狸们。 狡猾的狐狸似乎发现了威胁,没命地奔跑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韦维尔三人仿 佛突然注入了活力,顾不得伤痛,一下子从沙地上跃起,奔跑着向狐狸射击。 “哒!哒哒哒……” “哒……哒哒……” 有一只狐狸倒下了。 驾驶员见此,箭一般冲过去,迅速打开军用水壶,紧紧地对着狐狸的伤口。呵 呵,他在接血! 他满满地接了一壶血,接着,他张开大口,对着狐狸的伤口,使劲地吸吮着, 吸吮着…… 韦维尔和斯密特看着这个场面,顿时,一种原始的生存斗争的概念在脑海里奋 然闪现出来。 啊啊,人在特殊的时刻,特殊的场合,就是特殊的动物!——韦维尔想。 驾驶员提着装满鲜血的水壶,拖着那只死去的狐狸过来了,过来了…… 他兴奋地打开水壶,双手送到韦维尔面前,说道: “将军——血!喝吧!” 韦维尔犹豫片刻,接了水壶,一咬牙,一连喝了数口。散着强烈血腥的狐血下 了喉咙,他感到心里轻松多了。但那腥味却在体内巨烈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他 的一脸一嘴,全涂满了狐血,就像一个吃人的魔王。 接着,副将斯密特也咬着牙喝了数口,同样涂了一脸狐血。 “将军,喝呀!——为了生存,喝呀!” 驾驶员死死劝着。韦维尔和斯密特又分别喝了几口。然后,这三个遇难者你看 看我,我看看你。三人的脸上身都沾着不少狐血。互相对看时,部像在观看茹毛饮 血的怪兽。“哈哈哈……” 三人不禁怪诞地放声大笑起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