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战火熊熊三路吃紧 同仇敌忾力挽狂澜 规模宏大的战争激烈地进行着,而且越来越激烈。 战争之初,希特勒以空前未有的500 万兵力,形成三个拳头迅猛地向苏联打去。 从北到南,列宁格勒,莫斯科,基辅,日益受到空前的压力。苏联仓促迎战, 失利颇多。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几乎以每天50 公里的速度向前推进。 自从斯大林下达坚决抵抗的命令,苏联红军迅速调整兵力,同猛烈进攻的德军 顽强拼搏。这时,作战双方每天同时投入战斗的,不是几个师,几个兵团,而是几 十个师,几十个兵团,几个集团军群。 这些重兵,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摔打在一起,撕咬在一起,其势若狂潮涌动, 万马奔腾,雷霆万钧。双方重兵在接触之处,死拼硬打,结果是尸横遍野,血流成 河。战争所到之处、硝烟滚滚,烈火熊熊,立即变为一片废墟。 在战线上,双方则互相楔入,互有突破,互有伸缩,形成犬牙交错之势。 然而,双方都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一个集团军溃败了,另一个或另几个集团 军又蜂涌而上。这是一场拼实力拼毅力的空前厮杀。 北面一路,希特勒的名将陆军元帅李勃的集团军,以20 个步兵师和6 个装甲 师,往北穿过波罗的海沿岸国家,迅速扑向列宁格勒。苏联红军在著名的老将伏罗 希洛夫率领下奋起抵抗。不到一周,李勃集团军便将伏罗希洛夫的集团军包围起来。 然而,要吃掉伏罗希洛夫的集团军也不容易。于是,包围与反包围的战斗在列宁格 勒以西激烈地展开,渐渐形成了相持不下的态势。 南面一路,陆军元帅冯·伦斯德所率的5 个步兵师,4 个摩托化师,4 个山地 师和5 个装甲师组成的集团军,向第聂伯河和基辅进军。富饶的乌克兰首府基辅, 是希特勒的进攻重点。夺取了基辅,等于夺取了苏联的重工业基地和主要军需物资 供应地。德军在这一线遭到了顽强的抵抗。战争进行一周后,同样形成了某种相持 状态。 最为紧张的是处于正面的西线。西路一线,进攻的德军尤为精锐。在战争开始 后的头三个星期,德国陆军元帅冯·包克所率的中央集团军,共有30个步兵师,15 个装甲师和摩托化师,从比亚利斯托克向前推进了450 多英里,一直抵达明斯克。 对苏联来讲,这是一条十分要命的战线。明斯克——斯摩棱斯克——莫斯科, 这三个要点几乎在一条直线上。从明斯克到莫斯科不过500 英里。1812年拿破伦就 是沿着这条路线进攻莫斯科的。因此,保卫明斯克与保卫首都莫斯科紧紧相联,其 军事战略意义非同小可。于是,为争夺明斯克,敌我双方进行了更加激烈的厮杀。 “必须守住明斯克!” 斯大林的命令像一道剧烈的闪电,立即在明斯克一带引起了巨大的轰鸣。苏德 双方的集团军,都以空前未有的兵力在这里进行撕咬和拼杀。 为了加强保卫明斯克的指挥,斯大林派朱可夫大将深入前线督战,后又派铁木 辛科元帅前往担任集团军总司令。但无论怎样顽强拼搏,最后,明斯克防线仍被锐 意进攻的德军突破。及至8 月,苏军只好退至斯摩棱斯克,从新组织防线,死死保 卫已受严重威胁的莫斯科。 在这段极其紧张的日子里,苏联根据卫国战争的需要,迅速组建了国家防务委 员会(RKO ),斯大林担任主席。这是整个战争时期集政治、经济和军事于一体的 苏维埃最高权力机构。同时,调整了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由斯大林任主席兼总司 令。原任总司令铁木辛科元帅免去总司令之职,调西线集团军强化指挥。最高统帅 部其余成员,有B ·M 莫洛托夫,C ·M 布琼尼元帅,K ·E ·伏罗希洛夫元帅, P·M 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和T ·K 朱可夫大将。 在明斯克和斯摩棱斯克反复拉锯和最后失守的那些日子里,斯大林和最高统帅 部的所有成员都没有睡过好觉。 他们紧张地注视着每天急如星火的战报,处理着急如星火的战事,工作的日程 和秩序完全被打乱了。白天和黑夜没有什么两样,往往是略一台眼或草草打个盹儿 便又开始工作。人人都很少回家,大多数时间是在办公室和会议室里度过的。 战事紫急。处理问题,来不及慢条斯理地推敲。人与人之间,顾不得什么修养 和礼貌。这样,彼此难免发生粗暴的碰撞,然而碰撞之后谁也来不及计较。于是, 这时候,斯大林昔日那种粗暴的脾气又不时发作了。 但这不要紧。这时的人们,尤其是高层领导集团中的成员,大家关心的是党的 命运,祖国的命运。这个高于一切的共同目标把斯大林的缺点掩盖了。 人们原谅着体谅着自己的领袖。斯大林也似在发火之后原谅了自己的下属。 这时候的斯大林,仍是冷漠而孤独的。但越是危难,他的越是刚强的坚韧不拔 的性格更加突出。他似乎永远保守着他那一片孤独的感情世界。对于那一片世界, 他的下属始终捉摸不透。他的妻室儿女也捉摸不透,连与他接触最多的特别亲密的 莫洛托夫也捉摸不透,人们只明显地感到,他们的领袖,冷漠,孤独,痛苦,坚强。 他自具有非凡的久经磨炼的才智,专心致志,坚韧不拔,刚毅果敢和冷酷无情,使 他成了一个冰冷的不可摧毁的铁人!他的身上始终充满无限的神秘的力量。 突发的规模巨大的战争,使斯大林感到兵力短缺。 战争之初,苏军共有420 万军队,组成303 个师。其中,125 个师正在进行人 员和武装的配备,余下的师很少几个是足量的。而且这支国防力量守卫着横跨欧亚 的广大国土,西线要对付希特勒,东线要防卫早与苏联开了几仗的日本,显得捉襟 见肘。 捉襟见肘也罢,战争准备未遂也罢,现实已经逼迫苏军仓促应战,而且面对的 是强大有力的对手,拥有优势兵力的德军。在这种情况下,斯大林痛苦和愤怒,却 没有忧伤和软弱。他迅速调整兵力,坚决组织抵抗。在7 月上旬的紧张日子里,斯 大林发布了紧急征兵动员令,除动员青年男女参加正规军外,全国男女老少一起动 员参加民兵,形成了全民皆兵人人抗战的态势。 这样,前线集团军的损耗,很快有了后备队的补充。当西方面军几个集团军严 重受损时,斯大林从战略预备队中补充了四个集团军,它们是第19、20、21 和22 集团军,共计36 个师。在南方方面军,以9 个师编成第18 集团军。 在西北方面军,重新编成第11 集团军。不久,又向西方方面军派去了第16、 24、28 等3 个集团军。 6 月29 日和6 月30 日,斯大林先后两次来到总司令部。他情绪很坏,对西 线的混乱状况十分愤怒。 “总司令部是干什么的,参谋部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情况不清?为什么拿不出 中肯的意见来?” 斯大林一发火,总司令铁木辛科元帅就感到十分难堪。这位提拔不久的元帅深 感内疚。身居主帅要职,而前线军事如此糟糕,自己责无旁贷,却又一时难以扭转 危局。沉痛深深地刺伤着他的心窝。但是,整个防御的薄弱和应战的仓促,是他一 个人能够承受的吗?斯大林发火,他无言以对,只有忍气吞声。他曾几次申请到前 线亲自指挥战斗,斯大林没有应允,总司令部没有人在家守着怎么行呢。 铁木辛科为难死了。他没想到,提升他任总司令这件好事,而今竟转变成了痛 苦和磨难。 斯大林仍在发火: “情况,情况!我们需要确切的情况!” “斯大林同志,朱可夫他们正在汇集情况。请你等一等,他们就来汇报。” 铁木辛科可怜已巴地说。 斯大林停了停,气急败坏地道: “你给我把巴甫洛夫叫回来,立即赶回莫斯科来!——我早就给你说过。 你通知了吗?” “通知了,斯大林同志!”铁木辛科回答。 “那为什么没到?” “前线交通阻塞,很不好走。也许,今天巴甫洛夫将军可以赶到。他会带来前 线的详细情况……” 斯大林没有再说话,只狠狠地抽烟,在屋里焦躁地走动。 过了一会儿,巴甫洛夫将军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这位方面军司令员,连续多日 在前线指挥战斗,已经弄得精疲力竭,原本强壮的身体完全垮了,脸色十分难看。 斯大林一见到这位败军之将,立即火冒三丈: “你说,明斯克为什么失守?为什么失守!” “我们拼死抵抗……部队被敌人分割.失去了联系……”巴甫洛夫面对发火的 领袖,怯懦地说。 不等巴甫洛夫报告完毕,斯大林怒道: “你们要对西线的毁灭负责!” 接着,斯大林一挥手,叫巴甫洛夫立即到政治部特赫留斯那里去报到。 特赫留斯是党政军内大清洗的主要头子。巴甫洛夫明白——他有言难辩,无法 申诉。无论怎样申诉,他的前程已经完了。 目送着巴甫洛夫的身影,铁木辛科元帅感到一阵心寒。 巴甫洛夫走后,斯大林再也等不住了。他要衷即到朱可夫那间正在汇总战况的 屋子去。铁木辛科只好陪着元帅去。同去的还有贝利亚等人。 总参谋部办公室。工作人员神色紧张,匆匆忙忙,进进出出,侧室里十多部电 话响声不断。电传室的打字员正嘀嘀哒哒地打字和发报。 朱可夫和参谋部的副手们正围着一张长条形的桌子,紧张地标示作战地图。地 图上触目惊心地划着几条指向莫斯科的黑色箭头,那是德军进攻的标志。苏方军队 的布署则用红色箭头标示着。一目了然,可以从图上清楚了解到红黑双方正在激战 的方位和地点。 斯大林和铁木辛科走进屋来的时候,朱可夫正在埋头标示地图,全然没有发觉。 门口几个战士和工作人员见斯大林来了,立即立正行礼。斯大林没有功夫向士兵答 礼,一头走进办公室。朱可夫猛然抬头,看见领袖站在背后,忙道: “斯大林同志。我不知道你来……” 斯大林劈头问道: “情况怎么样?” “还在汇总。一会儿就……” 斯大林又火了: “你们参谋部就知道整理战报吗?——可前线在等着命令——切实可行的命令!” 与斯大林一起来的贝利亚道: “斯大林同志很着急,朱可夫同志!” 朱可夫平时与贝利亚的关系不好,此时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我们正忙着。你们让我们继续工作好不好!” 贝利亚生气地道: “我们妨碍你们的工作了?” 朱可夫不耐烦地道: “前线情况紧急,在等着我们的指示……要不,你来作指示吧!” “如果要我作指示,我就来作。有什么了不起!” 朱可夫厉声道: “你来作?可现在是委托我们作的时候!” 心直口快的朱可夫似觉这话牵涉斯大林,遂又歉意地向斯大林道: “斯大林同志,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汇总好情况,立即向你汇报。最多还等5 分钟。” 铁木辛科生怕斯大林再发火,遂圆场道: “斯大林同志,我们必须首先考虑如何支援各个战场,然后再向你汇报……” 斯大林冷冷地道: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说罢,也不告辞,不快地转身出去了。贝利亚也立即跟了出铁木辛科和朱可夫 见状,面面相对,难过地叹了口气。 卫国战争时期,苏联国防武装力量大本营的命令和指示,大多数是在斯大林的 办公室里讨论和通过的。 这间宽敞明亮、陈设简朴的办公室,长桌上铺着绿色桌布,墙上挂着马克思、 恩格斯、列宁以及苏联爱国英雄苏沃洛夫和库图佐夫的画像。办公桌上摆满了地图 和文件,左壁安着一排书架,架上大多是马恩列的经典著作,其余是一些历史著作 和国内外军事家的名著。 斯大林的办公室与他的私人秘书波斯克烈贝舍夫的办公室相连,再右则是警卫 人员的小房间。办公室后面是一间休息室,旁边是通讯室。 斯大林的绝大多数时间是在这间办公室度过的。只有少数时间在莫斯科郊外的 孔策沃别墅度过,至于回家住的时间那就更少战争进入第12 天,即7 月3 日这天, 斯大林一早来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已经对头天晚上基本定下的讲话稿审视 了好几遍。此刻,他的对面坐着正在等他的莫洛托夫。 这是一次历史性的讲话——斯大林以全党全军向全国人民最高统帅的名义向全 国发表演说,他在沉思了12 天之后,在莫洛托夫等下级的再三劝说之后,要向全 党全军和全国人民表明态度了。这次讲话,不仅关系着国内各个方面的反映,也关 系着苏联在世界的舆论影响。 因为至关重要,所以特别慎重。 本来,斯大林是不想作什么广播讲话的。紧张的战事已经弄得他十分痛苦,十 分困乏。他曾委托莫洛托夫在广播电台通报了战争的消息,但党政军方方面面很不 满意,国际舆论也不满意——战事如此紧张,事情如此重大,斯大林在干什么?难 道堪称泱泱大国的苏联,在此为难之际竟是群龙无首吗?莫洛托夫毕竟达不到斯大 林的威望程度。他同斯大林比较,毕竟“人微言轻”。斯大林不得不站出来讲话了。 这是时代的需要,战争的需要,当然也是人民的需要。 为了准备好这个讲话,他叫莫洛托夫草拟了一份提纲。但那提纲毕竟是提纲, 干巴巴的,需要充实大量的内容。为此,他参阅了大量马列著作和世界各国著名的 军事著作,参考了大量外国首脑人物的讲话。他要博采众长,集精华于一炉,讲得 生动、实在、得体,使讲话既起到通报情况的作用,又起到鼓舞和动员军民抗战的 作用,起到广泛团结国际反法西斯力量的作用。 他要简约地而不是冗长地表明自己的观点。整个讲话,必须朴实无华,实实在 在。他不喜欢浮华的文风。 他的讲话稿的旁边,放着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下院发表的那个已经向全世界公开 的声明,还有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表态讲话稿。他觉得,丘吉尔其人,好出风头,演 讲时,卖弄文采,夸夸其谈,不过是资产阶级贵族华而不实的精神的表现。罗斯福 的讲话,则干巴巴的没有什么内容,显得十分乏味,这是与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不 相容的。至于其观点内容,表面看来倒也可以,总算站在苏联一边说了几句好话。 但那背后,也许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斯大林又轻蔑地看了看那两份讲话,叼着烟斗在屋内慢慢踱步。等在一边的莫 洛托夫试探地道: “柯巴——”他这样称呼斯大林。 柯巴是斯大林早期参加革命用过的化名。只有像莫洛托夫这样长期与斯大林共 事的熟悉的同志才敢这样称呼他。 莫洛托夫说: “你觉得丘吉尔和罗斯福的讲话不好吗?” “不是。不能这样简单地提出问题。他们表示同情和支持我们抗击希特勒,这 是我们欢迎的。至于其文风,其夸夸其谈后面隐藏着的那些卑鄙的东西,我们应该 鄙视。” “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恶意。也许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是真诚的。”莫洛托夫说。 “不!莫洛托大同志。”斯大林颇为深刻地说。“政治这东西复杂得很。 事实表明,希特勒同我们打交道时,不是也讲了许多与我们友好的话么,现在 如何?”停了停又道,“丘吉尔和罗斯福同样是讲假话的专家。对他们所讲的表示 友好支持的话,既要全听,又不能全信。慢慢地看一看。这就是我们的经验。” 对于斯大林这番关于真话假话的辩证分析,莫洛托夫十分信服。斯大林作为领 袖,毕竟高瞻远瞩,棋高一筹。遂问道: “那么,对于他们的友好和支持的假话,我们如何表态?” “自然只有同意和感谢呗。——现在,不是立即揭穿的时候。他们既把手伸过 来,要同我们握一握,那就握握手吧。拒绝是不妥当的。” 接着,二人又围绕这篇至关重要的讲话稿扯了一阵,最后定了下来,立即交付 打印去了。 这晚,斯大林庄严地站在莫斯科广播电台的麦克风前,用他那浓厚的格鲁吉亚 口音,从容不迫地演说了。说到激动处,他不免略略提高嗓音,但他从来不打手势, 只那双深邃的眼睛更加闪现着坚毅而自信的光芒。 只听他说道——同志们!公民们!兄弟姐妹们!我们的海陆空三军的全体指战 员们: 我是斯大林,我在克里姆林宫向你们讲话…… 他首先讲了事实的真相。然后指出,希特勒背信弃义地破坏了和平协议,发动 突然袭击,虽一时占了优势,但他们占便宜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以简明的语言揭露了敌人的丑恶目的。他说,敌人是残酷无情的。他们的目 的是要侵占我们用自己汗水浇灌出来的土地,掠夺我们用自己的劳动获得的粮食和 石油。他们的目的是要恢复地主政权,恢复沙皇制度……把苏联各族人民德意志化, 变成德国王公贵族的奴隶。 他态度鲜明地号召人民,立即行动起来,打一场全民的卫国战争。他强调,必 须毫不留情地打击敌人,与之作殊死的斗争。同时,必须消除我们后方的混乱和恐 惧,必须实行焦土政策。 他具体地说,当不得不撤退时,必须运走全部机床和车轮,不给敌人留下一部 机车、一节车厢,不给敌人留下一公斤粮食、一公斤燃料。集体农庄庄员应当把所 有牲畜赶走,把粮食交给国家保管,以便运到后方。凡是不能运走的一切贵重物资, 其中包括有色金属,包括燃料等等,都应该绝对销毁。 在敌占区,必须建立骑兵和步兵游击队,建立破坏小组,以便同敌军斗争,以 便遍地燃起游击战争的烽火,以便炸毁桥梁、道路,破坏电话和电报通讯设施,焚 毁森林、仓库和辎重。在防御区,要造成使敌人及其走狗无法藏身的条件,步步追 击他们,消灭他们,破坏他们的一切活动。 最后,斯大林代表苏联政府和人民,向英国、美国和一切同情支持苏联抗战的 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斯大林的讲话,朴实无华而充满真理,言简意赅而内容深刻,这在苏联和全世 界人民面前赢得了良好的反映。 不少关心苏联命运的人说: “斯大林不怕失败的挫折,坚定地站起来了。希特勒很难进一步占到多少便宜。” 许多外国报纸评论说: “斯大林是坚强的。俄国是坚强的。” “这一回。希特勒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本来嘛,俄国是个好进不好出的国家。希特勒必败无疑。” 也有一些站在反面立场的评论说: “俄军兵败如山,不可收拾,斯大林说了一通极为没有水平的空话…… 等着瞧罢。” 其中,有家报纸登着一幅漫画——斯大林、莫洛托夫、铁木辛科,正沿着乌拉 尔山仓皇逃跑,后面则是散飞着的广播讲话稿的碎纸片。 斯大林的讲话,化为苏联人民坚决抗战的决心。 很快,有组织有纪律的大规模疏散,包括军事工业,机关学校,居民和重要物 资,向东部广阔地区的疏散开始了。重要军事工业在短短时间内疏散完毕,并迅速 投入了大规模的生产。全国城乡,男女老少,纷纷报名参军,迅速组建了几十个补 充集团军和千百个民兵师。整个苏联变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人民战争的海洋。 然而,战场上的大规模较量,仍在相当艰苦地进行。为抵御德军穷凶极恶的进 攻,斯大林建立了西方战区,包括西方面军、预备方面军和莫斯科方面军。 8 月初旬,离莫斯科只有200 英里的斯摩棱斯克陷落了,莫斯科受到了严重的 威胁。北线,德军占领了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直抵列宁格勒(即圣彼得堡)。在南 线,德军挺进到利沃夫一带,直至乌克兰首府基辅,情况岌岌可危。 有鉴于此,斯大林再一次召开紧急国防会议,与各主将共商对策…… 铁木辛科和朱可夫作为斯大林的两员虎将,这段时间一直不断在西方方面军和 南方方面军奔波。他们劳苦功高,斯大林自是赞许,但于军事失利之时,仍不免被 斯大林批得难受。 这天,当着政治局全体委员的面,斯大林又把铁木辛科批了一顿: “败退!败退!我从来没听到过你们带着胜利回来见我!” “我们在殊死抵抗……”铁木辛科委屈地说。 “那么,斯摩棱斯克为什么丢了?” 铁木辛科无言以对,但他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他离开总司令部,以总司令的身 份亲自前往西方方面军指挥抗战,不过4 个星期,在浴血的战场上尽了他最大的努 力。军队是信任他的。 斯大林既像自言自语地说,又像在征求政治局其它委员的意见: “我看,铁木辛科的总司令职务也该免了。” 铁木辛科感到一阵心酸。但他终是一个真正的汉子,咽了几口苦水之后,回答 道: “我服从党的调遣。我早就要求到前线指挥作战。” “这……”加里宁似乎想说,这样作对铁木辛科不够公正。但他话锋一转,这 样说道:“不过前线也确实需要强有力的指挥,铁木辛科能够挽救局势。” 斯大林点着烟斗,扫视了在场的人,说道: “就这样定吧。” 铁木辛科委屈地服从,立即赶到前线去了。 接着,轮到了朱可夫大将。 朱可夫摊开军事地图,如实地汇报基辅的危机。他建议,当前必须从远东至少 调8 个师来加强莫斯科的防区,同时把西南方面军撤到第聂伯河以东,重新组建防 线。 “那么基辅呢?基辅怎么办?” 斯大林一直放心不下乌克兰那一片工业基地。 朱可夫见斯大林有些为难,鼓起勇气大胆建议道: “兵力不够,顾此失彼。我看,有所得必有所失,基辅不得不暂时放弃。”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斯大林怒道,“把基辅拱手让给敌人,你 怎么想得出来?” 朱可夫道: “我是从整个战略格局考虑的。如果认为我这个参谋长不合格,可以解除我的 职务。我宁愿上前线死战。” 这个少壮派将军,向来心直口快,已经好几次当面顶撞斯大林了。在一般人们 被大清洗的阴影笼罩着的情况下,朱可夫如此冒失,在坐人员无不为这位能干的将 军捏着一把冷汗。 “好吧!”斯大林针锋相对地道,“如果你一定要如此,我成全你,没有你, 我们也过得去!” 40 分钟后,斯大林果真解除了朱可夫的职务,由身体不好的老帅沙波什尼科 夫接替。 “那么——你不是愿意上前线吗?愿上哪儿?”斯大林不无讽刺地说。 朱可夫毅然答道: “到叶尔尼突出部指挥反击。” “好吧。” 斯大林见这位能干的将军果真要走,心里有些后悔。这段时间,他不知怎么搞 的,总犯脾气粗暴的老毛病,弄得不少将帅十分委屈,遂叹口气,微笑道: “朱可夫同志!我得提醒你,你仍是最高统帅部的成员。” 正在这时,总政治部军团级政委特赫留夫神色不安地走进屋来,小声对斯大林 报告说: “斯大林同志,你的儿子……” “柯巴的儿子怎么啦?”耳朵很尖的莫洛托夫警觉地问。 “他的儿子在前线……被俘了。”特赫留夫小声地说,显出十分痛心的样子。 “斯大林同志,听到没有——你的儿子雅沙,被敌人俘获了。”莫洛托夫站起 来,较为大声地说。 “什么?雅沙被俘了?” 众人大惊。 斯大林扫视大家,叼着烟斗在屋里踱步,似乎对这事不感兴趣。但大家分明看 到,他那充血的眼角闪着泪花。 “不用说了!”斯大林突然转过身来,”昨天我就知道了。” 原来,昨天晚上,西方方面军司令员给斯大林专门报告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为 了保密,统帅部没有传达。今天,特赫留夫也不知从哪里获得这个消息,特地以此 拍马来了。 斯大林没有理睬持赫留夫。又向大家扫视一遍,冷冷地道: “散会!”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