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斯大林红场阅兵 希特勒兵临城下 随着朱可夫担任整个西线的总司令员,这条最重要的战线就有了最有能力的首 脑来抓了。虽然老帅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对朱可夫的指挥才能不得不服。而且, 战事紧急,即使老帅们有些情绪,也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朱可夫重任在身,哪敢怠慢。拯救莫斯科,解除祖国的危机,这是压倒一切的。 他压根儿顾不上老帅们的情绪,只一个心眼组织防御。因此,他常常得罪人,因而 成为有名的严格,坚决、不讲情面甚至态度粗暴的司令员。 朱可夫以他特有的干劲开始他的新工作。首先,他将方面军总司令部迁到阿拉 比诺,然后把在波罗的海到黑海一线作战的红军的百分之四十,集中到莫斯科以西 的接近地面,并加调预备部队,在沃洛科拉姆斯克——莫日艾斯克——马洛业罗斯 拉韦次——卡卢加一线,建立坚强的防御。与此同时,加大防御纵深,在第一道防 线之后,又在靠近莫斯科的地区,加设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其时,因第一道防线 北端的加里宁处于紧急状态,他即指派科涅夫将军带领一批军官前去协同作战。他 自己则立即深入到莫日艾斯克那条处于防线正中的核心部位视察。 科涅夫将军在加里宁抓紧部从的整编。他亲自负责指挥第22、29、30、31 几 个集团军。德军虽然占领了加里宁,但未能继续前进。不久,为了强化这一危险地 带的指挥,加里宁方面军成立了,科涅夫担任司令员。 莫日艾斯克防线对于试图坚守的苏军来说,有许多有利之处。它的前面有拉马 河、莫斯科河、科罗查河、卢托河和苏霍得来河作为屏障,这些河流都有陡峭的伺 岸,对敌军坦克的行动极为不利。这条路线还有大量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网,便于从 四面八方调运军队。 但是,这条长达130 英里长的防线严重缺乏兵力。眼下只有4 个步兵师、3 个 预备兵团和5 个机枪营,加上莫斯科炮兵学校和政治学校的学员,总共不过45 个 营,即平均每3 英里才1 个营。 “我的妈呀!布置这点几兵力能守得住吗?” 朱可夫视察之后,决定再抽调大量预备队前来加强。征得最高统帅的同意,不 久,有14 个步兵师、16 个改编过的坦克旅、40 个炮兵团及其它火器部队调到 了这里。 但在这一线最前端的维亚兹马,尚有好几个集团军尚未突围出来,朱可夫只得 分出部分兵力前去解围,可惜成效甚少。不消说,那些早被德军围困的大部分集团 军,最后被德军吃掉了。 与此同时,第一道防线的最南端——布良斯克周围也很吃紧。那里,红军正在 激战,试图突破包围圈。结果只有5 千多红军突破德军包围,第15集团军的大部分 被敌人吃掉了。 兵力!兵力! 守住防线,保卫莫斯科,最要命的是兵力缺乏。 这是一场若干集团军对若干集团军的大规模拼杀,具有很大程度的决战性质。 进行这种拼杀,除了指挥员的指挥才能和士兵的勇敢精神外,胜负的关键因素便是 兵力的强弱和多寡。对此,朱可夫是了如指掌的。 使朱可夫最伤脑筋的,就是这条防线兵力太少太少。通过努力,新编第5 、16、 43,49 集团军9 万人开到了指定位置加强防御,但远没有达到这条连续防线应有 的人数。朱可夫只好将现有的兵力设防在最重要的通道中心,竭尽全力阻止敌人突 入莫斯科。于是,在通往莫斯科的重要通道上,敌我双方展开了大规模的激烈的拉 锯似的血战,往往在一天或几天之内,敌我双方便要吃掉对方一个集团军或几个集 团军。 战争达到了空前残酷的程度。 随着敌军压力的增大,西方方面军所设的第一道防线无法稳定下来。方面军被 迫后撤,莫斯科的危险与日俱增。 此时,朱可夫受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压力。 要么,他保住莫斯科,成为历史的英雄;要么,他与莫斯科一齐毁灭,成为历 史的罪人! 以众多哥特式尖顶建筑著称,被人们称为“石头城”的莫斯科,在1941年10 月中旬那些艰苦的日子里,完全笼罩在一片惊恐之中。 西方第一道防线被德军突破之后,莫斯科还守得住吗?从中央最高层领导人物 到普通老百姓,对此无不十分忧虑。最高统帅斯大林,也难摆脱这个最棘手最严峻 的问题的纠缠。 每天,从早到晚,斯大林办公室的几部电话响个不停。他不断得到朱可夫从前 线司令部打来的电话,而每接一次电话,他那早已紧张的心情便会再加一分紧张。 听得出,朱可夫的声音已经沙哑,整个西线正在全力拼杀。他明白,莫日艾斯克一 线失守,不是朱可夫的过错,而的确是兵力太少,寡不敌众。现在,只有更靠近莫 斯科的两道防线了,朱可夫能守得住吗? “朱可夫同志!”斯大林在办公室给朱可夫打了电话,“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第一道防线还能不能恢复。” 朱可夫沙哑着嗓子回答说: “很难!很困难。——恢复第一道防线,这不是反攻吗?目前我军兵力主要是 防御,根本谈不上反攻,斯大林同志!”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目前,最有利的办法是,把西方方面军的全部军力,从莫日艾斯克一线后撤, 在第二谊防线上组织新的防御布署。” 斯大林明白,所谓第二防线,即是指从诺沃托维多夫斯基、克林、伊斯特腊水 库到阿利克辛那一狭长地带,而这条防线离莫斯科只有46—74 英里远了。 莫斯科危险万分! 然而,势已至此,别无它法。斯大林回答说: “好吧。我希望你沉着指挥,坚决挡住敌人。” “是的,斯大林同志!”朱可夫回答说。“不过我有个建议,鉴于当前的形势, 必须确保军事与运输的畅通。我建议最高统帅部发布命令,从现在起,除军事车辆 外,任何其它车辆都不准许直接开往或经过莫斯科。莫斯科城区必须立即处于军事 戒严状态。” “很好,朱可夫同志。这些事我会处理,你集中心思处理前线的问题吧。” 斯大林回答说。 朱可夫的建议是有道理的。 西线的撤退,使首都莫斯科的紧张程度已经达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 那时,莫斯科人心惶惶,行人拥挤,混乱不堪。提前逃难的人很多很多。 因为公共汽车和出租汽车都被征用到前线运兵,街道上挤着行人。由于谣传德 军随时可能攻进城来,城里人心十分紧张,坏人乘机捣乱,抢劫案件频频发生。有 的党员悄悄撕毁了党证,党旗,把列宁斯大林的头像取了下来。 党政机关也在作后撤的准备。全城大小机关的烟筒里冒着黑烟,周围下着“黑 雪”,到处飞飘着匆忙焚烧的文件的碎片。最高领导层也在行动,莫洛托夫正在集 中力量召集合外国使节,组织他们安全疏散,并拟将整个政府迁到古比雪夫。 面对这种混乱状况,斯大林命令最高统帅部发布了军事戒严令。命令规定:一 切破坏社会治安的人,都立即交付军事法庭审判;一切煽动分子、奸细和其他挑动 暴乱的人,立即枪决!除军事车辆外,任何其它车辆不许直接开往莫斯科或经过莫 斯科中枢地区。任何机关厂矿和企事业单位,未经允许不得随便撤离莫斯科。对擅 自逃离岗位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必须严肃处理,情节严重的要予以惩办。与此同 时,还通过广播电台,公开号召所有莫斯科人团结起来,组织起来,立即组建国民 警卫营和警卫师,在城区要地构筑各种防御工事。 为了稳定人心,斯大林经过反复考虑,除同意莫洛托夫将外国使节和政府部分 机构转移出莫斯科,政府仍然留在莫斯科,并通过广播慎重宣布——斯大林留在莫 斯科!最高统帅斯大林誓与莫斯科共存亡! 这一消息的确振奋人心。惊惶中的人们慢慢镇定下来,并开始积极参与构筑城 区军事防御工事等各项工作。整个城市从混乱状态过渡到了准备战斗的状态。 斯大林对此非常满意,在这个基础上,他开始思索另一个重要问题:11月7 日 即将到来。这个日子是苏联十月革命的传统节日,年年大庆,必不可少。今年,怎 么办?战事如此紧急,还搞不搞庆祝活动? 也许,人们在紧张危急中熬炼得愈久,意志便会愈加坚强,甚至会在艰难困苦 中爆发出奇特的思想火花。这时节,斯大林已经习惯于在危难中冷静地处理军国大 事,并不时突发奇想。关于今年庆祝10 月革命传统节日的问题,他终于拿出了自 己独特的方案。 这日,斯大林打电话把朱可夫从前线召了回来。 朱可夫风尘仆仆地赶到斯大林办公室时,斯大林正叼着烟斗,凝视着窗外飘飞 的雨雪。 “斯大林同志,西线总司令朱可夫前来报到!” 朱可夫行了一个端正的军礼。 斯大林回过头来,劈头问道: “前线怎么样?稳得住吗?” 朱可夫一边抖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回答: “新的防线布置完毕。恶战仍在进行。” 斯大林点了点头。 接着,斯大林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年的十月革命节,庆祝大会仍要召开。我还想在莫斯科举行阅兵式。 你觉得前线的形势怎样?我们举行这样的庆祝活动,行吗?”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而且,一直在前线紧张指挥的朱可夫,压根儿没功夫想庆 祝十月革命这件事。此刻,他被最高统帅的奇特想法震惊了,一时没法回答。 但朱可夫向来头脑明晰,思维敏捷,他明白,斯大林这次见他,并不是要真正 征求他什么意见,而是要向他宣布自己已经作出的决定,并要他保证这项决定的顺 利执行。所谓征求意见,不过形式而已。遂道: “据我们最近了解分析,德军还没条件发动更大的进攻。10 月份的战斗中, 我们伤亡损失很大,敌军损失也很大,他们现在正在整编和增援。如果我们召开庆 祝大会,敌人的空军必然会捣乱。这需要特别加强首都的空防。” 斯大林有些不满地望着朱可夫: “你明白地回答我,当前形势,这样的庆祝会能不能开?” 朱可夫见最高统帅的决心已定,遂直截了当地道: “开吧。我全力支持!” 接着,斯大林和朱可夫详细地研究了庆祝会的防卫问题。 为了防止在举行庆祝纪念活动时德军空袭,他们决定从邻近方面军抽调部分战 斗机前来加强首都的空防。与此同时,利用阅兵游行的机会,将参加庆祝游行的部 队直接开赴前线。 庆祝会在雨雪纷飞的红场如期举行。 11 月7 日这天,苏联党政军首脑和三军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步入会场。 所有与会者,满脸严肃,没有以往庆祝大会那种欢快的微笑。与其说,他们是 参加十月革命庆祝会,不如说,他们是来参加保卫莫斯种的誓师会,这正是这次庆 祝会议的价值和意义。 整个会议充满着不可战胜的勇敢豪迈的精神。这种精神,最为集中地表现在斯 大林那篇充满战斗精神的演说里。 这天,斯大林穿着元帅制服,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主席台上,用略带沙哑的格 鲁吉亚地方口音,极力鼓舞他的听众。他在讲话中,引导人们回顾十月革命的光荣 历史和苏联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同时,他列举俄国历史上亚历山大·涅夫斯基、 季米特罗·顿斯科伊、库兹马·米宁,以及米哈伊尔·库图佐夫等等民族英雄的名 字,鼓舞苏联人民把正在进行的反法西斯的卫国战争进行到底。 斯大林讲道——回想1918 年,那时全国有四分之三都在外国人手里,那时俄 国没有盟国,而且红军刚刚建立。 现在,情况是大不同了。现在苏联有盟国和他一道组成反德统一战线。 不要多久,可能一年之内,德国就会因恶贯满盈而彻底垮台。 苏联人民和全体红军,有能力有信心把反法西斯的伟大的卫国战争进行到底!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 接着,阅兵开始。 在雄壮的军乐声中,队队雄鹰在空中盘旋。三军将士全副武装,唱着战歌,迈 着整齐的步伐,威武雄壮地从列宁墓前经过,接受最高统帅斯大林的检阅。然后, 一直开往前线…… 斯大林在局势十分严重的时刻举行十月革命庆祝游行,为的是以此维护秩序井 然的外观,表现一种勇敢豪迈的精神。这个庆祝大会,在精神上给了苏联人民极大 的鼓舞。 然而,苏德之间,谁胜谁负,最终取决于战场上的较量。 参加莫斯科阅兵式的部队开赴前线后,西方面军的兵力有所加强。这时,朱可 夫的麾下共拥有6 个集团军和1 个方面军预备队。但分散在37O 多英里长的战线上, 却又显得太少。斯大林这时却有些急于求成,主张以攻为守,主动出击。 “敌人现在在干什么?”斯大林在电话里问。 朱可夫回答: “敌人突击集团的准备工作即将完成。看来很快就要进攻。” “你预计敌人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最猛烈的攻击将出现在沃洛科拉姆斯克和新彼德罗夫斯科,以及克林和伊斯 特腊一带。敌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很可能设法绕过地拉,向韦涅夫和卡希拉推进。” 斯大林道: “我同沙波什尼科夫商量,你们有必要发动先发制人的反攻,以此粉碎敌人的 进攻。” 朱可夫不禁惊愕: “反攻?用什么部队反攻?方面军没有多余的兵力呀。我们只有守住自己占据 的防线。斯大林同志!” “不行!”斯大林在电话里提高嗓音说,“你们已经有6 个集团军的兵力,难 道还不够?就这样定了——组织反击!今天晚上把计划报上来。” 朱可夫接完电话,心里十分难受。最高统帅对前线的情况若明若暗,有时竟是 这样武断地发布脱离实际的命令,弄得下属很难办。 无可奈何,朱可夫勉强报了反突击的作战计划,并于攻防之间审慎地组织了反 突击。 几乎在苏军反突击的同时,德军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 一时,300 多英里的西线,炮火隆隆,硝烟滚滚,战火熊熊。一场两雄相争的 大规模厮杀,空前激烈,空前残酷。 纳腊河一带,正在进行激烈的拉锯战,双方伤亡都很修重。 克林一带,德军突破苏军第30 集团军的防线。苏军寡不敌众,开始后撤。 朱可夫对驻守克林一带的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大为光火。 “为什么后撤?” “我的总司令员同志!这个军的全体指战员,已经连续作战一个多礼拜了,装 备不足,兵力不够,损失很大呀!许多战士疲惫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不后撤行吗?” 罗科索夫斯基几乎在哭诉求情。 “不行,我命令你们,死守阵地!不许后撤一步!”朱可夫斩钉截铁地说。 罗科索夫斯基大夫所望。绝望之中,他只好越过朱可夫来解决问题。他把电话 打到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处,居然取得了老帅的同意。朱可夫得知这一情况,立 即电话质问罗科索夫斯基: “你要明白,在任何军队中,下属越过上级请示的作法都是严重的问题,后果 不堪设想。我再次重申,你必须坚守阵地,不许后撤一步!” 至此,罗科索夫斯基只好咬着牙关服从。 然而,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第30 集团军的防线,是敌不过敌军的强大攻势的。 进攻这一防线的德军精锐是德国著名战将古德里安。古德里安以3 个坦克师、2 个 步兵师和1 个机械化师的强大兵力向前推进。苏军顽强战斗到最后,只剩下摩托化 步枪第107 师的300 多人和坦克第25 旅的12 辆坦克,其中T —34 型坦克只有 4 辆了。 苏军损失惨重,德军也遭受重创。 正在这时,德军装备难于补充,寒衣不足,难抗严寒的问题日益突出。 于是,在敌我双方都疲惫不堪的情况下,古德里安不得不请示柏林,要求推迟 进攻。 正当古德里安要求推迟进攻的时节,德军在其它几个地段的进攻却很迅速。其 中从莫斯科西北地带进攻的德军先头部队,已经逼近到离莫斯科20英里之内。住在 莫斯科西北地区的居民甚至可以远远听到隆隆的炮声了。另一股德军先头部队,突 入莫斯科以北的克林,到达西边的伊斯特腊,离莫斯科只有15 英里远了。敌军用 一副好的战地望远镜即可看到莫斯科的全貌。 莫斯科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 这天,坐镇柏林指挥的希特勒得到这个信息,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极了,好极了!——传令三军将士,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莫斯科,活捉斯 大林!” 拿下莫斯科,彻底摧毁共产主义的老巢,这对希特勒来说,理所当然是最高兴 的事情。而且。这将成为世寻战争史上的又一大奇观。 历史上,拿破仑的远征军曾经兵临莫斯科城下,而最终遭致失败,没能最后拿 下莫斯科。仿佛那一座著名的石头城里有着某种神灵的保佑,成就了一个永难攻破 的神话。而今,这个神话就要在德军的强大攻势下破灭。希特勒就要成为战胜这个 神话的英雄,怎能不令他高兴万分呢。 希特勒手舞足蹈,在他的帝国总理府办公室大楼得意地吼着,唱着。他几乎高 兴疯了。这时,善于钻营善于溜须拍马的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跛着脚来了。他同样 为即将占领莫斯科高兴不已。他的宣传机构早于这天凌晨得到了这个信息,乘此机 会,戈培尔想大拍一回马屁。一见希特勒,他一蹦一跳抢上前去,一把拉住希特勒 的衣角,情不自禁地说: “元首!胜利,伟大的胜利!” 希特勒推开紧紧拉着衣角的戈培尔,道: “你是说即将攻入莫斯科吗?” “是的,元首!今天早上我就得到消息了。我们宣传部正在起草胜利的宣言和 准备有关的宣传材料。” “很好。”希特勒口里喷着唾沫,“我们要向全世界宣告,苏联完蛋了,共产 主义完蛋了。德意志是不可战胜的,战无不胜的!” 戈培尔进一步拍马道: “进入莫斯科的仪式已经安排好啦。那一天,我们考虑,元首你应该骑一头漂 亮的白马,身穿挂满勋章的戎装,头戴高筒礼帽,从波直隆山方向进入莫斯科。前 面由三军乐队和仪仗队作前导,左右由文武高级官员和主要功臣拥随。所有人员都 穿礼服,戴白色手套……” “好极了!”希特勒笑道,“关于宣传和入城仪式,就按你的方案准备去吧。” 正说到这里,忽见侍卫副官前来报告: “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求见元首。” 希特勒一挥手,戈培尔自觉退场,哈尔德卑膝地来到元首面前。没等他开口, 希特勒道: “我军在莫斯科城下,已经取得伟大的胜利。你是来报告这个好消息的吧?” “是的,元首。”哈尔德顺势拍马说,“我军先头部队已经兵临莫斯科城下。” “先头部队一定是古德里安的装甲师。古德里安——他可是我们最得力的战将 啊。”希特勒说。 “是的,元首。但是——”哈尔德说到这里,要抖出他的真心话了,却又有点 战战兢兢。 希特勒见哈尔德缩头缩脑的样子,不禁笑道: “我的参谋总长,胜利在望呀!有什么话,快说吧。” 哈尔德鼓了鼓勇气,说道: “正为古德里安将军的事,我要向你报告。” “他什么事?” “古德里安将军今晨来电,请求停止进攻。” 希特勒惊愕了,一下子跳起来: “什么什么?他请求停止进攻,为什么?他发疯啦?” “古德里安将军来电说,连日猛烈的进攻,部队损失很大,将士疲惫不堪,火 器弹药补充不上。更为严重的是,眼下11 月光景,莫斯科地区雨雪纷飞,气候奇 寒,近日已达零下30 多度。我军将士衣着单薄,无法御寒,伤病员越来越多。加 之雨雪交加,道路泥泞,机械化部队的坦克行驶困难。现在虽然兵临莫斯科城下, 却已无力继续进攻,所以要求加快补充军需,略事整编,再行进攻。” 听到这里,希特勒大发其火: “政屁!我军兵临城下,莫斯科唾手可得。再前进一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为何停止进攻?——你告诉古德里安,立即进攻莫斯科!严寒算什么,泥泞算什么, 伤亡算什么?困难再大,爬也要爬进莫斯科!” “元首!”哈尔德解释说,“古德里安讲的都是实情,我们应该理解他的困难。 再说,斯大林已经在莫斯科城构筑了完整的防御体系,莫斯科城,肯定难攻易守。 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希特勒跳起来,大声道: “胜利唾手可得,有什么从长计议的?都是你们这等混蛋坏我军国大事。这事 不要再说。传我命令:竭尽全力,拿下莫斯科,马上进攻!” “好吧,元首!” 哈尔德挨了臭骂,没趣地离开希特勒,只好立即向前线传达希特勒的命令。 前线总司令伦斯德将军接到希特勒的命令,心里为难死了。 古德里安是他最得力的下瞩干将。在一系列的征战中,古德里安战无不胜,攻 无下克,劳苦功高,这曾给他这个前线总司令带来无限的荣光。可而今对苏作战, 古德里安的部队损失很大,困难重重,再继续进攻莫斯科,的确难以为继了。 兵力装备倒也罢了,全体士兵衣着单薄,难御严寒,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 可后勤部门的弹药和衣着老是跟不上来,如果命令古德里安继续强行进攻,他手下 这支精锐之师肯定全军覆灭,那就损失太大了,自己作为前线总司令,古德里安作 为他的最得力最喜欢的战将,伦斯德不忍心古德里安作这种无谓的牺牲。所以前日 夜里,古德里安在电话里要求暂缓进攻,他是答应了的。谁知请示到柏林,身兼陆 军总司令的希特勒却听不进去,只一味命令部队继续强行进攻莫斯科。这真叫他左 右为难。 伦斯德在前线司令部反复权衡,决定再电柏林,请求撤退,暂缓进攻。 不料,希特勒更为光火,大发雷霆: “关键时刻,寸土必争!为何非要撤退?” 伦斯德也火了,以要挟口气急电告道: “进攻命令难以执行,希望元首改变命令。要不,我即辞职!” 希特勒简直气炸了: “好吧,我现在就宣布,撤消伦斯德前线总司令的职务。我亲自担任前线总司 令的职务,命令古德里安立即进攻莫斯科!” 古德里安接到希特勒的命令,气得一下瘫在坐椅上,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久 久说不出话来…… 德军兵临城下,斯大林忧心如焚。 斯大林终究是一位久经磨练的领袖人物。他那像钢铁一般的意志,死死埋住心 头的忧虑,外表仍显出出奇的平静。 同往常一样,在最为危险的时刻,他仍然一身戎装,叼着那只雕花烟斗,在克 里姆林宫的办公室里默默地踱步,深深地思考。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这雪从11 月初开始,连日连夜地下,就像 要把整个世界一齐埋葬似的。远处,透过阴霾的空际,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炮声, 郊外,敌我双方正进行着激烈的较量。可以想象,在零下30 多度的严寒里,前线 正在进行一场多么激烈多么艰苦的拼杀。而这场拼杀,又必然以莫斯科的存亡为最 终结果。 莫斯科!莫斯科!这个苏联人民的心脏,难道到了快要停止跳动的时候? 整个苏维埃,由列宁和他的战友开拓和缔造的社会主义事业,难道已经到了最 后的关头?难道我斯大林就要与这座石头城同归于尽? 无法可想。只有从烟斗里冒出的轻烟,绵绵不断地缭绕着斯大林心里那股悲愤 的思绪。而他已经消瘦得骨肉分明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颓丧,宛如一尊凝固的雕 像。 回想开战以来的半年,确实令人心寒。开初,斯大林本想抱着尽量避免战争和 尽量推迟战争的愿意,曾经和希特勒作过许多周旋。但事与愿违,希特勒来了个闪 电式的袭击,俄罗斯西部大部分国土战火连天,尚未准备好的苏军损失惨重,尔后, 德军凭借强大的装甲部队和众多的兵力,几乎吞下了地处西北波罗的海海岸的最大 城市列宁格勒;在南方,屏障莫斯科的重镇奥勒尔陷落,接着乌克兰首府基辅陷落 ;在中线,德军气势汹汹向前推进了450 多英里,进而夺取了斯摩棱斯克。 对于战争初期某些苏军将领仓皇撤退的行动,斯大林非常愤怒,曾经以铁的手 腕处决了巴甫洛夫等一批中下级军官。斯大林曾一度把抵御德军的希望寄托在经验 丰富的老帅身上,指派伏罗希洛夫,沙彼什尼科夫、布琼尼等老帅担任几个方面军 的总司令。但实践证明,这些老帅体弱多病,且缺乏现代战争的经验,情况非常不 妙,危急之中,朱可夫大将显示了非凡的才能和干劲。斯大林把他作为“救火员”, 让他奔波干各个战场协调解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莫斯科所受威胁日益严重的 关头,斯大林又把整个西线交给了朱可夫。这样,保卫莫斯科的担子重重地压在了 这个年仅44 岁的大将身上。 朱可夫竭尽全力工作。为保卫莫斯科,他设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已经被 锐意进攻的德军突破,第二道防线岌岌可危,部分德军竟已打到莫斯科的城下了, 情况如此危急,怎不令人忧心如焚呢? 斯大林想到这里,他决定再找朱可夫,要朱可夫亮底。于是,他抓起了电话。 朱可夫在前线总司令部听到了斯大林的十分严厉的声音: “朱可夫同志!你有把握守住莫斯科吗?我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向你提出这个问 题的。” 朱可夫感受到大元帅的深切忧虑,也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想了想,坚定 地回答道: “毫无疑问,我们能守住莫斯科!——不过,我们至少还需要2 个集团军和200 辆坦克,” “你有这个信心很好。”斯大林说,“2 个集团军吗?给!我马上给沙波什尼 科夫打电话,请他务必在11 月底前调齐。至于坦克,暂时还没有。” “好吧。斯大林同志!我最需要的是补充兵力和装备,越快越好。” “你在前线好好干吧,朱可夫同志!我在莫斯科作你的后勤部长!” 斯大林以这句诙谐的话结束了与朱可夫的通话,心情这才平静下来。 未了,他想——“保卫莫斯科,这就是眼前的一切。无论胜负,都得豁出去, 干到底!” 规模巨大的莫斯科保卫战,苏德双方都是集团行动的全力拼杀,真个杀得尸横 遍野,天昏地暗。 德军气势汹汹,拼命推进。苏军顽强抵抗,奋力拼杀。其中激烈的拉锯战反复 进行。苏军曾一度处于难以抵御的危险地位,及至12 月初,德军部分部队兵临城 下。虽说希特勒强行下令德军全线进攻,立即向莫斯科城进发,奈何德军已是疲惫 不堪,补给不足,又难耐严寒,且经激战,已是强弩之未。 曾经不可一世的德军,终被不断增援的苏军在莫斯科城下挡住了。 紧接着,苏军急急补充兵力和装备,利用寒冬作战的有利时机,迅速组织反突 击。到12 月中旬,被全军覆灭阴影笼罩着的德军全线崩溃,节节后退。 苏军乘胜追击,终于将德军逐到离莫斯科以西100 多英里之外。 莫斯科的危险解除了! 朱可夫成了莫斯科的拯救者。 只有这个时候,斯大林那张老无表情的冷漠的面孔,这才从开战以来显出第一 次笑容。后来(1945 年)——他在一次庆祝宴会上对这一场空前规模的战役作了 如下解释——祖国和党永远不会忘记苏联部队指挥员们在我们卫国战争中所起的作 用。这些赢得了胜利,拯救了祖国的将军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历史在这些战场上 树立的纪念碑上。在这些战场中,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这就是苏联首都莫斯科大会 战的战场。朱可夫同志的名字将作为胜利的象征,不可分割地和这个战场联系在一 起。 莫斯科战役结束了。 然而,战争还在继续。还有更艰巨更激烈更大规模的拼杀。 斯大林没能让朱可大休息。希特勒和他的将帅们也役能休息。当冰雪尚未完全 消融之时,希特勒又制定了1942 年进攻苏联的新计划。 斯大林和苏联人民还将面临新的更大的考验……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