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美国“魔术”显神通 日本大使陷尴尬 罗斯福结束大西洋会晤之后,匆匆赶回白宫。他的椭圆形办公室的桌子上,已 经堆着一大叠急需处理的文件。其中,最重要的几件已由秘书人员选出,压在办公 桌正中。 罗斯福抓紧处理最急的几件谍报。那几件涉及美日关系。 一件是美国驻日大使用密码发回美国的。那文件写道——8 月9 日绝密第674 号美国认为日本迸驻法属印度支那,决定性地表明了日本的政策动向。鉴于美国的 态度,我甚为遗憾地认为,单靠总理大臣出马,是不可能推动对方的。 这个文件原本是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先生从美国用秘电发回日本的。美国驻日大 使截获后,又从日本发回到美国。 野村驻美期间,一贯致力于美日友善,希望通过外交途径缓和日美关系,避免 日本陷入战争。但日本国内政策却反其道而行之,日本军界狂热分子一意扩军备战。 除了继续侵略中国外,已把战争之剑插到了印度支那,并积极准备向南太平洋推进。 野村这个密电的意思是,想劝日本政界要人采取其它重要措施,以推动日美关系向 好的方向发展。 另外两件是日本政府用密电发给野村参阅的重要机密,同样被美方情报机关截 获了。 一件是—— 帝国陆军作战纲要 一、驻扎在满洲,朝鲜的16 个师,严格实行对苏警戒;二、对中国继续实行 既定作战方针;三、对于南方,以11 月底为目标,促进对英美的战备。 另一件是—— 联合舰队电台第38 号 一,联合舰队要锻炼战略力,迅速完成战备,以应付时局突变;二,各舰队除 有特殊命令外,都应在9 月底之前完成临战准备,并于10月上旬达到实战所需的战 斗能力;三、除有特殊命令外,战备及训练都应按下达规定实施: …… 种种情况表明,日本南进己是既定方针。日本深入法属印度支那,这是他们的 第一个实际行动。 开年以来,日美关系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美国副国务卿赫尔。已就美日关系问 题反复同野村洽谈,却是毫无进展。 如何解决美日关系这道难题呢?罗斯福坐在轮椅上,深深地思考着。 这些情报,是美国“魔术”情报机构提供的。 大战期间,交战各国在前线兵戎相见,杀得难分难解,而在后方几乎同时进行 着另一场隐蔽的战争,那就是“情报战”。 “情报战”又名“密码战”。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电子技术的高度发达,几乎所有秘密情报,都是以 密码的形式传递的。谁掌握了对方的密码并且能够破译出来,那就等于掌握了对方 行动的机密。 与“情报战”紧紧相连的,则是专门从事情报搜集的特务机构,以及通过专门 训练,有意安插在方方面面的特工人员。而这些特工人员,真真假假,形形色色,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交错,以致形成十分诡秘的复杂状态。 对于“情报战”,温斯顿·丘吉尔有段名言,说得颇为透彻。他说——在特工 工作的高级范畴里,许多案例中的事实,都同异想天开的冒险故事和传奇式的虚构 一模一样。盘根错节中的盘根错节,阴谋中的反阴谋,诡计和叛卖,骗局和骗局中 的骗局,真间谍和假间谍,双重间谍,黄金和刀剑,炸弹匕首和行刑队……这一切 都缠结在一个又一个的结构中,错综复杂,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却是真实的。特工 组织的首脑和高级官员们陶醉于这些地下迷宫中,并且以冷静和默不作声的热情执 行他们的任务。 从某种意义讲,二战期间,各交战国的重要政治军事首脑人物,都是情报战的 总头子。丘吉尔是这样,罗斯福是这样,斯大林是这样,希特勒是这样,墨索里尼 和东条英机也是这样。只不过各自手下的情报机构和情报人员的能耐高低不同罢了。 其实,战争与密码,自从人类战争开始,早就紧紧联在一起有战争便有机密, 有机密便有密码。古代的战争是原始而落后的,其密码技术当然也比较落后,最原 始的密码莫过于实物密码,即以某种实物作为某种密码的代号,中国古代将领手中 用来传递军令的“虎符”,便是典型的一种。 二战期间,日本的密码已经不像大正时期那样落后,但也还有破译的可能。太 平洋战争爆发之前,日本海军使用的,是一种为绝对保密而研制的代号为“九七式 打字机”的密码机。这种密码机于1937 年研制成功,因这一年是日本神武夭皇即 位的纪元年二五九六年,所以取名为“九七式”。 “九七式”密码机的密码本,是按ABC 的顺序编排的。把这种密码文字加入打 字机后,就会按照注入的电子信号自动排列并发出密码信号,机械地传递出去。显 然,这是一种秘密程度很高的密码机。 世上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的,就像有矛就有盾一样。有高级的矛出现,就 有高级的盾出现,有地对空系统出现,就有空对地系统出现。有导弹系统出现,就 有反导弹系统出现。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日本的高级密码能被美国情报机关破译,这要归功于美国一位被人称为译解密 码的奇才——威廉·F ·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于1912 年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先在美国一家陆军部队从事密码 研究工作。1921 年加入美国陆军通迅部密码组,1929 年任通讯谍报部长,1935 年任密码解译主任。 1938 年,美国陆军部决定全力以赴译解日本密码。弗里德曼指挥他的19名部 属,开始忙于这项最困难的工作。经过20 个月的呕心沥血,终于在1940年秋采用 仿制日本“九七式”密码打字机的办法,首次解译出了日本的密码。 当时,美国海军情报部长安德森将军提议,将弗里德曼解译密码的全过程称之 为“魔术”。所以,此后美国所获的所有情报都称为“魔术”情报。 仿制日本“九七式”密码打字机之后,美国又获得了日本的密码本。这中间有 一段传奇式的插曲。 1941 年初春的一天,一艘装载石油的日本船“日新九”号,取道旧金山的萨 克拉门托河开往德国。美国官员如同往常一样,登船进行检查,主要是检查船内是 否有可卡团之类的禁运品。仔细搜查的结果,“日新丸”号上根本没有什么毒品。 按理说,这事也就完了。可美国搜查官员并不放手,说是要打开船长室的保险 柜检查检查。日本船长不加怀疑地答应了这个要求,美国官员在保险柜中见到了一 套日本《船舶密码本》,便不顾船长的死命阻拦,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下了船。 原来,这是美方特工机构的预谋行动,他们以检查禁品为借口,早早设下了这 个圈套。抢走密码本的正是美国情报机关的待工人员。 日本《船舶密码本》的被抢非同小可。日本商船是海上兵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船舶密码本》又是日本海军准备的。不言而喻。这种密码本的丢失,等于日本 海军的重要密码失密。 事件发生后,那位船长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向日本驻旧金山总领事馆报告,总 领事馆又赶紧向驻美大使馆报告。虽然日方驻美使节向美方提出强烈抗议,这事还 是无可奈何,只得不了了之。日本官方得此消息,只有愤愤不平地骂上几句: “畜牲!美国佬,你干得真狠啊!” 美国获得日本密码本和仿制日本密码机的成功,凡所获得的日本密码信息,便 源源不断地被破译了。这就像美国官方和军方长了一副透视眼,把日本官方和军方 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 “日本肯定是要南下太平洋的。”罗斯福面对眼前的几个”魔术”情报,口里 喃喃地自语说,“能不能通过外交途径,再哄日本三两个月,把战争往后推呢?” 很明显,日本南下的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同英国争夺印度支那,一个是同美 国争夺处于太平洋中心地位的那个重要军事基地——珍珠港。 罗斯福思索一阵,遂按响电铃。麦金太尔立即走了进来。 “通知赫尔马上来我这儿。” “是,总统。” 一会儿,副国务卿赫尔从外交部赶到罗斯福办公室来了。 赫尔与罗斯福同去参加了同丘吉尔的会谈。会谈中,因与日本大使野村的洽谈 需要加紧进行,所以提前回到了白宫。当罗斯福结束会谈打算在纽芬兰钓两天鱼时, 正是赫尔急电叫罗斯福赶回白宫来的。 现在,关于赫尔与野村大使洽谈的情况,找赫尔来谈谈很有必要。 “总统,我来了。”赫尔知道罗斯福平易近人,十分随便地报告说。 “好,坐吧。”罗斯福说,”你同野村谈得怎么样了?” 赫尔道: “野村的态度很好,但就是很难解决问题。” “为什么?” “国内不听他的。” 罗斯福道: “日本军方在印度支那用兵,最近又进一步确定了南下太平洋的方针,把矛头 对着我们。这问题他怎么解释?” “野村深表遗憾,说是他愿意向国内再次汇报。” “野村不是日本上层人物,光是遗憾有什么用。” “是的,总统。” 罗斯福和赫尔都明白,美日关系紧张的根本原因,是日本参加了德意日三国同 盟,从那以后,美国政府以海上禁运的方式对日本施加压力,用以遏止日本的扩张 欲望。 按照德意日三国盟约的条款,日本本应一意追随希特勒进攻苏联,希特勒从西 边东进,日本从东边西进,以对苏联形成合围之势。但日本也有自己的算盘。日本 在东方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一举吞下中国的梦想还没实现,同时,向南扩张比 向北扩张划算,于是便把那双贪婪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印度支那和南太平洋。 日本为了实现这个政治野心,外相松冈在外交上对美国大耍两面派,一方面在 国内积极酝酿南下,一方面派出野村大使与美方作马拉松式的长谈。 而野村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外交家,他真心实意主张美日友善。这样,野村的外 交活动在客观上成了松冈外交的假面具。 “怎么办?”罗斯福问赫尔,“是否有必要找野村先生来谈一谈?” 赫尔道: “当然可以。总统你同野村关系好,或者可以把问题挑得更明些,以引起对方 的重视。” 罗斯福想了想道: “好吧,你也参加,一起谈。” 很快,野村先生被请来了。 “好久不见了,亲爱的朋友!” 罗斯福向野村伸出于,表面热情地说。 野村感动地同罗斯福握了手,诚挚地道: “是的,亲爱的总统!” 正如赫尔所说,罗斯福过去与野村的私交的确不错。早在二十几年前,那时美 日关系较好,罗斯福任海军部长助理,野村作为驻美外交人员,两人有过许多交往。 那时,罗斯福对野村是真正欢迎的。事至今日,日美关系紧张,罗斯福对野村表面 倒也热情,心底却是透着一股凉气。 此时,面对野村,罗斯福和赫尔更有一种居高临下和透视一切的骄傲心态。 美国依靠“魔术”,破译了日本大量机密,其中包括野村与国内的许多往返电 报。在这种情况下,野村走进罗斯福的办公室,就等于走进了令他的使命完全化为 乌有的情报网中。而这一层,野村全然不知,这就是他的悲哀之处。 罗斯福与野村客套几句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亲爱的朋友,日美关系日益紧张,我对此很担心啊。” “是的,总统阁下。”野村说,“我也同样担心。” “有什么办法吗?” “我想是有的。” “什么办法?” 野村想了想道: “我想,日美两国没有理由进行战争。我作为驻美大使,一定要在自己的权力 范围内,努力使两国避免战争。” “很好,大使先生。”罗斯福说,“最近,我同丘吉尔先生在大西洋会谈,我 们一致认为,这个世界,应当建立和平民主自由的新秩序。美国和英国都无意于新 的领土要求,我想,大使先生一定注意到了这点。” “这是……当然。” 野村听得明白,罗斯福的意思是——我美国都没有新的领土要求,你日本为何 要在印度支那下手?为何还想向南太平洋扩张?南太平洋,那可是我美国佬的地盘 啊。只是——罗斯福回避了一个基本事实:美国也罢,英国也罢,你们过去使用武 力夺得的地盘还少吗?现在,你们夺取够了,便出来假装正经,说什么建立和平民 主自由的新秩序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野村对国际外交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手段见得多了。在美日关系问题上,他 虽有主张美日友善的愿望,但仍免不了使用真真假假的手腕。见罗斯福提到领土要 求这个要害问题,遂审慎地回道: “同贵国政府一样,日本也无意干新的领土要求。和平相处,这于大家都有好 处。” 接着,罗斯福有些锋芒地说: “我本人和赫尔先生都是热衷于太平洋和平的,但有的人偏偏想在那里进行战 争。” 听罗斯福的口气,显然是指日本好战。野村作为有经验的外交家,巧妙地道: “的确,如阁下所说,在第三国中,可能有人渴望打二场太平洋战争。” 罗斯福笑道: “美国,英国、苏联,都是希望太平洋和平的。想打一场太平洋战争的,肯定 是那个在太平洋没有军舰的国家,以及他的那几个小伙伴。” “这几句话,把意思点得更明白了。 野村不觉脸红心跳。他明白,国内要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美方的愤怒。遂 讪讪说道: “不管谁想打太平洋战争,我们都是反对的。” 罗斯福道: “很好,大使先生,美日友善能不能保住,就看你的了。” 野村无言以对。 罗斯福又道: “我本人不是外交官出身。我上面说的那些话,也许不合外交惯例,但我只是 想把那些话说出来。至于我们对美日关系若干问题的看法和意见,我已委托赫尔先 生把我的意思写成一个文件。现在,当面把这个文件转交给你,好吧?” “好,好。”野村难堪地说。 接着,赫尔把美国对日本政府的一份照会,当面交给了野村先生。 野村看时,只见那照会上写道——假如日本政府以武力或以武力威胁的手段, 对邻国实行军事统治的政策或计划,那么,美国政府将保护美国和美国人民的正当 权益和利益,保卫美国的安全,并为此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必要手段,美国政府认 为,在这里有必要向日本政府重申以上态度…… 野村看罢,不禁愣了,这个照会实际上就是对日本的严重警告。看来,美国政 府对日本南下太平洋的政策取向愤怒到了极点。罗斯福和赫尔只不过用彬彬有札的 方式表达了这种愤怒。 野村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感到十分难受。但他终是个实心眼的人物,遂道: “总统阁下,国务卿先生,我同你们一样,对美日关系紧张的局面十分不安, 心里十分关注。我作为驻美大使,一定再度努力,为双方取得谅解而努力。请相信 我的诚意。” 罗斯福笑道: “我们当然相信野村先生,因为我们是老朋友嘛。” 野村想了想道: “总统阁下,这里,我有一个建议,鉴于当前形势,日美两国首脑最好举行一 次高层次的会晤,若能这样,我想,许多问题一定可以解决。” 罗斯福道: “如果贵国政府有这个诚意,本总统也是感兴趣的。” 野村道: “好吧,我马上向国内请示。” 不久,野村果然收到了国内发来的关于举行美日高级会晤的答复信件。 那信件是以日本首相近卫的名义发的,所以称为“近卫信件”。 那信件写道——以往所考虑的那种种作法,不适于正在急剧发展并有可能引起 不测事态的形势。因此,我赞成举行两国高级首脑会晤,但两国首脑会晤,不必拘 泥于历来的事务性会淡,而要有远大见地,认真讨论日美两国存在的有关太平洋的 重要问题。研究是否有缓和紧张局势的可能性,这是十分紧迫的事…… 希望早日会晤。经过种种考虑,我们认为,会晤的地点选在夏威夷附近为宜。 “近卫信件”还说: “日本将做到:[ 一] 如果日华事变得以解决,远东和平得以实现,日本就 (从中国)撤兵;[ 二] 日本只进驻法属印度,并不准备南下;[ 三] 只要苏联不 发动进攻,日本就遵守日苏中立条约。 这就是说,日本不想进一步扩张,所以同意举行美日高级会谈。 罗斯福和赫尔通过“魔术”很快看到了“近卫信件”。 罗斯福道: “眼下,日苏两方在满洲里边境处于紧张状态,有情况表明,苏军已经封闭了 边界方面的无线电通讯,苏联远东部队也已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日本在北方有同苏 联开战的危险。所以他们愿意同我们会晤呢。” 赫尔道: “如果日苏打不起来,日本南下的欲望就会膨胀。” 罗斯福点头道: “是的,赫尔,你说得很对。” 赫尔道。 “也许,日本和苏联打不起来,一是苏联正和希特勒打仗,正努力避免东西两 面受敌,不想同日本打,日本也并不想同苏联打,他们认为向北扩张不如向南扩张 划算。” 罗斯福道: “这个小日本,总是要惹事的。不是在北方便是在南方。我们可要警惕。” 这天,野村大使怀着高兴的心情走进了罗斯福的办公室。他要把“近卫信件” 交给罗斯福看看,向他报告日美高级会晤有可能举行的好消息。 “亲爱的阁下,有希望了!” 罗斯福笑道: “什么事有希望了?” “高级会晤呀。” “呵……你快说说。” 野村忙道: “看吧,这是我们首相的来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罗斯福接过那信,假装认真地看了看,笑道: “很好很好。” 野村道: “我相信,通过两国首脑会晤,日美两国一定可以解除过去的许多误会,长期 友好下去。要能这样,我这个作大使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罗斯福沉吟片刻道。 “但愿如此。不过,我很担心,当我们进行会晤的时候,贵国会不会进驻泰国 呢?” 野村忙道: “不会的,不会的。” 罗斯福道: “那不一定,就像前段时间,你同赫尔谈得火热的时候,贵国就进入了印度支 那,连你也没有想到。” “这……” 罗斯福道: “好吧,我想和首相谈3 天左右。” “那么,地点——就在夏威夷吧?” “不不,夏威夷不行,那儿太远。我国国会的法案一个又一个通过,我忙得很, 不可能跑那么远去谈。再说,医生也不许我远行。要么……在阿拉斯加的朱诺也许 行,” “目的是会谈,地点是次要的。对于这个问题,我抓紧同国内联系。我想问题 不大。” “我也那样想,可是……首相会英语吗?” “那很好。” 野村从罗斯福办公室出来,心里高兴极了。他认为,日美高级会谈已经不成问 题,笼罩在太平洋上空的乌云似乎依稀透出了一线希望的光亮。 早就等在外面的新闻记者见野村出来,立即围了上去。他们要抓美日关系这个 重要新闻。 “大使先生,美日真要举行高级会晤了?” “是的是的。”野村高兴地回答。 “那么,会谈的重点是什么呢?” “重点么,当然是关于太平洋的和平和安全的有关问题。” “你觉得会晤的前景如何?” “自然会好的,很好的。我对此充满信心。” “会晤地点定在哪里呢?” “这个……请原谅,暂时保密,无可奉告。” 这个野村,高兴得太早了。他没有料到,事过不久,情况便起了变化。 原来,日本国内关于美日即将举行高级会晤的消息一公布,军方右派势力便大 哄大叫起来。他们大造舆论,攻击近卫首相是“哭着向美国求饶”,叫嚣“坚决维 护德意日三国公约,不向英美苏屈服”。军方主战派仍然不顾一切进行备战,一时, 南下作战似己形成定势。 在这种情况下,近卫首相也觉进退两难。他本来是赞成南下太平洋的,现在经 军方主战派一压,也就一下子倒了过去。于是,美日高级会晤说了一阵,也就迟迟 难定了。 野村大使一心一意为这次会晤穿针引线。不料事与愿违,国内政府出尔反尔。 将他弄得非常难堪。 这时的野村,回想起两年前松冈再三请他出任驻美大使的情景来,心里更加难 过。那时,松冈以三顾之礼恳求野村道: “野村,亲爱的朋友,你不是说要豁出去大干一场吗?到美国去作大使吧。” 野村道: “日美关系这盘棋,难下啊。” 野村在感动之中,有些半推半就。 松冈笑道: “这盘棋虽说难下,确是非君莫属。你同罗斯福关系不错,相信你能做好这个 工作,” “好吧,我尽力而为。” 不料。他到美国上任,一心改善日美关系,这功夫竟白费了。 野村心里不服。他决定回国去问问松冈,弄清国内那些主政的要员究竟在干什 么,究竟想干什么。 野村回国以后,总算弄清楚了。日本主政者根本没有会晤的诚意,而南下太平 洋作战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毫无办法! 亦陆相东条英机的官邸里,野村找到了松冈。 野村正想重申自己的意见。松冈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谈了。现在,政府已经决定,解除你的驻美使节的职务, 你回家去吧。” 野村气愤地道: “松冈!再三叫我出马上任的,是你。而今叫我下台的,还是你。你可真狠啊!” 松冈一摊手,摇摇头道: “我也无可奈何。” 这时,东条英机走过来,冷冷盯了野村几眼,恶狠狠地道: “国家大事,和他有什么说的!” 说着,嗖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剑,一下插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这意思明白极了!松冈也讪讪地离去。临走,不冷不热丢了一句话来: “野村,你自便吧。” 东条英机那把利剑威然立在桌子上。 野村全身发抖,不禁后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悲凉,愤怒,绝望…… 将他那张脸撕扯得变了形状。忽然,他站起身来,口里喃喃骂道: “东条,松冈!你们这帮好战分子……我们,我们日本……会葬送在你们这帮 赋子手上!”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