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夏威夷风情忒浓 檀香山间谍如麻 座落在浩瀚的太平洋中部位置的夏威夷群岛,是太平洋中一个天堂般美好的地 方。 从地图上看,这个群岛位于太平洋的正中偏北,北回归线稍南,北纬20°前后。 群岛由20 多个岛屿组成,由东往西,夏威夷岛、毛伊岛、莫洛凯岛、瓦湖岛、考 爱岛,以及其它三十属岛,被称为夏威夷八大岛。其于小岛,则零零散散,宛若闪 烁在波天浪海中的小山。 夏威夷群岛的总面积,大约相当于日本四国的总面积。 从考爱岛的最北端,到夏威夷岛东端大约3600 公里。群岛中最为美丽的是瓦 湖岛。著名的海岛城市檀香山和美国的巨大海军基地珍珠港,就在瓦湖岛上。 按照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般舰艇的速度,从日本横滨市乘船到檀香山,约需 7 天时间,从檀香山到美国的旧金山约需5 夭。如果乘飞机,至少需飞8 个小时。 夏威夷群岛,是远古时代地球造山运动的产物。据地质学家考察,太平洋正中 一带本属地壳最为活跃的火山带。可以想象,巨大的火山群爆发之时,炽热的岩浆 喷薄而出,浩瀚的洋面,翻天覆地,沸沸腾腾,那场面何等壮观。 后来,冲出洋面的岩浆慢慢冷却,便凝成了如今的夏威夷群岛。所以整个群岛 全部由火山岛和珊瑚岛组成。 大自然的伟大造化,成就了夏威夷的美丽神奇。夏成交的大基拉韦厄人山,毛 伊岛的哈莱阿卡火山,莫洛凯岛的拉伊医院,和瓦湖岛的珍珠港等,都是著名的游 览胜地。 整个岛上,奇特的海岸,阔平的沙滩,温柔的海浪,还有夏威夷吉它,夏威夷 歌谣,夏威夷的多姿多彩的民族服装,以及裸露到百分之九十的草裙舞,无不充满 迷人的海域风光和异国情调。谁如果到夏威夷走一趟,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那里 的美丽和迷人的情调陶醉,以至流连忘返。 夏威夷群岛的名称,据说是以这个岛的发现者和征服者夏威夷·罗阿的名字命 名的。岛上原有后民为波利尼亚族,后来由英国著名探险家詹姆斯·科克把这一岛 屿介绍给全世界。科克曾把这个岛屿命名为三名治岛。可是这个岛的统治者卡梅哈 梅哈大王不喜欢这个名字,便于1818 年改为夏威夷王岛。 意思是“太平洋上的天堂”。后来美国入主夏威夷,将此岛作为美国一个州对 待,叫作“夏威夷州”。 据传,夏威夷岛上最大的城市檀香山,原名火奴鲁鲁。1795 年,卡梅哈梅哈 大王在瓦湖岛的阿努帕利山与上著军激战,使统治了整个夏威夷岛,并于1850 年 8 月31 日建都于火奴鲁鲁(檀香山)。 由于卡梅哈梅哈大王从夏威夷岛乘坐独木舟远征瓦湖岛时,是从怀基基海岸登 陆的,后来怀基基海岸便成了王室乘船游玩的处所,也成了后来人们喜欢去观赏游 玩的胜地,那里鳞次栉比的大厦和旅馆饭店,歌舞酒巴,吸引着千千万万不同肤色 的游客。至今,美国夏威夷行政厅所在地的伊奥拉尼岛,还保留着原来的王室,以 此来吸引游客。 1900 年,美国海军占领夏威夷。从此,这个群岛被划为美国的属地,并在那 里加快营造军事基地。随着军事人员和游人的增加,各种设施和市政建设很快发展 起来。到二次世界大战时,整个夏威夷群岛,尤其是在该岛上的檀香山市,已经显 得相当繁华了。 全岛总人口达到60 多万,其中百分之七十五集中在瓦湖岛上。首府檀香山市 的人口约为30 万。几乎世界各国各种肤色的人口,都和当地土著居民杂居。他们 在那里经商,办企业,办旅游业,办形形色色的产业。所以那里成了一个十分开放 的各种色彩混合的特殊世界。 二战期间,夏威夷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各国各种肤色各个层次人员的杂居状态, 引起了世界所有间谍机构的关注。许多间谍几乎蜂拥而至,在那里以各种身份掩盖 自己,从各种渠道搜集情报。其中,日本为搜集情报派出的特务森村正,便是其中 一个著名的典型。德国大间谍卡纳列斯派出的几名特务也早潜伏其间。美国联邦调 查局派出的特务也不乏其人。于是,整个夏威夷便成了各国特务潜伏的要地。特务 间谍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不知演出了多少富有传 奇色彩的故事来。 正当苏德战争进行得十分紧张的时候,日本驻檀香山总领事馆馆员森村正,日 子过得非常悠闲。 每天,森村正或者出入酒吧餐馆,歌场舞谢,或者四处兜风,与一帮浓装艳抹 的女人搞得火热。他似乎忘了驻外使节应有的职责。总领事喜多粗心大意,也不管 他。他津津有味,乐在其中。最近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坠入情网,被一 个美如天仙的德国金发女郎迷住了。 这日,森村正从德国女郎那里回来,醉意朦胧,偏偏倒倒,走到总领事谊的大 门,正巧遇到总领事喜多出来,总领事乐滋滋地逗笑道。 “森村,又被那女人灌醉了?” “没有。我没醉,没醉。” “快进屋休息去吧,真有你的!” 喜多把森村正扶进屋去,给他倒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吩咐几句,便走开了。 森村正在床上躺了一阵,渐渐情醒过来,似觉那女人肌肤间的色香韵味还在身 边缭绕,本想好好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干脆坐起身来,一边喝着咖 啡,一边想着那个十分迷人的金发女郎。想着想着,不禁身冒冷汗,背心透凉,送 惊心胆颤地自语道: “她!会不会是间谋?” 一夜无眠。 回想起自己走上间谍生涯的路子,森村正不禁心惊肉跳。 间谍,这个提着脑袋玩命的职业,这个鬼鬼祟祟的职业,这个错综复杂的职业, 这个花天酒地与女色相联的职业,怎么偏偏会落在自己头上?难道这是上帝的安排, 命运的驱使? 森村正本名吉川猛夫。他出生于日本爱媛县松山市一个普通农家。小时候,家 贫如洗,营养不良,得过胃病。但在割草拾柴的劳动中,精精瘦瘦的吉川终于锻炼 成了一个刚强而粗野的孩子。 后来,散散漫漫地上了小学,上了中学。因为散漫,又逃学,成绩不好,没少 挨当过军人的父亲的毒打。后来总算考上了江田岛海军学校。这所学校是战前日本 培养海军各兵种军官的学校。凡日本海军军官,从少尉到元帅,无不出自该校,父 亲为此非常高兴。 军校的生活是紧张的。从起床到就寝,几乎都以分秒计算。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纪律十分严格。学校把精神教育放在首位,按照日本海军的传统,对学生灌输旺盛 的攻击精神和为国捐躯的精神。每天早晨一起床,就捧读明治天皇下赐的“军人敕 谕”,以养成忠君爱国的思想。 经过几年严格训练,吉川和他的学友随学校组织的舰队作过两次远航,这便是 海上实习。一次是远航中国上海,一次是远航法国巴黎。远航结束后,吉川被分配 到巡洋舰“内良号”任密码官,做密码编组和解译工作,不久,又调到日本海军防 空基地霞浦飞行队,作海空陆战演习。但因胃病发作,中途住进了东京筑地的海军 医院,接着,回到家乡疗养了两年。 吉川人生之路的转机,便是在疗养期中发生的。 一次,有位四国地方的海军人事部长,来到吉川往的村庄作时局报告,当过海 军的吉川,领着村长向那位部长发出敬礼的命令,那位海军大佐见吉川穿着一身海 军制服,感到颇为奇怪,厉声问道: “你是海军少尉?” “是的,长官。” 吉川不敢怠慢,立即来了个标准的军札。 “如今海军忙得不可开交,人手极端不够。而你,一个年轻军官,却这样悠闲 地呆在乡下,太不像话了。” 吉川说明原委,并请求大佐在海军方面为他找一个适于他的身体条件的工作。 这事过了不久,吉川接到军令部一个通知,命令他编入预备役,到第三部报到。 在海军第三部,吉川受到了一系列严格的特殊训练。从编纂“兵要地志” 和“兵要地图”开始,到整理南海各国的兵要资料;从熟悉本国的海军编制和 航线,到熟悉外国的舰船和港湾;从搜集信息资料,破译密码,到编组密码,传递 密码,一切都围绕着谍报二字打圈儿。终于,这个二十出头,出落得标标致致的年 轻人,成了一名颇受上司赏识的谍报人员。 1940 年5 月的一天,军令部第八科科长倔内大佐突然对吉川说: “吉川君,你到第五科山口大佐那里去一下。他有事找你。” 山口大佐,就是在乡间厉声喝斥过吉川,并于后来命令调用吉川的那个军官。 山口早把吉川当成自己推荐培养的得意门生了。 见到山口大佐,吉川嚓地一个标准军礼。 “报告长官,吉川猛夫前来报到。” 山口大佐望着这位标致的小伙子,不禁得意地笑了。 “吉川君,准备派你去夏威夷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吉川摸不着头脑,不知到那里干什么,想必是信使之类的差事,去联系联系就 回来,况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遂干脆地回道: “坚决服从命令!” 接着,山口大佐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看着吉川猛夫,严肃而亲切地道: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学习有关美国舰船的知识。过几天,我和外务省联系 好,你到那儿去接受任务。什么任务,去后便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对 父母兄弟也不能讲。” “是。” “你家里还有什么挂心的事吗?” “没有。” “嗯,很好。那很好。” 召见出来,吉川思想很不平静。军令部是间谍的大本营,这不是去当间谍吗? 几天后,山口大佐再次找吉川猛夫谈话。 没有第三者,神情很诡秘,山口压低声音对吉川说: “吉川君,上级要你到檀香山总领事馆当馆员,在那里工作一个时期。 手续由外务省办理,一切按指示行动。” “是。”吉川回答。 山口大佐又道;“上级要你扮成一个外务省的官员,这是为了身份能够得到保 证,你的任务,就是摸清珍珠港的动态。” “是。” 山口大佐见他答得爽快,强调道: “这不比一般的作战任务。这是一桩特殊的使命。你要清楚。现在美日之间的 关系非常紧张,加上我们派驻美国的谍报官已经在西海岸被捕。所以,做这项工作, 安全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小心从事,注意处好同事关系,不要引起摩擦。俗话说得 好:要蒙住别人,必须先蒙住自己。在这方面,上级会有措施的,你要好好配合。” 吉川低着头,聚精会神地聆听大佐的嘱咐。 “啊,对啦,你还光着头呢。赶快把头发蓄起来,隔几天,就到外务省报到。” 一周以后,吉川猛夫成了外务省一个十分特殊的职员。 外务省特别为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公寓——永田庄。在那里,让他继续作 外洋兵图方面的资料工作。同时,秘密地对他进行许多鲜为人知的特殊训练。比如, 谍报工具的使用,谍报方法的选择,特殊情况下的谍报联系方式,等等。 一天,谍报组长松尾突然问他: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吉川非常腼腆地回答。 “别不好意思。”松尾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接近女色怎么行呢? 像你这样,大姑娘似的,一谈到女人,扭扭捏捏,拉倒吧!” 又过了几天,吉川正在阳台看盛开的葫芦花。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泰国夫妇 的吵嚷声,接着又见松尾匆匆地跑上楼来,故作神秘地对他说。 “吉川君!我的隔壁搬来一对大美人,快去看看。” 松尾是个出名的色鬼,搞女人很有一套。 这时的吉川,心痒痒的,似觉应该同女人接触了。于是,红着脸笑道: “我又不认得人家,怎么好去看呢?” “有办法。”松尾说,“我请他们姐妹俩听唱机,你也来听吧。” “好吧。” 停了停,吉川又笑道: “听说,饭馆送饭的女人都被你搞上了。这一回,一对美人儿,你可得给我留 一个。” “行,行。” 松尾说罢,拉着吉川下楼去了。 第一次与年轻女郎接触,血气方刚的吉川猛夫既别扭,又兴奋。年轻女郎身上 散发出的那种特别怪的香气,直使吉川浑身燥热,失魂落魄,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 吸引着他那年轻的心地。 楼下那姐妹俩,年轻美貌,年龄都在20 岁左右。姐姐叫美加,妹妹叫美知, 几乎一样的模样,一样的打扮。区别在于妹妹美知左脸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恰好 点在那酒窝上,这似乎更增添了另,一种诱人的神韵。 不久,吉川迷上了美知。美知身段丰满,肌肤白皙,穿一身单薄的西装,说起 话来娇娇滴滴的,加上那头蓬松的秀发,真使吉川神魂颠倒。 每晚,松尾与美加,吉川与美知,各自成对,分头游玩。他们看电影,上酒吧, 逛公园,两颗年轻的心越靠越紧了。 一天夜晚,吉川与美知坐在四谷外壕公园的长条椅上,默默地望着街灯。 吉川似乎觉得,这时候,他应当向美知求爱了。 但他实在难于开口,再三鼓足勇气,他终于开口了: “美知,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结婚?哈哈哈……”美知放声大笑起来,”你真的爱我吗?” “爱你,我心里只有你。”吉川说,“有生以来,你是我结识的第一个女人。” “哈哈,你还是个童子鸡呢。” “你……你倒回答我呀。”吉川急了。 美知浪荡地笑了一阵,又放肆地道: “你知道,什么叫结婚?结婚就是同你睡觉么?” 美知说罢,很大方地脱掉外套,特意把那对隆得高高的乳房颤颤悠悠地露了出 来。 吉川震惊了。 愕了一刻,突然,他一把抓住美知,狂热地吻起来。美知故意挣扎着,怎么也 脱不了手。正在这时,山口大佐突然出现在吉川面前。 “吉川!”山口大佐大声喝斥,“你这个混蛋!” 吉川惊慌之中,忙认错道: “大佐!我……下次不敢。” 山口道: “你这个混蛋!我一心提携你,你却这样无理,竟敢在这里侮辱我的女儿!” 吉川求道: “大佐……我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女儿。的确不知道。美知,她也…… 也没告诉过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大佐怒气冲冲地看着吉川,愤愤然哼了一声,命令道: “给我拿下!” 山口命令一下,突地从树丛后面跳出几个汉子,迅速将吉川绑好,带了便走。 这一幕,发生得好生突然。这是吉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吉川被关进行刑室,受尽拷打。因想,命运的恶魔已经降到他的身上,只有死 路一条了。他正欲寻死,山口大佐又带着几个武士来了。 “把他放了!”山口命令说。 “谢大佐不杀之恩,吉川从此不敢……”吉川跪在地上求饶。 “站起来!”大佐大声命令道。 吉川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看着山口大佐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也不知要将他怎 样处置。 山口愤怒地盯着吉川,直盯得吉川浑身发麻。 “哈哈哈……” 突然,山口大佐放声大笑起来。说道。 “吉川君,你的大大的不错的,大大的好样的,经得起考验的。我很喜欢你。” 吉川茫然,仍然求道: “大佐,你……求你,不要取笑我了。” 山口大佐亲切地力吉川拍掉衣服上的灰尘,这才温和地说道: “吉川君,委屈你了。实活告诉你吧,美知不是我的女儿,她同你一样,也是 谍报部的工作人员。以后,你同样可以同她往来,也可以同她睡觉。只是,你们不 能结婚,这是纪律。” “这……” 我的天哪!吉川猛悟了。原来,作个间谍,竟要接受如此荒唐的考验。 接着,山口拍着吉川的肩膀道: “吉川君!你要明白,当一个高级间谍,不与女色打交道是不行的。金钱,美 色,暗杀……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都得使用。我之所以安排美知同你接触,又把你 关起来拷打,这都是为了锻炼你的适应能力。 “同时,你要记住,有间谍就有反间谍。美知扮演的正是反间谍的角色。 以后,你单独工作,可要注意反间谍的危险。我不是给你讲过,我国派驻美国 的谍报官,就是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反间谍捕获的。这一点,你必须格外小心。” “是。” 吉川抹掉眼泪,严肃地回答。 关于日本派驻美国的谍报官,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反间谍捕获的事,的确惊心 动魄。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日本谍报当局将一个叫立花的问谍派往美国搜集情报。他 的公开身份是,日本驻华盛顿领事馆海军武官。 一天,立花将搜集到的情报详细向武官处作了报告。 “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个情报,美国‘不死鸟号’巡洋舰在夜间进行战争射 击。最近,有可能搞到美国战列舰射击的情报。不过,我有个要求。 为此,我要花5 万美元。” 武官处头目皱了皱眉,严肃问道: “要花这么多钱?” “很必要。因为我正在利用的人,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一名下级军官。” “那人可靠吗?” “可靠。刚才汇报的情报,都是通过他搞的。他需要的是钱,而我们需要的是 情报。” 武官处头目沉吟不语。 从事间谍工作,钱并不是重要的,关键是安全可靠。间谍机关有专门伪造各国 货币的秘密部门和人员,而且手段高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只要工作需要,要多少有多少。 立花见头目不表态,固执地说道: “我保证那人绝对可靠,我与他是单线联系。” “那样的话,可以试试看。不过,你得十分小心。” 于是,武官决定让立花按计划行事。 立花揣着5 万美元飞离了华盛顿。他所单独联系的那个美国军官真个把情报给 了他,立花高兴极了,立即带着情报回到洛杉矶,然后住进了一家饭店,准备与日 本海军特务交接情报。没料,他刚走到饭店门口,FBI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 已经潜伏在那里了。 “你是日本领事馆的立花武官吗?” “是的。”立花惊愕之后,知道情况不好,却不便撒谎。 “你被捕了!” “为什么?你们凭什么?” “你自己明白,跟我走吧.”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向立花出示了证件,立即给他上了手铐,带到了警察局。 他随身推带的物品与情报作为物证予以没收。 原来,立花保证“绝对可靠”那个人,正是联邦调查局安设的反间谍。 他就这样中了美方反间谍的诡计,落入了反间谍的圈套。 “你千万注意。”山口大佐严肃地说,“反间谍!这是国际间谍最难逾越的鸿 沟。” 吉川谢了山口,欲回寓所,不料,第三部直属T 大佐带着几个武土全副武装赶 来,只听T 大佐恶狠狠地命令道: “将他们拿下!” 山口大佐和吉川大惊。 山口大佐忙道: “诸位不要误会,我与吉川正商量工作。你们可别……” “少罗嗦!扣上带走!” 不由分说,山口大佐和吉川被带到大牢关押了几天。中间,不少盘问拷汀,二 人受尽折旁。 夜晚,吉川猛夫面对铁窗寒月,不胜悲哀。 山口大佐安慰道: “吉川君,你我突遭这等横祸,受如此折磨,真是冤枉啊。” 二人悲叹一阵,无可奈何。 隔了三天,T 大佐带着几个武士来了。T 大佐命令武士开了铁窗,带山口和吉 川出来,叫二人吃了酒饭,便说要行刑枪决。二人早吓得魂不附体,一身瘫软。 武士将他们押到了刑场,同时被押到刑场的还有其他两个犯人,也不知犯的什 么罪行。 4 个犯人被强令跪在野外的草滩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吉川两眼发黑,悲怆地想着。 “呼呼呼呼!” 响起四声清脆的枪声。 靠左的两个犯人倒在了血泊中。山口大佐和吉川却仍跪在那里。 “山口大佐,吉川!你们站起来!”T 大佐命令说。 山口大佐和吉川战战兢兢站起来时,只见T 大佐和所有武士一齐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T 大佐的笑声就像狠嚎一般,在荒野里回响。 吉川尚未回过神来,山口大佐对T 大佐笑道: “老兄,快给我解开手铐。这一回,把我也整苦了。” T 大佐笑道: “好。” 接着,T 大佐命令武士立即给山口大佐和吉川解了手铐。 山口大佐苦笑着道: “刚才,我真担心那颗子弹没长眼睛。让它钻进我的脑袋,那可真的冤了。” T 大佐笑道: “这可不用你担心,我们有保险系数。向你们射击的子弹,都是假的。” 山口大佐笑道,“老兄,真有你的。”说罢,转过身来,拍着吉川的肩膀道。” 年轻人,你受苦了,恭喜你又过了一道考验关口。” 吉川摇摇头道: “这……又是考验?” T 大佐道: “是的,是考验。现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明天的新闻时间,你们都可以看 到,你们二位犯罪行刑的最新消息,我还要正式通知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二位原 来的名字都不能用了。山口大佐改用喜多三郎,吉川君改用森村正,再过几日,你 们接上级命令,准备出发吧。” 接着,T 大佐高声点名道: “喜多三郎!” “到!”山口大佐响亮地回答。 “森村正!” “到!”吉川猛夫也响亮地回答。 不久,更名为森村正的吉川猛夫取得了公务旅行的签证。 按照上级指示,他到邮船公司预约了一张到幢香山的头等舱的船票。接着,他 开始整理随身携带的行李,为了慎之又慎,所有携往美国的东西都是新的,旧的东 西一件也不能带,原因是他原来所穿的西装和衬衫上都缀有本名,唯恐以后被当地 的洗衣妇发现而暴露身份。在新买的提包和皮箱上,只好小心地写上化名的缩写字 母。 当森村正到军令部T 大佐那里辞行的时候,T 大佐文给他十张100 美元的新钞, 告诉他,这是近期的活动经费。在夏威夷要用钱时,领事馆自会考虑。同时吩咐他, 在夏威夷如果遇难,必须死守机密,必要时就用领事馆发的手枪或药物结束自己, 以死报效天皇。 就这样,日本驻檀香山领事馆馆员——“森村正”诞生了! 原来的吉川猛夫,则通过东京的新闻媒介,公开向世界宣布——消失了。 日本驻檀香山领事馆,座落在城南一座绿树成荫的小山上。一幢充分显示日本 榻榻米文化的砖木小楼,一楼一底,最下层是地下室。 为了工作之便,森村正住在楼上靠角的房间里,通过窗口,居高临下,可以远 远望见整个檀香山市密密麻麻的灯火,以及停靠着众多军舰的珍珠港湾。空中不时 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军舰的汽笛声。檀香山和珍珠港,似乎永远没有睡意。 长夜漫漫,思绪绵绵。 此刻.森村正停立窗口。对着夜空张望一阵,便端起咖啡喝着,在屋里慢慢踱 步。这南国咖啡却也厉害,它就像一种可以给人补充精力的神奇饮料,使人越喝越 兴奋,越兴奋就越是睡不着觉。 森村正喝着咖啡度过漫漫长夜,已经是经常的事了。可今夜,这绵绵思绪竟越 来越长,越来越情晰。许多事情就像电影镜头似的在眼前晃动——半年前的一天傍 晚,日本新造的一艘2 万吨级轮船“新田九”号,已经把它的豪华船体停靠在横滨 港湾。 森村正提前办完乘舶手续,带着行李,独自雇了一辆出租汽车,到达码头。他 像做贼似的,生怕被熟人看见,迅速钻进“新大饭店”,在那里等待开船。 没有任何人前来送行。出发前,他也曾征得上级允许,由专人陪同前往家乡看 望了一回父母,算与父母作别,但严密的纪律和陪同的监视,他什么也没法说,也 不敢说,只说工作很忙,经常出差,望父母亲保重,无以儿为念等等。 他明白,从此以后,他将走向注定的孤独。他将与所有已经相识的人隔绝起来, 以特殊身份到一个特殊环境去结识新的朋友一一真朋友和假朋友,男朋友和女朋友 一以完成自己的特殊使命。 这艘在横滨和檀香山之间往返的客船,乘客多为外籍移民和游客,日本游客很 少。 能够乘坐这艘豪华客轮的游客,大多身份高贵,腰缠万贯。人们五颜六色的华 贵服装和那高贵的神态便是明证,尤其是那些浓装艳抹,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大大和 年轻女士。更给这只客船的高贵增添了神秘的色彩。难怪那船票很难弄呢。森村正 的船票当然不成问题,那是外文官员为他专门联系备办的。 开船的锣声响了,游客骚动起来,推推攘攘,上船完毕。 “新田丸”巨大的船体悄悄地驶出了横滨码头。 出发那一刻,森村正凭栏向码头张望,似觉码头石梯之上,一样带圆礼帽的人 正在向他招手,其中一低矮的汉子好像是T 大佐。他们是在给他送行还是在暗里监 视他,不得而知。 森村正手扶船舷的栏杆,不禁怅然彷徨。一种远方孤客的悲哀向他袭来之后, 为天皇誓死效劳的壮烈精神终于给了他勇气。他正欲回舱休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 悄悄地喊了一声: “森村先生!” 森村正猛地回过头来,看时,却是身穿服务衣着的美知,不禁愕然。 “你……美知!” “对不起!森村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船上的服务小姐。”美知狡黠地笑道。 “船长通知我,已经给你换了一个房间。我给你沏好了茶,请吧!” “啊……谢谢!谢谢!” 森村正觉得,命运之神真是太捉弄人了。 在东京,正是这个美知与他进行过热恋。而后,像连锁反应似的,他两次“坐 牢”,几至“枪决”,死里逃生,方得迈过一道又一道神秘的考验关口,那以后, 他虽然也和美知见过几次面,一起睡过觉,可怎么也无法结婚。 他身上一直放着美知的照片。刚才,他狠狠地将她的照片撕碎丢进了大海。 不料此刻,她竟又以服务小姐的面目,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单独旅行的无聊使他格外渴望女色,渴望艳遇。听说美知奉船长之命给他另外 定了房间,森村正便顺从地随美知去了。 到了房间,森村正正欲间她怎样作了这艘船的服务小姐,美知急忙道: “对不起,先生!我们服务员不能随便与陌生游客交谈。我任务在身,要走了。 一路保重。” 美知说着,转身出去了。 一连几天,森村正都看见美知在船上忙于服务。或送开水到房,或擦地板,见 了他也只偶尔一笑,再不接话,宛如陌生路人。 森村正想了一会,便也一下明白过来。这又是T 大佐特意安排一路监视他的! 好个T 大佐!好个谍报部!真个机关算尽,聪明透顶了! 心中有数的森村正住在高级房间。他明白,这样的房间一定是军令部通过船长 预先安排的,但在形式上却要让他自己首先去办普通客票,上船后才搬进这里来。 他决心再不想那个“女服务员”美知。但孤独旅行的寂寞和渴望女色的欲念强 烈地刺激着他。他决定到甲板上随便走走。 船在波峰浪谷中缓缓行驶。 阳光灿烂,瀚海无垠。波浪滔滔,天水一色。 一位金发女郎站在舷梯上笑盈盈地向他招呼: “HI” 森村正已经受过专门的谍报训练,听得懂金发女郎的英语。她年龄约20岁左右, 身材苗条,半裸衣裙,人面桃花,浓装艳抹。尤其那一头蓬松的卷发和两耳灿然发 亮的耳饰,以及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和双唇鲜艳的口红,风流妖冶,十分迷人。 吸着金发女郎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香气,森村正精神大振,遂大胆地回答道: “喂,下来吧!” “多好的阳光呀!” “是啊。” “你喜欢大海吗?” “喜欢。你呢?” 从那个时候起,森村正认识了那个至今已经弄得他神魂颠倒的女人。 在船上那些日子,他们越来越亲近。她说她是法国侨民,先前侨居日本,这次 随父母到檀香山定居。她主动把自己的父母介绍给他。她本人叫露特·凯尔特·苏 莎。父亲叫伯纳德·科伊思。博士,考古专家。母亲叫伯纳德·科伊思夫人,家庭 妇女。 苏莎邀请森村正到她全家所住的舱室去坐坐。他乐意地去了。她和她父母都很 热情,他问苏莎: “你喜欢日本吗?” “很喜欢。不过,日本是个很不容易抓到机会的地方。” “你指的是什么机会呀?” “譬如工作……首先,结婚对象就很不容易找到……许多男人向我求爱,我不 信任他门,我也得下到他们的信任。在日本,一切机会似乎都有一定的模式,很难 摸索到啊。” 那时,一个在船上与这家子相识的老头儿也走进舱来吹牛。他是美国银狐公司 总经理,要到檀香山转阿根廷收毛皮货款。这老头儿满腹牢骚,也不忌讳什么。 “我在日本仙台住了十几年。前不久,日本当局硬说我是间谍,把我驱逐出来。 这是哪有的事呢。我真不知道,最近日本政府究竟怎么啦!” 听那老头儿这般说话,森村正忽然紧张起来,追求女色的高兴劲头顿时化为乌 有。 他想起了当时日本流行的一句话──“间谍,就在你的身边!” 的确。间谍,就在你的身边。 森材正的怀疑没有错。化名喜多的总领事是间谍,他本人是间谍,而他在途中 认识的苏莎一家三口,则是德国大间谍卡纳列斯派往珍珠港的间谍。 这些间谍,只是彼此互相怀疑,心怀鬼胎,不敢肯定罢了,但彼此都小心翼翼 地利用对方搜集情报的心态却是相同的。 尤其使森村正意外的是,客船在夏威夷码头靠岸,他正准备乘一辆出租汽车到 领事馆,不料,山口大佐和馆里几个人员早已等在码头接他。他不知山口大佐问时 到夏威夷来的。 “森村君,一路辛苦!” 森村不禁惊喜道: “阿……山口……” 山口大佐忙向他使个眼色,机警地用手一指,笑道: “这是山腰,不是山口。山口在那边呢。” 森村这才记起,现在的山口大佐已经变成了总领事喜多。 喜多继续笑道: “森村君,你初来乍到,”对这儿的地形方位不熟悉。没关系,慢慢就熟悉了。” 到檀香山后,森村正与苏莎一家密切地交往起来。交往中森村正似乎觉得,苏 莎不过是一个活跃的富于交际的妖艳的女人,并没有露出搜集情报的蛛丝马迹。森 村正放心之后,这才巧妙地利用他与苏莎游乐的机会,搜集到了大量重要情报。 昨天,经总领事喜多的手,又向东京发回了一件最重要的情报——1941 年5 月12 日槽香山喜多总领事发东京松冈外务大臣一、11 日泊于珍珠港的船只有: 战列舰十一艘(“科罗拉多”号,“西弗吉尼亚”号,“加利福尼亚” 号,“田纳西”号,“爱达荷”号,“密西西比”号,“新墨西哥”号,“宾 夕法尼亚”号,“亚利柔那”号,“俄克拉荷马”号,“内华达”号)。重巡洋舰 5 艘(彭萨科拉级2 艘,旧金山级3 艘)。轻巡洋舰10 艘,驱逐舰37 艘,驱逐 领舰2 艘,潜水领艇1 艘,潜艇11 艘,运输船及其它舰只合计10 艘。 二、航空母舰“列克星顿”号配合两艘驱逐舰在瓦胡岛东海面游戈。 森村正与他所猎获的这个漂亮的金发女郎苏莎,卿卿我我,如胶似漆。 今天,他和她到郊外去兜了一整天风。她倒在他怀里痛快地撒娇。在舒适的轿 车里,他拉上窗帘,狂热地吻着她的脸庞,她的丰乳。香槟酒和女人融合的熏香把 他弄得神魂颠倒。 一阵卿卿我我之后,他试探地向她提出: “我们结婚吧?” “结婚?”苏莎娇嗔地笑了,“结婚的定义就是男人和女人一起睡觉。 我们不是已经睡过觉了吗?” “不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举行一个仪式,向世人公开。” 苏莎格格地笑得更凶了,然后玩笑地道: “我害怕,我怕你是间谍!” “你怀疑我是间谍?”森村正不禁为之一震。 “是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外交官。” 森村正镇定下来,笑道: “我倒怀疑你是外国间谍呢。” 苏莎嗔道: “你这样说,我今后再不理你!” 森村正见她生与,讨好地道: “哪里呢,同你一样,我是开玩笑的。” “好吧,亲亲我。” 不知怎的,森村正回到领事馆,老想着他和苏莎这段玩笑话。他对苏莎更加警 惕了。间谍与反间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都没有挂牌,谁都有各自的假面具。 他不得不更加警惕——“她会不会是间谍?” 正当森村正怀疑苏莎是不是间谍的时候,喜多总领事敲门进来了。 “森村君,还没睡觉?” 森村讪笑道:“咖啡喝多了,一夜无眠。” “夜猫子!”喜多玩笑道,“还在想那个女人吧?”玩笑几句之后,喜多正色 道: “东京又来电报了。” 说着,将一份机要电报交给森村。森村看时,只见那电报写着——东京发丰田 外相槽香山收喜多总领事电报083 号9 月24 日绝密今后,总领事要尽可能按下述 区域发回关于舰艇情况的报告: 一、把珍珠港水域大致分为5 个小水域。但是,在总领事尽可能的情况下,即 使发回筒略的报告也无妨。 A 水域——福特岛和海军工厂之间的水域;B 水域——与福特岛南面及西面相 连的水域;C 水域——东港;D 水域——中港;E 水域——西港及通向西港的各条 水路。 二、关于战列舰及航空母舰,望首先报告在泊位中的。其次报告靠码头系留的, 靠浮标系留的和入坞的(简单标明舰只型号和舰只种类。当同一码头停靠两艘以上 的舰只时,请尽可能加以附注)。 森村正看罢,苦笑道: “他们要我们报告各个水域的船只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喜多道:“可能是 军令部想摸准对珍珠港的主要攻击目标。”森村正道: “我国真要攻击珍珠港?” 喜多道: “这是一种假设。管他真的假的,上级要我们提供情报,只好尽力去办,这就 靠你啦。” 森村正道: “发这种电报的人却也外行。关于船只位置,叙述起来非常繁琐,为何他们不 规定代号?” 说到这里,机要秘书又送来一份电报。看时,正是东京发来的补充电报—— 关于第083 号来电中所指示的舰艇泊位区,今后决定使用如下符号: KS——海军工厂内的修理码头;KT——海军工厂的—○—○英尺码头;FV—— 靠近福特岛的系留泊地;FG——幅特岛的停靠码头(东侧和西侧分别为A 和B )。 森村正道: “这才像个内行嘛。” 怎样完成上级这个指示,森村正又在心里盘算开了。 他决定,还是去找苏莎! 他想,即使苏莎是反间谍,也要去找她。只有通过她才能获得那些重要情报。 假如她的确是联邦调查局的反间谍,只要发现蛛丝马迹,就想法干掉她! 如果来不及干掉她,自己早陷敌手,那只好丢了这个脑袋。反正,间谍这一行, 就是提着脑袋玩命。 森材正这么想着,心里颇为踏实。遂收拾打扮一番,又风度翩翩地找苏莎去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