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单冠湾寒风飕飕 珍珠港战火熊熊 东条英机上台的消息很快传到美国。 罗斯福在白宫举行会议,研究东条内阁将会奉行的政策。 罗斯福道: “东条内阁必是好战内阁。东条本人除任首相之外,还兼任内相和陆军相,大 权在握,肯定发动战争无疑。日本很可能采取有损于美国利益的进攻性行动。” 赫尔也道: “我夏威夷尤为突出。应当通知金梅尔将军,抓紧防御,千万不可懈怠。” 罗斯福道: “此事,请转海军部和国防部抓紧办理。” 恰逢此时,国务院机要秘书送来一份紧急谍报。那是美国驻日本大使约瑟夫· C·格鲁发回的。格鲁报称——种种迹象表明,假如日本一旦在日美谈判中失败,全 体日本国民或许会以剖腹自杀的决心,破釜沉舟地大干一场。 赫尔看罢,若有所思地道: “我记得,前不久格鲁大使曾发回过类似电文。”于是,他打开文件柜,找到 了那份类似文件。 那文件是这样写的—— 格鲁大使发国务卿收 绝密电125 号 据秘鲁驻日公使对大使馆人员说,他从包括日本人在内的很多人那里听说,日 本正在策划,一旦与美国交火,将使用日本人一切军事力量,试图大举对珍珠港发 动突然袭击。 他还说,这个计划似乎没有什么根据,然而这是从许多人士那里听到的。因此, 我才决定向你们转达这个情况。 格鲁大使的这个消息,来自于“街谈巷议”。当时正值山本司令官写信给吉川 海军相,提出夏威夷作战设想后20 天,是在山本把这个设想的要点告诉大西,并 命令他制定基础计划方案的墨迹未干的时刻。只有山本和大西少数几个知道的这一 秘密消息,究竟由海军机关哪个渠道泄露出去而成了“街谈巷议”?至今是个谜。 至少,当时美国收到格鲁大使这个“街谈巷议”式的报告时,没有谁会相信这事。 现在,在日美关系格外紧张,好战的东条上台之时,格鲁大使又发来了类似的来电, 这就不能不引起罗斯福和赫尔的严重注意。 赫尔看着两份类似的电文,若有所思地道: “看来,格鲁大使的来电,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也许,日本就要对我们 动手了。” 罗斯福也有同感。说道: “叫海军部立即向金梅尔发出紧急备战命令!” “好吧。”赫尔说。 这天晚上,正当罗斯福和赫尔在白宫议论格鲁大使的电文的时候,海军部长斯 塔克过了一个和平之夜。 赫尔到处找他。他正在歌剧院欣赏小歌剧《天鹅王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日 本的机动部队正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了。 看完歌剧,斯塔克回到家里,家人告诉他,赫尔打了几次电话找他。 原来,罗斯福叫赫尔通知海军部向金梅尔下发紧急命令,怎么也找不到斯塔克。 后来知道他正在歌剧院里,赫尔要派人前去寻找。罗斯福苦笑道: “让他看完再说吧。到剧院去找,让群众大惊小怪,反而不好。” 此事尚且悬着。罗斯福想了想道: “你代我给日本天皇写封短信,加上批语发给格鲁大使,叫他立即转交日本天 皇。用灰色密码发。” 于是,罗斯福口授大意,赫尔执笔写道——……菲律宾,荷属印度支那,马来 亚及泰国的人们不能坐在炸药桶上。我热烈希望天皇考虑一下驱散乌云的方法。同 时,我相信,我们肩负着恢复我们美日两国间的传统友谊,阻止在世界上发生又严 重的死亡和破坏的神圣任务。 罗斯福这封重要的信件,没能转到天皇陛下之手。 在日本的格鲁大使收这封信后,本想通过东条英机转给天皇,可东条推三阻四, 说是“美国没有实际意义的让步意见”,他拒绝转交给天皇。 与此同时,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前往皇宫谒见天皇。 天皇对山本道: “朕值此下达命令之际,委卿以统率联合舰队之任。惟联合舰队之责任极其重 大。此战胜败与否,实为关系国家兴衰之大事。” “望卿发挥舰队多年磨练之绩,出师歼灭敌军,威武名扬内外,切切勿负朕之 厚望!” 皇恩浩荡。山本司令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开战之前,承蒙陛下敕命,不胜惶恐感激。谨奉天命,联合舰队官兵一致, 粉身碎骨,誓达出师之目的,决心以此奉达圣命。” 当晚,山本即发出了联合电令第13 号,由4630 收报。其令说——致联合舰 队全体将士,皇国之兴废,在此一战。全军将士务须不惜粉身碎骨,完成己任。 在此之前,山本司令官为这次远征调兵遣将,已经发出了几十道军令。 海军中将南云率领的6 艘航空母舰和30 艘战列舰,已经在北方的寒村之港单 冠湾集结待命。 熟悉日本地理的读者不难看出,日本列岛由南向北延伸,最北端是非常寒冷的 北海道。从北海道东端的根宝再向北,隔着海峡,便是横卧着的千岛群岛的国后岛。 国后岛的北侧隔着国后水道,与之相望的是千岛群岛最大的岛屿择捉岛。这个由东 北向西南延伸的细长的岛屿,约长303 公里,单冠湾就在这个岛中央的南部。 平时,单冠湾冷冷清清,只在渔汛期中有少数汽船出入,几乎没人注意到它。 而现在,山本司令一声令下,这个冷冷清清的海湾竟已密集着日本联合舰队的绝大 多数精锐。只有笼罩全岛的皑皑白雪,以和平和宁静掩盖着将士们那股腾腾的杀气。 “Z ”字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南云中将站在旗舰上,用长筒望远镜瞪望他的停泊在海湾里的舰队,胸怀特别 壮烈。 “是的!这是一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军队。” 你看—— 那是6 艘航空母舰:赤诚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翔鹤号、瑞鹤号。 那是2 艘高速战列舰:比睿号、雾岛号。 那是2 艘重型巡洋舰:利根号、恐摩号。 那是1 艘轻型巡洋舰:阿武隅号。 那是9 艘驱逐舰:谷城号、浦风号、滨风号、矶风号、不知火号、霞号、霰号、 阳炎号、秋云号。 那是3 艘潜艇…… 那是7 艘加油船…… 为了保密,择捉岛同外界的交通被切断了。所有机动部队在海湾隐蔽待命。只 有担任警备的军舰和飞机在四周海空警戒巡逻。 用日本武士道精神和为天皇献身的精神武装起来的所有将士,气字轩昂,激情 满怀。每天,他们对着夏威夷瓦湖岛的沙盘反复研究攻击方案。休息时,便放声歌 唱《佐久间艇长之歌》: 誓为君国而献身,我时刻坚守岗位。 死而后己的精神,是日本男子之美。 …… 尤其是那些准备作尖兵的航空敢死队,精神更为疯狂。 所谓敢死队,就是由精壮猛汉组成的拼杀队。“一死了之,以身殉国,报效天 皇”等武士道精神已经浸透了他们的头脑。 他们那种视死如归的拼命方法,或可概括为“横心闭眼法”。眼一闭,心一横, 便绝了生死之念,后顾之忧,便瞪着血红的眼睛杀上去。结果,当然是身首异地, 粉身碎骨。这种精神,若为正义而战,确也英雄,若为法西斯而卖命,却是愚蠢之 至,死有余辜。 东条英机说,“人有时候也需要闭上眼睛豁出去干一番的勇气”。说的就是这 种闭眼横心法。 箭在弦上。全军将士准备就绪,只待山本总司令一声令下,便要不顾一切地杀 将出去。 山本总司令的命令,全用暗语—— 当日美关系发生危险时——叫“东风,有雨”; 当日英关系发生危险时——叫“西风,晴”; 当日苏关系发生危险时——叫“北风,阴”; 向夏威夷进发——叫“登上富士山”; 向珍珠港突袭——叫“虎!虎!虎!” …… 11 月6 日,联合舰队司令部的要员们乘坐专机,从停泊在佐伯湾的旗舰“长 门”号上起飞,降落在东京机场。 第二天,海军省第一会议室里坐满了舰队干将。山本五十六下达了重要作战命 令—— 联合舰队第一号作战密令 昭和十六年11 月5 日 一、由先遣部队、机动部队、南洋部队、北方部队和主力部队对美国舰队作战。 开战之初,派先遣部队、机动部队发动突然袭击,以击溃美国舰队。在对美国 舰队机动作战时,要有力捕捉并歼灭之。 二、预定R 日为12 月8 日(星期日)正式进攻。各航空基地部队务必专心致 志作好战前一切准备。 进攻珍珠港的时刻越来越近。 这日,机动部队指挥官南云中将,在佐伯湾的旗舰“赤诚”号上召集军官开会, 布置作战任务。 在此之前,联合舰队总司令山本已向他下达了第一号命令。这项命令要求机动 部队和先遣部队要竭力隐蔽自己的行动,并立即向夏威夷推进。开战之初,以机动 部队悄然对美国夏威夷敌舰发动突然袭击,并予以致命打击。 命令决定—— X 日.330(凌晨3 时30 分),发动第一次冲击; X 日前一天。600 (早晨6 时),部队由接近敌人的地点出发,以航向180 度 (正南),航速26 节(每小时26 海里)前进。 X 日.130(凌晨1 时30 分),第一次攻击珍珠港。从正北230 海里起飞,断 然进行突袭。 同日.300(凌晨3 时),第二次攻击队在珍珠港正北200 海里处,断然进行突 袭。 根据这些命令,南云中将已经作好一切准备,并再一次进行战前动员。 他趾高气扬地道: “我们即将对蛮横而骄做的宿敌美军开战。因此,以第一航空队为基干的机动 部队,必须于开战之初对夏威夷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歼灭敌人的舰队,于转瞬之间 置美国海军于死地! “诚然,此次战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空战。因此,皇国兴废在此一举。” 南云说得口沫横飞。讲来讲去还是那几句老话:拼命杀敌,为天皇效忠。 南云的训示刚一结束,军令部的铃木英少佐把瓦湖岛的模型放在大家面前,详 细介绍攻击目标的具体情况。这些情况都是间谍森村正从珍珠港搞到的。 森村正提供的准确情况说—— 一,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舰只仍旧以过去的方式进行训练:星期一出港,最晚在 星期六进港。 二,大型军舰的泊地在福特岛周围,而战列舰是分两列并列系留的。对外侧的 战列舰必须实施鱼雷攻击,而对内侧必须使用轰炸的方法。 三,航空母舰所在位置不明,但现在有两三艘航空母舰正在夏威夷水域活动。 四,在珍珠港入口处没有布置水雷,但似乎已经安放了防潜艇的装置。 五,除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外,白天即紧张地进行航空训练。 六,好像没有实行大规模的空中巡逻。 七,关于阻塞汽球。11 月1 日在希凯姆航空基地的大飞机库,系着两个直径 为四五米的黄色圆形汽球,和一个绿色汽球。此外没有见到其它阻塞汽球。 八,关于瓦湖岛附近的气象情况。天气少雨,飞行没有困难。早晨,瓦湖岛的 山脉上空时常有云,整个上午多为十分晴朗之天气,而下午有时有些残云。 接着,南云中将向各舰将士下达了出发命令——“旗信!起锚,准备启航!” 旗信发出信号。 机声隆隆。汽笛长鸣。将士各就各位。 南云中将所率的这支海军史上最强大的机动部队——航空母舰6 艘,战列舰2 艘,重巡洋舰2 艘,轻巡洋舰1 艘,驱逐舰9 艘,潜艇3 艘,加油船3 艘——迎着 纷纷飘飞的雪花,离开单冠湾,踏上了万里征程。 丰厚水道上响起了《军舰进行曲》—— 我们坚守,我们进攻,靠这漂浮的钢铁长城。 钢铁城漂浮在海洋,保卫着日本的四方。 无坚不摧的钢铁军舰向日本人的敌人进攻…… 正在丰厚水道巡逻的警备府的“国后”号向这批远征部队发来了信号: “祝你们远征成功!” “谢谢!” 信旗回答。 第二天,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收到了来自谍报部门的谍报: “日本远征已经开始!” 史汀生立即通知海军部长斯塔克。 罗斯福在他那椭圆形的白宫办公室里举行紧急会议。 此刻,罗斯福感情激动,怒不可遏: “日本一面进行从中国全面撤军的谈判,一面准备大规模远征。这是日本背信 弃义行为的证据。整个形势发生了变化……” 赫尔道: “太平洋的形势非常严重。日本这次远征,很可能占领菲律宾。” 斯塔克道: “我认为,日本对泰国、法属印度支那和缅甸采取行动的可能性很大。” 赫尔道: “他们会不会进攻珍珠港?” 一时谁也难于回答。 美国谍报部门只获得了日本单冠湾的海军舰队已经出发的大体情况,而日本舰 队的具体攻击目标不明。 斯塔克道: “不能排除进攻珍珠港的可能。” 罗斯福道: “是的,不能排除!” 这晚,为着慎重,斯塔克立即给驻守珍珠港的金梅尔将军发去了紧急电报,要 求立即做好应急准备。 自从美国“魔术”情报成功破译日本密码以来,已从驻日外交官手中获得了大 量情报,其中不少是海军方面的情报。即至日本进攻珍珠港的前夕,日本谍报部门 深感失密的痛苦,决定停止使用原有的密码,而改用新密码,这就有效地蒙蔽了美 国人的耳目。 比如,一些重要的政治军事用语,山本司令官关于具体行动的用语,都用暗语 表示—— 三国条约……纽约 平等待遇问题……芝加哥 中国问题……旧金山 总理……伊藤君 形势剧变……生孩子 日本军政密码代号的改动,确实给美国谍报部门带来了新的困难。关于日本军 舰去向的报告则只能得到一些印象性的报告。而且,对于日本主力舰的去向,美国 人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赤诚”号,“加贺”号……在九州南部 “苍龙”号,“飞龙”号……在吴军港附近 “比睿”号(战列舰)……在佐世何附近 “雾鸟”号(战列舰)……在吴军港附近 航空母舰(数艘)……去向不明 金梅尔将军在旗舰“奥古斯汀”号第一会议室反复推敲这份不明不白的谍报, 心里很不踏实。 会议室里坐着夏威夷各舰舰长和各路守将。他们是夏威夷陆军部队司令员肖特 中将,陆军航空部队指挥员马丁少将,舰队第八特遣部队指挥员哈策中将,第二特 遣队指挥官布朗中将,海军巡逻部队指挥官贝林格少将,以及金梅尔的参谋们。 与会军官见舰队总司令反复看那文件,且眉头越皱越紧,便知情况不妙。 一些人小声地在下面窃窃私语。 “也许有什么事?” “可能要出事!” “……” 副官见场面难堪,对金梅尔耳语了几句。金梅尔这才放下文件,正色道: “开会吧。” 金梅尔向副官示意,副官立即将那文件拿过去,向大家念了一遍。 那是斯塔克海军部长的紧急来电。 念罢文件,金梅尔开始讲话,他讲道: “总的情况很严重。特别严重的,不是我们兵力不足,而是情况不明。 美日关系已经完全破裂。日本的舰队已经出发。而日本舰队中,有4 艘航空母 舰销声匿迹,不知去向。这是一个很大的潜在危险。” 舰队参谋长道: “一定要想法搞清楚日本航空母舰的位置。” 金梅尔道: “是的,至关重要!” “他们会不会在马绍尔方向行动?”舰队作战部长说。 金梅尔补充道: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陆军部长史汀生已经派出两架13—24 侦察机飞向夏威 夷。在威克岛加油后,将对特鲁克群岛、波纳佩岛和贾卢伊特岛进行侦察。” 接着,金梅尔站起身来,唰地一声拉开后壁屏幕,指着夏威夷军事地图说: “你们看,这是马绍尔群岛,这是夏威夷,二者之间不过千里之隔。日本舰队如果 真的在马绍尔群岛附近潜伏,那么,日本进攻夏威夷的可能性很大!” 众将明白,这个分析是中肯的。 金梅尔继续说: “那么,要保卫夏成夷,我航空母舰就必须向威克岛和中途岛靠近,以运送陆 军的截击机。” 肖特中将道: “这些飞机很可能最先与敌人发生对抗。所以,应该使用我们所拥有的最好的 飞机。” 金梅尔道: “是的。马丁少将,你们的飞机够用吗?” 马丁少将苦笑道: “总司令!你不是不知道,上面一直说为我们增加装备,再调一批飞机来。可 是谈了半年多,我们还是那些老家伙呵!”金梅尔耸耸肩,也苦笑道: “有什么办法。增加夏威夷的飞机,我也叫了半年。总统和海军部长也是答应 了的,就是落不到实处。目前,也只好将就现有的装备力量了。” 哈策问马丁: “听说你那里命令歼击机飞行员,飞离海岸不超过24 公里。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主要是为了节省汽油。” “这就根本不起作用。我们需要的是能在海面任何领域上空飞行战斗的飞行员。” 金梅尔不愿意扯这些具体问题。便接过话题,再次强调了各方面的防卫问题, 明令大家提高警惕,各司其职。 会议结束了。金梅尔和哈策一起吃了午饭,并就这次飞行大队的特殊任务问题 一直谈到下午6 点钟。 金梅尔一直这样估计。如果与日本开战,战斗地点很可能在离夏威夷较远的海 面展开,而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夏威夷群岛和珍珠港展开。所以,他对航空队寄予的 希望很大。 “喂,金姆!”哈策这样称呼他很熟悉的金梅尔总司令,“请你讲清楚,你希 望我干到何种程度。也就是说,如果碰上日本的舰队或飞机,我该怎么办?可否立 即开炮?” 这个问题却也具体。日美关系虽然已经紧张到快要交火的程度,但彼此还没正 式宣战。前方部队谁先开火至关重要。按照惯例,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向上级报告, 按上级指令行动。 事实上,金梅尔对这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只好含糊其辞地道: “这个……凭你的常识。” 远离夏威夷群岛海面200 海里以外,已经发生局部战斗。 由珍珠港出发的“猛牛司令”哈策所率的第八特遣部队,以航空母舰“企业” 号、重巡洋舰3 艘和驱逐舰9 艘,急急向威克岛进发。 出发前,哈策命令,所有舰只和飞机都装上炸弹和鱼雷,一旦发现敌人船只和 飞机,立即开火,坚决击落击沉。 “凭你的常识!”哈策中将十分难忘金梅尔这句含糊其辞的话。很简单,他这 条猛牛,准备见到敌人便打,用不着请示汇报。 作战参谋威廉·H ·布洛克拿着哈策的命令,以十分怀疑的眼光问道: “司令,你批准了这个命令?” “是的。” “你知道,这是意味战争的命令吗?” “是的。” “但是,司令个人不能决定开始这场战争。万一打起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呀?” “我来承担!”猛牛司令喘着粗气说。“如果哪个家伙靠近我们,就先给我打, 打完再说!” 日本先遣部队第六舰队的旗舰“香取”号在赛班马160 海里处,与哈策所率的 美国巡洋舰相遇了。 美国这艘巡洋舰的排水量为9700 吨,舰上装着150 毫米的大炮。日方“香取” 号的排水量为上500 吨,舰上仅装着几门140 毫米的大炮。两相比较,日舰面临庞 然大物,十分惊慌。按照哈策,的命令,当双方之间的距离接近1 万米时,美国巡 洋舰的大炮拉开仰角,所有炮口对准“香取”号猛轰。 霎时,“香取”号招架不住,准备后撤。 美国巡洋舰因护着5 艘运输船,不敢恋战。炮轰一阵,也就迅速脱离接触。 此时,哈策派出的12 架F4 飞机和18 架SBD 俯冲轰炸机从空中掠过。 正在近海执行任务的航空母舰上的人员,看到自己的飞机飞向珍珠港,无不羡 慕飞行员们能比他们早一点儿回到珍珠港——那儿,毕竟是比远海舒适的地方。况 且,官兵们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今天是礼拜六了!早一点回去,可以搂着娇妻 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未,第二天,可以到充满香风的檀香山市度过一个愉快的礼拜日。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正在他们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直销声匿迹的日本航空母 舰已经潜伏到不远的海面上,一支庞大的航空攻击队,已经从那里起飞,直扑他们 的巢穴珍珠港。 礼拜六的珍珠港和檀香山,美丽而宁静。 万里澄净,明月如洗。此刻,擅香山市灯红酒绿,正是忙碌了一整天的所有市 民享受夜生活的时候。白天里舰只来来往往的珍珠港,除明亮的灯火外,也沐浴在 明亮的月光中。所有回港的舰只,整齐地排列在福特岛周围的港湾里。只有珍珠港 人口处巡行扫雷的“秃鹰”号和“交噱鸟”号还在值班。 凌晨3 时,整个珍珠港和檀香山市沉睡在和平与宁静的摇篮里。乐于享乐的美 国官兵或者正搂着老婆睡觉,或者正搂着舞女亲昵,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意外。 金梅尔将军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休息。 金梅尔虽在休息,却是毫无睡意。整个夏威夷的防卫问题困扰着他。他独自苦 笑着,在胸前划着十字: “上帝保佑,但愿最近不要出事!” 就在此刻,“秃鹰”号的值班军官马克洛伊准尉发现了异常情况。他看见离珍 珠港入口处西南大约4 公里的海面上,好像有一个向左移动的白色波浪似的东西在 浮动。他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那东西很像潜艇的潜望镜。 马克洛伊立即警觉起来,急忙命令舵手: “左满舵!” 接着,又立即用灯光信号通知正在附近巡逻的“守护人员”驱逐舰。 驱逐舰接到情况,立即侦察,回灯告诉“秃鹰”号。 “偏西方向,发现一艘潜艇在水下行进,速度为9 节。” “守护人员”舰长奥特布里奇上尉被值班军官叫醒,立即登上舰桥,命令全舰 人员进入战斗状态,保持警戒。 “全体各就各位!” 警报声响彻军舰。 其时,日本进攻舰只的舰长正望着潜望镜,快速向珍珠港靠近。 “右15 度,目标潜艇!炮击!”奥特布里奇少尉一面举着望远镜观察,一面 下达攻击命令。 “投射深水炸弹!” “再投深水炸弹!” “好!打中了!” 被“守护人”号击中的日本潜艇航速放慢,左斜右歪地沉没了。海面上浮起一 层油污。 敌潜艇来犯的消息,很快报告到夏威夷第十四海军司令部。司令部很快报告正 在床上辗转难眠的金梅尔总司令。 “看来敌人没有睡觉!” 金梅尔披衣起床。凭窗远眺,珍珠港和檀香山市笼罩在深深的夜色中。 他立即下达了“加强警戒”的命令。要求一旦发现情况,马上报告。 此后,似乎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什么情况报来。 黎明时分,他终于睡了。 金梅尔怎么也没想到,日本第一攻击队的183 架飞机,在朝阳照耀下,闪着银 色的机翼,已经扑入瓦湖岛北端卡湖库角的天空。不多一会儿,珍珠港的全景出现 在飞行员的视野之下了。 攻击的目标就在眼前。 日军敢死队头目津田中校在旗机上兴奋地向下张望。 “看见了!就在那儿!” 珍珠港的福特岛周围,排列整齐的美国战列舰历历在目。官兵们还在安静地睡 觉。 “水上攻击!向全部飞机发出信号,全力攻击!”接着,群机如密密麻麻的鸟 雀,在珍珠港上空盘旋,俯冲,呼啸,投弹,顿时,整个珍珠港被淹没在强烈的爆 炸声和熊熊的烈火中了。 “虎虎虎!” 津田立即命令水木上士,向舰队总司令山本发回了奇袭成功的电报。 接下来是第二攻击队的攻击! 第三攻击队的攻击! 在闪电般的几十分钟突袭中,整个珍珠港被摧毁得七零八落。 “虎虎虎!——我奇袭成功!” 山本司令和全体参谋人员聚在作战室里,议论着成功的消息,无不兴高采烈。 山本似乎特别能压抑成功的兴奋。但那国字形的布满肉瘤的脸上,仍然泛着欣 喜的笑容。 他故作冷静地命令道: “传我命令——继续攻击敌人机场!迅速扩大战果。” 这场突然降临到珍珠港的晴天霹雳,金梅尔是早上8 时前5 分钟才知道的。 应该说,派往远海执行任务的“猛牛司令”的机动部队,最先知道敌人的动向。 当他们执行远海巡逻任务正欲返回珍珠港的时候,已经发现他们的屁股后面突然有 机群飞来。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哈策不敢恋战,只好一面报告,一面迅速撤离。 急于攻击珍珠港的日本群机没有与哈策纠缠,径自扑向珍珠港了。 待哈策中将中途遭遇敌机的消息传到金梅尔那里,已经快凌晨8 时了,敌人的 攻击已经开始。 那时,金梅尔已经起床,同往常一样,他准备与住在邻近的梅菲尔德中校打一 阵网球,然后乘车到旗舰去,参加每日8 点正在那里举行的升旗仪式。 而8 点以前15 分钟以内,旗舰军乐队的仪仗队已在舰上排列就绪,专门等着 总司令的到来。 正当金梅尔登车前往旗舰时,整个珍珠港上空已经是敌机如云,港内的爆炸之 声不绝于耳,完全沉浸在一片火海中了。 “日本空袭!” 这是金梅尔头脑里产生的第一个概念。好一阵,他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木然 地望着珍珠港熊熊燃烧的烈火。 展现在金梅尔眼前的,是一派正在崩溃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惨象。金梅尔一动 不动地望着这一场恶梦般的现实情景,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好像一尊充满悲剧色 彩的雕像。 “司令!鱼雷好像击中了战列舰。‘俄克拉河马号’正在燃烧!” 第十四军区参谋长厄尔上校的夫人慌忙地跑来说。 金梅尔猛地惊醒过来,冷冷地回答: “是的,我也看见了。” 当金梅尔和第十四军区司令布洛克匆匆赶到珍珠港现场时,整个战斗已经结束。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被炸得稀烂的海港,便是被炸毁的军舰和飞机。 目不忍睹。被日军炸沉的军舰露出的烟筒还冒着浓烟。锚地上,战列舰“亚利 桑那”号的三角桅杆歪歪斜斜。“俄克拉河马”号船身倾斜。许多小船、杂物和油 污在海中飘浮。其中夹杂着不少血污。人们正紧张地打捞层层油污中的水兵的尸体 …… 据初步统计,共有19 艘军舰被击沉击毁,其中包括太平洋舰队的全部作战舰 只。福特岛机场已被击毁,击毁飞机265 架,官兵伤亡1400 多人。珍珠港事件成 了美国军事史上最严重的惨案。 昔日雄风鼎盛的珍珠港已经不复存在。 “完了!一切都完了!” 金梅尔沉痛万分地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