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贝克征途遏佳人 墨菲乱但献谍计 1942 年11 月下旬一个夜晚,艾森豪威尔站在地中海直布罗陀港靠海的一幢 小楼上,久久凭窗眺望,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前面是一望无涯的海洋。月色 朦胧,海面与夜色交溶在一起,只看得见混混饨饨的一片黑暗,分不出什么明显的 线条来,使人觉得天地笼罩着铅一样的沉重。 靠近港湾那片海面,稀疏地闪着微弱的灯火,那是英国舰队停泊的地方。 不时,几道强烈的光束向夜空扫射着,那是巡防敌机的探照灯。偶尔,有几声 汽笛划破夜空,传入沉寂的市区,显得单调而沉闷。 这幢临海的小楼尤其显得阴郁,就像此刻站在窗前的主人一样。这个地方,就 是英美盟军北非登陆部队司令部的临时驻地。“我怎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此刻,艾森豪威尔心情特别沉重,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使人颓丧的问题。 其实,这问题他自己最为清楚。他的心情十分不好,这才生出这个不成问题的 问题来。 他感到特别孤独,他和他的司令部的主要官员,美国的克拉克将军、史密斯将 军、乔治·巴顿将军,还有英国的拉姆齐海军上将、道格拉斯空军上将,以及总司 令部的部分工作人员,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他们来这儿,不是游山玩水,不是一般出差,而是指挥一场艰巨而复杂的登陆 作战——攻占北非的“火炬”行动。 然而,这还是战前的等待阶段。 由于这场战役的特殊性,他们这批高级指挥员,比作战部队先行到达这个陌生 的地方。大批征战部队还在遥远的征途上——在风急浪大的大西洋的船舰上,他们 必须在这里耐心地等待。 这种战前的等待,时间越长,越使人感到揪心,感到愁烦。感情本来就特别丰 富的艾克更是思绪万千,情思绵绵。 时间过得真快。 艾克和他的少数几个助手离开华盛顿快半年了。 他深深记得那次与妻儿离别时的情景。那一次,他对他的家庭似乎感到特别留 恋,虽然这样的分别在过去多年中不断重复过。他的儿子从西点军校前来看他。他 同他的妻子和儿子团聚了两天。依依而别的时候,妻子和儿子眼里挂着泪花。妻子 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久久不肯放手: “艾克,你……可得回来!我和孩子等着你。” “我会回来的,会平安回来的。” 他吻了吻妻子,又吻了吻儿子,一扬手,说声再见,便上了飞机。 他和他的助手飞到了英国。他奉命在那里立即承担欧洲战区美军指挥的新职务, 抓紧北非登陆作战的各种准备工作。然后,他必须率领他的部队,奔赴烽火连天的 战场。 此刻,他是真正站在战场的指挥岗位上了,虽然战斗还没有打响。 这次征战,千里迢迢,任务艰巨,情况复杂。 从英国本上出发,征战北非,直布罗陀只是个中间站。 前几个月,为着准备这次征战,他和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和美国、 英国有关军事官员,不知开了多少会,熬了多少夜。远征所涉的各种问题,诸如指 挥问题、作战方案问题、后勤问题、外交问题,等等等等,纷繁复杂,实在大多, 好容易理出头绪来,这才把一支英美联军部队带上征途。 过去,他在参谋部门工作的时间很长,一直做指挥员的助手。似乎并不感到打 仗很难。现在,他要独立指挥部队作战,而且是头一回指挥这样复杂的联军,这样 复杂的战事,这就深感战事的难度和责任的重大了。 他明白,这样的战役,他只能打赢,不能打败。这既关系着美国的面子,也关 系着英国的面子。而对他自己的前途,也是举足轻重。打胜了,他可以飞黄腾达, 打败了,他只有威风扫地,一蹶不振,为世人所不齿。 “我必须指挥好这一仗,必须打赢这一仗!”他想。 这次远征的复杂和艰巨程度,是许多人无法理解的。 自从美国总统罗斯福特令美国参谋部于1942 年对欧洲地区发动某种地面进攻 的指令后,英美双方的高级军事人员曾经反复研究和筛选攻击方案。 在千百条建议方案中,最后提出了可供选择的三条方案——一是绕道好望角, 前去支援中东的英军,争取摧毁隆美尔的部队,占领的黎波里塔尼亚,牢牢控制住 地中海中部;二是准备两栖作战部队,夺取非洲西北部,以期进一步发动军事行动, 置隆美尔于一个巨大的钳形包围中,将其歼灭后,开放地中海,以供盟国使用。 三是采用少量的部队在法国的西北沿岸发动一次有限的军事行动,其目的只限 于夺取一块能抵得住德国进攻的地区,在那里形成一个桥头堡。为以后适当时候展 开大规模登陆作战打下基础。艾克比较赞成第三个方案。但这条方案被否定了。否 定的理由自然是条件不够成熟,把握不大。 7 月24 日,开始选用第二条方案。这条方案很快得到英美两国最高当局批准。 两国政府同意,执行这个方案,全部军事行动由艾森豪威尔将军承担,统一指挥。 接着是建立和组织高级司令班子和参谋队伍,挑选美英军官充实各个关键职位。 在这些要员的配备上,艾克尽量使每一个部门既有美藉的人,又有英藉的人,条件 当然是以能够胜任为前提。克拉克将军被挑选为制定计划阶段的副手。史密斯将军 于9 月底前,一直担任参谋长。 各登陆点的指挥将领也已确定。由乔治·巴顿将军负责对卡萨布兰卡进攻,由 劳埃德·弗雷登道尔指挥美国第2 军进攻奥兰,由查尔斯·赖德少将指挥美国第34 师进攻阿尔及尔。 这三条路线的进攻部队都要从英国本土出发,横渡英吉利海峡,到达直布罗陀, 然后分别向各自的登陆点进发。艾克和他的总司令部指挥班子,在直布罗陀这个临 时地点与各路联系,等到登陆成功,再把总司令部迁到阿尔及尔或其它适当的地方。 为了欺骗敌人,艾克曾经作了一个小小的游戏。他在作好战役准备工作之后, 竟突然飞回美国去了。对外宣传则是他将回国度假。实际上,这样绕了一个圈子之 后,他便直飞直布罗陀指挥地,秘密地开始了他的作战行动。 现在,艾克就这样沉郁地守在这个司令部里,等待着他的三支攻击队伍的到来。 所有进攻方案已经确定,除了行动之外,没有什么可研究的了。因此,他比以往任 何时候都感到寂寞和沉郁。 “这时候,如果有人前来同我说说话多好!大家吹吹牛也行。”他想。 然而,所有其他军官都已回房休息。即使那些军官来,也只能老谈已经谈得够 多的进攻话题。他似乎觉得,远出征战,如此孤寂,特别想念自己的妻儿,特别需 要某种合情脉脉的温情。 “女人!假如这时候有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那高大壮实的身体顿感热血燥动,不禁神思飞扬。 他离开窗前,焦躁地在房里踱步。也许,今夜他要在沉郁之中失眠了。 最后,他走向行军床,准备躺下。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他明白,这时候前来打扰他的,不可能是别人,而一定是他的司机兼机要秘书 凯·萨默斯比小姐。也许她将带来重要的军事情报。 他立即前去开门。但刚走到门前又停住了。他犹豫不决。他想开门,立即见到 萨默斯比小姐,却又害怕见她。他毕竟是一个单身男人,而她也是一个单身女人。 再一次响起了门铃,并且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他只好开门让她进来。 的确是萨默斯比。她大大方方走进屋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我以为今天要吃闭门羹呢!” 艾克知道,她有些生气了。不知怎的,他这个最高司令官,竟有些害怕这个下 属,害怕见到这个女人。他满可以一句话开销她,叫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但他又做 不到。某种神秘的情丝竟把他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对此,他实在有些说不清楚。 “有事吗?” “当然。”萨默斯比沉静他说,“刚刚收到几封电报。三支部队已经越过大西 洋,估计明早可以到达直布罗陀。”艾克接过电文,认真看罢,用铅笔划了圈,然 后将文件还给萨默斯比,说道: “很好。” 萨默斯比收好文件,又淡然笑到: “就很好两个字吗?将军!” “是的。” “难道不招呼我坐坐?” 这时,艾克这才感到,他太粗心大意,忙道: “啊,亲爱的小姐!你坐,你坐坐。想喝点儿什么吗?”“客随主便。” 萨默斯比小姐一面坐下,一面冷做他说。艾克打开一瓶白兰地,倒上两杯,无 可奈何地道: “请吧,小姐!” 萨默斯比慢慢喝着,说道: “感到寂寞了吧?” “是的,有些。” “想老婆了?” “当然……” “哈哈哈……”萨默斯比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你别笑我,这是人之常情嘛。” “这我理解。让我陪陪你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 “不大方便。是吗?” 这实在是一个可爱而又厉害的女人。艾克拿他实在没有办法。萨默斯比不过30 来岁,正值美丽而风骚的年华。她是英国爱尔兰人,原本在英军作二等勤务兵—— 专事后勤服务的小车司机。在前,她曾作过模特儿和临时电影演员。她同他的第一 个丈夫离婚以后,遇到一位美国中尉并同他订了婚,艾克初次到伦敦就任的时候, 他和她相识了。 他至今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为着联合抗战,许多美国军官到英国本土,英方接待工作十分繁忙,有 时简直顾不过来。那一次,艾克和他的助手下了飞机,四处寻找前来迎接的英方主 人,却怎么也找不着。 等了好一阵,忽然,一个30 来岁的女人走了上来,仔细打量着他: “你是美国来的吗?” “是的,小姐。” “你等车还是等人?” “等车。” “你是艾森豪威尔将军?” “是的,小姐!” 这女人,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警察审问小偷。 艾克生气了: “小姐,你问这些干吗?” 那小姐冷笑道: “当然得问个清楚!” 说着她从身上摸出证件和英国军方的介绍信,递给艾克。原来,她是英方派来 迎接他的司机——英军二等勤务兵,名叫萨默斯比。 “啊!太好了,小姐。原来是你来接我们呀?” 不料,萨默斯比小姐仔细打量艾克好一阵,认真地道: “请出示证件!” 艾克乖乖地出示了证件。萨默斯比审视之后,这才微微笑道: “好啦,上车吧。” 就这样,他和她认识了。 实在很巧。后来,艾克在伦敦工作期间,英方把萨默斯比派给了艾克作工作司 机,他们便常常在一起工作了。她是一个冷艳而又能力很强的女人,她的冷艳后面 藏着炽热的感情。她的车开得很好。除了开车,她还很会照料首长的生活。她文化 素质不错,对电讯文秘工作也很适应。 不知怎的,本来风流的艾克将军和她竟是情愫相联,彼此心照不宣了。 眼下,萨默斯比坐在面前,本来十分孤寂的艾克不禁心猿意马。 这时候,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你,说话呀!”萨默斯比给艾克理了理衣角,冷冷他说。“说什么呢?” 艾克摇摇头道,“征战在即,我一头挂着远方的妻儿,一头挂着即将发生的战 事,心情特别复杂。” 萨默斯比道: “啊,可以理解。可是,你心中就没挂着我吗?” 艾克摇摇头,无奈他说道: “这问题,说不清楚。相当复杂……” “那……好吧。再见,将军!” 萨默斯比起身告辞。艾克似又慌了,忙道: “不多坐一会儿?” “不!将军。如你所说,现在战事在即,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好啦,将军保 重!祝你今晚做个好梦!梦见你的妻几前来团聚。” 艾克苦笑道: “如果我梦到你呢?” “那……谢谢!” 这时,艾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早就压在心中的情愫,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搂住 了萨默斯比,深情地吻着。 萨默斯比半推半就,回了他好几个吻。然后,她推开了他。 “将军,保重!你……不要太寂寞,不要感到孤独,好好指挥打仗。好吗?有 我在你身边,我会照顾你!” “谢谢……” 艾克一松手,萨默斯比急忙转身,开门去了。 艾克楞楞地站了好一阵,这才回过神来。微微叹道: “啊,女人,可爱的女人!” 正当艾克和他的司令部的所有成员,呆在直布罗陀的小屋里焦的等待的时候, 数以百计的盟国舰艇所组成的快速或馒速护航队,正载着远征的美英联军横渡大西 洋,向非洲西北海岸一个共同点驶去。 为了进攻阿尔及尔和奥兰,这些舰队中的绝大多数将通过狭窄的直布罗陀海峡。 其它来自美国的舰队,将直接驶向另一个攻击地点——卡萨布兰卡。 三支主力部队在波峰浪谷中兼程前进。 三天之后,三支主力部队陆续到达直布罗陀。 艾克和他司令部的要员们,站在黑暗的海角上看着那些舰队驶过,心里陡然升 起一股强烈的战斗激情。 是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吉凶祸福,胜败成亡,在此一举啊! 在最初考虑计划的时候,艾克就考虑到攻击卡萨布兰卡可能出现的危险。在那 里,如果法国达尔朗的军队出来干涉,那就非常麻烦。假如遇到那种情况,盟军不 愿意同他们打仗,只有退避。或者把远征军开到近海去绕圈子,等待有利时机,或 者全部进入地中海,另寻攻击时机。 好在那种意外情况并没有发生。盟军在卡萨布兰卡的登陆成功了! 紧接着,奥兰和阿尔及尔两个点上的登陆也成功了! “啊,谢谢你,我的上帝!” 艾克那颗一直绷得紫紧的心这才略略缓和过来。 事实上,在那几个登陆点上,盟军并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抵抗。只有奥兰的法 军进行了猛烈的抵抗。但那股法军力量实在大小,不过是鸡蛋碰石头,很快就被盟 军压下去了。 “立即向突尼斯进军!”艾克向三支主力军下达卞新的进军命令。 与此同时,他决定,司令部立即迁往阿尔及尔。 正在这时,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找上门来了。他就是法国的亨利·吉罗将军。 吉罗将军原也是个坚决抗战的将领。法国沦陷以后,他一直被软禁在法国南部。 由于伦敦和华盛顿都坚信吉罗将军能把北非的法军引领到盟国阵营来,所以采 取非常措施,把他从法国南部营救出来了。那天,吉罗将军按照约定的时间,逃到 了海边。他在那里登上一只小船。盟军用水上飞机接到了他。 吉罗来到了艾党的司令部。他身穿便服,眉字间流露出一派军人气概。 他虽受到很久的屈辱,却仍不失英雄气概。他对战争的体验,他所受到的长期 监禁,以及这次戏剧性的逃走,都未挫伤他的精神。 “我一定要带领盟军,把隆美尔从非洲赶出去!”一进艾克的办公室,吉罗便 气字轩昂他说。那神态,完全目中无人,好像他就是这支盟军的理所当然的总司令。 艾克笑道: “亲爱的将军!我们这次救你出来,很希望你在非洲带领你的法军,快些归顺 到我们盟军方面来。” “什么?你说什么?让我们归顺你们?”吉罗将军显得非常惊讶。 “是的,将军,为了抗击德军,解放法国,必须这样。”“由你们来解放我们?” 吉罗不禁笑了,“对于你们的支援,我们当然是感谢的。但是,你们须知,我们法 国将领才是解放法国的主人。” 过去,艾克等人早就考虑到,这次远征北非,最为担心的便是害怕陷入与法国 人为敌的旷日持久的纷争,从而影响对德作战。盟军争取吉罗将军的原因也正在这 里。 可现在,吉罗将军的态度非常令人遗憾。 “我们出师的目的,不是要同你们法国人作战,而是要同德国作战。” 艾克解释说。 “这很好,正因为如此,我应当担任这支盟军远征军的总司令。否则,法国没 有国格,而我个人也没有什么人格。” 艾克道: “这个问题,涉及具体问题很多。至少,我个人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不知吉罗将军是从什么角度考虑,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显得十分固执。 他继续说: “在这场冒险的军事行动中,我根本不能考虑接受任何次于统率全军的职位!” 无论艾克怎样向他解释,仍然说不服这位法国将军。 最后,吉罗愤怒地道: “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对这场冒险绝不沾边!” 谈话很僵,非常之僵。在这种情况下,美国政治顾问弗里曼·马修斯先生和英 国外交部的威廉麦克先生认为,为了争取吉罗将军,是否可以在盟军中给他一个象 征性的副职。可吉罗将军连这个副职也不愿考虑,这就无法谈下去了。 艾克与吉罗将军的谈话,分歧不仅仅在谁当盟军司令员上,而且还在进攻目标 的确定上。 吉罗坚决主张马上进攻法国本土,以尽快解放法国。而艾克却解释说,目前进 攻法国本土的愿望还很难实现。眼下,最好的方案是从北非进攻隆美尔,同十分固 执的吉罗将军谈不出什么结果来,艾克感到十分遗憾,但也只好不了了之。 吉罗将军争取不过来,盟军与原法国在北非的军队的对抗无法避免。 11 月19 日,克拉克将军同吉罗将军一道飞往阿尔及尔,企图利用吉罗将军 的影响,结束与法军的战斗。可法军并不听吉罗将军的劝告。 事实证明,吉罗将军在法军中的威信并不高。盟军只好同法军战斗,好在这种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紧接着,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便是长期在法属北非从事间谍活动的墨菲先 生。 在此之前多年,墨菲先生作为美国的政治代表,一直在北非活动,他对北非的 政治军事情况很熟悉。 墨菲和蔼可亲,精明能干,极善法语。据说,他早就获得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 信任。正是他,向美国当局报告了在北非进行军事行动的可能性。墨菲在北非期间, 利用传教士的身份进行了大量间谍活动。例如采取各种方式进行民意测验,尽力想 法与当地军官交往,出色地找到了一些对轴心国持敌对态度的军界领袖和政界领袖。 为了利于北非作战,美国情报当局曾安排墨菲同艾克见面。墨菲表示,凭他在 北非军界和政界的关系,他可以请北非的法属国家不与盟军为敌。 墨菲和艾克见面是在十分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那是1942 年秋的一天晚上, 墨菲秘密地来到艾克在伦敦的司令部。他曾先赴华盛顿,在那里换了军服,挂了一 个中校的假头衔,然后用‘麦高恩’这个假名去见艾克。艾克在城外某约定地方同 他相会。他向艾克报告了北非的情况之后,仅仅停留了24小时,便返回华盛顿去了。 此刻,墨菲先生又来到了艾克的司令部。艾克很不客气他说: “墨菲先生,你不是说,可以保证法国北非属地的国家和法国军界将领不同我 们发生军事冲突么?” “是的,将军。我说过这话。” “为什么在北非的法军老不相信我们,要同我们打仗?”“法国沦陷之后,除 维希政权外,流落海外抗战的军界人物,派别很多。他们在抗击希特勒这个大目标 上是统一的,但并不等于没有矛盾。”艾克遗憾地告诉墨菲,他所推荐的吉罗将军 并不肯真心归顺盟军;派高级将领克拉克到北非参加会议的办法也失败了。那一次, 前去开会的克拉克将军差点儿丢了老命。 垦菲先生笑道: “政治也好,军事也好,都是玩命的赌博。有时是要冒险,这有什么办法呢。” 艾克道: “看来,最终还得军事解决问题。” 墨菲道: “将军,如果你同意的话,还可进行一次政治试探。据我所知,达尔朗是法国 战斗部队最有权威的总司令。他现在正在阿尔及尔医院看望他的儿子。如能派人与 达尔朗拉上关系,设法利用达尔朗的地位,事情就好办多了。 何必非要军事解决问题?” “那样……行吗?” “可以试一试。法国人有个传统,无论干什么事,都要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 这在法国军界视若神圣。只要达尔朗归顺过来,许多事就好办了。” “好吧,我试试。” 后来,艾克派克拉克将军去试了试,果然证明墨菲所言不虚。克拉克与法国一 些将军再三会谈,那些将军都说,只要上司有叫他们归顺盟军的命令,他们坚决服 从。可现在上司没向他们发出这样的命令。 问题非常明显。达尔朗!只有去找达尔朗! 接着,艾克派人找到了达尔朗,还好,达尔朗表示愿意合作,并向所有法国可 令官下了停战命令。当维希政权指责达尔朗,申明这项命令无效时,达尔朗表示: 由于德国人破坏了1940 年的停战协定,他可以毫无拘柬地和美国人合作了。达尔 朗的命令,制止了西海岸的战斗。 尔后,盟军又与以坊尔朗为首的法国海陆空军官,在阿尔及尔进一步达成了合 作协议。 再接着,盟军开始向突尼斯方向进发。 盟军韵最终目的,是同远在1200 里以外的,位于地中海另一端的英国将领哈 罗德·亚历山大将军遥相呼应,对处于其间的德意军队围而歼之。 于是,一场十分激烈的北非沙漠之战,即将在更加广阔的范围展开。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