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巨头相会德黑兰 名角准备连台戏 中国古代有出武戏,叫做《三岔口》。说的是,三条好汉,武艺高强,一天夜 时,凑巧同住一家鸡毛小店,来了一场三角混战。混战中,三条好汉各施其能, “板凳功”,“矮子功”,“腾达功”,“变脸功”……无所不用其极,煞是精彩。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美苏三大盟国,在德黑兰也演了一出精彩的《三岔口》。 “演员”都是名角——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苏联大元帅斯大林。 德黑兰是亚洲文明古国伊朗的首都。在古代波斯语里,“德黑兰”的意思是 “洁静之城”,或叫“清真之城”。这座已有1000 多年的历史名城,旧市区有像 法国巴黎的八字城墙,周长16 公里,依次耸立着114 座雄伟的清真寺塔楼,据说 每座塔楼底都埋有一部“古兰经”。 英美苏三大巨头到这里聚会,绝非偶然。 首先是丘吉尔和罗斯福进行串联。生性活泼的丘吉尔,串联尤其积极。 自从1943 年8 月召开魁北克会议以来,丘吉尔和罗斯福一直向斯大林提议, 要求举行三国首脑会议。在魁北克会议期间,斯大林去电表示,这种会议“一有机 会应即举行”,但那时他不想去。他推说目前战争紧张,“我必须比平时更多地前 往各个战线视察我军的情况”,“甚至连一星期也不能离开我的工作岗位和前线”。 他对丘吉尔和罗斯福信不过。这当然是婉言谢绝。 丘吉尔接到斯大林的电报,并未灰心。斯大林这只“俄国熊”总算动了点儿同 意聚会的心思。他在给外交大臣艾登的电报中说:“我再一次接到斯大林直接发来 的电文,非常高兴。请将我的复电转交给他,内容是按照你的意思写的。” 这份复电文稿,经与罗斯福讨论后,便以丘吉尔和罗斯福联名的形式发给了斯 大林。 我们完全理解你有充分理由要留在前线,你亲临战场才使战争取得这么多胜利。 然而,我们仍想再次强调我们共同参加的一次会议的重要性……看来目前是举行会 议的独一无二的机会,而且也是战争的转折点。 假如这个十分必要的会议,结果真是不可能召开,我们同意你的意见,应在近 期内举行外长级的会议。 斯大林再次回电,表示可以先召开外长级会议。 于是,美国外长赫尔、英国外长艾登和苏联外长莫洛托夫,于10 月初在莫斯 科首先举行了三国外长会议。三方就当前联合起来打败希特勒,和战后可能出现的 有关问题交换了意见。这个会议,实际上是德黑兰会议的铺垫。 莫斯科三国外长会议期间,十分老练的美国外长赫尔和英国外长艾登先生,就 三国首脑会议的议程,与斯大林充分交换了意见。 美国方面提出了四项建议,其中包括形成一个四大国宣言:关于停战时期对于 德国和其他欧洲敌国的待遇问题。英国方面提出了关于对土耳其、波斯的政策;对 于苏联与波兰的关系的政策等问题。苏联只提出了“讨论如何缩短对德国及其欧洲 盟国作战的问题。”斯大林的态度是,在这个问题得到解决以前,不准备讨论其他 任何问题。 接着,丘吉尔向斯大林发去一份《关于德国战争犯罪的宣言》初稿,供斯大林 事先审阅,征求是否可由三人共同签署发表。 接下去,时至9 月25 日,丘吉尔知道斯大林已有同意在德黑兰举行三国首脑 会议的意图,即向斯大林去了一电——我一直在考虑我们在德黑兰召开政府首脑会 议的问题。在这个治安工作比较松的地区,我们必须对安全作出妥善安排。因此, 我提出一个建议清你考虑:我在开罗就住宿及安全等方面的问题进行筹备工作,尽 量采取周到的保密措施。然后,大约在会议前的两三天,我们把俄英各一旅部队布 置在德黑兰某个适当地区(包括飞机场在内)的周围,保持一个绝对安全的警戒线, 直到我们会谈结束为止……这样,我们就有了有效的遮眼法来对付各国新闻记者, 以及实际上可能并不喜欢我们的那些讨厌的人物。 另外,我建议我们使用“开罗三”这个词,而不用德黑兰这个字样。同时建议 以“尤蕾卡”为我们会议的密码代号。 斯大林复电——我对于你打算在开罗进行假准备以迷惑敌人的想法,没有异议。 至于你提到在我们开会之前几天,在“开罗三”地区布置俄英军队各一旅人,我觉 得这办法不妥,因为这会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我建议我们每人随带一定数量的警卫 人员,我认为这样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而这时,丘吉尔又突发奇想,他对罗斯福总统说——我对“尤蕾卡”有个新的 想法。我已让艾登(他正启程赴莫斯科)试探斯大林的口气,如果斯大林同意,就 立刻通知你。在沙漠里有个地方,现在我把它叫做“赛普路斯”,它的真名是哈巴 尼亚。你从开罗出发到那里,比到“开罗三”要方便得多,对斯大林来说,路程也 只稍远了一点。我们可以支起三个帐蓬来,舒适地处在绝对隐蔽和安全的环境中。 我准备根据可能达成三位一体的协议。请看《圣经·马太福音》第十七章第四 节。 为了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开会地点,丘吉尔真有些罗曼蒂克。他竟从《圣经· 马太福音》中得到启发,想到荒无人烟的沙漠找个开会的地方,支起三个帐篷就干。 不料,这主意打动了罗斯福。 罗斯福真还去翻看了那节《圣经》。《圣经》说——过了六天,耶稣带着彼得、 雅各和雅各的兄弟约翰,暗暗地上了高山,就在他们面前变了形象,脸面明亮如日 头,衣裳洁白如光。忽然有摩西、以利亚向他们显现,同耶稣说话。彼得对耶稣说 : “主啊,我们在这里真好。你若愿意,我就在这里搭三座棚,一座为你,一座 为摩西,一座为以利亚。” 于是,这两个有神论者统一起来了。 罗斯福在给丘吉尔的回电中道——我终于把下列电文发给了斯大林。我觉得你 的主意非常好。圣彼得有时候真正受到神灵的启示。我喜欢三个帐篷的想法。 罗斯福在给斯大林的电报中,除了赞成支“三个帐篷”在大沙漠里开会的建议 外,又提出了另外几个建议。他似乎更赞成在开罗附近开会,因为他认为开罗很有 吸引力。开罗金字塔附近的一家旅馆和几个别墅,也可以与外界隔绝;还可以考虑 在地中海东部某个港口开会,每人占用一只船。这似乎比德黑兰还好。 罗斯福还强调,不管怎样,“应当把新闻记者完全排除在会场之外,在整个地 区的周围布置警戒区,以便不受任何干扰。” 斯大林在收到上述电报之后,肯定地答复说,“很遗憾,你所建议的代替德黑 兰的地方,对我都不合适,”他仍然坚持在德黑兰开会,否则难以成行。因为,苏 联前线正在打仗,德黑兰离苏联较近,这样便于在开会期间用电话和电报同前线进 行直接联系。 接着,彼此又反复通了几次电报,罗斯福和丘吉尔作出让步,终于定下来:会 议,就在德黑兰开。 紧接着,在德黑兰进行了紧张的准备。开会前,布置了完备的警戒线,出动的 军队和警察数以千计。 至此,德黑兰的舞台已经搭好。 三个巨头就要登场表演了。 1943 年11 月25 日,斯大林在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以及内务部的警卫人 员陪同下,在孔策沃附近登上火车,经过斯大林格勒到达巴库,然后由巴库换乘飞 机直飞德黑兰。随同最高统帅的总参谋部联络官什捷缅科随身携带所有战区的地图 和通讯工具。在途中,他负责向莫斯科的总参谋部通话,并把最新获悉的信息标上 地图,每天早上和晚上向斯大林汇报前线的情况。 到达德黑兰,斯大林一行住在过去的沙俄公使馆、现今的苏联大使馆内。 什捷缅科和他的密码人员的房间紧靠信息中心。斯大林觉得那个房间太小,指 令他们另换了一间大的。斯大林就同前线的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以及在莫斯科的 安东诺夫直接通话。什捷缅科在那里用电话或电报接收前线和莫斯科的信息,让斯 大林签字,然后再发出去。 这次出行,斯大林的精神状态很好,思想准备很足。 他明白,前线的形势不错,大问题是出不了的。开战以来,苏联已经熬过了最 艰苦的阶段,越战越强。正是苏联,独立支撑了抗击法西斯的主战场,取得举世瞩 目的伟大胜利。他在卫国战争中的光辉形象,可以同苏联历史上任何一位伟大的历 史英雄媲美。为此,在罗斯福和丘吉尔面前,他亦是昂首挺胸,正气凛然,做出是 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的姿态。 果真,在会议准备阶段,他就摆足了架子。确定开会地点,他坚持在离他最近 的德黑兰。罗斯福和丘吉尔再三变着花样更换地方,他就是不答应。 那时他想,这会,最多开不成。不开这会,他照样把希特勒赶出国门。 参加这次会议,他的最大愿望就是要求英美两家答应尽快开辟第二战场。这是 研究其他问题的前提。在这个问题上,他斯大林不是求他们,而要逼着他们不再食 言。假如他们仍然食言,那他也有办法。英美两国不是最怕苏联与希特勒单独议和 吗?那好,你不开辟第二战场,我就假装作出可能议和的姿态,看你如何动作。 在开辟第二战场这个问题上,丘吉尔口是非心,最为狡猾。罗斯福的态度似乎 好一点。去年,美国的威尔基出访苏联,带了口信,说是罗斯福有开辟第二战场的 诚意。看来,丘吉尔和罗斯福在这个问题上也有分歧,很好! 我必须把罗斯福牢牢地拉过来,好好“收拾”一下丘吉尔! 你丘吉尔同罗斯福向来关系好么?好吧,让我在你那锅里掺点儿沙子,让你尝 尝味道! 至于战后问题,将来世界,对不起!没有苏联参加不行。你两位想再独霸世界 么?没门! 至于波兰问题,这个问题嘛……复杂。当然不能轻易相让。 斯大林这么想着,理了理他那身笔挺的元帅制服,算是打扮停当,准备雄纠纠 气昂昂地上场了。 几乎与斯大林同时,罗斯福和丘吉尔坐着飞机,也分别出发向德黑兰赶来了。 罗斯福心里似乎比较踏实。美国是强大的,希特勒无论怎样打,也打不到美国 本土去。本来,要不是小日本出来搅和,美国是否参战还得考虑考虑。 现在,既已参战,就要打胜,而且要胜得很有实惠。特别是在欧洲,定要有利 可图。 他想的问题似乎更大更远。他明白,目前进攻欧洲已成定局,问题不是如何把 战争打下去,而是如何尽快取得战争的胜利,以及在战后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如何建立美国在全世界的霸主地位。 罗斯福想尽快地取得决战的胜利,以便迎接第二年的美国大选,并希望这一胜 利能够保证美国在战后称霸全球。所以,他全力主张开辟第二战场,采取“霸王” 行动。而眼下,妨害他实现这一目标的,正是他的好友丘吉尔。 这真叫他哭笑不得。 朋友归朋友,利益归利益。那么,亲爱的温斯顿·丘吉尔先生,请原谅! 对不起了。即使我的想法在客观上对斯大林有利,那也是没有办法。 当然,罗斯福并不想通过这一胜利而耗尽英国的力量,并不想让英国在战后成 为二等国家。为了维护英国在地中海和巴尔干的利益,他不想做得过分。况且,英 国保住了地中海和巴尔干那条通往东方的生命线,对美国也有好处。因此,他愿意 以适当的方式帮助英国在地中海以东的巴尔于打进一个楔子。如能这样,对俄国也 是一个牵制。 罗斯福这么想着,也算准备停当,可以上场了。 最难准备的,要算丘吉尔了。 丘吉尔非常被动,近些年来,大英帝国,元气大衰,早不如过去,宛如百足之 虫,死而不僵。好在他丘吉尔是条硬汉,是个敢与希特勒抗衡的死硬派。只是自身 力量较弱,有苦难言。 他本想一意依靠罗斯福这个大朋友,这个大朋友也乐于助他一臂之力。 但朋友的帮助总是有限的。而且,朋友之间,在根本利益上往往很难相让。 这一回,在是否采取“霸王”行动上,他与罗斯福虽未撕破脸皮,却也心照不 宣。这次,他很想说服斯大林,让斯大林站出来帮忙,然而这也很难。斯大林早就 埋怨他一再食言。那一回,他去访问莫斯科,曾经对斯大林说过“不好意思启齿” 的话,这一回,又该怎么说呢? 难!实在太难。 还有一难。即使他丘吉尔对罗斯福和斯大林让步,同意开辟第二战场,同意 “霸王”行动,可那“霸王”行动的指挥权总该让我丘吉尔来掌吧? 可是,不!罗斯福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让那个初出茅庐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担任, 连德高望众的大英帝国参谋长布鲁克将军也沾不上边。为这事,他的爱将布鲁克将 军正一肚子牢骚。这可如何是好? 丘吉尔苦不堪言。好在他生性豁达,性格开朗。他只能尽力维护他大英帝国的 利益,只能尽力维护他自己形象的尊严。这一回,他准备同往常一样,随机应变, 必要时打几个哈哈,适当时委曲求全,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丘吉尔这么想着,也算作好准备,可以登场了。 无论任何演出,质量的高低,除了演出环境和条件以外,主要取决于演员个人 的素质和技艺。 就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这三个“演员”而言,确也各具特色。 他们三人,身世不同,观点不同,抱负不同,脾气不同,背景不同,利益不同。 只一点相同,就是坚决打败希特勒。 丘吉尔和斯大林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马尔巴勒公爵的后裔;一个是鞋匠的儿子。 一个生于豪华的布莱尼姆宫;一个生于简陋的茅草屋。 一个生活在维多利亚和爱德华时代英国贵族精神的世界里;一个生活在沙皇和 具有布尔什维克那样严厉气质的国度里。 一个充满罗曼蒂克的气质和活力;一个富于冷静而坚毅的个性。 一个有40 年的议会辩论经验;一个长期生活于地下秘密活动小组和保密的政 治局内。 一个是生性活泼,喜欢高谈阔论,哗众取宠;一个是长期习惯于沉默寡言。 一个将要失去一个帝国;一个将要赢得一个世界。 罗斯福站在他们中间。 但罗斯福更多地靠拢丘吉尔,因为他们都是自由世界的代表和维护者。 罗斯福出身于优裕的大地主和大资本家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性格温和, 心地比较善良,富于同情心和正义感,属于比较开明的那种贵族。 所以,在某些方面,他能接近斯大林,理解斯大林。但在维护自由世界和美国 的根本利益上,在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上,他与丘吉尔十分合拍,而与斯大林根本 对立。 三个巨头的独特个性和复杂关系,决定了他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个历史大舞 台上,必然推出许多既联合又斗争的戏来。 不难想象,在德黑兰这个特定的舞台上,定会好戏连台。 11 月27 日下午,罗斯福和丘吉尔顺利到达德黑兰。 罗斯福在美国驻伊朗公使馆下榻,丘吉尔在英国驻伊朗大使馆下榻。 稍事休息,罗斯福和丘吉尔会面了。 作为自由世界的领袖,以及作为反法西斯联盟的朋友,罗斯福想见斯大林的心 情十分迫切。这一方面是出于新奇,一方面是出于洽谈的需要。 “斯大林到了吧?”罗斯福问丘吉尔。 “我想,他该到了。他离这儿,比我们近多了。”丘吉尔说。 丘吉尔决定马上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很快通了。 “你是俄国大使馆吗?” “是的。您是谁呀?”什捷缅科接到电话。 “我是丘吉尔。斯大林元帅来了吗?” “不知道。”什捷缅科回答。 他必须这样回答。斯大林给他打过招呼,在电话上一律不准透露他们住在这儿 的消息,除非是自己人。一些间谍正是通过这种试探性的电话打探消息的。必须提 高警惕。 “你不是俄国大使馆吗?” “是呀。是俄国大使馆。”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叫你们大使接电话吧。” 什捷缅科答道:“好吧。您等等。” 什捷缅科立即去请示斯大林。 斯大林笑道:“啊,他们来了。先别理他们。这样吧,伏罗希洛夫同志,你冒 充大使去接电话,弄清楚他是不是丘吉尔先生。你曾经见过他。应该听得出声音来。” “好吧。——可是。如果是他,我怎么回答?” “他如果真找我,就说我不空。请他晚20 分钟打电话来。” 伏罗希洛夫知道,这就是斯大林同志交待过的“摆架子”。 伏罗希洛夫接了电话回来。他报告说,听那声音、那口气,肯定是丘吉尔,丘 吉尔在电话里说,罗斯福总统也到了。罗斯福很想马上见到斯大林,所以打电话来 问。丘吉尔还说,既然斯大林元帅不空,那他晚20 分钟再挂电话来。 “好。就这样,先冷他们一下。” 20 分钟过去,电话又来了,仍是丘吉尔。 这一回,斯大林早打了招呼,仍然不理,谎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丘吉尔在电话里着急他说道:“明天就正式开会了,今晚三个人应该见见面, 开个短短的预备会。” 伏罗希洛夫照斯大林的意图道:“我请示了斯大林同志,他在处理前方战事。 请您再晚20 分钟打来。” 伏罗希洛夫接罢电话对斯大林道:“您不接电话,他们会不会生气?” 斯大林笑道:“让他们着急去。生气更好。” 又过了20 分钟。丘吉尔的电话来了。 这一回,斯大林亲自接了电话:“啊,丘吉尔先生!还有总统啊……你们到啦? 辛苦啦!” “是的,亲爱的阁下。总统很很想见到您!今晚请您动动步,过来一下,简单 议议明天开会的事,好吗?” 斯大林想了想道:“很好。只是……这样,请你们动动步好吗?我离不开这儿。 我在等前线的消息。” “我给总统说说,您等等……。亲爱的阁下,总统说。今晚他一定要见到您, 我们马上来,马上就来。” 斯大林接罢电话,笑道:“我到德黑兰,不是来听候别人调遣的,而是调遣别 人的!” 不一会儿,罗斯福和丘吉尔果真赶到苏联大使馆来了。 斯大林理了理元帅制服,慢慢迎上去,他一眼就认出了丘吉尔,也认出了坐在 轮椅上的那个人——美国总统罗斯福。 丘吉尔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握手道:“亲爱的阁下,我们又见面啦!我来介绍 一下……” 斯大林微微笑道: “不用介绍了。我一看就知道,这位坐在轮椅上的一定是罗斯福总统。” 接着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罗斯福的手: “您好,阁下!” 罗斯福紧紧握着斯大林的手,十分激动地道: “亲爱的阁下,很想见到您!今天,我们终于见面啦!” “好吧,二位。请!屋里坐。” 罗斯福的公子埃利奥特推着父亲的轮椅。众人簇拥着三个巨头,走进了布置豪 华的具有东方色调的会议室。 大家客气一阵,罗斯福笑道,“阁下,明天的会议,在哪儿开呀?” “如果你们觉得可以,就在这儿开吧。反正就我们几个,加几个秘书和翻译。” 丘吉尔顺水推舟地道:“在这儿开最好。斯大林元帅战事很忙,在这儿也好处 理急事。” 斯大林道:“那就委屈二位啦。” 罗斯福道:“我看,第一次会议,请斯大林元帅主持,好吗?” 丘吉尔又连忙道:“那是当然。在这儿开,他就是东道主嘛,理所当然,理所 当然。” 其实,他们三人的会晤,无所谓谁来主持。于是,斯大林机敏地道,“如果我 是东道主,你们就是客了。俗话说,客听主安排。会,请总统阁下主持吧。” 接着,大家又略略商量了大致的议程。只因天色已晚,斯大林也不久留,丘吉 尔和罗斯福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丘吉尔试探地问罗斯福道:“对斯大林,您的印象如何?” 罗斯福感叹他说:“严肃,冷漠,怪癖,沉郁,难以接近。” 丘吉尔笑道,“这就是共产主义魔鬼的形象!可他现在是我们的朋友。 ——这就是上帝的安排。” 罗斯福沉思着,没再说话。 这——仅仅是序幕。好戏还在后头。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