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威兰就职时说:远东空军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有机会证明其威力。李奇微的厚望 与远东空军的蓝图。 朝鲜前线。远处不时隐隐传来炮声。联合国军刚刚任命的总司令李奇微正陪同 陆军部长佩斯在前线视察,正是麦克阿瑟被撤职的当天上午,那时,由新闻界播发 的杠鲁门声明尚未传入二人耳中,由于第8 集团军已抵三八线附近,李奇微的脸上 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尽管他所策划的这次“撕裂者行动”主要目的是在于俘虏和 消灭中朝军队的有生力量,但是中朝军队迅速北撤,只实施了阻滞战斗,使他发动 的这次攻击作战没有获得预想的成功。然而,在他的指挥下,第8 集团军毕竟收复 了汉城,进抵三八线。要知道,这一切正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和东京方面反复商讨何 时将第8 集团军撤出朝鲜半岛的困难形势下所开始进行的,这一奇迹当然要记在李 奇微的名下喽! 李奇微常常表现出雄心勃勃的样子,也有几分当官的派头,但无论如何也想不 到自己此刻已经是联合国军总司令了。 事情是这样的:李奇微和佩斯从936 野战炮兵营视察回来后,又坐在陆军师的 指挥部听取汇报时,美国驻南朝鲜大使馆派专使赶来,亲手递交给佩斯部长一封信。 那是马歇尔的亲笔信,信中要佩斯不要执行先前发给他的前往东京会见麦克阿瑟的 指令,而要他将麦克阿瑟被撤职一事告知李奇微,由李奇微继任麦克阿瑟原职,立 即赴任。 这天降的喜讯尤如室外风雨交加,雷电轰鸣,使李奇微不知所措。 “麦克阿瑟被撤职了!”佩斯告诉李奇微,“刚刚接到的消息,您现在已经是 太平洋地区盟军最高司令官了……”佩斯的惊喜怎么也扭转不了李奇微脑海中的现 实。 “真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李奇微失声道,“总统为什么要这么干?”最 后,二人从最初的震惊后冷静下来。李奇微让佩斯谈谈他对此事的看法。佩斯耸耸 肩伸出双手说道:“还不明白吗?3 月24 日,麦发表了那样一个声明——总统的 政策是在朝鲜打‘有限战争’。而他却要彻底战胜中国……”从麦克阿瑟的遭遇里 李奇徽得到了警醒。 “通过空军轰炸满洲工业基础来迫使中共屈服,这是麦的想法,其实,这是办 不到的。布莱德雷压根儿就不相信中国的工业基础那么容易被摧毁。 而且,那样会使我们的空军消耗殆尽。如果使用原子弹,牺牲者将数以百万计。 况且,除非我们炸毁横贯西伯利亚的铁路,否则,中国军队照样可以通过那条铁路 接受苏联的军事补给。而炸毁西伯利亚铁路等于同苏联开战,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能 力,还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那时,很难说我们的盟国能否跟着我们干……” “按总统的意志干吧,马修。”佩期这样告诫李奇微。 李奇微连连点头,二人心领神会的交谈着,几乎忘了大雨的降临…… 麦克阿瑟被撤职的当天晚上,李奇微就飞到东京走马上任。 李奇微到达东京的当天夜里,立即驱车前往美国大使馆麦克阿瑟官邪进行礼节 性的看望。那时,麦克阿瑟己从当日最初得知这一消息的打击下恢复了常态,他把 这么复杂的难言之苦,归结成一句幽默的话,对妻子珍妮说: “珍妮,这下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此时,麦克阿瑟十分镇静而有礼 貌地接待了李奇微。 李奇微端坐在麦克阿瑟的对面,静静地倾听麦的陈诉: “……有一位著名的医生告诉我,他从总统私人医生那里得知,杜鲁门患有严 重的高血压。思想上的糊涂和混乱是他那严重病情所表现的典型特征。正由于此, 他一会儿写信,骂海军陆战队是海军警察,从而引起轩然大波;一会儿又给音乐评 论家写信,辱骂对方。杜鲁门的女儿搞了一个演唱会,音乐评论家保罗·休姆对他 的女儿的演唱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杜鲁门为此匿名写信给保罗·休姆说:‘我刚才 读了藏在次要版面上你所写的卑鄙下流的评论,看来你好像一个从来就一无所成的 倒霉的老头儿,一个全身长着八个烂疮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果见到了,就 需要一个新的鼻子和许多生牛排,或许下面还要一个护裆三角带……’看看,这就 是我们美国的总统。 你看,杜鲁门竟然愚蠢到用印有白宫字样的信笺写这匿名信,结果惹得保罗· 休姆拿着这封信到处张扬,还登在了《华盛顿每日新闻》上。不久,白宫承认了这 封信是杜鲁门写的。看,杜鲁门就是这样的人……”麦克阿瑟向李奇微评论杜鲁门, 脸上露出蔑视的表情,最后又补充说: “据医生讲,杜鲁门活不过6 个月了。”李奇微对这话题显然不愿插嘴,等麦 克阿瑟说完,他才引转话题,问道: “回国以后,您有什么打算呢?”“我离开美国15 年了,想回纽约定居。从 30 年代以来,我就再没有去过纽约……”说到这里,麦克阿瑟向李奇徽暗示,他 已经接到各种邀请,“有一封邀请信提出给我15 万美元,另一封邀请则提出付给 30 万美元,撰写50分钟演讲稿,大闹一番……还有一封邀请信提出给100 万美元 ……”“祝您回国后一切顺利,”告别时李奇微说,“您作为我的老上级和伟大的 军事家,将永远赢得我本人的尊敬。”几天以后——4 月16 日,李奇微为麦克阿 瑟在厚木机场举行了一个虽然简短但却隆重的告别仪式。由士兵组成的乐队和仪仗 队整齐列队站立。麦克阿瑟的高级军事指挥官——马修·李奇微、海军中将乔治和 空军司令斯特莱梅那将军及他们的夫人们,还有外交使团及日本国会的成员们静静 站立一旁。早晨7 点,一辆凯迪拉克牌轿车徐徐驰来,麦克阿瑟夫妇走下车。 在军乐中,麦克阿瑟检阅了仪仗队。他面孔呆滞地从年轻士兵的队列前大步跨 过。此时,早已准备好的空军和海军喷气式飞机编组上空掠过,向麦克阿瑟致敬。 按照惯例,他在结束这一仪式的检阅时,同仪仗队的指挥握了手,之后大步向等候 在飞机旁的高级官员们走过来,同这些人一一握手,当他走到李奇微身边时,握着 李奇微的手微笑着说: “我希望当你离开东京时,你会成为美国陆军参谋长。如果我被允许选择我本 人的继任者的话,我也会选上你的。”“谢谢将军!”李奇微听到麦克阿瑟这告别 时慷慨的话,非常感动。 麦克阿瑟和夫人走到舷梯顶端,最后向人群挥动手臂,又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 将伤感的目光投向人群。这时候,麦克阿瑟忽然感到一阵怅惆:没想到,自己半个 世纪之久的军事生涯竟是如此结束的…… 飞机轰鸣着升入云空,很快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李奇微接替了麦克阿瑟的美国军队的指挥权。 李奇微同他前任司令官有着同样的习惯,常常飞出东京,亲临战斗前沿,在同 志愿军打交道时,最令他头疼的是中国志愿军的军号。他这样和同事们说起这件事 :“第一次听到中国军号的啸鸣,这种铜号看上去就像足球赛巡边员用来表示犯规 的喇叭,其粗野的音调夹杂着发狂的哨声,似乎在通知新的战斗阶段开始。这至少 有助于使许多自认中国大规模介入是十足的无稽之谈的人清醒过来。”“这是一种 中国人精神战,这种精神战我们后来既熟悉,又头疼。”在萨马附近的第10 军指 挥所里,李奇微的身影走来走去,时而和指挥员交谈,时而展开作战地图点画着什 么。他是在就任司令官要职一个月之后,飞往朝鲜战场的。时为1951 年5 月19 日。此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正在进行第五次战役。显然,李奇微的到 来,是为了组织大规模的反击。 当天晚上,李奇微视察第5 航空队,在指挥所里会见了帕特里奇。两个人的对 话充满阴影。 李奇微本想问第5 航空队的情况,但还未开口,帕特里奇就报告了一个不好的 消息:“不幸得很,斯待莱梅耶将军今天下午心脏病发作,抢救后送回美国了。” 帕特里奇皱起眉头,又缓缓地说,“病情严重,看来短时间难以返回远东。”实际 上斯特莱梅耶这架老机器,是让朝鲜战争给折腾散了架子,这位远东空军司令回美 国医院治病,而后疗养,而后退出现役,直到告别了远东空军。 李奇微不得不要求五角大楼立即派最优秀的军官来掌握远东空军的命运。美国 空军参谋长范登堡派出了奥托·P ·威兰担当此任。他一向被称为“极其勇敢、经 验丰富和足智多谋”的空军少将。 威兰是个脾气怪诞,性格粗暴,却又极端多疑和敏感的人。在朝鲜战争爆发时, 曾担任过斯特莱梅那负责作战的副参谋长。 有材料这样描述了奥托·P ·威兰的为人和他的治军精神:“第二次世界大战 期间,威兰是第19 战术空军指挥部司令。这个指挥部曾同美国陆军第3 集团军合 作,创造了诸军种联合作战新范例。他具有丰富的战术空军的作战经验,他对远东 空军存在的问题进行过透彻的分析。他甚至还批评总司令部实施的封锁交通线的战 术‘好像是想在瀑布底下堵住溪流’。”范登堡对威兰十分欣赏。 1951 年6 月10 日,威兰住进东京顺治大楼。就职的当天,他不可一世地宣 称:“远东空军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来证明空中威力,除了担任支援的角色外, 它还具有别的效能。”威兰不加掩饰地表明他在斯特莱梅那之上:6 月接任,7 月 便开始着手更换新式的F —86E 型飞机,按照以一换一的方式,更换掉现有的F — 86A 型飞机。与此同时,动手修建金浦、水原、大邱、釜山、郡山5 个战术机场。 8月中旬5 个战术机场全部竣工,8 月底威兰命令他的战术空军联队全部配置到这 些“规模可观”的机场上。基地放在朝鲜本上,无疑是离轰炸的目标更近,更方便。 他还一再以极强硬的态度要求范登堡派一个联队驻日本,调两个喷气式战斗机联队 到朝鲜,他要彻底摧毁“米格走廊”了! 威兰对空军的认识比其他人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他说: “通过空中突击以对敌施加压力的这种方法,已被及时地承认为航空兵进攻的 重要目的了。”把空中威力既看作是一种军事武器也看作是一种政治武器,这并不 是什么新奇的观点。美国空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日本进行的战略轰炸活动, 显示出美国空军在日本统治集团和日本国民中间造成了一种心理影响,其重要意义 也许并不亚于对日本本上目标的攻击所造成的物质上损失。日本本上经受了B —29 轰炸机一年时间的任意轰炸以后,长期积累起来的财富大有遭到全部摧毁的危险, 因此,日本领导人在其本土尚未受到地面入侵之前便投降了。但是,由于对广岛和 长崎投掷了原子弹,因此掩盖了持久的战略轰炸的作用,使人们看不到持久的战略 轰炸的效果是日本投降的主要原因。实际上,早在1945 年8 月以前日本政府就一 直在寻求结束战争的方法。 威兰的分析不无道理。在朝鲜战争期间,艾姆未特·欧唐少将就曾经希望用美 国远东空军轰炸机指挥部的飞机来对北朝鲜进行一次严重的打击,并预先提出警告, 告诉他们说,他们做得太过分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我们认为是一种侵略行为。 1950 年9 月底,斯待莱梅那将军也曾经建议先发出警告,然后派出B29 对平壤进 行一次大规模的轰炸,以摧毁该国的军事目标,并使摇摇欲坠的北朝鲜政府更注意 地接受联合国的停战条件。可是,所有这些企图利用联合国军优势的空中威力在心 理战方面所具有的特点的建议,都被华盛顿方面的命令拒绝了。欧唐奈耳将军曾非 常确切地描述过在朝鲜使用空中威力所受的政治上和军事上的种种限制。他说: “显然,我们是在重重束缚之下进行战斗的。”在朝鲜战争的第一年,联合国军的 空中力量主要是用于战术活动。它保持了空中优势,阻滞了敌人的运动,也为地面 部队进行了密切支援。然而,也就是主观上认为正把空中力量用于支援地面作战的 时候,事实证明对志愿军作战地带的后方进行了空中突击是阻止敌人发动攻势和削 弱敌人地面作战能力的一种主要方法。事实又证明,一支兵力很小、大部分装备都 低于核定标准的航空部队,对于敌军的人员和装备确实具有极大的摧毁力量。在朝 鲜战争以前,一直没有把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和他们的支援部队作为空军应予优先 执行的一项任务,但是朝鲜战争中的事实证明,这是一种优越方法。在这种新观点 的激励下,斯特莱梅那将军在1951 年1 月19 日曾请范登堡将军注意这样一个事 实:空中力量已被证明为进行战争的主要的和最经济的手段了。斯特莱梅耶将军指 出,我们在朝鲜的空军已经能够有效地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他认为,空军在朝鲜 所显示出来的消灭敌人武装部队的能力,在保卫世界上其它地区不受共产党侵略的 斗争中将具有重大的价值,在空军有权使用核武器的情况下,则更是如此。1951 年6 月10 日,威兰将军也提醒过范登堡将军说,空军已经显示了它“作为摧毁敌 人作战机器的主要工具”。 这时候,威兰将军要求应该把美国远东空军的摧毁能力提高到“这样一个水平, 也就是可以使得人们对空军在最后击败当前敌人的斗争中所起的真正作用不会怀疑 的水平”。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