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海空协同作战,一江山岛奏晌了辉煌的交响乐章。 经历抗美援朝战火洗礼的中国空军回国后,经过总结学习,飞行技术在原来的 基础上有了更高的发展。 此时,中国人民将目光投向沿海岛屿,投向被国民党控制之下的辽远国土宝岛 上…… 大陆解放后,国民党军队在退守台湾、澎湖列岛、金门、马祖的同时,还占据 着浙江沿海和大陈岛为中心的一些岛屿。在大陈诸岛上部署有1 个师6 个突击大队, 建立了“大陈防卫区司令部”,并经常保持8 —12 艘军舰在附近海域游弋,总兵 力达2 万余人,他们采用各种手段向大陆派遣特务,封锁海上交通。武装抢173 劫 商船,破坏渔业生产,并企图将这些岛屿作为“反攻大陆”的跳板。 为了实现国家的统一,保卫社会主义建设,中央军委于1954 年7 月命令,由 华东军区统一指挥陆、海、空协同作战,解放浙江沿海国民党军队所占岛屿。 华东军区根据敌情、地理、气候等具体情况,决心首取一江山岛作为夺取大陈 诸岛的突破口。 打开中国的版图,在右下角处一片绿色汪洋的海水里,座落着一个小岛。 它那美丽的名字令人倾慕。一江山岛由南江、北江两个小岛组成,距大陆13海 里,东南距大陈7.5 海里,是大陈诸岛的重要据点。该岛面积只有1.7 平方公里, 但国民党驻军经过几年苦心经营,已构成了永久、半永久性工事为骨干的防御体系, 担任防守的为“一江山地区司令部”及其所属第4 突击大队、突击大队4 中队和炮 兵中队,共1000 余人。防守部队装备有部分小口径高射武器,并可得到大陈岛上 远程炮火的支援。 1954 年8 月11 日,华东军区发布预先号令,决定以步兵第20 军第60师的 主力,在海、空军的支援下攻占一江山岛。华东军区在宁波建立浙东前线指挥部, 由张爱萍任司令员。浙东前指下设登陆指挥所、海军指挥所和空军指挥所。空军前 指由聂凤智任司令员,曾克林、安志敏任副司令员,纪亭榭任参谋长。 空军前指发布的战令上,这样写着参加这次登陆作战行动的航空兵部队:空军 第20 轰炸师,第11 强击师,第3 、12、29 歼击师,独立第1 、2 侦察团,海 军航空兵第1 、2 、4 师的部分兵力。 空军的主要任务是:以歼击航空兵协同地面防空部队,夺取和保持战区的制空 权;以轰炸、强击航空兵集中兵力突击来自台湾的国民党军舰,切断国民党军对大 陈诸岛的后勤补给的兵力增援,以小机群连续对大陈、波山、渔山等岛屿的军事设 施进行轰炸,隐蔽进攻一江山岛的企图;支援陆、海军部队登陆,攻战一江山岛实 施航空侦察等。 空军前指研究认为,要确实有把握地完成上述任务,存在不174 少问题,一是 从指挥机关到部队,对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缺乏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二 是作战部队的技术战术水平与执行任务的要求不相适应,特别轰炸、强击航空兵没 有经过复杂气象和海上训练,突击陆面固定目标的命中率尚不高,突击海上、岛上 的点状目标或活动目标更无把握;三是对国民党军所占岛屿的军事设施,军舰的性 能及其活动规律等情况不熟悉,没有可靠的资料。 为了解决以上难题,前指首长们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二十几个字的对策,那就 是:学习理论、建立机构、敌前练兵、航空侦察、战场准备、政策教育、协同计划。 一时间,前指的角角落落忙碌起来,就是在开饭的饭桌上,指挥员们以碗筷做兵种, 展开了战前攻岛演练。 很快,解放一江山岛的作战计划诞生了。这一天,陆、海、空三军参战部队指 挥员的会议正在进行,浙东前指司令员张爱萍宣布了如下决心:一江山岛登陆作战 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由海、空军部队一部夺取战区制空权、制海权,掩护陆、 海、空三军参战部队进行战前训练;第二阶段以陆军第60 师的4 个步兵营,于临 战前隐蔽进入头门山、高岛待机地域,尔后在海、空军和炮兵的支援下,在白天高 潮时对一江山岛实施登陆突击。 决心已经下定,但张爱萍的恩绪却反复无定,他更一次为这个不同寻常的战斗 打着腹稿。他那敏捷的思维流过一座座山头,流过一片片海浪……,他深知如下道 理:夺取战区制空权是保障登陆作战顺利实施和取得成功的必要条件。一江山岛登 陆作战争夺制空权的斗争,是在特定条件下进行的。由于政治上和技术上的因素, 人民解放军空军不能采取以突击机场的方式消灭国民党空军的力量,国民党空军由 于基地距离战区较远,飞机装备陈旧,也无力突击人民解放军空军的基地和组织大 规模的空战,争夺空中优势。双方只能以单双机或小机群活动的方式,进行空中争 夺战,来达成各自对战区的空中掩护。 这时,他翻开国民党空军的有关资料,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国民党空军有7 个飞行大队,作战飞机约400 架,其中美制F —84、F —47 战斗机为其主力,并 开始装备F —86 战斗机,其飞行员技术较好, 40 %以上能在昼间复杂气象和夜 间作战。他又联想到自己的空军,我们在歼击航空兵部队装备的米格—15BNC 歼击 机性能较好,但大多数飞行员技术水平较低,只能在昼间简单气象条件下作战。 他回忆起发生在3 —7 月间的与国民党空军的几次空战经过: 3 月18 日,华东海军舰艇2 艘在三门湾与国民党海军舰艇3 艘展开激战,国 民党空军先后出动各型飞机10 批38 架次进行支援,驻浙东沿海的人民解放军空 军和海军航空兵及时起飞迎击,海军航空兵一举击落国民党空军F —47 飞机2 架。 5 月11 日,国民党空军2 架F —47 飞机,利用复杂天气向大陈岛飞来,海 军航空兵出动2 架米格—15BNC 飞机拦截,在大陈、松门一带上空将其击落击伤各 1 架。5 月15 日夜间,华东军区陆军部队攻占东矶列岛以后,从5 月16 日至20 日国民党空军出动各型飞机78 架次,企图轰炸人民解放军守岛部队和海军舰艇。 人民解放军空军和海军航空兵先后连续起飞,以优势兵力予以打击,取得了击落6 架、击伤3 架的战绩。 7 月6 日清晨,国民党空军出动4 架F —4 7 飞机,企图袭击定海的海军舰艇。 驻宁波空军和海军航空兵连续起飞4 批8 架米15BNC 飞机迎击,其中空军第3 师大 队长李瑞仿、飞行员丁品贵双机和飞行员周乃、宁有臣双机将其截于舟山上空。F —47 飞机采取防御、且战且退。李、周两个双机轮番进行攻击,空战17 分钟, 李瑞仿击落击伤F —47 飞机各1 架。经过这几次战斗,国民党空军遭受沉重打击, 被迫停止了昼间到大陈海域上空进行巡逻掩护活动。有时夜间出来活动一下,一见 大陆的飞机起飞截击,迅速176 逃逸。这样,实际上在一江山岛登陆作战的准备过 程中,大陈、一江山岛以北地区的制空权已经基本上被我空军所控制。 最实际的分析,加强了前指首长的决心,在争夺制空权的同时,以空军为主, 协同海军鱼雷快艇和海岸炮兵,集中突击大陈海域的国民党军舰,同时轰炸大陈岛 上的军事目标,以达封锁敌占岛屿的目的。 1954 年11 月1 日,按浙东前指命令,执行第一阶段预定计划,开展夺取制 空权、制海权的斗争拉开了序幕:当日天气晴朗,11 时,歼击、轰炸、强击机从 各自的机场呼啸而起,准时到达会合地点集合编队。首先由空军第11 师副大队长 王玉峰率领4 架伊尔—10 强击机,压制大陈岛上的高射炮阵地,保障轰炸机对军 舰的突击。王玉峰四机采取低空进入,所投炸弹90%命中目标。接着,空军第20 师60 团团长张伟良率领9 架图—2 轰炸机,突击大陈港内的国民党军舰,由于发 现目标太晚等原因,所投炸弹未命中目标。 11 月2 日至12 月21 日,空军前指又连续组织轰炸机、强击机小机群,先 后轰炸一江山、渔山、波山和大陈等岛屿及其附近海域的国民党军舰。这次轰炸行 动,摧毁了岛上的一些军事目标,但对军舰的突击仍未奏效。为此,参战空军部队 指战员认真总结教训,改进轰炸军舰的战斗队形和投弹方法,并制定了新的作战方 案。 自从人民解放军空军连续出击轰炸,特别是11 月14 日人民解放军海军击沉 国民党海军“太平”号护航驱逐舰以后,国民党海军活动于大港海域的舰只,昼间 一般都在港外流窜,夜间才偷偷摸摸地回到港内。 1955 年1 月10 日,浙东沿海刮起了大风,风速每秒达17 米,聂凤智司令 员判断国民党海军舰艇不会出海,只能停泊在大陈港内,决定抓住战机,集中兵力 突击,奇袭大陈港。这一天,从6 时17738 分至16 时43 分,共出动各型飞机130 架次,分4 次对大陈锚地的国民党舰进行了猛烈轰炸。 战斗中,强击航空兵部队英勇顽强,不畏艰险,克服风速超过允许飞行条件的 困难,坚持连续出动。他们勇敢地冲过层层高射炮火网,有的飞机机翼被击穿,仍 毫不畏惧,接连炸伤国民党军舰3 艘。空军第11 师31 团飞行员刘健汉尤为果敢 沉着,投入的4 颗100 公斤炸弹,有3 颗直接命中“衡山”号修理舰。 执行这次战斗任务的轰炸航空兵部队,由副师长张伟良率领28 架图—2 轰炸 机,冒着恶劣的天气条件,低空隐蔽出航,直飞大陈岛。张伟良深知这次战斗的重 要。加强舱里他目光炯炯,沉着而镇定,张开的“神经雷达”密密搜索四面目标。 突然,在港湾“三号锚地”发现1 艘褐色军舰,那是美国总统杜鲁门赠给国民党政 府的“中权”号坦克登陆舰。该舰全载4000 余吨,乘员130 多人,可装运轻型坦 克20 余辆。在这艘军舰的外侧海面还停着6 艘小艇。在“五号锚地”停着1 艘深 灰色的军舰,那是“太和”号护航驱逐舰,周围有几艘小艇正惊慌地向它靠近,想 借舰上的高射炮火作为“保护伞”。 他判明情况后,立即果断地定下决心,一面率领1 、2 大队突击“中权”号坦 克登陆舰,一面命令3 大队轰炸“太和”号护航驱逐舰。他们冒着炮火的威胁,英 勇沉着地对准目标投弹。在空中,张伟良看到地面港湾处,烈火冲天而起,遮住了 海港的面孔。他心里明白那是他们投下的1 颗250 公斤炸弹落在了“中权”号的右 舷,这艘舰内装载的汽油、猛烈地爆炸燃烧了,烈火把“中权”号吞没了。在1 、 2 大队轰炸“中权”号的同时,由副团长宁福奎率领的3 大队在“五号锚地”也炸 伤了“太和”号。张伟良是一个久经锻炼的指挥员, 1940 年当他12 岁时加入抗 日游击队,在陆军时参加和指挥过多次战斗,立过战功,4 次负伤。这次战斗后, 张伟良和他的战友宋宗周均被空军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178 在封锁大陈诸 岛的一系列战斗中,空军前指先后共组织出动各型飞机297 架次。1955 年1 月10 日战斗后,国民党军舰变成了吓掉魂的乌龟,日夜在暗水里,再也不敢轻易在大陈 岛海面活动。 浙东前指在1955 年1 月12 日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张爱萍司令员宣读作战令 : 1 月18 日,向一江山岛发起登陆进攻。浙东前指赋予空军的任务是,保持制 空权,保障陆、海军部队的集结、航渡和登陆进攻,掩护海、空军基地的安全,实 施航空火力突击,主要突击岛上对登陆部队威胁最大的炮兵阵地、火力点和指挥枢 纽,以强击航空兵进行直接火力支援。在战斗准备和实施的全过程,以歼击航空兵 梯次出动,在战区上空保持我1 个中队至3 个大队的兵力,随时准备截击来袭的国 民党空军飞机,控制战区的制空权。 空军前指要求参战空军部队严格执行协同作战计划,做到准时出动、准时到达、 准确突击。 1 月18 日这一天,黎明来得特别早。晨曦中,海岸线上的炮群、海港里的舰 船,机场上的战鹰,昂首待发,天空中降下的微雨悄悄作响,似乎在等待一个难忘 的时刻的到来…… 凌晨4 时11 分,空军第一批歼击机呼啸出动,掩护集结于头门山、高岛等地 的登击部队完成登舰起航的准备,随后168 架歼击机分批在战区上空巡逻,护航在 我方阵地,兵力的行动已造成强大声势。8 时至8 时15 分,空军以图—2 轰炸机 3 个大队、伊尔—10 强击机2 个大队,对一江山岛纵深集团工事和主要火力支撑 点,实施第一次航空火力突击。空军第20 师60 团副团长宁福奎、副大队长高臣 林率领的2 个轰炸机中队,摧毁和破坏了对登陆部队威胁最大的北一江山主要支撑 点—160 高地上的炮兵阵地、高射机枪阵地、地堡的掩蔽部。与此同时,以轰炸机、 强击机各1 个大队,突击大陈岛守军的指挥和远程炮兵阵地,使其通信联络中断, 指挥失灵。此时,只见一江山岛的地面上,浓烟聚起,火光冲天,轰鸣声压过海浪 阵阵传来,令人震奋不已。17912 时12 分至14 时27 分,地面炮兵、海军舰炮 等相继袭击一江山岛前沿阵地。12 时15 分步兵第一梯队开始航渡,13 时22 分先后抵达一江山岛前沿海面4000 米处海域展开,炮兵对滩头阵地进行火力袭击。 14 时至14 时14 分,空军又以图—2 轰炸机3 个大队,对一江山岛纵深的 核心工事和指挥机构,实施第二次航空火力突击。其中由第20 师副团长刘忠清、 中队长陈子华率领的2 个轰炸机中队,摧毁和破坏了国民党军“一江山地区司令部” 的全部营房,轰炸机中队摧毁了岛上中的迫击炮阵地、高射机枪掩体及堑壕。在与 此同时,还出动图—2 轰炸机2 个中队和伊尔—10 强击机1 个大队,压制正向登 陆部队炮击的大陈岛上的榴弹炮阵地,炸毁了大陈岛上的雷达阵地。 14 时33 分,轰炸机机群退出战区以后,又以伊尔—10 强击机2 个队对一 江山岛守军前沿阵地进行俯冲轰炸。强击机编队根据登陆部队战斗进程,及时进行 直接火力支援,连续实施俯冲轰炸扫射,压制岛上守军的火力点。 他们根据空中观察到的情况,主动支援登陆部队迅速向纵深发展。当登陆部队 遭到火力阻击时,强击机飞行员就从空中直接压制对方火力。强击机每俯冲攻击一 次,步兵就冲锋一次。有一飞行员炮弹打光了,燃料不多了,仍向对方阵地实施俯 冲。伊尔—10 飞机低空呼啸而过发出的巨大的轰鸣声,把国民党军队的官兵吓得 落魂落魄,纷纷躲藏起来。强击机密切配合战斗行动,有力地支援了陆军部队的登 陆突破和纵深战斗。 14 时30 分,步兵第一梯队登陆。17 时3 分,攻占全岛。只见海岸一线上, 我人民解放军像潮水一般,呼啸着迅速向敌岛扑去。在强大的攻势面前,敌人慌了 手脚,个个抱头鼠窜,整个小岛一片哀救声。当时,取得击毙守军518 人、生俘国 民党第4 突击大队长王辅弼手下官兵567 人的辉煌战果。 18 日这一天,空军前指共组织出击各型飞机238 架次,其中歼击机168 架次, 轰炸机72 架次,强击机48 架次,投掷各种航空炸弹851 颗、127 吨,发射枪炮 弹3741 发,其中轰炸一江山岛投弹93.69 吨。战后检查,空军炸毁各种火炮阵地 5 处,指挥所、雷达站各1 处,破坏火力支撑点、掩蔽部、地雷区25 处,营房数 十间及部分地堡、堑壕等工事。事后,担任登陆第一梯队营营长孙勇对记者说: “当我们占领敌人前沿阵地时,空军在支撑点上轰炸扫射,压制和歼灭敌人的火力 点,保证我们向前发展。其实,飞机离我们只有几十米。这样紧密配合,太过瘾了!” 国民党军防卫一江山岛的突击大队长王辅弼被俘后在审讯中供认:“在18 日那天, 你们飞机来轰炸和往日不同,过去炸完就走,这次轮番轰炸。烟雾遮盖了整个一江 山,所有电线全部炸断了,部队完全失去了指挥,很多炸弹都落在阵地和工事上。 ……我们躲在防空洞里,外边死了多少人,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