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9 月16 日,也就是原定会师长沙之日,马也尔给中共中央写信,状告中共湖 南省委。现将该信的有关段落摘抄如下,以便“疑义相与析,奇文共欣赏”——… …今天的事情,可说是最可耻的背叛与临阵脱逃,很与以前中央与省委给农运打击 的决议案后的(长沙5 月26 日后)那些可耻的日子相仿。……我从9 月9 日起, 每天都有日记,如不遗落,以后可以把运动的全部真相都报告出来。总之:由8 月 12 日(暴动的开始几天)我们是着着胜利。我们军队的枪数增加一倍以上,萍乡 的有700 —1210—1300;安源的有5001210 —2100,刀矛梭镖武器的农民成千的加 入队伍,占据了湘东所有重要的县份——平江、浏阳、萍乡、醴陵、株洲。株洲是 到南方的铁路主要地方,在进攻长沙上有重要的军事意义,被只有60 枝枪的农民 所占据!在株洲城内有一营乒都逃走了。13 日长沙起恐慌。现在我才知道13 日 晚上与14 日是城里暴动顶好的时机。但当时并不能估计到此,因为整整隔了两天 才得到此消息,这是第一层。第二层,在这样的不断的进展中怕他失败是很难的, 但是到底失败了。这是什么原因?顶主要的是因为9 月15 日晚上省委决议长沙的 暴动延期。湘东的事变以我看不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失败,我遍想亦找不出省委延 期暴动观点的理由。如在别方面有新的胜利(长沙)则那日的情形马上就会转顺过 来。 湘东的实情如何? 1 、安源的队伍(在醴陵附近)知道了西面与南面有敌军的集中。他们不但不 先坚决地打击他们的一方面,以充实自己武装再打击其他的一方面,反而没有战争, 没有一点坚韧性的就退却,没有损失一技枪,但领导者已恐慌,放弃了醴陵。不仅 如此(我以为顶好进攻株洲),并且还不进攻株洲,而反向各方面退却。省委还同 意于此胆怯行为。 2 、在萍乡方面,因为半匪半军的邱某军队抄袭后营,实遭部分的失败。所谓 我们的一营“打败”是怎么回事?被他们夺去10 枝(?)枪与损失了60 个农民。 说是完全捣毁,那简直是笑话。但是那里大概已经起了恐慌。一部分退向铜鼓,一 部分退向通城。 说是又损失了100 枝枪(随意算盘),但我们在这里据彭××14 日说有1300 枝,而邱某只有100 枝!浏阳县委第二天来信说,隔两天浏阳仍又夺回。省委没有 下令停止退却与重新占据萍乡、浏阳的命令。省委已经恐慌了。 3 、第三个“失败”,简直是滑稽极了!长沙县的暴动占据了东西两部,把团 防与薛作许(译音)的队伍解除了武装等等。照彭××15 日说,农民已夺有300 枝枪。但因为在某一个小村上当农民向团防进攻的时候,有一农民不会用枪,伤了 或是打死了自己的同伴,□农民喧扰以致没有把10 枝枪的团防解决!但从此一个 事实中(还是不正确的)省委就得个结论,说农民还不能坚决的起来反对团防呢。 我痛痛快快地骂了他们一顿。 这是我们失败的程度。但在湘东斗争的情绪、纪律等并不同从前一样了。因为 这种丢脸的不勇敢的指导,恐怕在那里精神上遭了很大的涣散。最坏的是省委先涣 散。这种涣散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在昨天15 日的4 点钟,彭××对我最强硬最勇 敢地说:预定时间准可暴动,就是16 日晚上。他对我的或许有什么动摇可能设想, 加以坚决的反抗。看样子胜利是有把握的。 在当日(15 日),隔了几点钟工夫,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今天早晨我得知 湘东的失败与取消长沙暴动的消息。昨天说是可能的,而今天成了相反。敌人的力 量忽然长了两倍三倍,而我们的力量忽然都没有了。城内兵士,“好得不得了”, 说城内有9000兵,3000 枝枪,军队的位置不好,不在一起并且不在城中心,他们 在等这种机会呢!在城内一共只有二团人,其余的在边界(郊外)或外县,说是要 占了城,就不得了,要把我们镇压下去的呵。在10 日已经有4000 枚炸弹。到一 □日时可增加到1 万枚炸弹。但忽然只有2500 枚了,内中好的新的只有500 枚。 其余的说是去炸铁路去了。关于这炸弹的事情,我一句话也不相信,他或在事前骗 我,或现在骗我。 说到工人的情绪,则说我们不能进攻,每个工人都要炸弹。但我们莫有这许多 炸弹。 群众要斗争,而领袖怕弄脏了他的裤子!现在我的意见: 1 、要停止湘东已经退却的动作,这种退却必然使全军消灭失败。必须要急转 直下的改变去达到新的胜利,进攻地点可以取长沙。 2 、长沙动作之延于不定期,是不仅给湘东并且亦是给鄂南暴动的打击。 3 、长沙虽有很多的军队,但暴动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我们这些意见完全是白说,彭××是袖手旁观,一些战斗的意志都没有,说得 都是很左的话,变民众运动为不断的民军斗争,把暴动延长几天。但事实是不可磨 灭的:儿戏暴动在紧急的时期则胆怯。因此,敌人从常德、衢州、武汉可以集中兵 力,这些都是使敌人容易的破灭鄂南与湘东的暴动。我迫促他,得到他一个回答说 :“我同意,把你的意见向省委说。”但他同时向翻译的耳边说:“他什么都不懂 得,书生、知识分子,客观条件不好,办不到,他却不知道。”书记并莫有到省委 去。他回来说:“今晚没办法去,戒严,无论如何不让过去。”但从前天起就戒严 了,前天晚上他还在我处,早起5 点还可以过去的。表面上什么都好,亦同意,但 客观条件……并且昨日决议。今天开不成会,不能有所改变…… 我认为必须:1 、派一负责中央委员指导此地的工作;2 、中央决议严格地指 出省委的决议是背叛的,临阵脱逃的;3 、派来的中央委员实行改组省委。 这是顶主要的。 我骂得很厉害,但你们不要以为我丧气了。事情还莫有太糟。农民骚动得很厉 害呢,固然,又把他们出卖了。但是政治局面这样的沸腾,我们的失败可以很快的 重新提高起来。我现在尽力的停止他们湘东的退却,以促我们取坚决的动作。 1927 年9 月16 日你不会怪这样连篇累牍地引用这些段落吧!《红楼梦》里 有两句话:“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用在马也尔的这封信上,算得是恰如其 分。不知马先生从哪里弄来那么多与事实完全不符的军情,也不知他信中所陈述的 军事理论以何为据,断言:“我们的队伍,如果不进攻反而只防御甚至倒退,那就 必然要失败。”马也尔用十月革命来套中国,只讲暴动、不讲后果,明眼人一看便 知。问题重要的是: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收到此信后,将持何态度?一个历史的遗 憾即将出现……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