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928 年元月,当毛泽东在遂川分兵发动群众时,惊慌失措的江西军阀朱培德, 发动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第一次“进剿”。赣军第二十七师杨如轩部以一个团和一 个营进攻万安,以一个营进驻宁冈新城,对井冈山采取包围之势。在遂川完成了红 色政权建设的毛泽东得到了敌人进剿的消息后,召开了前委和万安、遂川县委联席 会议,提出“敌来我走,敌驻我扰,敌退我追”的游击战作战原则。随即下令分散 在遂川各地做群众工作的队伍,迅速到张家祠集中。听到部队集合通知,毛泽覃迅 速跑到丘家厦所见毛泽东。“哥,队伍就要撤出遂川,我怎么不晓得呀?”毛泽覃 用责问的口吻说。“哦,润菊,么子事不高兴呀?”毛泽东问。“我怎么没接到通 知?”毛泽覃又问。 “朱培德派杨如轩到新城打我们,我们该去迎战呀?”毛泽东道,“你现在是 遂川赤卫队党代表,当然得留下整训这支队伍呀。”“哥,”毛泽覃要求,“我的 意见是,遂川赤卫队随部队一块儿去打新城,一边打仗,一边整训,效果会更好。” “唔,我还真没想到这点。”毛泽东说,“你昨天还给我反映,赤卫队里有些小情 况,如不守纪律,散漫……”“昨晚开了半夜的会,好多了。”毛泽覃说,“反正 我拿定了主意,要建设好这支队伍,就得到前线去锻炼,你同意也行,不同意也行, 反正遂川赤卫队这一趟去成了。”“我的三弟呀,真拿你有得办法!”毛泽东道, “好吧,我同意了,不过你还得同张子清同志商量一下。”“放心吧哥,我已经请 示过张团长了。”毛泽覃高兴了。“哦,原来你在逼我就范呀。”毛泽东幽默地说。 就这样,遂川赤卫队随同工农革命军一块儿奔赴宁冈。毛泽东的指挥所设在新城东 南的棋山岭上。他的作战部署是:集中优势兵力,将新城之敌三面包围,留开一面, 预设伏兵,以奇袭的方法迫敌出逃,将敌歼灭在运动之中。这个部署是毛泽东打歼 灭战的范例,是他开辟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以来军事方面的第一个杰作。一团一营的 任务是主攻,毛泽覃率领的遂川赤卫队为配属,埋伏于东门;三营主力隐蔽在南门 外,教导队伏于北门外,阻击可能从北门向新七溪岭方向突围之敌,相机夺取北门, 而后协同一、三营驱敌于西门外加以歼灭;袁文才、王佐的二团埋伏路侧,断敌向 老七溪岭逃窜之路……2 月18 日拂晓,宁冈县长张开阳、敌独立营长王国政还在 睡觉,工农革命军即开始了攻城的行动。一营长员一民指挥战士们扛着4 架云梯, 运动到新城脚下,然后点响鞭炮,待敌惊醒,即发射真弹。可是敌人早有准备,反 击的火力顿时压住了我方火力。攻城不成,员一民掉头指挥人马后撤。这下多亏配 属部队遂川赤卫队。毛泽覃已于昨天命令队员们弄来几百捆稻草和一些桐油,冒着 敌人的弹雨,他领头将稻草抱到城墙下。稻草码好后,便浇上桐油。就在运送稻草 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一个姑娘的身影,一条长长的辫子梢上扎着一只淡黄的蝴蝶结, 显得那么夺目。那姑娘也抱着一捆稻草。他顿觉奇怪,遂川赤卫队并没女兵呀。队 长王次楱告诉毛泽覃稻草送完了,毛泽覃下令点火。可王次楱的火柴发潮,划不着, 毛泽覃掏出自己的火柴,也湿漉漉的。正在着急,忽见送稻草的那个姑娘冲了上来, 从自家怀中拿出一只小油纸包,从油纸里取出一盒火柴,火柴划着了。稻草淋过桐 油,霎时腾起火苗,火苗化成一条火龙,滚滚的浓烟升上天空,掩盖住了视野,新 城被浓烟吞食。后撤的一营长员一民大喜,领着扛云梯的士兵们又冲了上来,把云 梯架好,开始攀城。 熊熊烈火打乱了敌人部署,王国政和张开阳恐慌万状,部署着反击。烈火将城 门烧了个大洞,敌人连忙拆民房,用砖来堵,毛泽覃指挥遂川赤卫队用排枪射击! 洞没堵住,遂川赤卫队和一营人马冲进了东门。玉国政领着两个连从西门杀来,欲 突围出城。然而,新任团长袁文才正领人马守在那儿。接受改编后的第一仗,袁文 才尤为重视,战前就向部队下了死命令,这一仗只许打好不许打坏。袁丁珠不让团 长在火线指挥,担心他吃冷枪,可袁文才不依,他从马刀队到指挥宁冈农军,还没 有打过这么大的仗。毛泽东的精心部署,使他开了眼界,一种自豪感充满着他的筋 筋脉脉。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看见敌人蜂拥而来,他把手一抬,喊声:“打 ——”经过改编的农军正规化了,子弹几乎在几秒钟之内织就了一张猛烈的火力网。 王国政没有料到西门亦有伏兵,顾不得指挥士兵,掉头就走。袁文才在掩体内看得 真切,料那转身的人是敌头目,侧过头令人去追,可身边的人都隔得远,忙于开枪 打敌去了,他顾不得生死,跃出掩体,冲向西侧。他追赶着王国政。过去领自卫军 打仗,他这个总指挥难得有这样直接的搏杀,而今当上了工农革命军团长,反而遇 此良机。王国政离他近了,他摒住气,举枪射出了一串子弹,王国政应声倒地。他 掏出匕首,上前补了几刀,王国政终于一命呜呼。他不知此人是敌营长,以为是连、 排长之类。等到袁丁珠带人追来找他,他从王国政兜里搜出证件,才知是盘踞新城 的大头目。战斗正酣,工农革命军从四处跃出,迎击逃窜之敌。伪县长张开阳化了 装,由手下人护着逃命,被张子清所部发现,活活捉住。赤卫队、暴动队和群众担 任后卫,这时都杀进城来,敌人成了瓮中之鳖。下午1 时半,战斗全部结束,经清 点,全歼敌人一个正规营和一个靖卫团共500 余人,其中俘敌200 人,缴枪400 余 枝,活捉伪县长张开阳,击毙伪营长王国政和靖卫团长李树益。毛泽东离开了他的 指挥所,进城看望打了胜仗的官兵们和群众。毛泽覃在人丛中留意地寻觅着,他要 感谢那点火的姑娘。终于,他在袁文才身边发现了她。毛泽覃伸出手要同那姑娘握。 乡下妹子没有握手的习惯,她腼腆地垂下了头。袁文才告诉毛泽覃,这个妹子 叫贺怡,是贺子珍的妹妹。毛泽覃在遂川时听哥哥讲过贺子珍,却不晓得贺家还有 个贺怡。他告诉袁文才,遂川赤卫队这回多亏了她。袁文才道:“怡妹子昨天来送 军鞋,送完就赖着不走,吵着要打仗。我说,我这里不要你,你想打仗的话,到遂 川赤卫队去帮他们抱禾草、点火。”“不许你说!”贺怡在袁文才肩上捶了一下, 转过身嫣然一笑,一溜烟跑了。毛泽覃这才发现,这妹子长得很俏……新城大捷是 宣言书。宣告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是有力量的,它使蒋介石由藐视这块红色区域到 恐惧这个地方!朱培德在新城失败后的第二天沮丧地开了个紧急会议,道:“毛泽 东此人轻视不得,他钻了我们的空子,今后对付共产党,也许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 毛泽东了!”2 月21 日,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喜庆日子。工农革命军在砻市召 开了新城大捷庆功大会,公审枪决了伪县长张开阳,同时宣布宁冈县工农兵政府成 立,农民文宗根担任县工农兵政府主席。至此,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初步形成了有茶 陵、遂川、宁冈三个县政权的湘赣边界工农武装割据的喜人局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