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郴州失利后,红二十八团作了调整,把二十九团剩下的80 人编入第三营, 萧克接替在龙源口战役中牺牲的肖劲,任营长,胡少海为党代表。之后,部队由朱 德、陈毅、王尔琢率领,向东开进。 时值7 月下旬,正当盛夏,天气闷热难熬,远离根据地,粮食也发生困难,中 暑的、饿昏的战士不断倒下,行军速度缓慢。 陈毅建议:“前面是桂东县,我们不如打一下,补充给养,休整部队。”“对, 打一下!”王尔琢响应,“否则,二十八团损失更大。”朱德也同意,他说:“磨 刀不误砍柴工,先让部队停下,给大家作个战斗动员。”陈毅下令停止前进。朱德 想起了“望梅止渴”这个典故,他走到一个土丘上,放大嗓门儿问:“同志们,你 们饿不饿呀?”“饿!”战士们回答。 “累不累呀?”“累!”“好,你们说的都是真话,我也饿,也累,想吃饭, 想睡觉。”朱德道,“前面就是桂东县城,城里的情况我们侦察过了,只有一个连 地方兵,我们完全有把握打赢他们。现在我们就开到桂东搞饭吃去,好不好呀?” “好!”战士们的情绪又燃烧起来。队伍速即出发,饥饿和疲劳皆弃之脑后。桂东 城守敌并不知来了一支红军队伍,直到城下响枪才如梦方醒,但已经晚了。王尔琢 冲在头里指挥作战,手榴弹准确地飞上了城楼。 城门炸开了,红二十八团官兵们犹如下山猛虎杀了进去。敌人只有招架工夫, 无还手之力,不消半点钟就逃出城外。桂东城占领了,红二十八团官兵美美饱餐了 一顿,饭后下河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睡了个觉。部队的战斗力得到恢复。朱德把部 队分成若干小分队,在桂东农村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筹款子。有一件事值得 在此一书,营长袁崇全在一个村子打土豪时,将土豪家的一枝银簪子塞进了自己的 腰包,恰被一旁的几个战士发现。情况上报到王尔琢那儿。王尔琢勒令袁崇全将银 簪子交公,并狠狠剋了他一顿。朱德知道后指示:“回到井冈山后,此事要严肃处 理!”就在这时,喜讯传来:毛泽东率领红三十一团三营已到桂东来迎接红二十八 团。红二十八团沸腾了,朱德下令将下乡的小分队全部调回,迎接毛泽东和三营。 毛泽东率领红三十一团三营,经三湾、古城、茅坪、黄洋界、荆竹山、酃县、大院、 黄挪潭,跋山涉水,历尽艰辛,终于在桂东找到了红二十八团。相见时难别亦难。 桂东的8 月金桂飘香,喜庆的锣鼓越敲越响,群众拥向街头,目睹红军会合的动人 场面。毛泽东紧紧握住朱德的手,一连说了三个“来迟了”。“来得正是时候!” 朱德兴奋地说。朱德把毛泽东迎到屋里,还没落座就急切地询问永新的情况。毛泽 东说:“我们那边情况很不错,三十一团配合几千人的地方武装,把敌人打得落花 流水,拢共吃掉它600 多人。”朱德十分高兴:“要得,要得,我们这边就惨啰!” 王尔琢沉痛地说:“我负责任,是我没带好队伍。”“不!”毛泽东道,“这笔账 要算到杜修经身上。这回省委又派了代表来,被我顶回去了,我们只有这么一点者 本,输不起朱德说:“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必须马上开个会,统一思想,使部队全 体官兵提高认识,加强团结,把根据地建设好、保卫好。”毛泽东点头:“四军好 久没开会了,这次就开五次大会吧。”第二天,红四军第五次代表大会在桂东唐家 大屋召开,总结红军在湘南的八月失败,对杜修经、龚楚的错误进行批判。然而, 就在开会的时候,城外响起枪声。驻扎在沙田的敌阎仲儒部向桂东城内的红军发起 偷袭。毛泽东宣布暂时休会,组织红军主力给敌人以有力回击。敌退后,毛泽东说 桂东呆不得了,必须速即撤出。朱德、陈毅、王尔琢一致同意,并决定回撤前把会 开完后绕道崇义、上犹回井冈山。当天夜里,朱德和王尔琢商量明朝的军务。朱德 说,“明天担任前卫营的任务很重,务必不要走错路,否则就耽搁了回井冈山的时 间。”王尔琢道:“是哟!我看派袁崇全这个营吧。”“袁崇全?”朱德顿了一下, 道,“这个人违犯纪律,要处分的,万一出了纰漏……”王尔琢说:“崇全和我同 过学,他的脾气我晓得,为银簪子的事,我骂得他很厉害,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 会吧,也给他一个台阶下。”朱德还没表态,袁崇全找来了,一副沮丧的神态,他 说来请战,以戴罪立功。 “行,明天的前卫,就交给你们营啦!”王尔琢道。“好吧,就这么定了。” 朱德见袁崇全态度诚恳,也同意了。次日,担任前卫的红二十八团二营出发了。袁 崇全情绪饱满,同一个叫满牯的向导一步不拉地走在前头,他身后跟着营党代表杜 松柏。队伍一个劲儿地急行军,该吃中饭了,袁崇全也不下令停止。官兵们饥肠打 结,几个连长向他提出吃了饭再走。他说:“到了三江口再吃饭,这是军部定的。” 到了下午5 时,袁崇全才下令停在一个村子,说是三江口到了。炊事班赶紧埋锅做 饭,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四连连长粟裕感到奇怪:袁营长从来不这么急行军的, 怎么今天如此卖劲?他找到一个老乡,问这里叫什么地方,老乡回答:新地圩。粟 裕大惊:刚才袁崇全明明说到了三江口呀!眼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向导带错了 路,要么袁营长心怀叵测!粟裕急忙赶到袁崇全歇脚的屋子。袁崇全正与杜松柏趴 在桌子上对着一张自制的地图上指指点点,神情诡秘。“营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 方么?”粟裕问。“三……三江口呀。”袁崇全支吾着。“错了,这里是新地圩!” 粟裕道。“哦,是这样的,军委临时改变了进军方向。”杜松柏赶紧打圆场。 “不对!”粟裕警觉地说,“我问过袁营长两回,他都说到三江口驻扎。既然 改了方向,该有军部命令,你拿军部命令给我看着。”“是王团长口头通知更改的。” 袁崇全说。“嗯,如果是这样,那没说的。”粟裕说完,出了屋子。他已确认袁、 杜合谋拉队伍搞名堂,眼下必须火速将情况报告给毛泽东、朱德。他找来班长吴有 生,命他带几名战士赶到三江口汇报。但吴有生很快回来了,他告诉粟裕,村子所 有路口都有袁营长派的岗哨,谁也不让出去。粟裕决计不打草惊蛇,悄悄找来机枪 连、迫击炮连的连长,通报了袁崇全的阴谋,商议半夜把手中的3 个连拉走。到了 半夜,粟裕领了几个战士,将村口的岗哨端掉。机枪连、迫击炮连和粟裕的连,神 不知鬼不觉出了村…… 三江口。红三十一团三营和红二十八团在此宿营。队伍赶到三江口已是傍晚, 朱德和王尔琢十分奇怪,怎么村子冷冷清清?前卫营早两个时辰就出发了,王尔琢 曾叮嘱袁崇全早点儿带队到三江口,作好接应主力的准备工作,然而村里连前卫营 的影子也没有,该不会是向导带错了路吧?王尔琢立马派出侦察班去摸清情况,与 前卫营取得联系。到了半夜,侦察班还不见回,朱德和王尔琢急得心如火焚。俩人 没有睡意,便到屋外纳凉,山蚊厉害,叮得他们四肢全是包。这时,不远处响起嘈 杂声,黑压压一队人朝村里开来。王尔琢一阵暗喜,以为侦察班领前卫营回来了。 粟裕跑在前,见到朱德和玉尔琢,嗓音也变了,把袁崇全图谋叛变的情况一五一十 汇报了。王尔琢一听,差点没气昏过去:“天哪,这个叛贼,我要杀了他!”“一 定要截住他们!”朱德下令王尔琢带林彪的一营,跑步到新地圩活捉袁崇全,拉回 队伍。王尔琢听令,叫醒林彪,集合了一营,跑步前往新地圩……新地圩。粟裕带 走了3 个连,惊动了袁崇全、杜松柏和五连长,三人知道事已败露,速即紧急集合 剩下的两连人,连夜撤出。“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袁崇全道,“粟裕这小子不 是东西,日后再找他算账。”3 个叛贼走在最前。这袁崇全早就心猿意马,南昌暴 动部队在粤北失利时,他就向老同学王尔琢表示了想走的意思,王尔琢好说歹说才 稳住了他。上得井冈山后,艰苦的生活使他很不习惯,他估计熬下去没有出头之日, 便和杜松柏打得火热,俩人常在背地里发牢骚,发泄不满情绪。桂东打土豪时,他 私吞了一根银簪子。事发后,他把王尔琢和朱德对他的批评视为小题大做,便干脆 破釜沉舟,与杜合谋把队伍拉到赣州,企图投刘士毅独立第七师“砰!”远处的枪 声撕破了夜幕。袁崇全明白队伍遭到阻击,下令杀开血路冲出去。但,来不及了, 王尔琢和林彪领来的一营已包围了村子。王尔琢喊道:“我是团长王尔琢,你们不 要害怕,我来接你们回去。”袁崇全躲在离王尔琢不远的角落,他顿起杀心,举起 驳壳枪朝王尔琢射出两颗子弹。王尔琢应声倒下。林彪大怒,指挥人马向叛军发起 攻击,叛军散开。大部分士兵都是受蒙蔽的,一旦明白了事情真相,都归队了。袁 崇全、杜松柏只带了3 个人,从小路逃窜,到南康唐江镇投了敌人刘士毅部。林彪 平息了新地圩的叛乱后,到老表家买了一副上等棺木,把王尔琢的尸体装殓起来。 毛泽东、朱德和陈毅也赶到了,他们站在王尔琢的遗体旁,潸然落泪。王尔琢是朱 德的亲密战友、得力助手,朱德忍不住哭出了声。 山风怒吼,战士们默默地拥向棺木,哭声由小到大……毛泽东后来在军委为王 尔琢召开的追悼会上,深情地献上了一副挽联:一哭尔琢,二哭尔琢,尔琢今已矣, 留却重任谁承受?生为阶级,死为阶级,阶级念如何?得到胜利方始休。掩埋好烈 士的尸体,红军官兵揩干了眼泪,整理好行装,高举起红旗又前进了。林彪受命于 危难之中,王尔琢牺牲后,升任红二十八团团长……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