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病魔 李有财和张广亮在柳镇区办完了家中愿意赴海南支边人员的农转非户口,有财 和纪忠各自带着自己的媳妇去祖坟为杨忠烈士和为亲生母亲代为群烧纸扫墓。兄弟 两个哭的头昏地暗,泪流满面,两个新媳妇也跪下哭了一场。他们告诉母亲说: “他们响应党的号召,要赴海南参加边疆建设,过几年再来给您老人家妇墓,请您 老人家重重保重……。”一天晚饭后,有财和纪忠夫妻四人与张敬叔叔亚梅姨和张 广亮、张广惠告别了可爱的故乡,告别了欢送的人群,坐上公社派来的最好的马车, 他们向县城奔去。 马车飞快的奔向县城。中午县政府管饭,窝头随便吃,每人还有一碗炒白菜, 妙菜中有点油花儿,大家吃的非常香甜。亚梅姨说:“俺啥时候能吃上饱饭哩!”, 张敬叔叔说:“困难是暂时的,生活很快会好转的。”他们在县城住进工农兵旅社, 下午支边的男女老少陆续赶到,全县支边人员男女老少共一百零六人。第二天他们 乘两辆敞蓬车赶到了淄博市火车站,住进浴池旅社、吃饭是兵站接待,吃的是饭菜 头,猪肉白菜汤,生活实在太好了!男女老少喜笑颜开。 下午分批安排支边的移民洗了澡,活到二十岁,纪忠第一次洗了个热水澡,感 到全身非常舒服,嫂子小爱和木兰说:“听说,洗热水澡能治皮肤病,还能治感冒 哩!”她们化了一角九分钱买了导体大鸡牌的香皂和亚梅姨,互相搓了背,她们长 到这么大,第一次享这样的福哩。晚上,木兰钻到纪忠的怀里非要让纪忠闻闻她身 上香不香,纪忠闻到她身上一股诱人的香味,他们紧紧的搂在一起,眼里流出了幸 福的泪花。 第三天,运送支边移民的门罐火车来了,车厢里有牛粪和牛尿,臭不可闻,三 十几个退伍军人,从车站借来铁锨和扫帚打扫干净,找到站长弄来些破烂草市铺在 车厢里,退伍军人办事利索。想的也周到,他们弄来了两只旧铁桶,让老年人和孩 子们的大小便使用。火车鸣笛后,飞快的南下,纪忠是小说迷,也懂得十几首歌的 文化人,孩子们请他教唱歌,他教孩子们第一首歌是:火车在飞奔,车轮在哥唱… …。在火车上唱这首歌显得格外亲切……。老大爷、老太太听说纪忠会说评书,老 人们请他讲“三侠剑”和“岳飞传”的故事。一路上纪忠成了最爱欢迎折人,木兰 看到爱人能说会道。也高兴的跟着他唱哥听故事。纪忠说:“木兰你老跟着我干啥 哩,也不怕人家笑话。”木兰笑嘻嘻的说:“这叫称杆不离称砣,老头不离老婆。” 惹得整个车厢,哄堂大笑。车厢里还有臭味,但是人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心情是 舒畅的。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由于货车到大站要甩下一批货物,还要组织新的货流,到达广东省湛江火车站 整整十天,十天前的北方还是寒风扑面,到了湛江市,炎热如初夏,各种树木郁郁 葱葱,百花争艳绽放。在湛江市住了三天,支边的移民坐上了轮船,经过十个小时 的航行,他们到达海口兵站住下。各国营农场派出得力的宣传人才,到兵站宣传: “我们场条件如何的好,环境怎么的美。”到底到那个农场去,只能让退伍军人拿 注意,他们是各家各户的主心骨。最后退伍军人决定以国营金星农场去安家落户。 从早上的六点坐敞蓬汽车出发,一至到晚上的八点,经过弯弯曲曲的盘山路,越过 许许多多的悬岸陡壁,在汽车上老人孩子吓闭上眼睛,他们在平原长大,从来未见 过这样的公路,到达目的地,他们的居住地是国营金星农场代岭区什来生产队,这 是一个刚建的开荒点,房子是用大茅草盖的,墙周围用小木棍绑成方格,掮上黎草 和黄泥,户与户之间,用小木棍扎起篱芭墙,夫妻休息不也说悄悄话儿,床铺比原 始人要强一些,四根带杈的木桩埋在地上,一头横上一条木棍,小木棍扎的向竹排 放上去就是床铺。中午休息妇女不敢脱去长衣服,因为户与户之间看的一清二楚。 生活比山东省惠滨县强一些,每人每天一斤大米。退伍军人伏特,每人每月三 十五斤。新来的工人每人月工资二十一元,退伍兵月工资三十五元。纪忠家没有吃 闲饭的,全家月收入近百元,开始每个人发一个盅儿,放在食堂蒸饭吃,后来人们 买了瓷脸盆,多放一些凉水蒸饭吃,菜金第人每月五元,只有两种菜,人们称它为 无缝钢管和炮弹弹皮(空心菜和冬瓜片)盐倒不少,只是缺油。纪忠家每顿买两份 菜,生活算是相当不错。工作是退伍兵开山放炮。原始森林一片一片的在炮声隆隆 中倒下,冬季干透了,一把火把所有的大小树木,高级木材化灰烬,而后按等高线, 挖成环山行,擦上鱼怜坑,雨季种上橡胶树,这是最基本也是最规范的种法。另一 种种法就是在大森里,砍出环山行,接着挖坑,雨季种上橡胶,第二年一棵也活不 了,因为橡胶树见不到阳光。每个队、每个作业区、往场部报着惊人的速度,国营 农场也在浮夸。六十年代初,吹牛撒谎好象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不会吹牛就不是好 干部。不会撒谎就保不住乌纱帽。 当时国营农场面临三大困难:一是孩子上学。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辍学的孩子有 二十二人,什来队的工人天天领导要求办学校,教员调来了,孩子们听不懂老师的 南方普遍话,孩子们骂教员是南蛮子,学生罢了课,老师气走了。家长仍然找领导 要老师,于是纪忠捡了个便宜,当了老师,每天上午,从一年级教到四年级,工作 又苦又累,加上体育和喝歌一个人忙的不得了!晚上还要批改作业,作业区每月发 给一概有蜡烛,待遇还不错。中午学生们还让纪忠带队去找野菜,纪忠不懂的南方 会么野菜能吃,什么野菜不能吃,他只好:自己给学生站岗、让孩子们偷老百姓的 地瓜叶,他们没有被抓到过,但纪忠觉得心里酸酸的,心想:这叫啥老师呢?合理 地瓜叶的老师呀!可是咋办呢?孩子们十五斤大米不够吃啊!学校上课纪忠抓得很 紧,体育、唱歌也不马虎!深山老林里传出“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和“胜利的 旗哗啦啦的飘……”以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歌声,歌声抬来了黎族不 少的儿童、姑娘前来观看,黎族青年男女能歌善舞,他们用黎话、黎歌、歌颂党。 双方点起篝火还进行了两次联欢。这给深山老林增添了生机和活力。 第二大困难就是从寒冷的北方,人们突然来到炎热的南方蚊叮虫蛟以后,伤口 化脓。更可怕的是一个月以后,随着雨季的到来,一种疾病向人们袭来,疾病的名 字叫“勾端旋体病”笔者当时不知道。就包括当时的医生也没有认识他,认识它有 什么用呢!生活队的卫生员只有几种常见药品,也治不了这种病,这种病病毒来源 于猪、狗、牛和老鼠的身上和它们的粪便里,这种细菌随着雨水从山坡上、流入河 沟,流到路上,只要脚上有破,烂的地方它就侵入的身体,开始病人发着高烧,只 有青霉素能治服它。开始只需要少量的青霉素,然后不断加大剂量,一个星期完全 可以治愈。可是当时缺医少药,医生也没认识这种病,于是北方年轻妇女死亡率很 高。为什么青年妇女死亡率高,主要原因是:山东、河南、安徽、河北籍的青年妇 女都编入了开荒队伍,她们从老家带来的鞋子穿烂了,作业区商店、县城百货商店 根本没有卖鞋的,南方的农垦工人,都光着脚上山干活儿北方人很不习惯,好心的 南方工人用每个人鞋底子做模具,锯两块木板,用报废的线腰带,用钉子钉在木板 上,就变成了木拖鞋,木拖鞋踏在硬硬的红砂地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雨季到 来之后,人们的脚被雨水浸泡以后,脚底发白,烂的一个坑一个坑的,脚指头之间 有的裂口,有的流血。这为“勾端螺旋体”病菌侵入人体创造了良好的条件。退伍 兵有在部队带回的胶鞋穿着,没有人得这种病,老年人,孩子们下雨不出屋没有这 种病,南方的老农垦,似乎适应了海南气候也没有人发病,唯独北方的年轻妇女, 没有躲过这场灾难,雨季到来之后,三个月的时间,山东惠滨县什来队的女青年死 亡十人。其他队的北方妇女,其他作业区,其他农场的立方年轻妇女也没有逃过此 劫。国营农场的领导农垦局的领导,包括党政军领导对此引起了高度的重视,陆、 海、空三军医院敞开大门为新农垦工人免费治疗,吃饭也不要钱,她们闹着要回老 家,说:“什么死也要死到老家,死到父母的怀抱中,决不死这原始森森里!”于 是一个要求把老年人、把孩子们、把青年妇女送回老家去的要求与上访,在金星、 在整个海南岛闹的沸沸扬扬。 什来队的退伍兵也到作业区找了几次领导,提出过要求,作业区、场部领导当 然不敢答复。国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把几十万支边移民安排到海南, 国家不可能为了疾病问题,再把移民运回北方。于是一场暴风雨式的阶级斗争展开 了!开始带头和作业区领导对说的人集中到作业区学习,国家农垦局和海南农的文 件,经过几天的学习讨论,从每个生产队挑出三至四名退伍兵,集中到场部,什来 队李有财、左涛、赵刚、郭云宝、也被调到场部学习。他们住在金星农场场部招待 所,招待所的蚊帐里臭虫在到处爬,晚上兄弟的人难以入睡,那个年代没有药物消 毒,只好任意让臭虫吸吮着自己鲜血,招待所周围、站满了岗哨,岗哨的跟前插个 牌子上面有的写着:“生在大陆,死在海南、埋在橡胶树下。”还有的写着:“不 怕老婆离婚、死亡!誓死于橡胶事业共存亡。” 六一年春节,纪忠和木兰调到作业区工作:哥哥和嫂子仍在什来队开荒种橡胶, 农场发扬了北大荒精神,年大体弱的人们成立了杂粮班,杂粮班种了大量的地瓜和 木薯。小橡胶树林里种上了玉米,加上每人每天一斤大米,吃饱肚子没有问题。山 东老家传来的消息很糟说:“榆树叶子和榆树皮都被人们吃光了。生活十分艰难困 苦,有个地区的京剧团到海南演出门票是一斤木薯干!纪忠他们每月往家里寄二十 元家,小爱、木兰的娘家也要寄点,他们省吃俭用决心帮助亲人渡过难关。他们还 经常往家里寄上十斤、八斤大米,那都是他们吃野菜省下的。这年春节,嫂子用薯 粉做了不少饼,哥哥买了两条鱼,作业区杀了两头牛,怕分不着数,炊事员们又用 开水把牛皮毛烫干净,切成条炒熟了和牛肉掺到一块分着三角钱一份,他们买了两 份,送给哥哥嫂子一份。他们还炖了一条鱼,差不多一斤重,牛肉木兰吃了几口不 吃了说不好吃,鱼吃了几口也说不好吃,说“爱喝鱼汤”,纪忠知道木兰想省给自 己吃,于是他把鱼和牛肉全部一分为二,说:“各吃各的,谁剩下就扔掉。”木兰 说:“你真傻,想让你多吃点你就是不干。”纪忠说:“你真不聪明几年吃不上一 回牛肉和鱼,平分你也不吃,传出去,人家会说你是男人迷哩!”木兰笑着打了他 一巴掌。 无情的病魔向木兰袭来。他不断的发着高烧,开始医生误诊为怀孕,烧了几天 不退,医生说:“没有退烧药,喝点盐水可以消炎的。”经过半个月的治疗无效, 一位老医生说:“小李你老婆可能是肺炎,这是缺医少药,你赶快送她回家,要不 人就有危险。”木兰马上打了报告,假称父亲病危,急需回家探亲,正好小爱收到 电报父亲去世,好心的作业区主任立即批复同意探亲。木兰和小爱把全家存下的六 十斤大米一个人背了三十斤拿上路费踏上了回乡旅程,一路上妯娌俩互相照应着, 有时买碗凉粉吃,有时买块甘蔗嚼着,小小的馒头一元钱一个,老头、老太太还是 揣在怀里卖;给国家工作人员抓住是要没收的,回到生产队还要挨批判,割资本主 义的尾巴。从海口到湛江她们一人吃了三个馒头,火车上还能买到饭吃,到了清河 镇,离家还有三十里地,每人背了三十斤大米,害怕别人抢走,她们多虑了,三年 自然灾害,外边苏个修逼债,口内自然灾害严重,人们生活极其贫苦,但我们国家 的人民都相信再难也能渡过难关,为此三年自然灾害全国没有抢劫案,更没有哄抢 国家粮仑的案件,党的凝聚力是何等之强。 小爱和木兰正在为难之机,一辆马车向她们走来,赶车人正是木兰姐夫的亲哥 进步山哥,她们大声叫着:“坤山哥!”坤山哥把他们的东西扔上车,想给她们弄 点东西吃,可是比登天还难,小爱和木兰一看榆树叶子让饥饿的人们吃完了,榆木 皮也让人们剥光了。六二年国营农场,有地瓜木薯充饥,基本上能吃饱了!她们万 万没有想到山东还比不上海南岛。回家第三天,木兰开始卧床不起,她大口大口的 吐着鲜血,大郭庄是小公社所在地,有两个成份不好的老医生,被分配到这里工作, 郭本刚请他们给木兰看病,他们结论是木兰肺部已经出现窿洞,也就是说肺上已经 有窟窿,这种病靠三种药治疗,一是注射青霉素和链霉素,二是长期服用异沿井。 钱成了大问题,好心的张医生说:“老郭同志你是老革命,对革命有贡献,再说你 大儿子是烈士,你是烈属家庭,牛东升又是你的战友,为了孩子你该去求求他,请 求给木兰免费治疗。如果能办到,木兰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否则孩子是死路一条。” 郭本刚的儿子在解放战争中牺牲后,老伴哭坏了一眼睛,看到二女儿又危在旦夕, 她整天泪流满面,有进买几张纸,面向北方跑在地上祈祷说:“老天爷,我大半辈 子没干过坏事,可怜可怜我这个瞎老太婆,保佑保佑俺的女儿吧……” 郭本刚找到了牛东升,没说一句话只是哭了。牛社长说:“老哥哥,孩子的病 我听说了,你是一个宁死不弯腰,高低不叫苦的人,你的来意我明白,我马上批条 子给木兰免费治病,家里的鸡没有粮食吃,下蛋少、你弟妹就存了这十个鸡蛋拿去 给孩子吃,今天你不来,我也想到我家去看看孩子的。”郭本刚拿上批条和鸡蛋马 上走了,他没有说谢谢,他知道那是在老战友面前用不着的。张大夫拿到批条马上 带上药为木兰治病会了。木兰与疾病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她心想:“我不能死,我 死了抛下纪忠一个人他是孤独的,我们结婚时间不长,但感情很深,在海南两年多 也算患难夫妻,要死我也要等纪忠回来死在他的怀抱里。”木兰探亲以后纪忠被选 为作业区团委书记,代课教员已转为正式教师,他已成为国家正式干部。杨金凤听 说两个儿媳妇回来了,又听说木兰得了重病,可是拿什么去看孩子呢?她翻箱倒柜 找不到一点像样的东西,最后她狠了狠心把全家仅有二斤小米分成两份。 杨金凤奔向大郭庄,先看了有财的媳妇小爱,小爱的娘留下一斤小米,送给亲 家母二斤大米,金凤说啥不要,小爱:“娘你就拿着吧!一家人让来让去干啥呢? 这大米也是你的儿子孝敬你的。”金凤拿了大米在小爱的陪同下一起去看木兰,木 兰正在哗哗的吐着鲜血,看到婆母到来,她一激动晕了过去。马上又请来张医生, 张医生又给小满服了药,小满醒来以后,没有力气叫娘,没有力气说话。她只是默 默的哭泣,木兰的娘也挖了两碗大米,给亲家母。杨金凤说:“嫂子,我要了这两 斤大米就等于要孩子的命!孩子从海南岛背回来,就让她养病用吧!”她带上小爱 给的两斤大米返回了小李庄。经过三个月的治疗!木兰吐血止住了。她能扶着炕沿 艰难的行走了。她的体重不到八十斤。二十岁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青春的活力。 她一共收到纪忠二十一封信。每封信都是弟弟念给她听的,她从信中听出了纪忠对 她的思念与担心。因为她三个月没给丈夫去过一封信。她听出信中纪忠的不安与恐 惧。她决定给她的丈夫写封回信,信写的不长,她整整写了三天,纪忠打开信一看, 字写的歪歪扭扭,信上不少字迹不清,那是受到了眼泪的冲刷,信的内容是:纪忠, 亲爱的,我到家第三天,就卧床不起,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严重的肺病差点夺去 了你妻子的生命。因为双方老人是老革命,婆母是烈士,我大哥是烈士,公社给予 了免费治疗,目前来看命是保住了,可是你二十岁的妻子,已变成了老太婆,体重 不到八十斤,见了面你会嫌弃我的,如果你愿意离婚我同意,我不想连累你,不管 你怎么想,在炕上躺了三个月一闭上眼,眼前就是你的影子。如今病情有所好转, 晚上想起你,就难以入睡,纪忠我们何时能见面。今生今世能不能见面,想到这些 我感到害怕……,彷徨……,感到特别特别的无望……。你会不会变成新世代的陈 世美,我不敢想下去……。你可怜的妻子。 木兰×年×月×日 纪忠在学生面前看完信,他没有吭气,他的心在疼痛,手在颤抖。四年级的学 生说:“老师你脸黄的厉害,别上课了,回家休息吧!”纪忠苦笑着说:“没有事。” 他下课后,回到宿舍,他没有买饭,批改完作业后,他又看了一遍木兰的来信,他 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邻居,邻居说:“李老师有事想开点,咱们明天还要工作的。” 哭声也惊动了纪忠的两上好朋友,一个叫尹国征,一个叫周刚强,他们到了纪忠家, 一看木兰的来信,也都觉得木兰病的实在不轻,他们劝了一阵,各自回去了睡了。 第二天早上,尹国征的媳妇任嫂送来了十元钱说让寄给木兰买点东西吃!十元钱是 任嫂半个月的工资呀!纪忠高低不收,任嫂说:“嫌少吗!多了没有!就这些你尹 哥说了,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任嫂为人厚道,是个热心肠的人,纪忠知道推 辞无用只好收下。不一会儿周刚强的媳妇赵睛兰也送来了十元钱,话说的和任嫂一 样,纪忠知道这是两上老哥哥在帮他的。今后有机会再报答他们吧。” 第二天晚上,纪忠吃过晚饭八点钟,他走出房间,沿土马路往南了二百米,往 右一拐到了两棵椰子树下,用手推起一堆土,插上两枝小树棍当香,他面向北跪着 说:“老天爷,你救救木兰吧!我的妻子善良,她是好人,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 老天爷!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你就保佑保佑她!”“我会保佑她的,我可怜的兄 弟。”纪忠吓了一跳,站起来,一看原来尹国片夫妻两个和周刚强夫妻两个。他们 二话没说拉着纪忠到了周刚强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原来今天下午周刚强在山上 逮了一条五斤的蟒蛇,他打死蛇剥好皮和黑豆一起炖熟后,想让纪忠一块去喝酒聊 天,晓兰见纪忠一个人走了,他们四个人也悄悄跟来,碰上了刚才那一幕,任嫂和 晓兰盛出蛇肉,周哥倒了三大杯酒,他们边喝边聊天,任嫂和周嫂不喝酒,她俩盛 了一盘,蛇肉在吃饭,晓兰说:“人家都说痴心的老婆,负心的汉,没想到纪忠还 是个痴心汉哩!心疼弟妹算有良心。”周刚强和尹国征说:“要不为啥和他交朋友, 纪忠义气、豪爽、还憨厚、读书不多知识面挺广,好学上进,这个朋友交定了,也 交得很值得。” 在三年自然灾害过程中,党领导全国人民渡过了难关,生活基本好转,纪忠的 哥也回乡探亲了,临走有财说:“纪忠有机会,你应该去当兵,你口材好,有文化, 能吃苦受累,只要好好干,当个排长没问题,如果当不上兵,我回去让爹和你岳父 找一找牛社长调回老家当教员,也是个好有差事。”哥哥回家以后,纪忠工资长到 了三十二元,他和尹国征、周刚强夫妻关系更好了。他们经常一起话三国的故事, 讲水浒的笑话儿,每周还到附近驻军去看一场电影,善良的任嫂那怕有一点好吃的 也叫纪忠到她家吃饭。她比纪忠小一岁,但确把纪忠当做亲弟弟看待。漂亮利索的 赵晓兰,虽然两口子是湖北人,但和尹国征家,和纪忠特别对脾气,每天晚上都看 看纪忠有没有忘记打饭。如果忘了打饭,周刚强就让晓兰马上给纪忠做饭吃。李晓 兰和纪忠同年同月同日生,纪忠是中午生的,晓兰是早上生的,他俩的长相特别相 似,不少的人说:他俩是双胞胎。纪忠住在草房的南头西边,他东边的邻居调走了, 周刚强的邻居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周刚强讨厌他,于是搬来和纪忠做了邻居,房 内只隔子树条当墙,周刚强和晓兰有时做爱说说话时,纪忠只好咳嗽一声警告说: “周哥,李姐注意阶级斗争啊!”对方传来嘿嘿的笑声。 四月份周刚强带领爆破组上山炸大树开荒。人们隐蔽好以后,他点燃了导火索, 他在撤离时,一个黎族少年赶着牛群进入了危险区,他高声大喊:“趴下,隐蔽。” 黎族少年不懂普通话,继续向爆炸点走去,周刚强在千钧一发之机,他冲向黎族少 年,他捺倒少年,用自己的身体把黎族少年掩护起来,爆炸声震天动地的响了,大 树倒了,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一块蓝球般大的石头砸到了周刚强的头部, 他为农垦事业献出二十七岁的宝贵生命,赵晓兰哭得三天三夜没吃饭,作业区组织 了几个湖北妇女劝慰刀子,尹国征的媳妇任嫂天天陪着她,晚上和她作伴儿。纪忠 买了半斤瘦猪肉,熬了一锅稀饭,还特意加了葱花,滴了几滴麻油,晚上端了过去, 晓兰还在有气无力的哭。任嫂说:“晓兰吃点吧,再不吃不喝你也得死到这茬上的! 你再走了,家里的大爷大娘咋过哩!”纪忠说:“晓兰姐,兄弟求你了。木兰病的 时候你是明白人,你劝我,同情我,开导我,周哥走了,他走得很光荣!他不亏为 毛主席的好战士,你不吃不喝糟蹋自己的身子!周哥在天之灵会难过的,晓兰姐, 你兄弟我心都碎了……,兄弟求你了……”说完纪忠也哭了起来,任嫂说:“晓兰 咱兄弟给你做了饭,再不吃我也不管你了!”晓兰爬起来。眼肿的像核桃,她说: “纪忠,你辛苦一天又为姐做饭,……姐吃……吃……吃点。”任嫂喝了两大碗, 晓兰也喝了一大碗。纪忠说:“任嫂明天还是我做饭吧!”任嫂说不用的!你尹哥 说:他买鱼、买猪肉、中午咱都在这里吃。作业区交给纪中一项任务要他把周刚强 的事迹写份材料上报。纪忠用一个星期的业余时间写完了周刚强的先进事迹。题目 是“农垦战线让人震撼的壮举”,副标题是:周刚强关键时刻舍生忘死救牧童的先 进事迹。陈主任到各区、场部做了巡回报告。农垦报也刊登了周刚强的先进事迹。 农垦局追认周刚强为烈士。 周刚强牺牲一个月以后,赵晓兰被调到作业区干收发接电话,工作比较轻松, 纪忠突然得了虐疾连续高烧不退。时冷时热,热起来恨不得跳到河沟里洗澡,冷起 来恨不得钻进火炉里,尹哥任嫂白天要下地干活,晓兰只好白天黑夜的守护着纪忠, 作业区缺乏药品,晓兰请来老中医,她天天为纪忠做饭,为纪忠熬药喂药,有几个 晚上,纪忠冷得全身颤抖,上牙和下牙直打架,晓兰从篱笆墙钻到纪忠的房子,上 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纪忠身体,纪忠对这位姐姐既敬又爱。作业区的电话室和 学校只隔着一道篱笆墙,纪忠上课晓兰从不打扰,可是上唱歌,她总是搬把椅子靠 在墙边跟着唱歌上,上故事课晓兰听得特别认真。纪忠的媳妇木兰生病以后,身体 恢复的特别慢,纪忠每个星期六晚上,七点多钟准时到椰子树下为木兰祈祷,有时 还在哭泣。 这天他在椰子树下堆了两堆土,插上小木棒当香,他跪在地上,求老天爷保佑 木兰早日康复。又跪在另一堆土堆旁哭着说:“周哥!你好吗?你是英雄,是烈士, 可是你抛下晓兰姐永远的走了!我也少了一个好哥哥呀……”说完他哭了起来,这 时一个人走近了他,他吓了一跳,忙问:“谁?”“我赵晓兰。”纪忠问:“晓兰 姐你咋来了!吓我一跳。”晓兰说:“纪忠真难为你,你时时刻刻想着木兰,也念 念不忘你的周哥!可是纪忠我告诉你,你周哥牺牲时,我真的想死,可是我死了, 又有什么用呢?你周哥死后,他的父母大病一场,母亲得了精神分裂症,幸亏当地 政府免费治疗,两位老人才保住了命,如果我再死了,那就要我父母的命,因为我 独生女。这值得吗?我想你我要对你周哥好,我要继承他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把 农场建设好,木兰病了,你要更艰苦一些,多寄点线回去,帮他着好病比什么重要, 你现在扔下教育职务回去救不了她,你过份痛苦伤了身子也救不了她,一句话只能 好好的为党工作。”晓兰的几句话使纪忠心情豁然一亮,他不自觉地抓住晓兰的手 说:“李姐你的话很有哲理,你说的太对了!太好了!”晓兰说:“整天想木兰, 念着周哥,吃饭了吗?”纪忠说:“真的忘记买饭了!咱回去做饭吧!”纪忠这时 确实觉得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现在回去做饭,吃完饭还 不半夜了,我给你带回来了。”晓兰说着从自编的小蓝子里拿出了两盅饭,筷子忘 了,只带来一把勺儿,和自己腌的小菜,晓兰挖了一勺让纪忠吃了,挖了第二勺自 己吃了,两盅饭很快吃完了,都觉得不饱,但心情是愉快的。 纪忠说:“晓兰姐,椰子树上还有两上老椰子,我摘下来拿回去吃!”晓兰说 :“树那么高,太危险。”纪忠说:“不怕的,我是爬树的能手。”说完他蹭蹭的 爬上椰子树,一会儿用小刀割下了三个老椰子。纪忠溜下椰子树离地面两公尺高, 他一松手跳了下来,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晓兰冲过去一下子抱住了他。纪忠闻到 她的头上一股清香。他如醉如痴的,情不自尽的把晓兰紧紧搂在怀里,晓兰说: “纪忠,你爱你兰姐吗?我不是坏女人,可我也不是尼姑,我虽然爱你周哥,但他 毕竟离开了我。”说着她哭了起来。 一天夜里,外边雷声大震,天筏漆黑一团,如同泼了墨一般,又一个炸雷炸响 了,炸雷似乎就在南墙头上,篱笆门和整个房子在摇晃着,邻居的孩子吓的哇哇直 哭。老太太唠叨着说:“老天爷我没做坏事的!雷公千万别打死我。”雷一个接一 个地响,倾盆大雨没命下着,晓兰把木棍扎手工艺墙往两边推了推,她穿着裤衩钻 进了纪忠的房间,爬进了纪忠的蚊帐,纪忠当然没有睡,他把晓兰全身发抖地紧紧 搂在怀里!过了几分钟,晓兰不再颤抖,她狂吻着纪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 才累得气喘嘘噱的分开,她说:“纪忠我谢谢你,你周哥死后,我第一次把身子交 给了我最爱的人。你周哥死后,我很悲观、灰心,我认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而你确这么爱我、关心我、喜欢我,你给我了活下去的勇气,我羡慕木兰有你这栏 的好丈夫,你放心,我不会调拨你和木兰离婚………。” 一个多月以后,她对纪忠说:“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我必须回家探亲,家里 的父母给我找了个对象,现年三十二岁!他是一个公社的副书记。”又过了半个月 公社副书记看了晓兰的照片一百个愿意。还寄来二百元钱给晓兰做路费。一天晓兰 对纪忠说:“我这里还有九十元钱,纪忠你拿着听姐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让你 寄给木兰养病的。我希望她病好以后,来看你,也赶快给我生个小侄子、侄女!” 纪忠说:“父母年纪大了,这钱我死也不能要的。”晓兰把眼一瞪说:“你就这么 不听姐的话!”她真的动怒了,纪忠只好把钱收下。 他俩到了椰子树下,他们拥抱着:又哭又笑,良久两个人对天祈祷说:“老天 爷即让俺俩同年同月同日生,求苍天也让俺俩同年同月同日死!再求老天爷保佑我 们来世成为夫妻。”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