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甭说死一个大黑骡子,就是死十个八个的也值……可咱家的大黑骡子……” 玉芝哽咽了。 狗子听说大黑骡子死了,便哭着要大黑骡子。 傍晚时分,郑家刚刚安定下来,从城里就传来了死讯,陈郝氏死于日本鬼子的 飞机轰炸。玉芝正在伙房烧锅做饭,听后就昏死了过去。 郑守义连忙掐玉芝的人中,稍一会玉芝方缓过劲来。狗子跪在玉芝的身旁,自 己噙着泪却不停地给玉芝抹泪。 郑守义套好马车,拉上玉芝娘俩,就出大刘庄了。一路上,郑守义响鞭一个接 一个炸得清脆,那红鬃马尥开蹄子,在橘红色渐渐退却的夕阳里把马车拉得飞快。 马车停在了陈记饭庄的大门口。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透,当玉芝下了马车,看到半掩的大门上刷着白纸条时, 就失声痛苦了起来。狗子也跟着抹泪。 这时候,从大门里出来两个女街坊,架着玉芝就进了大门。 郑守义栓好马,一拐一瘸地也跟着进去了。 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张罗着丧事,但显得格外冷清。 丧棚已经搭建好。在昏暗的马灯下,陈郝氏躺在堂屋当门的灵床上寿终正寝。 蒙脸纸遮挡着依旧痛苦的面孔,也遮挡着尘世的喧嚣。 玉芝的哭声依旧哀婉。 陈老板坐在那,一任泪水从面颊剥落。 郑守义哭了一会后,就劝说玉芝和陈老板节哀。过了一小会,三人刚要商量陈 郝氏的后事,这时吴老爷子来了。吴老爷子丢下些许眼泪后,又说了些面上的话。 玉芝给吴老爷子倒了茶,“大爷,您老人家喝茶。” 吴老爷子接过茶杯,声音有些失哑,“玉芝,咱爷俩可是好多年没见了……” 玉芝慨然道:“可不是嘛,一晃好几年了。您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接着,吴老爷子用手抚摩了一下狗子的头,“这大概就是你的娃娃 吧?” 玉芝道:“是的!狗子,快叫姥爷。” 狗子就望着吴老爷子叫了一声姥爷。 吴老爷子又用手抚摩了一下狗子的头,“真是好娃娃!”说完又把目光转向郑 守义,“那这位就是那个谁了?” 玉芝道:“他是我女婿,叫郑守义。守义,这是俺吴大爷。” 郑守义就向吴老爷子问了好。 吴老爷子一边应承着,一边站起来,“陈老板,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久留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可不要拿我当外人啊!咱弟兄俩可不是一年的交情了。” 陈老板、郑守义和玉芝都站起来相送。 吴老爷子出了陈家的大门后,就感觉心里特别犯堵,仍有些许失落感。 埋葬陈郝氏后,陈老板留下两个家丁看守院落,收拾收拾就随郑守义三口搬到 了大刘庄。 日本鬼子占领沛县不久,沛县拉起了好几股抗日队伍。 郑守义寻思着也想拉起队伍。 这天,郑守义到胡寨赶集,街上挑担的、推车的、挎篮子、挎箢子的,来来往 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嗡嗡嚷嚷。这时候,郑守义忽然见两个鬼子在街上穿过, 一个扛着长枪,一个腰间斜挎着一个木盒子,看来是支短枪。那时候,郑守义还不 知道长枪和短枪各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都是哪产的,性能如何,但能感觉到,这 一长一短两支枪肯定是好枪,这要是在市场上,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到呢。这 得需要多少担藕啊?怎么着也得几车小麦,可是好几亩地的收成呢,而这得需要多 少早起晚睡、风里来雨里去的劳作呢。乖!一车小麦就够他一家三口吃两年的,如 果能白手拾鱼,岂不捡了个大便宜?娘的!这一长一短两支枪是老子的了,郑守义 心血来潮地毅然决然地要把这一长一短两支枪弄到手。郑守义甚至想到了拥有这一 长一短两支枪时的满足和快乐,不禁亢奋了起来。郑守义想夺枪,就悄悄地盯上了 这两个鬼子。在郑守义看来,要夺枪,就必须先要了这两个鬼子的小命,否则,这 一长一短两支枪怕是摸一下都要惹来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谁知道这两个鬼子是什 么龟孙子脾气呢?这两个鬼子虽然全副武装,如果出其不意,收拾这两个鬼子是不 成问题的。郑守义对自己的武功丝毫不怀疑,平日价可是打三挟俩没问题的啊! 可也因着首次赤手空拳对全副武装鬼子下手,且还是两个,更不知道这两个鬼 子的底细,心来不免有些紧张。紧张归紧张,可这一长一短两支枪志在必得!只要 把这一长一短两支枪弄到手,才好拉起队伍,置办几根烧火棍,谁跟着干啊!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