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印入眼帘的是一派壮丽的青山秀水,周围树木郁郁葱葱。从山坡上往远处观望, 山的脚下是一片在丛林掩印下的青灰色农庄。烟雾袅袅。 坐在老掉牙的二战时期的福特老爷车内,使从没受过这种罪的阿炳第一次感到 晕车是什么味道了。当面前呈现的村落尽收眼底时,他开始明白平克原来是要把他 再送回大山。他满心地不情愿,可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进入深山是他目前 的境况最好的选择。如果当初在庙里治伤的时候,不是圆德又随口说出伤好再下山 的话来时,他也许一辈子就留在庙里。阿炳暗叹:这都是佛祖要他如此。 村子前的空地上,老爷车停止了颠簸。阿炳推开门下了车,站在车边眯着眼睛 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村屋简陋至极。茅草顶子,木板隔成的屋子,木桩支起的架子,离地三尺便是 人住的房子。 这样的景致别说是在泰国的农村,就是在缅甸、越南、老挝也是如此。吊脚楼 式的民居风格在毗邻中国的西南边陲这些小国家里已保持了上千年,人们早已习惯 于这种居住环境。穷苦的农民只求个遮风挡雨每天混个肚饱便无有他求的日子。 阿炳见惯也住惯这种房子。 村屋前站着不少年龄各异的清一色男子,没有一个女人,连老太婆也没见一个, 也许她们都到田间劳作去了。 男人们不错眼珠地看着阿炳和与阿炳同来的平克老板的师爷。 师爷今天倒足了霉,既是向导还是使者,更令他不满的是等把人交接完,他还 得把这辆破车开回去。他同样晕车,尽管这车是他开的。 “老七呢?”师爷喘着气声音有点不畅地问已走到面前的人。这是个老头,瘦 骨嶙峋,一身的排骨可以用筷子敲打出不甚中听地音乐,比纸还薄的身板让同样精 瘦的师爷有种吹口气的欲望,看他是不是会被自己吹翻。只可惜自己到现在还感觉 有点浪晕,看人似有重影。 “老七?进山了。师爷,您这是……”瘦男虽瘦,年纪也很大,但脑子不糊涂, 他不认得平克老板,却认得在平克老板那做上等差事的师爷。老头眼神里透出敬畏, 小心翼翼地赔着干巴巴的笑脸一边回答一边又询问着。 师爷面色昂然并没有看讨好于他的老头,他越过瘦老头看向后面。沉默了一会 儿,便从自己的纱笼内掏出平克写的信。递给老头,说:“把这个交给老七的男人。 他,留在这。”说完就朝老爷车走去。 师爷背抄着手,人们听到他发出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