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满江南 腊月初八,茗山雕在吴王寨为老四柯雷与香荷、十七毛小龙与十五妹王小桃主 持婚礼,特邀大勇夫妇前来吃喜酒。席间,大勇看着小凤和腊梅都挺着个大肚子, 问:老弟,弟媳什么时候临盆? 茗山雕想了想回答:大约在明年四五月吧。 你嫂子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我们在这里打游击,环境很 恶劣,妇女生小孩据说挺危险的,是不是把她俩送到我们中原边区,那里根据地稳 定,有大医院。大勇一脸真诚地说。 茗山雕没有马上表态,小凤高兴地说:那敢情好,我们正为此事发愁呢。 两家谈得投缘,大勇夫妇夜里就在山寨住宿,第二天继续喝酒,直喝到午后, 游击队飞鸽传信,日本人正在进攻梁子岛,请求游击队增援。茗山雕主动说:你将 队伍带到夏埠码头,我们乘船前去。 待他们赶到梁子岛时,鬼子已经逃去。 1945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一个桃花灿烂日子,茗山雕用船送小凤到新四军池 湖水上交通站,在那里与大勇夫妇会合,交通站当天夜里就安排船只送小凤他们过 江。小凤抹着泪嘱咐:小妹,一定要照顾好二哥啊!夫妻三人久久拥抱,不忍分别。 这年的抗战形势好转,日军在太平洋节节败退,中国战区鬼子的兵力越来越显 得不足,金牛保安的鬼子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3 月,王震、王恩茂率队南下, 南下支队与张体学的新四军十四旅到达大幕山先后消灭熊彪部,周九如部,建立根 据地。 1944年5 月间,成渠见日本人失败为时不远,在军统余组长的导演下,受编为 第九战区挺进军第五纵队。张体学、罗通多次敦促成部投降,成渠置若罔闻,见国 民党救不了他,又转向投靠日本人,令副司令高树森领一支人马,带着自己的小老 婆投奔金牛日军。 1945年4 月15日,一个桐花开满江南的日子,新四军十四旅向成渠部驻地杨林 桥、毛碧寺同时发起进攻,采取分割包围,重点突破,务求全歼的战术。茗山雕带 领桐花会弟兄,大勇带着游击队参加了战斗。激战一上午,40团突破毛碧寺外围防 线,茗山雕带领弟兄们冒着弹雨冲了上去。张体学将军问身旁的参谋:那位穿紫色 上衣,带头冲上去的小伙子叫什么?参谋派人找来大勇,大勇告诉将军:他叫柯正, 人称茗山雕,是这一带一个民间抗日团体桐花会的老大,多次与我们游击队合作打 日本鬼子,很会打仗,打起日本鬼子来不要命,他们桐花会从来不祸害老百姓。 张体学将军看着漫山遍野粉红色桐花,饶有兴致的吟道:桐花满江南,日寇哪 不败?周队长,这样的勇士是我们争取的对象啊! 大勇敬了个军礼:是! 下午,张体学将军断定成渠会向金牛方向逃跑,围而不打,留下口子,设伏, 结果成部几乎全部被歼灭,成渠率警卫连夺路逃走,奔金牛日军。杨林桥战斗也结 束,俘获伪军副司令张兴邗以下600 人。不久,消灭成部余匪。 打扫战场时,张体学将军上前握着茗山雕的手说:勇士,谢谢你! 茗山雕行了个军礼:将军,别客气,消灭鬼子和伪军是我们桐花会的宗旨! 张体学将军哈哈大笑:好一个桐花会!我们是朋友。 成部伪军一过金牛桥,就中了鬼子的埋伏,鬼子在桥南的街道前后架起四挺重 机枪,伪军进退无路,插翅难飞,缴械投降。士兵被押至西山观内,四周用机枪扫 射,全部被枪杀。 大冢正博在警备司令部召见了戴着脚镣手铐的成渠、刘容、和孙斌,满脸堆笑 的叽里哇啦了一通,许翻译官翻译道:天谷师团长在咸宁准备了丰盛的宴会,你们 明早出发,在那里你们会得到很好的招待的。成渠等人知道自己末日来临,几乎站 立不住。 成渠等人到咸宁,被直接押到南郊刑场,那里整齐的站着一排荷枪的宪兵,宪 兵们将成渠等人从车上拖下来,拖到指定地点,排枪响后,刘容、孙斌等倒在血泊 中,惨不忍睹的挣扎着。成渠被拉起来时,两腿绵软,站立不住,宪兵架着他,用 生硬的中国话说:你的,不能这样!有更好的待遇! 成渠在牢房里一宿未睡,怎么睡得着呢?天未亮便被拖出牢房,押解到日军司 令部门前的广场上,天谷师团长从观礼台走到成渠面前:你的,背叛皇军,大大的 不够朋友!那里的,是背叛皇军的下场!他抽出指挥刀,指着广场中间的一个大蒸 笼。 成渠顺着指挥刀望去,见广场中央架着一个大蒸笼,蒸笼下面烧着熊熊大火, 上面冒着白气。他一切明白了,摊倒在地,鬼子将他丢进蒸笼时,像丢下一头死猪, 哼都没有哼一声。 战斗结束后,临别时,大勇递给茗山雕一封信:是小凤的。茗山雕接过看后, 没有说话,默默的握了握大勇的手,转身回了红花寺。 进小院后,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小妹亲热,一声不吭的在椅子上躺下。小妹端 来茶,发现不对劲,问:二哥,怎么了? 茗山雕掏出小凤的信,给小妹,长叹一声:小妹,我们家的凤凰飞走了! 小妹接过看,上面写着:二哥:你好。上个月6 号,九妹为你添了一个胖小子, 生产很顺利,孩子下地便有八斤重,白白胖胖的。我很好,这里的一切让我感到新 奇,每天都处于兴奋中,浑身都是力量。 二哥,我在南京读了不少书,所学的知识在这里都能派上用场,想出来工作几 年,再回去陪你! 二哥,我永远爱你,永远都是你的大老婆,大老婆的位置千万不要给了别人! 二哥,请你代我向小妹问好!向兄弟们问好!我不在家,小妹更辛苦了。 茗山雕眼圈红了,说:我们这山沟沟里是藏不住凤凰的,走吧,都走吧! 小妹伏下身子,抱着丈夫的脖子,哭着:二哥,我永远是你的小老婆,一生也 不会你开你,白天为你做饭,晚上陪你睡觉,为你生儿子。 茗山雕紧紧的搂着小妹。 1945年8 月14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随后,驻鄂城的日本侵略军奉命 投降。 9 月2 日,国民党中央军第三十四师的石营长率部进入金牛,接受日军投降。 这天,茗山雕和弟兄们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往出发了。他们要走近看看与他 们打了多年交道的大冢正博。 大冢正博双手将指挥刀交给石营长,鬼子们将各种武器摆在院子中央,移交给 中央军。大冢正博鼻梁上架着眼镜,个子较瘦,三十多岁,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杀人 不眨眼的魔王。站在身旁的玉面狐说:大哥,看来日本人也不咋样啊,这阵子比乖 孙子还乖嘛。 十七,你只看到他们的表面,仔细看看大冢正博的眼睛。茗山雕说。 玉面狐看了半天:没什么呀? 大冢正博眼神流路出的是不服气,他们不服啊!日本是我们最凶险的敌人,早 在一千多年前,日本人就开始做起侵华梦,被大唐打得落花流水,回去后开始向我 们学习,而他们的侵略梦并没有醒;明朝时,日本武士又开始侵略尝试,结果被戚 继光他们打败;明治维新后,日本开始了对中国的侵略。这次日本人会认为自己是 败给美国人和苏俄人,不会认为是被我们中国人打败的。所以,我断定,中日之间 今后还会有战事。 茗山雕的一番话让玉面狐吃惊:大哥,你什么时候成博士了?打吧,我们不怕, 拿起枪来继续战斗! 与你九姐相处这么多年,她引导我读了不少书。想起小凤,茗山雕又默然无语。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