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月26日(14) 虽然是孜然味、羊膻味浓浓的热气腾腾的火锅,但饭同样是吃得冷清。有志 要了一瓶二十年陈酿华山论剑西凤酒。本来大志是想把自己一下子痛痛快快地灌 醉,在亲弟弟跟前唠唠心里话的,但看到人家弟弟的女朋友拉着个脸,就为了弟 弟有志,不能酒喝多了丢了咱牛家的人。所以,无论有志怎么劝,大志也就是表 示个意思。 小爱心中的英雄倏地一下子就消失了,失望得把应有的礼节也忘了,只顾低 着头自己吃,弄得有志非常难堪。有志是知道的,小爱跟自己好,是自己沾了哥 哥这个无形资产的光。因为有司机在旁边,也不好说太多的话。这倒是便宜了客 货车司机,嘴巴里始终塞得鼓鼓地,胖脸蛋子上满是汗珠子在兴奋地滚动。 饭桌上女朋友小爱的没有礼数,让有志很窝火。哥哥大志在饭桌上一言不发, 让有志很心疼无奈。司机只管自己的胃口,让有志很是厌烦。哥哥刚回来,就这 样子吃了一顿饭。有志在很不舒服的情绪中埋了单。 饭终于还是吃完了。大志在有志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发票后,就对有志和小 爱说道:“我回去了,爸妈都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哥,不急,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好好休息休息,咱哥俩还没有好好聊聊呢。” 有志拿着个牙签掏着牙说道。有志是理解哥哥的心情的,他不想让哥哥就这样子 回去,想劝哥哥留下来。 “你还是让哥回去吧,哥急着回去看姨和叔呢。再说了,不是都转业了嘛,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反正有的是时间。”看到有志劝大志,小爱就拿起放在桌子 上的手机和车钥匙站起来说道。 见女朋友说了有些不耐烦的话了,有志知道小爱对哥哥失望了,就没敢再说 什么,心里面还有点窃喜。他一想也是,哥哥都五年没见过爸妈了,还是早点回 去好,就对大志说道:“那哥就先回去吧。我这里刚接了个大活,暂时还走不开, 等活忙完了,我就回家,咱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大志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站了起来。 四个人出了饭店来到停车场,客货车司机上车打着火后,饭店保安就用手挥 舞着像交警一样的动作,指挥客货车司机把车子开了出来。等车停好后,大志就 走到货车的后面,右脚尖一蹬就直接跳上了货车,把小爱看得张开了嘴巴。一旁 的保安哇的一声说:“这身手太厉害了!” 大志在车上拉出一个纸箱子,“哗啦”一声就撕开了胶粘的封条,然后从箱 子里面取出一个木制的算盘来,把箱子重新放好后,又翻身一跃跳下车对有志说 :“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反正你是经商的,就给你买了把算盘。人生很复杂, 有志,人生的这笔账,要算得清清楚楚,什么大,什么小,什么值得做,什么不 值得做,要明明白白。”又苦笑了两声说:“现在都用计算机了,不喜欢就扔了 算了。” 有志乐哈哈地夸张地伸出双手,鞠了一下躬,然后接过算盘说:“喜欢喜欢, 咱哥送啥弟都喜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到哥哥也太小气了,竟送个算盘给 自己,这啥年头了。就又想着哥回来真好,得想法子帮哥找个工作,自己的生意 不能总是仗着未来的老丈人。 一旁的小爱只是微笑着看这兄弟俩,没有说话。就想着,这样的身手,不为 国家做事也太可惜。 大志坐上客货车和有志小爱挥手告别后心里就一直忐忑着,想着这回去该如 何向父老乡亲交代。他是知道心里留不住话的父亲是怎么夸这个儿子是多么有出 息的,他也能想象到村里人是怎么自豪地到处拿他说事,长自己的脸面的。这一 路上他不停地抽着烟。虽然车外面很冷,车内也没有暖气,可是他并没有感到一 点点寒意。司机似乎看到了人家货主是有心事了,也不敢问什么,就善解人意地 把收音机打开着,稳稳当当地开车。 还是那年放寒假回来过,五年了,故乡终于在凛冽的寒冬迎接这些天来心如 寒霜的游子。 你大志怎么了?是身体羸弱告老还乡?还是世界太平解甲归田?你一个二十 八岁的特勤中队队长,反恐尖兵,人民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你,怎么就收起钢枪离 开了战场,回到娘亲的身旁。难道你要把满脑子智慧用于在地方机关上班时拿个 文件夹子在办公楼上蹿下跳,还是要把一身的武功用在庄稼地里拿把锄头锄草种 菜。离家越近,大志的心就越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