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致命危险
冲锋队的扩张,增强了冲锋队部队的自负心。冲锋队领袖们显得日益不愿接受
政治干部的指挥。冲锋队进一步从事摆脱政治组织的独立活动。希特勒满腹狐疑。
来自柏林的报告说,他在那里玩弄的保持均势把戏已发发可危,这时进一步加深了
他的疑虑。在施普雷河畔,以社会灾难和日益抨击所谓已经不再革命的希特勒政权
为标志,奥托·施特拉塞的知识分子派和冲锋队领袖相互靠拢接近了,甚至希特勒
派出的监视人戈培尔也开始动摇。但是,在两个集团尚未形成结盟之前,希特勒就
踩灭了闪烁着的火花。
1930年5 月21日,他突然出现在柏林,同施特拉塞展开一场世界观的辩论,并
以达到蓄意的翻脸目的而告终:希特勒将奥托·施特拉塞带走,授意戈培尔将其追
随者清除出党,并胜利地接到格利戈尔·施特拉塞的效忠电报。希特勒认为,柏林
的反对派已缄默不语。此外,还有党卫队在负责监视柏林的党内政敌。希特勒日益
依赖具有警犬本性的库特·达吕格,达吕格这时已离开了冲锋队,于1929年春天招
升为柏林党卫队领袖。
柏林党卫队领袖取得了一种在很大程度上不受慕尼黑党卫队全国领袖制约的地
位。在一般情况下,他只跟希特勒和冲锋队全国领袖保持联系。他十分清楚地知道,
只有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内部意见分歧,才能将他推到关键性角色的地位。如
同达吕格的一位工作人员所描绘的那样,在柏林体育宫附近的冲锋队活动中心,达
吕格建立了“一个特别可靠的和将要成为这样的党卫队同志的中心。只有少数几个
柏林人知道这个党卫队的队本部,对其真正目的也讳莫如深,其目的早就不是局限
于领导柏林的党卫队了。”达吕格的情报员中,有一个他的老朋友名叫赫伯特·帕
克布施的人,呆在柏林冲锋队的总部里。从自由团的时代起,这个木匠的儿子帕克
布施就像狗忠于主人那样追随达吕格。他是柏林冲锋队第二十一突击队队长。他将
一切值得注意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可是丝毫没有侦察到什么情况。帕克布施没有发
觉,在柏林的冲锋队全国领袖副手施滕内斯的周围,形成了一股由冲锋队领袖组成
的逆党,他们在大力密谋策划夺取慕尼黑党的领袖的权力。奥托·施特拉塞的垮台
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社会革命口号造成了柏林冲锋队的思想混乱。
社会灾难也驱使冲锋队领袖参加反对政治组织这一竞争者和希特勒的阵线。失
业者受激进的理论和冲锋队的厨房所诱惑,大批涌进冲锋队,逐渐耗尽了冲锋队金
库里的最后一文钱。“在柏林的有些旗队,其中百分之六十六的队员是失业者,在
布雷斯劳竟无法拉出一支冲锋队进行检阅确实面临严寒和大雪因为他们缺乏鞋袜,”
施滕内斯向慕尼黑报告道。德国的失业人数(1930年)已高达三百万之多。
犯罪分子也随失业者一起涌进了冲锋队,这些人给冲锋队和红色战线之间多年
来进行的基层斗争具有了芝加哥式的流氓殴斗特点。从旅馆到旅馆,从呻酒店到啤
酒店,进行着疯狂的殴斗。单从绰号也可窥其一斑,谁在这儿横行霸道:新克尔纳
的突击队名叫“拉皮条突击队”,韦丁区附近的一个突击队名叫“强盗突击队”,
冲锋队领袖“橡皮腿”在“啤酒杯国王”、“左轮枪口”、“枪手米勒”的前呼后
拥下横行街头。冲锋队的头目们大叫大喊要有更多的经费,因为他们不愿再次失去
这些新手,因为纳粹和公社之间的壕沟相距只有一公分。但是财力比较雄厚的纳粹
党区领导机关却紧紧关闭金库大门。政治组织的人员不愿再拨出公款去助长冲锋队
发展权势的欲望。他们这种吝啬的态度使冲锋队惴惴不安,怀疑党的领导存心要限
制冲锋队的规模,更其糟糕的是,热衷于追求权力和威望的党的领袖把冲锋队视作
他的障碍。一个愤怒的口号出现了:“阿道夫背叛了我们无产者!”站在反对立场
的冲锋队员印发了反对自己领袖的匿名传单:“我们这些运动的无产阶级分子实在
太满意了!我们心甘情愿忍饥挨饿,好让我们心爱的‘领袖们’以其每月二千至五
千马克的收入过着十分优裕的生活。我们也极其喜悦地听到阿道夫·希特勒在柏林
汽车展览会上购买了价值四万马克的一辆崭新的大型梅塞德斯轿车。柏林已经谣传
希特勒为了同德国民族主义分子进行联合铺平道路,打算逐步解散冲锋队。东德的
冲锋队最高领袖施滕内斯立即采取了一次闪电行动。他仗着可以获得其他冲锋队全
国最高领袖副手们的支持,致信慕尼黑提出强硬要求:允许冲锋队领袖担任国会议
员、限制纳粹党区领袖的影响、对党召开大会时光荣担任会场保卫工作的冲锋队支
付报酬。施滕内斯选择了恰当的行动时间:1930年9 月将进行新的国会选举民族社
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将首次获得机会,可以充分利用失业者和破产者的埋怨情绪而有
利于字旗。在竟选中,冲锋队占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地位。
柏林冲锋队派了一个全权代表团前往慕尼黑,向党的领袖陈述自己的要求。但
是希特勒拒绝接见。此后不久,参加国会选举的纳粹党新的候选人名单表明,施滕
内斯和柏林冲锋队第二号人物又一次被排斥在名单之外时,群情激愤,公开决裂。
8月底,柏林冲锋队领袖纷纷离职,并授意他们的冲锋队不参加选举。冲锋队拒绝给
戈培尔计划安排在体育宫举行的选举大会担任保卫工作。冲锋队会场保卫人员在大
会进行中途撤走,丢下纳粹党的演说者,让他们去听任敌对者的凌辱。冲锋队员齐
声嘲笑道:哪怕国会大人物们召唤,我也不听从。什么样的灯光,就得配什么样的
墙纸。我坐在我自己的车上,绞尽脑汁,研究这张教授名单,是字还是蠢货。
柏林冲锋队员开到维滕贝格广场,举行了一次反戈培尔的集会。《慕尼黑邮报
》报道说:“暴风雨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戈培尔博士出来讲清楚!’
另一些冲锋队员扬言要开向体育宫,以武力彻底驱散‘戈培尔的喧嚣’”,戈
培尔火速向柏林党卫队求援。达吕格的部下接替了体育宫会场的保卫工作,并为黑
德曼大街10号纳粹党柏林区领导机关配置了警卫岗哨,因为戈培尔时刻担心冲锋队
的袭击。
8 月30日凌晨,袭击开始了:“施滕内斯的人员”袭击了区领导机关的党卫队
岗哨,用棍棒击倒达吕格的人员,砸烂了家具。纳粹党区领袖不得不灰心丧气地请
求过去经常被他辱骂的共和国警察出来干预,一队警察逮捕了二十五名冲锋队员,
并将他们带走。戈培尔钻进火车,到慕尼黑去向他的领袖报告这次灾难。这位党的
首脑也气得神经几乎失常,但随后又强行振作起来。
次日,希特勒站在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副手施滕内斯面前,声嘶力竭地向他发
誓,绝不离开党。这位党的领袖走遍一家家酒店,逼着冲锋队继续对他表示信任。
1930年9 月1 日晚,他们在柏林军人联合会之家言归干好。希特勒答应,将满足党
员施滕内斯提出的一些最主要的要求。对手们和和气气地离开了。
但是,党卫队为自己的领袖对冲锋队进行了第一次打击。从这时开始,希特勒
下定决心,放手让党卫队充当党内的警察。一名未来的党卫队领袖也提醒希特勒,
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东部地区副手随时都有重新出击的可能。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
东部地区的主任医生莱奥纳多·康蒂博士,从施膝内斯总部自愿表示效忠、充当心
腹,后来他当了党卫队副总指挥和德国卫生部的头目。1930年9 月8 日,间谍康蒂
报告说:“冲锋队将在他(施滕内斯)的领导下,变成一支同运动及其意识形态毫
无任何内在联系的部队。因此,它随时都可能被它的领导人纵容寻衅闹事。这个领
导人本身对于民族社会主义世界观就格格不入,并有意识地拒绝深入研究民族社会
主义世界观。”希特勒早已认识到威胁自己地位的致命危险。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
普菲费尔本来就打算退职。希特勒接替了他的职务,宣布自任冲锋队最高领袖,并
想起了一个老朋友对他讲过的话:“你只要叫人转告我一声就行了:在某一天早上
6点钟率领连队到凯旋门!到时候我也会在那里。”希特勒召回了待在玻利维亚的恩
斯特·罗姆中校。
可是在罗姆还未接到担任冲锋队参谋长召唤之前,希特勒就采取了一次令人注
目的行动,这一行动多少预示了未来的事情。阿道夫·希特勒在自己党内树立了崇
拜领袖的偶像标志:每个冲锋队员必须宣誓永远地、无条件地忠于他,他要求他自
己成为党和领导融于一体的化身。
1930年9 月3 日,冲锋队代理参谋长瓦格纳通知冲锋队全国最高领袖的所有副
手,要他们“向党和冲锋队最高领袖阿道夫·希特勒个人进行一次无条件的宣誓效
忠”。每个冲锋队成员必须宣誓:“不畏艰难,认真执行所有命令,因为我知道,
我的领袖不要求我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据官方正式说明,这些领袖们都是由
希特勒亲自任命的。
阿道夫·希特勒开始在民族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内实行独裁统治,他一手掌握
了在自己党内充当警察的党卫队。需要党卫队的急迫程度超过党卫队自己的预料,
因为党内还存在未被领袖崇拜所蒙住眼睛的纳粹党员。
未来的党卫队员康蒂的预言应验了:瓦尔特·施滕内斯内摆好略微后退以便再
度扑打过来的架势。由希特勒和新上任的冲锋队参谋长罗姆推行的强化冲锋队中央
集权方针,遭到了施膝内斯一帮人的反抗。这一次,达吕格的朋友帕克布施探听到
了情况。达吕格表示,只靠了帕克布施的帮助,“我才不断地掌握了施滕内斯的部
署情况”。不论在冲锋队东部地区势力范围内进行什么策划,达吕格都能采取对策,
间谍帕克布施探悉,施滕内斯正在策划反对慕尼黑领袖的一次大规模反叛,他们只
是在等待时机,1931年4 月1 日凌晨,时机成熟了。
凌晨,党卫队达吕格就向罗姆报告:“我刚于4 月1 日凌晨4 点半钟接到了一
个旗队长副官的电话通知,夜里12点至3 点,在东部地区总队长雅恩的主持下,举
行了一次绝密的柏林区冲锋队领袖会议。”秘密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由雅恩传达,
4月1日中午起在魏玛的一次会议上,东部地区地区总队长施滕内斯将被我们的领袖
阿道夫·希特勒撤职。毫无疑问,希特勒的命令将被拒绝执行,与会的领袖们在会
上表示支持施滕内斯,反对希特勒!”
冲锋队员又一次与党卫队员干起来了,党卫队员再次不得不在人数众多的对手
面前退缩。施滕内斯的党徒占领了纳粹党区领导机关办公处和纳粹党机关报《进攻
报》的编辑部。这场内部暴动迅即蔓延到北德和东德地区。几小时后,易北河彼岸
的希特勒冲锋队帝国已趋于土崩瓦解:勃兰登堡、西里西亚、波美拉尼亚和梅克伦
堡等地直到突击中队长一级的冲锋队领袖,大多数都加入了反希特勒的斗争。韦策
尔、费尔蒂恩斯、雅恩、普斯特较、卢斯蒂希、克雷姆泽尔几乎所有的冲锋队知名
人物,无一不在反希特勒派的名单上。只有施滕内斯的亲密朋友曼弗雷德·冯·基
林格不在内。德国其他地区的区队长也与施滕内斯保持着距离。
一时,那些给希特勒竞选成功所压倒的民主分子,为一名纳粹领袖向其他纳粹
领袖们宣布倒台而拍子称快。施滕内斯撤销了戈培尔的职务,戈培尔解除冲锋队员
对于施滕内斯的效忠义务;东德冲锋队“接管了”党,党将冲锋队的叛逆者清除出
去。但是,施滕内斯暴动的势头很快就逐渐减弱,一俟冲锋队的金库空虚,这次叛
乱也就一蹶不振。希特勒就让人来收拾残局。一个前地下国防军时代惯于私设刑堂
的人物和格利戈尔·施特拉塞的追随者、斯德丁人退役中尉保罗·舒尔茨担任了重
建东部地区冲锋队集团的任务。赫尔曼·戈林清洗了冲锋队施滕内斯的党羽。
但是,希特勒在全党面前明白表示,他把战胜施滕内斯只是归功于他的党卫队
的机警。一个党卫队新人、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弗里德里希一威廉·克吕格尔擢升为
冲锋队东部地区地区总队长,希特勒给达吕格的一句题词(经过修改),直到党卫
队最后完蛋,都被铸在他们武装带的搭扣上:“党卫队员,忠诚是你的荣誉!”党
卫队的地位巩固了。不论希特勒的威信在哪里受到损害,也不论哪里有褐色不顺从
分子图谋反对领袖崇拜,党卫队就会出现在哪里。希姆莱在一次党卫队领导人会议
上趾高气扬他说,“我们不是到处都讨人喜欢,说不定我们干了什么以后,人们会
对我们嗤之以鼻,我们不可能指望得到别人的感激。但我们的领袖知道党卫队对他
的重要性。我们是他最宠爱和最器重的组织,因为我们还从未使他失望过。”
希姆菜发布新的命令,旨在确保党卫队能够迅捷地、悄悄地按照党的首脑委托
进行出击。每个地方的党卫队基层单位,均按一条大街或市区某一地段分成若干组,
每组有三至五名党卫队员。在值勤前半小时内按组集合,由组长检查,所有组员是
否都已到齐,并派人把缺席的人叫来值勤。无故缺席当受到严厉处分,党卫队的值
勤守则规定:“一次无故缺席由党卫队领袖给予书面申斥,第二次无故缺席,由队
部给予开除出队的书面警告,并责令在集合的全队的面前作自我检查,第三次无故
缺席绝对给予开除出队的处分。”
一个单位的头头必须经常注意,使他的队员时刻处于戒备和机动的状态。他必
须坚持不懈地增加本单位的摩托车和自行车的数量,举行长距离行驶,对信使进行
三十至五十公里距离的传递训练。但党卫队也同时拉起了一道严密的帷幕,遮掩它
的活动。任何人,连党内同志和冲锋队员都不可以了解党卫队的活动。希姆莱的集
团开始神秘地将自己隐蔽起来。达吕格命令:“我最严格地禁止党卫队员和领袖们
同冲锋队员和领袖们以及普通党员同志们交谈任何有关必要性的目的等等,即使遇
到不符合事实的攻击,如果在较小范围的集会上受到攻击,党卫队员可以扼要他说
明党卫队纯系执行阿道夫·希特勒的命令。然后保持缄默,立即离开会场。”
在此之前,冲锋队代理参谋长瓦格纳就向党说明,为什么党卫队要按照自己的
活动规律行事。瓦格纳说:“党卫队是一种保卫组织,它的任务是,一方面执行运
动内部的警察任务,另一方面负责纠察勤务,不使运动的成员违反国家的任何条例
和法令。”由此他得出结论说:“党卫队要履行它的义务,就必须完全独立,也就
是说,不仅不属于政治领导而且也不受冲锋队领导的制约。”在这种解释的庇护下,
党卫队从它建立伊始,就倾其全力以加强一种活动:侦察反希特勒分子和反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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