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死亡进军
还在1940年西线战役中,武装党卫队即已表明,可与陆军的精锐师相比拟。党
卫队行动快速犹如脱免,冲过荷兰、比利时和法国。一股狂热的劲儿,几乎所向披
靡,毫不考虑自己的伤亡,盲目地一心只顾猛打猛冲,这股冲劲使希姆莱的军队与
武装部队的所有其他部队迥然不同,领袖警卫旗队的党卫队二级突击队中队长克拉
斯获得了战役的第一枚铁十字勋章。而这并不是没有象征意义的:党卫队部队总是
充当攻击部队的尖刀,担任德国入侵的先头部队。特别是塞普·狄特里希的领袖警
卫旗队,显出一种在武装部队中罕见的对敌人和领袖毫不在乎的神情。
在敦刻尔克地区追击英军部队时,警卫旗队奉命冒着英军最顽强的抵抗抢渡阿
运河,强占瓦当城。可是1940年5 月24日下午,接到了领袖大本营发出的一项截然
相反的命令,不要渡过运河。狄特里希无视领袖大本营发出的一项截然相反的命令
:凡个小时以后,他己站在运河的彼岸。在战役稍后的一个阶段中,狄特里希的工
兵团强行军追击溃逃的英军。领袖警卫旗队担任冯·克莱施特大将的坦克部队的先
头部队,深入法国南部,狙击法国部队,不让其在卢瓦尔河构筑防线。这个团向南
方突击,孤军深入,一直进逼到圣大田,把德国军队的主力远远抛在后面。党卫队
的其他部队也同样获得了辉煌成果。“领袖”团突破了格莱伯防线。特别机动部队
师一直冲到西班牙边境,而髑髅师则强行渡过塞纳河,经过战斗夺下了卢瓦尔河桥
头堡。
陆军将领们既是敬眼又是惊恐,注视着党卫队特种部队的战斗狂热,有些因循
守旧者认为,这是新型士兵性格的征兆,这种士兵性格完全蔑视作战应讲究足智多
谋的理性论。如同社会学家维尔纳·皮希待所说,许多人认为党卫队部队“不是作
为一种前线上兵性格的新模式,而是为完成领袖交托的一切任务的帮派集团”。坦
克部队将军埃里希·霍甫纳用一句简单的话表达了保守军人的反感。当下级髑髅部
队司令艾克向他报告说,一项具体攻击命令已执行,执行中人的伤亡无关紧要,这
位老骑兵霍甫纳听了火冒三丈。他呵责艾克:“这是一种屠夫的精神状态!”
陆军军官们指责武装党卫队的大小领袖,说他们显然从来没有学过怎样慎重使
用忠于他们的部下。有些当然不是全部党卫队领袖在战场上将自己在士官学校里死
记的一套付诸实践:消灭敌人和视死如归是部队的最高准则。党卫队部队也终于遭
受了陆军从未见过的损失。早在西线作战中法国战役打响前的间歇时刻,几个党卫
队师的领袖行列已明显出现凋零状况,部队不得不把还在士官学校讲堂里听课的学
员拉来当军官。
尽管党卫队部队暴露了这些弱点,武装部队领导还是感到,它是一个祸害。武
装部队等于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个争宠的劲敌,它的那股干劲不能不给领袖大本营的
独裁者留下深刻印象。希特勒终于在1940年7 月19日的国会讲话中,公开宣布动用
“英勇的武装党卫队的师和旗队”。独裁者的称赞,本身获得的战果,特别是军方
争宠者采取克制态度,所有这些都增强了部队的傲慢姿态与集团精神,它以传统的
近卫军对普通士兵睥睨一切的态度置周围的军队于不顾。随着一个个战役,武装党
卫队明显地以民族的军事精锐自居。尽管武装党卫队士兵也经过了训练,特别是要
作为民族社会主义而战的信仰坚定和不屈不挠的战士但他们在精神状态方面与美国
的海军陆战队或后来的法国伞兵几乎并无不同:他们个个都被一种刚毅和坚强的神
话蒙住了眼睛,他们个个都激动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高贵阶级少数派中的成员,是
一个具有自己准则和自己忠诚的特殊集体的成员。
党卫队地区总队长,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和后来的总指挥汉斯·于特纳,严
格注意使武装党卫队符合武装部队的军事准则和要求。党卫队部队对其过去的那种
警察性质的任何怀旧,都遭到他越来越激烈地压制。西奥多·艾克谅必感觉到了这
一点,他那假革命的反军国主义不再适合军事卫队的计划了。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
部日益严厉地要求髑髅师师长,必须更严格地服从1940年夏季建立的武装党卫队作
战指挥部的命令。艾克向副总指挥沃尔夫诉苦说,柏林有人发动“对我进行围剿”,
“从我离开家乡后,有些人士即已打算千方百计地破坏党卫队全国领袖多年来对我
给予的信任。”
事实上,参谋长于特纳主张,为了有利武装党卫队的军事声望,当务之急是解
除这个半瓶醋的前军需所掌握的师指挥权。积聚的炸药太多了,髑髅师的人员在西
线率先制造了战犯罪行(1940年5 月26日,在法国西北部进行战斗时,第二团的一
个连长下令枪杀了一百名英国战俘),原先集中营看守队的残暴行为,在该师的一
些单位盛行一时,艾克叫人将达豪和奥兰宁堡集中营的武器偷偷弄到他的师里来,
以及擅自从未被占领的法国地区购买载重卡车,因为武装部队不同意将他这个靠马
匹驮运辎重的师摩托化。1940年8 月,艾克强迫自己师已内定退役的士兵书面具结,保
证决不诉说该师的内部情况,这时于特纳狠狠地把这个感到忧心忡忡的莽汉训斥了
一顿,叫他注意纪律。武装党卫队指挥部命令艾克,立即撤销书面具结的规定。此
外,于特纳指示党卫队军法官审讯向艾克秘密提供武器的人员并没收该师暗中搞来
的备用车辆。同时,他还威胁艾克,如再发生违反命令的事,他将向有关的党卫队
兼警察法庭对艾克的武器商人提出起诉。
这位地区总队长对此大为恼怒,因为他一向在原则上只接受党卫队全国领袖的
命令,因此如果说他答应限于特纳合作,那于特纳倒应该看作是一种光荣。艾克说
:“(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文件中对一位党卫队的高级领袖、一个师的师长使
用这种语调,即使在顽固不化的军人中也不是常见的”。于特纳没有退让。武装党
卫队作战指挥部审讯了这个师的原先成员,对有关艾克的领导作风作了全面的纪录。
这位师长写信给于特纳,再次反驳“由您的指挥部关于舞文弄墨的机构和恶毒的同
僚们胡言乱语进行的”攻击。艾克大发雷霆地吼道:“一个在同敌人作战中死去二
十三名领袖和损失三百七十名勇敢的副领袖和队员的党卫队野战师,如果说现在有
人来调查这个党卫队野战师的情况,其目的就在于掌握陷害正直的党卫队领袖和队
员的材料,那么这完全起着涣散军心的作用。”
连希姆莱有时也参加反艾克的讨伐。在一次师部命令中,“大家都发笑”(希
姆莱语)地看到,艾克因为一些小事处分他的一些团长,并将高级领袖患性病的情
况公之于众。他勃然大怒地说:“亲爱的艾克,我在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对您的
理智表示怀疑。我在这个时候感到怀疑,您是否真正有能力领导一个师。”然而尽
管如此,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名义上的总指挥希姆莱(他担任此职务到1943年初),
还是不同意参谋长于特纳把这个过去看管集中营的主子从师司令部撵走。艾克忍受
了一番斥责,保住了师长的位子。
在此期间,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继续抓党卫队部队扩充军事力量。1941年春
季,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已经拥有四个师和一个旅,这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已转向
东方,党卫队部队首完被调到巴尔干战场。武装党卫队部队再度担任德国入侵军的
尖刀部队。领袖警卫旗队在塞尔维亚南部打开了通往阿尔巴尼亚的缺口,冲过色撒
利,夺取了进入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通道。而党卫队“帝国”师也在南塞尔维亚中部
向前挺进,突袭拿下贝尔咯莱德,席卷巴奇卡。
但是,党卫队部队刚刚驻扎下来休息,领袖大本营的电传打字机就嘀嘀嗒嗒地
给党卫队部队发来了新的命令。阿道夫·希特勒作出了入侵苏联的决定。希姆莱的
军队现在共有十六万人,这支军队移到德国统治地区的东部边界,在那里待命准备
投入第三帝国进行的最后一次灾难性的冒险行动。领袖警卫旗队和日耳曼人组成的
“维京”师参加南方集团军,“帝国”师安排进中央集团军,同时髑髅师和警察师
划归北方集团军部队。然而不等武装党卫队在1941年6 月22日3 点15分进入它将要
经受到最严峻考验的战场,不等这支党卫队大军开始写下它的真正战史,部队就被
笼罩在一个阴影之中,从而使武装党卫队永远无法摆脱。海因里希·希姆莱发布了
一项命令,这道命令把武装党卫队的所有部队跟黑色集团最阴暗的角落,即集中营,
轻率地连结在一起。
1941年4 月22日,希姆菜确定了他心目中对武装党卫队的概念。在此以前,他
一直屈从于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的解释,武装党卫队只是指作战部队、武装部队的
补充部队、髑髅旗队和不伦瑞克、特尔茨浴场、克拉根福特等三所士官学校,但是
眼下的希姆莱已经掌握了四个师,在东线战争前夕,自以为力量已经足够强大,可
以任意扩大武装党卫队的概念了,他在武装党卫队作战指挥部的一项命令中列出了
一百七十九个党卫队单位和机构,说明这些全都是武装党卫队的组成部分其中也包
括集中营及其管理处和髑髅看守突击大队,也就是说,包括在1939年艾克的髑髅部
队解除集中营的勤务以后,由没有参加作战的普通党卫队队员、德国军官联合会总
会和冲锋队的成员组成起来的那些单位。
从这时起,集中营的看守人员也被看作是武装党卫队的成员。他们的军人身分
证和制服跟武装党卫队一样,而武装党卫队的这些在前线作战的部队并不属于集中
营帝国的恐怖系统。但尽管如此,刽子手同士兵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共同之处,武装
党卫队作战指挥部负责看守突击大队的装备和军事训练,从一个集中营调到另一个
集中营,都必须通过武装党卫队指挥部。更严重的是集中营领导机构的集中营督察
处在划归经营管理处之前,短时间内(从1940年秋到1942年春)曾经正式属于武装
党卫队作战指挥部领导。武装党卫队的士兵对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提出抗议吗?他们
急于起来反对将一支军事部队跟惩罚营和灭绝营的那些刽子手一视同仁吗?他们一
声不吭地接受了希姆莱的命令。他们顺从,他们沉默。他们像1939一样保持缄默。
当时,特别机动部队同艾克的六千五百名看守集中营暴戾恣肆的士兵合并,这些士
兵把经过多年训练的那些惨无人道的野蛮虐待俘虏的毒素带进了武装党卫队。当后
来髑髅部队加强旗队的五万名士兵他们同样在集中营里接受过训练,并且是在欧洲
各德占区实行政治恐怖的骨干加入武装党卫队并成为新建立的党卫队师的干部的时
候,他们仍然保持缄默。当随着战争的进行,从恐怖和大规模屠杀的地狱出现一些
令人毛骨悚然的形象被引进武装党卫队的时候,例如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博特曼及其
灭绝行动队在库尔姆霍夫用毒气车杀害了三十万犹太人,从奥斯维辛灭绝营来了二
千五百名士兵,从萨克森豪森集中营来了一千五百名士兵,他们也还是保持缄默。
武装党卫队领袖们可能考虑到,部队的纪律和品德足以使自己与黑色集团政治
上的黑暗世界保持距离,因而感到可以放心。可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做到真正保持距
离:武装党卫队必须将一些单位(约一千五百名队员)拔给进行暗杀的特别行动队。
它们的一些补充部队参加了希姆莱集团的惨绝人寰的行动,如镇压华沙犹太人居住
区的起义,部队也不得不接受伯格尔亲信奥斯卡·迪尔勒汪格尔博士的由歹徒、职
业罪犯和经军事法庭判刑的人拼凑成的刑事警察队,使它获得了武装党卫队一个单
位的合法身分。
虽然如此,党卫队的军人们还是相信,能够保持他们自己这块招牌的清白。他
们的这种设想甚至获得希姆莱的支持,因为他装出一副姿态,似乎表示愿意考虑让
武装党卫队的作战部队跟恐怖机器分开。1941年4 月初,希姆莱建立了一种武装党
卫队内的武装党卫队,一支愿意供他本人搞政治斗争派用场的私人部队。这支部队
同抵达前线即归陆军统率的武装党卫队作战部队相反,这支特别部队只归希姆莱管
辖,诚然他可以让陆军支配这支部队,但是也可以随时向陆军收回这支部队。武装
部队最高统帅部开始不承认髑髅旗队为武装党卫队的单位,它构成了希姆莱这支私
人军队的主力。希姆莱将旗队的大部分编成步兵旅和骑兵旅,他们只归全国领袖指
挥。他挑选了党卫队旅队长克诺布劳赫给自己当总参谋长,克诺布劳赫在1941年5
月建立了“党卫队全国领袖司令部”,并命令他的部队出动,在前线的后方打击游
击队和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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