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歹徒部队
1944年8 月1 日,波兰起义领袖塔德舒·博尔一科莫罗夫斯基将军在苏联军队
接近的鼓舞下,号召手下三万五千名游击队员在华沙的大街小巷打击德国人;这时
苏联军队已抵达维斯壮拉河的广阔前沿。苏军侦察队已出现在河对岸的华沙市郊普
拉加。华沙起义威胁着德军防线割断了与华沙东面作战的第九军团的联系。陆军参
谋总长海因茨·古德里安大将建议希特勒,将尚处于陆军军事行动区域之外的华沙
划归武装部队管辖,由陆军来镇压起义。希特勒不同意这一建议,而将此项任务委
托给主管补充军总司令希姆莱。
希姆莱派他的歹徒部队头子、党卫队副总指挥埃里希·冯·德姆·巴赫一齐列
夫斯基到华沙前线,叫他以惯用的残暴手段镇压波兰人的叛乱。巴赫一齐列夫斯基
动员了党卫队最臭名昭著的部队:除党卫队地区总队长海因茨·赖内法特的十二个
警察连外,他还派出了党卫队区队长奥斯卡·迪莱汪格尔博士率领由偷猎野兽者和
囚犯组成的团,以及战俘拼凑成的白俄罗斯党卫队旅队长布罗尼斯拉夫·卡明斯基
的部队。关于迪莱汪格尔和卡明斯基这两个旅的骇人听闻的暴行情况一直传到了领
袖大本营。“我当时听到的情况”,古德里安在回忆录中写道:“是如此令人毛骨
悚然,不禁感到有必要当天晚上就得向希特勒作出报告,要求将这两个旅调离东线。”
甚至希姆莱的首席代表、地区总队长菲格莱因也证实说:“是的,我的领袖,这些
人是地地道道的流氓!”
希特勒在陆军参谋总长的极力要求下不得不作出让步,当然在事先不会不给巴
赫一齐列夫斯基以机会,将进行抢劫掳掠的匪兵头子卡明斯基作为“一名并非无可
指摘的人证”(古德里安语)执行枪决。这项行动只不过使独裁者更加坚定了自己
的看法:“这个巴赫一齐列夫斯基是最干练的人之一。”
华沙起义者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希特勒一道命令又将党卫队调往德军东线后
方的一处新的危急地区。8 月29日,斯洛伐克的政治家和军人在苏联的鼓励下举行
起义,斯洛伐克的部分军队参与行动。这次起义切断了从加里西亚溃退德军的道路。
但在起义尚未扩及全国、从而将迟疑不决的普赖斯堡政府冲垮以前,党卫队又一次
插手干预了。保安处逮捕了一些起义领袖,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党卫队军校人员则
编成一个装甲团,出动讨伐斯洛伐克的起义者。
军校学员占领了起义中心诺伊佐尔,同时党卫队第十八装甲步兵混合师“霍尔
斯特·威塞尔”师和新编成的“加里西亚”师从东面进逼;后来武装部队和迪尔莱
汪格尔团也都参加了行动。希姆莱还从柏林调来了最忠实的信徒、党卫队中央技术
管理局局长戈特洛勃·伯格尔接任驻斯洛伐克武装部队司令,掌握了指挥权,伯格
尔只花了四个星期,依靠党卫队一级突击队大队长约瑟夫·维蒂斯卡博士的特别行
动队H ,在前线的后方再次建立了在大德意志统治下墓地一般的平静局面。如同美
国历史学家希尔贝格所述,斯洛伐克“从一个傀儡政权变成了一个阴影”,党卫队
事实上与武装部队一起成了这个卫星国的主宰。
当伯格尔回来汇报执行斯洛伐克的使命情况时,已有一名大个子党卫队领袖在
领袖大本营等待希特勒的又一项指示了。独裁者在狼穴召见最富传奇性的党卫队员、
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奥托·斯科尔兹内,命令他指挥保安处进行最后一次国际
性的破坏活动。
斯科尔兹内是维也纳人,1908年加入空军,后来参加了“阿道夫·希特勒”警
卫旗队,经历过一段技术军官生涯后,进入保安处国外处,负责指挥颠覆破坏活动。
对于指靠上演特务工作的闹剧来扭转战局的那些德国人来说,他是颇具象征性的人
物。他那具有近乎神话般的声誉源于1943年9 月12日,那是一个星期天,斯科尔兹
内率领德国伞兵,把本尼托·墨索里尼从持有冲锋枪的看守人员掌中营救出来,当
时墨索里尼被巴多格里奥政府监禁在意大利最荒凉的地区大萨索山一家山顶旅馆里。
斯科尔兹内向墨索里尼报告道:“是领袖派我来的!”一年以后,这一次希特勒也
是特意派这个党卫队伞兵部队司令去见一个同盟者,当然这一次的任务性质截然不
同:上一次是营救一位卫星国的首脑,现在是要去逮捕一个人,消除隐患。
“我们现在已获得密报”,希特勒向这个党卫队员指示道:“匈牙利摄政者霍
尔蒂海军上将企图与敌人勾结,使匈牙利单独媾和,您,斯科尔兹内作好准备,一
旦这个摄政者不信守自己作出的盟约义务,就占领布格贝格(霍尔蒂的驻地)。”
斯科尔兹内乔装打扮,穿上一套便服,带上化名沃尔夫博士的假证件去匈牙利。
途中,他突然为这次行动想到了一个代号:由于他忘了命令他的伞兵部队的军士们
携带反坦克手雷,于是他给这次军事行动取名为“反坦克手雷行动”。当斯科尔兹
内向驻匈牙利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党卫队副总指挥奥托·温克尔曼博士报到时,
他获悉,匈牙利的情况已急转宜下,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1944年8 月30日,霍尔
蒂已起用盖佐·拉卡托什中将组阁,更替了匈牙利的亲德政府,这个内阁显然要使
匈牙利退出战争。不到一个月后,匈牙利宪兵总监福劳戈中将赴莫斯科,与苏联人
就停火举行谈判。
但是在福劳戈与苏联人签署草约之前,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温克尔曼已获悉
行将停火的消息。从任命拉卡托什政府(温克尔曼说:“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背叛
的警告信号。”)以来,这位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就作了一些准备,一旦匈牙利
倒戈,就立即以一个纳粹体制来取代霍尔帝政权。从8 月底起,匈牙利纳粹领袖费
伦茨·什扎拉希已准备登场,保安处已印好三百万份新纳粹政府号召书的传单,党
卫队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埃里希·克思迈尔率领一个分队待命行动,准备突袭占领布
达佩斯电台。
温克尔曼无意久等,而是要抢在匈牙利人前面。温克尔曼说:“鉴于叛变已近
在眼前,另一方面基于军事上的原因不允许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于是,我在星
期五,即1944年10月6 日,,来澄清局势。”温克尔曼作出决定:“尽快逮捕霍尔
蒂周围的人员。”温克尔曼为保安警察驻匈牙利司令、党卫队区队长汉斯·洛施克
和斯科尔兹内拟定了一项作战方案。10月10日清晨,他们首次出击了。
当霍尔蒂最重要的部队亲信、驻布达佩斯匈牙利第一军团司令鲍考伊中将在5
点钟左右去霍尔蒂住所“丽特兹”饭店渴见霍尔蒂时,格施克手下的暗探逮住了鲍
考伊,将他劫持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霍尔蒂随即任命奥格泰莱基中将为鲍考伊的继
任人他也毫无痕迹地失踪了。同样德国人打算静悄悄地抓走摄政者霍尔蒂的儿子米
克洛什(“尼茨克伊”)。米克洛什因为涉嫌要跟南斯拉夫游击队司令铁托的代表
谈判停火,保安处很久以来就对他暗中进行监视。布达佩斯保安处本部于是拟定了
一项计划,完全符合特工人员的做法。他们打算在小霍尔蒂与铁托的使者进行谈判
时当场抓住并把他劫走,从而迫使其父亲霍尔蒂允诺继续站在德国一边,任命一个
亲德政府。这次绑架计划的代号叫“米老鼠行动”这是由于没有听清楚小霍尔蒂的
绰号,将“尼茨克伊”误为“米基”,从而使驻布达佩斯保安处的爱开玩笑的家伙
们兴致勃勃地虚构了“米老鼠”这个假名。
两名保安处人员化装成铁托军队的军官,很快就跟尼古劳斯·霍尔蒂接上了头。
原商定在10月13日进行一次秘密会晤,然而一位在布达佩斯也颇有名气的保安处头
头过早地突然露面,使尼茨克伊产生满腹狐疑他取消了这次会晤。但小霍尔蒂被劝
说进行一次新的会见,时间定在10月15日,地点为布达佩斯埃什屈广场匈牙利多瑙
河港口公司经理费利克期·博尔内迈什扎的办公室,这位经理系霍尔蒂的好友。尼
古劳斯·霍尔蒂给自己采取了保卫措施,他带了五名匈牙利国防军军官,让他们监
视着这座楼房的入口,此外,还有匈牙利国防军的一个警卫连在附近几条街道布岗
放哨。
但是,德国人也作好了准备工作。前一天,保安处的一支行动队住进了一座比
多瑙河港口公司高出一层楼的供膳公寓,斯科尔兹内还在旁边的一条街上布置了他
的一个连,人员全部潜伏在遮盖严实的载重卡车里。计划于10点10分劫持霍尔帝。
斯科尔兹内这一次又化装成老百姓,于几分钟前驾驶一辆汽车,停在摄政者的儿子
刚进去的这座大楼前面。大楼人口处停着霍尔蒂乘坐的轿车,在其后面是一辆越野
车,里面坐着三名匈牙利军官外边的人看不出来。
这时,两名保安处人员向大楼走去。他们俩打算进入大楼时,三名匈牙利国防
军军官发觉情况不对头,当即向保安处人员开枪射击,一名被击中倒地,当场毙命,
就在这一刹那间,匈牙利士兵的步枪和冲锋枪枪管都从窗口伸了出来,朝着斯科尔
兹内的车辆开火。二级突击队大队长拔出手枪,指挥他的连队冲过来,斯科尔兹内
的士兵占据了对面的广场,他们的火力迫使往前冲过来的匈牙利士兵退进邻近的房
屋。在外围一带行进的匈牙利国防军士兵几乎没有听到报警的信号,这时侵入大楼
的保安处人员已挟着戴上手铐的霍尔蒂和他的朋友博尔内迈什扎奔了出来。这两名
俘虏被塞进载重卡车,几分钟后,一架飞机载着他们飞走,航向:毛特豪森集中营。
“反坦克手雷行动”就在这时拉开了序幕:12点,德国公使费森迈尔博士他也
是一名党卫队领袖来见霍尔蒂海军上将,要求摄政者立即表态:支持或是反对德国。
不过党卫队旅队长费森迈尔自己感到担任这个敲诈勒索的角色并不愉快;他早先就
批评过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温克尔曼的粗野方法德国中央保安局局长卡尔登勃鲁
纳一度曾在党卫队内指控费森迈尔犯有“失败主义”。如同温克尔曼气愤地指出的
那样,费森迈尔没有“按照商定的做法,即使用最严厉的言词告诉这位老人,倘使
他有一丁点儿背叛行为,就要枪毙他的儿子”。这位摇摆不定的公使沉默寡言,从
而使行动计划受到损害:下午2 点,布达佩斯电台广播宣布,匈牙利与苏联签订了
停战协定。
但是在此期间,温克尔曼早已控制了布达佩斯。在四十辆德国坦克轧轧的履带
声威胁下,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克恩迈尔占领了布达佩斯广播电台,播送了新的纳粹
政权的公告;此外,德国军队占据了城市的一切要害场所。这时,斯科尔兹内也动
手给霍尔蒂政权以最后的致命一击,他向党卫队第二十二骑兵师发出行动警报,命
令他们封锁所有通向霍尔蒂的要塞即布格贝格的道路。然后斯科尔兹内给他的伞兵
进行了分工,定于10月16日凌晨发起决定性的攻击,6 时整,期科尔兹内率领他的
士兵空降登上山顶,短时间内就控制了局面。斯科尔兹内说:“我们没有发一枪就
登上了布格贝格,整个战斗不到半个钟点即告结束。”实际上,这是白忙了一场,
因为在临近4 点钟的时候,费森迈尔已向党卫队兼警察高级领袖温克尔曼报告,霍
尔蒂愿意下台,把他的权力交给纳粹领袖什扎拉希。匈牙利不得不继续为希特勒流
血。
党卫队再一次证明,它一直还能以巨大牺牲换取急剧的表面胜利,来支持梦想
坚持打到底的希特勒。党卫队临近覆灭前取得的成就愈是引人瞩目,海因里希·希
姆莱这颗明垦就在那个阴暗得出奇的宫廷里愈加明亮地熠熠发光,这个宫廷号称为
领油大本营,可是却一直酷似阿拉伯苏丹进行阴谋活动的巢穴。
因此,1944年10月,也可以看作是希姆莱权力达到顶峰的一个月,独裁者没有
忘记感谢他的近卫军在波兰、在斯洛伐克和在匈牙利取得的成绩:党卫队头子获得
了特权,于1944年11月8 日代表希特勒在慕尼黑发表传统的啤酒馆暴动纪念演说。
希姆莱感到如醉如痴,神魂颠倒,尽情享受着他获得的权力,被成为领袖看来无人
可以取代的第一助手的幸福感弄得飘飘然。
英国历史学家特舀弗一罗珀嘲笑说,德国的没落把希姆莱“靠向上帝了”:这
个人在几个月以前还曾考虑过,为了取缔和叫希特勒靠边站,现在又懂得毫不迟疑
地为他的上帝要求别人付出惨重的流血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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