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脚跨过赤道 “今天要跨越赤道!”消息象金凤凰一样,在人们的心里飞翔着。许多人从小 学就听过“赤道”这个名字,但到底热到什么程度,“赤道”是个什么样?还是十 分神秘的。 有些人开始在甲板上试验,不到3 分钟衬衣便被汗水紧紧地粘在身上;汗滴到 甲板上,吱一声响,冒着白烟,很快成了一个白点。有人看了一下温度计, 39.5 ℃,快接近40℃了。 “喂!’快来喝冰镇汽水吧!”一位头发雪白、脸盘消瘦的将军向大家招手。 他叫侯向之,已经62 岁,水兵们称他“白头翁”。他是老海军,当过机关作战处 长、训练处长、装备部副部长,现在是海军后勤部副部长,特混编队的后勤部长。 他为了解决驱逐舰用水问题动了很多脑筋:蔬菜在岸上洗好再速冻,省得上舰再洗 ;每人发个橡皮袋装25 斤水,作个人生活用水。这还不够,他又到上海许多科研 单位求援,制造三种洗涤剂:洗澡、洗衣、洗餐具洗涤剂。这三样东西在海上可解 决问题了。比如洗澡,首先把大约10毫升洗涤剂溶解在1 公斤海水里,用毛巾沾上 配有洗涤剂的海水溶液,反复擦洗全身,然后将三分之一杯淡水,浸透折叠好的毛 巾,从头到脚抹擦脱盐,重复两三次就行,这同淡水洗澡一样,干净、爽快。这样 可节约大量淡水。 “白头翁”部长还到一些军舰上调查,凡能装上制淡机的,都装了。但这种由 海水变为淡水,是一种蒸馏水,缺正常饮水所含的人体需要的钾、镁、钠、钙等元 素。喝了不但淡而无味,饮用时间长了,对人体心血管和神经系统还会产生不良影 响。能不能把这种蒸馏水改造成合格的饮用水呢?侯向之又到了海军医学研究所, 经过专家们的努力,研制出一种“矿化调味剂”;蒸馏水经它一渗和,就变成合格 的饮用水了。 眼下的“冰镇汽水”,也是侯向之部长早在岸上准备的,就是为了战胜赤道的 炎热啊! 赤道附近,果然是座“火焰山”。太阳如一团火,吹来的风是热乎乎的,船上 的扶手、拦杆是热的,海里抽上来的水是热的。有的舱室没有空调,活象蒸笼。机 舱的温度普遍在43℃,而且噪音叫人难以忍受,但每个轮机兵牢记自己的职责,守 护着军舰的心脏。他们穿着能拧出汗水的裤头,汗珠在他们油光光的脊梁上流成细 河,穿在脚下的胶鞋里咕吱咕吱直响,里面盛满了汗水啊! 赤道就要到了。指挥船的驾驶室里,人们的眼睛盯着卫星导航仪显示屏,静心 屏气,默默地数着数码。当时钟指向17 点20 分的瞬间,纬度表上突然跳出三个 字码“000 ”。 “鸣汽笛一分钟!”总指挥刘道生将军手一挥下达命令。顿时汽笛声声,划破 长空,震撼南北半球。 甲板上许多水兵,望望天空,又环顾四周,情不自禁地喊着:“赤道,你好!” 赤道好象听到了大家的问候,展开了它那宽阔的胸膛,在太平洋上迎接了中华人民 共和国的第一支特混编队。人们贪恋地欣赏赤道的风光。已经偏西的太阳,射出红 白相间的奇特光亮,好像挂在几十米空中似的,但仍然令人灼热发烫。海面上没有 一丝风,没有一点涌浪,瓦蓝瓦蓝的洋面,透明得像块玻璃,特混编队远远望去, 好象是在玻璃上滑动着,滑动着,好神奇! 在指挥船的驾驶台上,一群人围着刘道生、杨国宇两位将军,热烈议论着非洲、 美洲和欧洲人穿越赤道的纪念方式。七嘴八舌,很快就集中到一个共同的要求:做 个赤道纪念章。 “这是个好主意。”刘道生马上赞许说:“今后,在我们海军,谁驾着舰船越 过赤道,就发给他一枚赤道纪念章。”“我也赞成。”杨国宇立即支持说:“当海 军么,就得到大洋上来,就得到南半球去!”讨论一阵之后,很快形成决议,把制 作纪念章的任务交给了编队政治部主任杨宝镶。当天夜里杨宝镶就用电报把决议发 回北京。 刘道生快70 岁的人了,当海军30 余年,穿赤道到南半球来,也是首次。 在他们这代老将军中,爬雪山、过草地有的是,但像他这样“古来稀”还率舰 船编队穿过赤道线,征服大风浪的就没有几个。他拿着照像机,到处给大家照像。 刘将军的兴奋点久久不能平静。他又伏案作了一首诗:“年过花甲不算稀,穿 越赤道堪称奇,惊涛骇浪无所惧,锤炼丹心志不移。”精神的东西往往是一种“大 补”,任何药物难以代替。穿越赤道使刘将军年轻了。在他这一代人的手里,看到 从木壳小炮艇发展到导弹驱逐舰、导弹核潜艇,如今特混编队梦一般过了赤道,能 不兴奋自豪吗!他们这一代人花费了多少心血!为的就是新中国海军要有走向大洋 的一天啊! 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强烈阳光下,有个人的背影。这人不穿鞋,不戴帽,上 身赤着膊,下身只穿条裤权,正在打拳。天啊!谁在赤道附近打拳啊! 那人转过脸来,呀!是刘道生将军。 人们不觉想起出航前老将军的一件事。当时他有病,有些人担心这么大岁数漂 洋过海,经不起长期海上的折腾,医生、家人都劝他不要逞能,他笑笑。 有人向他提出:这次远航万一有人牺牲或病故该怎么处理?不少人说,按中国 的习惯,叶落归根,遗体怎么也得运回国来。刘道生只是指示侯向之做好运回去的 准备。刘道生自己却豪迈地对干部们说:“人么,总有一死。 我宁愿死在太平洋上,也不愿死在家里;如果我真的死在太平洋上了,同志们 不要把我的尸体带回去,按海军条令办,就安葬在太平洋。不过,你们要给我标个 经纬度,回去向组织报告个安葬位置,就行了。”许多干部听了很受感动,说:我 们如果在太平洋上死了,也照刘指挥员说的办,海葬! 这时侯向之也走过来凑热闹,两手比划着,要打太极拳。刘道生说:“来吧! 赤道上洗洗太阳浴,难得,对身体有好处。”两人就打起太极拳来。 “驱逐舰上油料够吗?”“我正在计算,等会向你报告。”编队跨过赤道,向 太平洋的预定海域驶去。突然海面起了涌浪,舰船摇晃厉害。在编队航向前方出现 一道呈半圆拱形的彩霞,从远处看好似要从这扇“门”里通过一样。正当大家在甲 板上看热闹时,老天爷跟大家开个玩笑,突然撒下一阵子小雨,把大家赶回舱内了。 中午时分,一架美国P —3C 侦察机出现在编队附近,飞得很低。美机突然在 指挥船右舷扔下一个白色物体,冒着咖啡色浓烟。有人喊着:“炸弹!”“不,是 水雷!”杨国宇将军马上说:“料它不敢!是声纳浮标,是为了定位侦察!”美机 这时又朝别的舰船飞去。 杨国宇将军笑着当场“诗兴大作”,来了一首打油诗:“远望海天一点白,近 看飞机遮眼帘;P —3C 来探何事,愚公移来众铁山。”我问了杨副司令,他说是 “众”字,“众铁山”,是指18 艘舰船。 5 月12 日,特混编队三个战斗群,准时在就位点会合。各舰船都在指定位置 上漂泊,不时地左右前后移动,保持着自己的位置,开始了迎接远程运载火箭飞来 前的模拟演习。 -------- 泉石书库